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節

她現在已經想清楚了,荊無命既已不願意帶她走,那她就絕不能讓這個孩子出事,這個孩子将是她下半生唯一的倚靠與籌碼。

荊無命卻并非一定要等她的回答,他的劍已經微微地拔了出來。驚恐中的女人睜大了雙眼,既害怕又憤怒,不禁向他嘶吼道:“你不能這麽做,他是你的弟弟!”

“你為什麽要說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弟弟呢?”

荊無命已經離開。趴伏在血泊中不同抽搐的女人瞪大着眼睛看着地上殷紅的血,一雙粉色的繡花鞋忽然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女人擡起眼,看到了那個找到她又将她送給上官金虹的那個圓臉的小姑娘。

女人微微地張了張嘴,喉嚨卻沒有辦法發出一個字。

“不過算了,”圓臉小姑娘笑笑道,“像他那樣的人,就算你說懷着的是個女孩他也不會放過的。”

“你現在應該很後悔,後悔自己沒有盡到為人母親的責任,上官金虹固然是毀去他的幕後黑手,你卻也算得上是幫兇。”

血泊中的女人因為漸漸的無法喘氣而張大了嘴,努力地呼吸着空氣。她的雙眼睜得更大了些,空洞洞的好像一個死人。

小姑娘蹲下身,笑道:“現在的你是不是更像荊無命一些了?”說完話她又伸出手,從即将死去的女人的頭上拔下了一支木質的半月簪子,看着這個簪子她搖了搖頭,啧啧道:“原來你真的已想要背叛組織——上官金虹要是知道了你的這片心意,一定會感動死的。”

山中小屋中,玲玲從首飾盒中挑出了一支想牽着明珠寶石的木制半月簪子,林仙兒瞥了簪子一眼,笑着搖搖頭:“換一個,阿飛一定會認出它的。”

一封戰帖

李尋歡再見到龍小雲時,竟覺得他長得既不像龍嘯雲也不像林詩音,反而更像林仙兒這個毫無血緣的人一點。

李尋歡不禁想起兩年前的林仙兒,就像現在的龍小雲一樣,喜歡穿着雪白的狐裘,站在花樹下烨烨地笑着,一張小臉雪白得十分可憐可愛。

而不論是兩年前的林仙兒還是現在的龍小雲,你都能從他們的眼中看到楚楚可憐的天真爛漫,可是決沒有多少人能夠看清這層天真爛漫背後的邪惡與恐怖。

龍小雲的臉卻比林仙兒蒼白許多,因為兩年前李尋歡将他的武功根基全部廢去的那一掌,至今他都還沒能恢複過來。

李尋歡忽然想到了林仙兒提起的《憐花寶典》,不禁暗想龍小雲的身體為什麽還沒有恢複,難道他和林仙兒的猜想都是錯的,《憐花寶典》并沒有被林詩音拿走交給龍小雲,甚或,這一切本就是林仙兒的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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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裏,龍小雲在龍嘯雲的令牌前點上了三根紫檀香,但他卻并沒有按照禮節将點燃的紫檀香遞給李尋歡。李尋歡也沒有進入龍家的祠堂,只是站在門口看着佝偻的少年祭拜自己的父親。

“我知道你為什麽要來。”龍小雲側過身,斜斜地瞥着李尋歡,突然譏笑道,“可我又實在很想知道,你有沒有去見過我娘。”

李尋歡皺了皺眉,嘆息道:“你不要這樣問,你也不要那樣想你母親……和我。”

“你以為我會怎麽想你們的關系?”龍小雲走到門口,側臉看着對方,“我早就知道你已經不喜歡我娘,從兩年前開始你就不再喜歡我娘,可是只要你活着就是我家的魔障、夢魇,每次想到你我就恨不得咬掉你的肉喝光你的血!”

在燭光的陰影中李尋歡的臉色晦暗不清,他沒有為自己辯解,也不能辯解,就連他自己也覺得對這一家人虧欠太多。

可是龍小雲卻還不放過他,他拿出一張帖子遞到了此身最恨的男人面前:“今夜已是九月十五,也已有很多人來我家裏,你來就是為了打發走他們,是不是?”

李尋歡點點頭,他的雙眼看着龍小雲手中的帖子——一份戰帖,心髒已在漸漸地收緊。

“可是剛剛你也看到了,來的只有金錢幫的人。”龍小雲抿起嘴角笑了起來,就像一個小惡魔,“你知道不知道興雲莊裏的寶藏是什麽?”

“是什麽?”

