第3章
01.
夜霧中。
夜霧的盡頭也許是某個終點,人生,生命,職業生涯,亦或者是其他。
Lupin酒吧。
當女人走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向了她,不過說所有人也不恰當,因為酒吧裏加上老板也一共只有三個人而已。
柔軟的黑色曲線盤旋成大片大片暗色的花朵在她的手臂上綻放,藤蔓相互親吻着糅雜成更精致曼妙的紋路一路流連于指尖,化作一個小小的指環,将她的靈魂囚禁其間。菱形的方格,四邊形的黑色小塊,将她的面容分割得支離破碎。每一塊碎片上都帶着凜冽的微笑,她在面紗後垂着眸子,看似順從,睫毛下卻是輕蔑的冷笑。
而在看到那正在喝酒的兩人後,她臉上的微笑又緩慢的消失,如同清晨散去的霧氣。
“你來了。”太宰治搖晃着杯子看着面前的女人,帶着點笑意叫出她的名字,“唯。”
被稱作唯的那個女人摘下面紗,脫去手套,露出一雙可以說是髒兮兮的、且被燙傷的手。“嗯。”她低聲應了下,黑色眸子裏黯淡無光,是掩飾不住的疲憊。
06.
許久之後,這場纏綿卻涼薄的交丨合總算結束。
“我說。”太宰治說道,“你曾經學過用……取悅男人嗎?”
“學過。”她說道。
“要對我試試看嗎?”他問道。
她擡起頭看了他許久,而後說道,“不要了……畢竟我當時學這些只是為了取悅一個男人……織田作之助而已。”
“嗯。”太宰治說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是的……是織田作之助。
藤原唯本來就是培養來送給組織第一殺手織田作之助的禮物,只不過織田作本人并不知道有這回事,在她開始接受“教育”後,每天都會有人在她耳邊告訴她織田作之助的各種信息、喜好,甚至于他今天做了什麽。
“你要愛上他。”
“你要深深地愛上織田大人。”
“你要取悅他,讓他開心,這就是你存在的意義。”
“……藤原唯。”
因為,那個男人是那樣、無與倫比的強大。
再後來她有了異能,異能失控,殺死了她的“老師”後 ,組織自然取消了她禮物的定位,而将她往殺手方向培養。
然後在和織田作之助的合作的第一次任務中,她對織田作之助動手了,并不是為了殺死他,而是為了驗證心中那句“那個男人是無與倫比的強大”。
而後她被他擊敗了,但是他沒有殺了她。
又過了很久很久,太宰治出現,太宰治告訴她他知道了她的過去,然後又告訴她,織田作之助現在在港口黑手黨這裏,所以,要不要加入我們?
好。她說道。
這就是她和織田作之助所有的故事。
而太宰治全部知道。
織田作之助可以稱得上……一無所知。
07.
太宰治嫉妒唯對織田作之助的感情。
也嫉妒織田作之助對唯的感情。
他就像個小孩子一樣讓兩人都關注他,統統關注他。
可他也知道,那樣不可能的。
如果真有那麽一天的話,他們之間的關系,大概會崩壞吧。
事實上太宰治和唯之間的友誼感,比太宰治和織田作之間的友誼感還要強烈。
至于為什麽會上丨床?
大概因為他們碰巧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吧。
不久之後,坂口安吾便加入了三人的行列。那是個可愛的男人,唯甚至毫不掩飾對他的興趣,也正是坂口安吾的加入,把四個人的友誼推到了最高丨潮。
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種不谙世事的天真感,在知道唯和太宰治同居的時候他甚至沒有掩飾自己眼中的失落。
“啊,之前被唯調戲的時候還夜不能寐了好幾天。”安吾笑着撓了撓頭說道,“看起來我還是太嫩了。不過果然是太宰的女朋友啊,這方面和太宰如出一轍。”
太宰治随便留情的事情已經傳遍整個港口黑手黨了。哈哈。
他這話說出口後酒吧裏寂靜了片刻。
他才後知後覺地發出疑問的聲音:“……诶?”
太宰治搖晃着酒杯輕笑出聲:“同居就一定是男女朋友嗎?”
又來了。織田作心中發出嘆息。
他先一步握住了唯的左手,并将其重重地按在了吧臺上。
“嘭”的一聲。
而後杯子自指尖脫落,掉到了地板上,碎了。
太宰治恍然未聞,繼續說道,“也可能是夫妻哦。”
坂口安吾:“诶诶?”
而在織田作剛剛所看到的未來中,在太宰治說完那句話後唯便發動異能攻擊了他,而太宰治沒有躲開,直接被冰錐刺了個透心涼。
所以織田作只好先行動手,制止了唯的行動。
……真是夠了。他在心中想到。
“啊。”唯看着腳下的碎片,說道,“碎了。”
“那就賠錢吧。”太宰治笑眯眯地說道,“都怪織田作弄碎了杯子,織田作賠錢啦!”
織田作:“……你以為我是為了誰啊?”
坂口安吾也看明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太宰,你太過分了。”
“畢竟某人可說我是糟糕的男人呢。”太宰治涼涼地說道,“無論怎樣都不改口,我可傷心的很。”
而一直低着頭看着地上碎片的唯擡起頭來,說道:“我也說作之助了,也不見他反駁。”
太宰治撇起了嘴。
而織田作之助忍不住笑了,“嗯,我是糟糕的男人。”
“看。”她說道,“你太小氣了,太宰治。”
太宰治站了起來:“我生氣了。”他這麽宣布道,然後居然直接就這麽跑掉了。
織田作和坂口安吾都笑了,她沒說話,而是将杯子裏的雞尾酒都喝掉了。
“那家夥。”坂口安吾說道,“和他相處很辛苦吧。”
“只有兩個人的話倒也沒什麽問題。”她說道。
坂口安吾這才明白自己剛剛究竟說了什麽,于是他立刻說道,“抱歉,我不是……”
“沒有關系。”她笑了笑,說道,“我們只是住在一起而已。”
坂口安吾的表情也一點點沉靜了下來,“這樣啊。”
夜霧中。與此刻相比之下——彼時甚是湛藍。
酒吧裏,像這樣一起喝酒也有些時日了,黃暈的燈光,收音機裏低沉而委婉的女聲,滴滴答答的鋼琴曲,啤酒,冰塊,雞尾酒,番茄汁。
偶爾的碰杯,工作上的一些牢騷,暗流,間或有某人忽然的大打出手——當然,那個某人指的是藤原唯。
如果換做任何一個人的話估計會被其他三人抱怨破壞氣氛了,但是在這種時候,女人總是有着點特權的。
可也只有這一點特權而已了。
“其實。”織田作率先開啓了一個話題,“你剛剛該去追他的。”
“會慣壞他的。”她說道。
“倒也是。”織田作不再說什麽了。
她又趴在了吧臺上,嘴角似乎揚起了,“最慣着他的人果然還是你吧,作之助。”
“是這樣嗎。”織田作說道。
“連名字都被太宰改了,還有什麽不能被他改變的呢?對吧,織田作。”她說道。
織田作之助,姓織田,名作之助,結果每次都被太宰叫做織田作,害的大家都以為他叫織田作了。包括安吾在內。
“還是有一些無法被改變的東西的。”織田作說道。
“哪怕是太宰?”安吾問道。
“朋友不能代表一切呀。”她笑得眉眼彎彎。
“當然。”織田做說道。
“那家夥……”安吾也含笑搖了搖頭,而後舉起杯子,說道,“為無法改變之物,幹杯。”
“為無法改變之物,幹杯。”
酒杯碰撞。
飛濺出的酒液落到了手背上。
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