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這些年吶……
如果這一路不是自己親自走過來的，李曉都不知道，原來他對愛過的人，能有如此如釋重負的一天。
那些消失的愛，伴随着痛苦與掙紮，成了一種歲月的沉澱，這可能就是每個成年人都不太容易快樂的原因吧，過往已成過去，可它們會成為往事，沉甸甸壓在你的回憶裏，印在你成長的痕跡裏。
李曉為瞿白而哭，也為自己而哭，他道：“瞿白，以後你要是有新的戀人，不要對你愛的人索取無度，你不改一改，你會把你的人生徹底搞砸的。”
他把電話挂了。
瞿白在那頭又摔了電話，對着一臉無奈的熊樂大吼：“他王八蛋，他不能對不起我。”
“瞿白，夠了，”熊樂心力交瘁，“奶奶會死，李曉會走，你再折騰，折騰到最後，你身邊會什麽人都沒有的，就是我，你要是把事情做得太難看了，我以後也只可能和你越走越遠。”
瞿白一臉震驚，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等你身邊留的都是些口是心非的人，到時候你就是想爬出來，也找不到朋友了，就跟你失去李曉一樣，當傷害無法彌補的時候，是不存在複合的。”熊樂說着，看瞿白怔怔地呆在原地，身體晃悠，他連忙閉嘴。
瞿白沒倒下，他在熊樂擔心的眼睛裏晃了晃腦袋，站定了，他揉着腦袋道：“你讓我想一想，你讓我想一想。”
李曉當晚找了熟悉的律師，咨詢了把他當年收到的那套瞿白贈予他的房子還回去的事，律師不建議他這麽做，但李曉想還，律師朋友見他是真不在乎，認同了李曉把房子重新買回來還回去的建議。
就是覺得李曉有點傻，沒必要。
李曉和朋友說，他要是窮，他肯定不還，只是他現在相對還有點錢，有能力拿錢把過去買一個了斷，他想這麽做。
正好李曉有個餐廳他有個朋友非常想入股和他合夥，李曉把這個餐廳賣了一半給了他的朋友，套出了一筆錢，再加上賣掉他郊區農家樂的股權，和他的存款，用了比當年高出三分之二的價錢，從當年房子的買主手裏把房子買了回來。
李曉籌錢用了大半個月，飛到海市兩天就和賣主敲定了過戶的時間，他沒找瞿白，而是找了熊樂談過戶的事，熊樂聽到他說他把房子重新買了回來還給瞿白，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大半天，等李曉再次追問他哪天有時間幫他把這個事辦了時，熊樂無力地嘆了口氣，道：“真沒這個必要，李曉，沒必要弄得這麽難看。”
“我知道，可我想做一個了斷。”
“可……”
“我知道，你怕以後說出去瞿白面子上不好看，你擔心他的名聲，可我不想顧他了，”李曉很平靜地道：“他覺得他陷入了困境，可他也把我對他的那點餘情也折騰沒了，不管以後我是不是還和閻三在一起，也許我一個人孤家寡人一輩子，我都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我想擺脫他和我的任何可能。”
“李曉！”
“他曾不止是我的愛人，也是我的親人，表面上的關系好斷，但心裏的感情斷起來太難了，最近我覺得到時候了，熊樂，如果你不願意幫我操作的話，我能理解，我去找他。”只是到時候場面可能不太好收拾，他得把三哥找過來。
“我操作？我怎麽操作？”熊樂氣笑了，“我把他身份證偷過來，把他真人複制一個給你過去過戶？”
“我把文件給你，你拿去讓他簽個字就行。”
“操，”李曉說得太簡單了，熊樂憋不住罵娘，“你以為他是瞎子？你以為他不會發瘋發到老子身上？他媽的我只是個律師，不是你們老媽子！”
“好，對不起，這事是我不對，回頭請你吃飯。”李曉看方案不行，打算另改。
“你敢挂電話！”熊樂氣瘋了，吼：“你不是打算真去找他啊？他媽的他不缺你那幾個錢！你要斷你就別搭理他就是，你就當他是個瘋子！”