“《憐花寶典》。”

“原來真的有《憐花寶典》。”

李尋歡嘆息,他終于确認了林詩音的的确确對他隐瞞了一些事情,只是此刻除了惋惜也已沒有別的,他并沒有因此而感到太多的痛苦。

男人的心若已飛走,那他是不是對曾經深愛的女人就格外的寬容,即便是被她所背叛?

李尋歡卻知道林詩音雖然隐瞞了《憐花寶典》的存在,但絕對沒有背叛過她,她會這樣做絕對有她的苦衷。

“既然《憐花寶典》在你的手中,你現在又怎麽還會是這個樣子?”李尋歡不禁問道。

龍小雲的眸光變了變,卻沒有遲疑片刻,他回道:“雖然那本書中有許多奧妙,但是有些事情終究人力不可為。”他自我解嘲一般笑笑,“現在我就将這本秘籍的故事說給你聽。”

“當年王憐花向要将這本凝結他一生心血的秘籍交托出去,可是他思來想去,最後能夠想到的人也只有你。但是他來到這裏的時候你卻已經遠赴塞外去報仇,而沈浪沈大俠又已在海口備好了船只,即将離開,王憐花自然不能枯等你回來,便将這本秘籍給了我媽媽。”

“你媽媽原本将這本秘籍放在我房中,後來因為憐愛你也是對我有所怨恨,所以又将它取了出來,交到了你的手上,是麽?”

“沒錯。”龍小雲點點頭,然後道,“現在你該知道,這段時間以來興雲莊所面臨的禍端卻是由你引來的,自然,也應該由你去消弭。”

李尋歡點頭,此刻被老管家迎接在大廳裏的那些金錢幫的人,他還并不放在眼中,但是他也知道,要讓興雲莊徹底擺脫麻煩,光是對付這些人是遠遠不夠的。

他忽然明白過來,龍小雲手中的戰帖所謂何來。

【窗戶永遠都是關着的,牆上漆着白色的漆,漆得很厚,誰也看不出這牆是土石所築,還是銅鐵所鑄。但誰都能看得出這牆很厚,厚得足以隔絕一切。

屋子裏除了兩張床和一張很大的桌子外,就再也沒有別的——沒有椅,沒有凳,甚至連一只杯子都沒有。】

上官金虹站在這張很大的桌子後面,筆直地站着,低着頭,手中的筆不停,處理着各堂口送來的事務。

每當桌上疊得滿滿的冊子稍稍減去一些的時候,又會有下屬将新的冊子低了上來,疊在空出來的地方。

這張桌子似乎永遠都被堆得滿滿的,永遠也不能被清理幹淨似的。

在這些永遠也清理不掉記載着金錢幫大大小小各項事務的冊子之上,竟然有一張紅豔得像喜帖一樣的戰帖——現在,不論是金錢幫還是上官金虹本人,在江湖上都已經是數一數二,誰會這麽想不開将戰帖送到這裏來?

上官金虹忽然擡起頭,看向門外——荊無命已經回來,正悄無聲息地站在上官金虹目光投射的地方,他的劍握在右手上,殷紅的劍身上血似乎還未滴幹。

上官金虹眯了眯眼:“你去過醉柳小巷?”

荊無命點頭,他知道這件事絕對瞞不過上官金虹,恐怕早有密探将整個事情告訴了他。

“那個女人呢?”

“死了。”

“死了?”上官金虹忽然将筆丢下,走了出去,站在皎潔的月光下,看着臉色蒼白毫無表情的荊無命,問道:“你知道她是誰嗎?”

“生我的女人。”

“你不叫她娘?”

“……”

荊無命沒有說話,他只看着上官金虹,想要看清他臉上每一寸肌肉的變化,可是就算他看清了他神情上的每一絲變化,也不能看穿他的心思。

他看不穿上官金虹,從來都看不穿——這世上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夠看穿。可是上官金虹卻能輕易地看穿荊無命,就像看穿這世上的其他人一樣。不論荊無命如何将自己僞裝一個沒有感情好像死人一樣的人,都不能阻止上官金虹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

“我本來還想看一看,成了我兒子的‘你’會是個什麽模樣。”上官金虹突然說道。

荊無命忽然握緊了雙手:“我不要做你的兒子!”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麽,”上官金虹說道,“但那絕無可能。”

“為什麽?”荊無命不禁喘息着問道,他扭曲着臉,此刻就像一頭野獸看着自己的獵物一般看着上官金虹的喉嚨。

上官金虹卻不為所動,在他的眼裏,荊無命無論多麽兇殘都只是自己身前的一條狗,永遠都不會對他這個主人反撲而來。

“只因為我永遠都不會抱一個死人。”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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