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多年不見,小七倒還和當年一般別無二致啊。”皇帝的聲音自高臺上響起。

敖淵排行老九,距離高臺遠。顧宴生看不清珠簾後皇帝的面容,只是聽聲音不像是惡意。

他眨眨眼,看着顧準顫巍巍站起,跪到了他面前,叩首道:“難為陛下還記得,小兒頑劣。”

顧宴生跟着慢悠悠也跪了下去。

皇帝:“聽說這次小七來這,是同鎮北王一道?”

敖淵站起身,沉聲道:“是。”

“如此說來,坊間傳言是真的?”皇帝笑了,“瞧瞧,朕說什麽——早前我便說要将小七幹脆指給老九,偏那時小七怎的都不願,說時機未到,這五年過去,卻又跟老九形影不離,你這可讓朕如何是好啊?”

顧宴生眼睛不停的往太子那邊看。

太子見皇帝沒注意到他,動作也越來越放肆,手在顧憐兒身上不停的點火。

顧憐兒身子軟的倒在他身上,旁邊的太子妃卻面容淡然,仿佛什麽都沒看到一樣。

顧宴生氣哄哄的鼓起嘴巴。

太子這人,真是夠了。

明明府裏已經有了一群舊人,偏偏還要去招惹新人。

招惹新人就算了,兩三天就忘也算了,還偏偏要搶敖淵的老婆!

這憑啥啊!

“嗯?顧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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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宴生連忙回神,茫茫然擡起頭,“什麽?”

“朕方才問你,可願嫁給老九?”

一聲驚雷平地起。

這話一出,顧宴生眼見着丞相瞬間滿臉蒼白,太子得手也從顧憐兒衣服裏抽了出來,表情十分難看。

敖淵……

顧宴生回頭看了眼。

敖淵雙眼一轉不轉的盯着他看,然下颚緊繃,顯然很緊張,又很期待的模樣。

像是在和他讨食吃的滾滾。

不給的話,就會很難過。

顧宴生想了想,說道:“這個……也是可行的……”

顧憐兒沒了,也不知道把他賠給敖淵,敖淵願不願意。

可他也不是姑娘,不能給敖淵生崽啊。

顧宴生又有點發愁,眉毛都擰到了一起去,表情看着有些苦悶。

話音落下,高臺之上的皇帝頓時大笑起來,然而不等他‘好’字多說幾句,咳嗽聲便已經充斥了整個殿內。

衆人神色不一,顧宴生埋着頭看自己的腳尖。

他知道這會兒有不少人盯着他看。

看就看吧。

反正他有圓圓。

半晌,皇帝平靜下來,撫着胸口說道:“既是如此,那便挑個好日子,勞煩請老太君入宮一趟,同朕商量你和老九的婚事如何?”

“好哦。”顧宴生點點頭。

看樣子還是要和這位老太君來個正面交鋒。

就是不知道這位老太君對自己的态度,是不是還跟原主在的時候一樣,說‘孺子不可教也’之類的話。

那可真是太慘了哦。

退席後,顧宴生和敖淵肩并肩走在宮中小道上。

一路都靜悄悄的,顧宴生悄悄看了看敖淵,想了想說:“圓圓你不高興嗎?”

這個世界上也有男人和男人結婚的例子,也不在少數。

顧宴生對這個完全不在乎,也沒什麽所謂,陳規教條在他眼裏也根本什麽都不是。

但是如果敖淵不願意的話,那就不好了。

他這才想起來,剛才在席上,敖淵幾乎沒說什麽話,一直都很沉默的樣子。

聞言顧宴生想了想,一臉深沉的說:“你要是不願意的話,咱們成親之後,你可以把我當成吉祥物一樣放在一邊的,不用管我,你還能接着娶老婆……你要是喜歡誰,我也可以幫你忙去追人的……”

敖淵停了下來。

顧宴生仰頭看他。

敖淵回過頭,眼中眸光沉沉,說:“你當真清楚,成親為何意?”

“知道啊。”顧宴生一臉大方的點點頭,想了想又肯定的點點頭說,“成親嘛,沒有我不知道的東西呀。”

面對顧宴生那雙澄澈的眸子,敖淵反倒是不知要說些什麽了。

“父皇今日提起,你曾經拒絕與我成親。”敖淵淡淡道:“在五年前。”

以前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呀……顧宴生撓撓頭。

然後他很認真的說:“不要管以前的事情了,以前的事情,既然過去了,那就讓它過去吧——我們改天去拜訪一下老太君吧圓圓?”

“嗯。”敖淵點點頭。

洪管家已經牽了馬等在了門口。

宮門前,一輛輛馬車與它們分別朝着幾條不同的路走。

顧宴生看了眼,說:“我們怎麽不走那邊啊?”

“煩。”敖淵淡淡道,将馬喝住,說:“君無戲言。現下過去,只怕你我會被圍的人仰馬翻。”

顧宴生了然點點頭,揣着懷裏的滾滾,又往敖淵懷裏鑽了鑽,鼻尖凍得通紅,“不過圓圓你放心吧,我到時候肯定會對你好的,我會一直對你好的。”

顧府的老太君,也是一個重要的配角。

她雖然是個女人,可卻是從将軍府出身,又是個從戰場上下來的豪傑。

顧老将軍戎馬一生,死在沙場,培養出的兒子也成了一朝宰相……可惜識人不清,又不太會做人,又是個認死理的,一朝押寶壓到太子身上,導致全盤皆輸。

那時候,也是顧家那位老太君,帶着孫子分府別居,又将自己所有人脈和私産全都捐給了敖淵的軍隊,後來更是和兒子斷絕了母子關系,才保下了顧家唯一的血脈。

顧老太君和顧準不是一路的。

是友軍!