“抱歉。”李曉有自己的想法要成全。
他不是個願意把事情做狠的人，他不是那種決絕的人，可他現在想決絕一次，讓瞿白知道他的愚蠢，還有無情。
他成全了自己，從今往後，但凡瞿白敢在他面前多喘一口氣，他能糊瞿白一臉屎，睚眦必報。
李曉挂斷了電話就給三哥打電話。
電話一打就通。
李曉一喊三哥，閻三就在那邊道：“有事？”
最近李曉又是賣股份給自己找了個合夥人，又是賣農家樂，這事李曉幹得很隐密，沒幾個人知道，如果不是李曉的身邊出了叛徒，他身邊的老經理怕老板出了事，偷偷跟閻三打了個小報告，閻三都不知道李曉出事了。
李曉還天天跟他打電話視頻，一點口風都沒露，牛逼。
閻三這幾天怕李曉找他找不到，衛星電話天天開機帶在身邊，怕漏聽還開了鈴聲。
“……有點，”李曉遲疑地問：“你現在忙嗎？”
“不忙，”閻三把手上的文件交給助理，走到一邊，“說。”
李曉莫名有些心虛，咳了一下嗓子清了一下喉嚨，然後把他最近籌錢買房子還瞿白的事說了，還沒等他說過戶的時候想請三哥過來幫他鎮一下場子的事，就聽三哥在那邊打斷了他，道：“你缺錢為什麽不跟我說？”
“這不，”這本來沒什麽，但李曉被他問得很尴尬，“我自己有嘛。”
“有就是賣個人資産？”
“個人資産也是錢嘛。”
“為什麽不找我要？”李曉含糊其辭，閻三就直接多了。
“不想找，我不想聽他們說我找了個有錢男朋友幫我處理麻煩，我這幾年好不容易能有自己的事情，有自己單獨處理事情的能力，再有，我希望我自己能表現得有能力一點，這樣可能的話，你會多喜歡我一點。”
“放屁！”閻三在那邊冷靜罵人，絲毫不被李曉的甜言蜜語所左右，“你怕欠我的，跟你覺得你欠瞿白一樣，你怕跟我産生了金錢糾紛，以後被我傷害，你就是不信我和你能長久，這個你不信沒關系，但你覺得我會像瞿白一樣，以後跟你分手了也跟個下流坯一樣讓你不好過？你不相信我。”
是。
李曉就是這樣想的。
其他的都是鬼扯，他就是怕分手後的糾紛，跟瞿白不同，哪怕閻三對他表示出一點點鄙視，李曉都覺得他會受不了。
他愛閻三，比瞿白投入得更多，更純粹，受傷過後再有的愛情要麽是破罐子破摔一點要求都沒有，要麽就是像他一樣，謹慎小心投入愛後就做好了粉身碎骨的準備。
愛了，又怎麽可能不投入呢，投入了，很多事情就要想好了，尤其成年人，一定會做好給自己準備棺材的準備。
“三哥，”李曉被閻三說得難受，他搓了搓額頭，盡力平靜道：“是有一點，我這人有時候很悲觀的。”
他比和瞿白在一起的時候悲觀多了，和瞿白的分手以及現在的折磨，這一切讓李曉堅強，也讓李曉悲傷。
閻三在那邊扒了下頭發，道：“我沒怪你，我只是指出一下你心裏的想法，我不覺得你不相信我有什麽錯，只是我心裏也有一點不太舒服，我已經把你當成是我的愛人了，我不希望我的愛人缺錢不跟我要，而是去變賣資産，但我也能了解，我們時間太短，這點時間很難讓你輕松下來，我理解。”
“三哥，”李曉在這邊顫抖着嗓子道：“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這個話，你找我什麽事？是後續問題嗎？瞿白不願意過戶還是怎麽的？”閻三在電話這邊錘了下胸口，他的心因李曉的膽小和小心翼翼而疼，可他知道他急不得，太急了只會讓李曉更惶恐。
“是過戶的事。”李曉擦着眼睛把他找熊力不成打算找瞿白過戶的事說了。
“不哭了，”閻三放輕了聲音，哄他道：“我等會兒就去機場，晚上就到了，你別哭了，我過來幫你辦，你想做什麽我就幫你辦什麽，不哭了，行嗎？”
李曉聽了更不行了，哭得稀裏嘩裏在那邊叫“三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