顧宴生腦袋上的小雷達‘嗖嗖’的轉。

入夜沒多久,顧宴生已經困得腦袋不住往下掉了。

敖淵正在桌前看書,背影挺拔筆直,睫毛和鼻梁都在燭火映襯下投出了長長的陰影。

顧宴生一邊啄米,一邊喃喃道:“圓圓你好好看……”

比他小時候暗戀的那個電影明星還好看。

他就連做夢都夢到的圓圓。

話音剛落,敖淵将手中的書放下,擡眼望向了窗外,說道:“來了。”

顧宴生可憐巴巴的瞪大眼睛。

敖淵已經擰了布巾,蓋在了顧宴生的臉上給他輕輕的擦拭。

顧宴生從前習慣了這樣的照顧,倒也沒覺得什麽不對。坐在床上,任由敖淵給他擦臉、擦手、穿衣服,讓擡手就擡手,乖巧的不得了。

大皇子是被八個龍衛架着轎子直接擡進屋裏的。

顧宴生揣着手爐出去的時候,他剛扶着其中一個龍衛的手從轎子裏走出來。

顧宴生看着他,說道:“先坐吧。”

屋內只留下了他和大皇子兩個人。

大皇子垂眸看着杯中的茶,喃喃道:“你還記得,我最愛的便是這雪松。”

“嗯。”顧宴生點點頭,小幅度的晃了晃自己的小腳丫。

他啥都知道。

他還知道圓圓最愛的是白水,圓圓一點都不愛喝這些有味道的東西,因為容易被做手腳。

但是圓圓喜歡吃山楂汁和酸梅汁,任何酸酸的東西他都還挺喜歡的。

明天可以試一試?

顧宴生想着,目光落在了大皇子身上。

敖瑞一口飲盡杯中茶,被嗆得輕咳了兩聲,說道:“你當年……咳,離開我身邊時曾言,我與那九五之尊之位無緣,甚至會因其葬送自己一生。”

顧宴生張了張嘴,還是沉默了。

敖瑞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滿臉的疲憊,說道:“這信,是我被收押後一月有餘收到的,信中說,讓我日後将這信交給你,說你日後會性情大變,也不必讓我尋你,更要與老九徹底斷了關系,讓我不要插手他與太子之間的事情……”

顧宴生已經拿出信看了看。

這一看,他整個人都驚了。

——信上的東西,居然全都是拼音!

跟他那天給敖武的小破黃布上寫的東西一模一樣。

這個字跡,還有每一個字母結束時習慣向上勾起的一點弧度,都确定是他自己的字跡沒錯!

顧宴生越看越吃驚。

信上說,他自己就是顧宴生。

十五年前是他第一次進到書裏,獎勵同樣是讓他活下去,就連任務目标,也都是同樣的。

只是那個時候與現在不同的是——那個時候的書,是沒有“原著”存在的。

那是一本白書。

只有一個開頭,和一個結尾。

開頭告訴他,他要陪伴少年敖淵成長,直到他成為帝王。

他就如同任務所言,陪伴敖淵成長,在冷宮之中,教少年敖淵識文斷字,讓他重回學堂,費勁心力讓他和皇後遺留的人手,也就是洪管家搭上線。

後來敖淵成年,成功靠着顧憐兒身上的異香壓下了身上中的毒,又和敖瑞、敖靈璧與敖武合力鬥垮了太子,最終……逼死了皇帝,順位登基。

本來到這裏,整本書應該就結束了。

可最終的任務卻還是失敗了。

那時候他功成身退,從宮中詐死,成功卸下了身上的重擔,打算找一個僻靜的村莊等待任務完結的那一天。

可就在他“死”後,敖淵性情大變,最終導致人間一片戰火紛飛,生靈塗炭。

而他也因為最終任務失敗,重新回到了現實世界。

他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夢中的事情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身體還是沒有好,心髒仍然是随時會驟停的虛弱模樣,可卻也死不了。

因為那個任務沒有結束,在系統重新将世界拼湊成功之後,他會進入第二輪的穿書,也就是這一次。

顧宴生愣愣的看着這封信,拿着它站起來,茫然沒有什麽目的的走了兩步,卻突然眼前一白,整個人都瞬間暈了過去。

在他暈過去的瞬間,敖瑞臉色一變:“龍衛!”

他聲音嘶啞虛弱,兩個字都像是吼幹了全身力氣。

敖淵一陣風般進了門,瞬間便看見了倒在地上的顧宴生,和他眼角、鼻孔、唇角、耳朵裏流出的血。

幾乎是瞬間,敖淵雙眸充血,長劍已經自身後抽出,反身便刺向了敖瑞,“敖瑞——?”

龍衛飛身上前,八個人堪堪間和敖淵打成平手,刀光劍影處,洪管家跪到門外,喊道:“王爺——顧府老太君來了!說、說是……”

洪管家看見屋裏的模樣,頓了頓,說完了最後半句,“說是帶了讓顧少爺醒來的藥……”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粗長!!!【挺胸!】

啊,我好愛的瑪麗蘇=v=

區區十萬字,生崽暈了三次。太慘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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