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的,很好。”她低聲回答:“只是思考。”
他淺藍色的目光掠過她:“我也是。”
原抒想知道她是否應該道歉,因為她看起來太匆忙了,但是她覺得再提這個話題也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所以她把嘴唇湊在一起,保持沉默。
步祿斯回來遞給藺游一瓶啤酒,然後開始熱烈讨論他所見過的最奇怪的急診室。
其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講述他們所遭受的或知道會降臨到別人身上的一些離奇的傷害。
過了一會兒,他們開始了體育活動,然後奎倪又把話題拉回到了最新的奇裝異服上。
戴咘看了看手表,喊道:“哇,快到午夜了。”
大家都目瞪口呆了。
清理工作很容易,他們都決定今晚到此為止。
在過去的幾個晚上裏,原抒一直期待着和藺游獨處。
現在她發現自己很害怕。
藺游會不會告訴她,他已經把這件事做完了,和原抒在一起一周就夠了?
也許他和王栖分手後需要休息一下,而不是急急忙忙地談另一段關系?
原抒無法否認這種想法是正确的。
如果藺游不想立即跟進的話,他很可能根本就不會堅持到底。
就像一個人說我會給你打電話,而不知道你的電話號碼。
但藺游有她的號碼,不是嗎?
至少在比喻意義上。他知道原抒站在哪裏。
好吧,如果這就是藺游要說的話,那麽原抒就必須吸取教訓,處理好這件事。
無論如何,整個星期在海灘上都是一個幻想的世界。她在Marydale有一家公司要經營,這是一家非常需要她關注的公司。
福圖納葡萄酒設計公司的情況不太好,她一直在研究如何在不裁員的情況下進行重組,因為她的公司規模很小,只有5名員工。
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靠自己的工作過活。
她雇了兩名設計師,一名簿記員,一名市場經理和一名私人助理。
雖然原抒自己做了大部分的主要藝術作品,但她讓其他藝術家調整了她的想法,當她陷入困境時,她提出了自己的概念。
如果她不得不在某個地方做出削減,那麽将這兩個設計工作合并為一個是最合乎邏輯的。
但是李普是一個單身父親,開娜剛剛宣布她将迎來她的第一個孩子。
原抒怎麽能在他們之間做出選擇呢?她知道她做不到。
原抒很快就得做點什麽。
她只是不知道是什麽。
“你在想什麽?”藺游說着,關上了他身後卧室的門:“你一整天都是這樣的。”
“我只是在考慮工作。”她說,很高興把談話從任何私人話題中引開。
就像她的愛情生活,是的。
藺游:“你的公司?福圖納葡萄酒設計?”
原抒……“是的。”
藺游:“你沒怎麽說過這件事。我一直想問。”
他們喝完了藺游的酒,累得不能再喝了。
原抒坐在床上嘆了口氣:“我想我一直在努力不去想工作。”
藺游倒在椅子上:“是的,我也一直在回避這個問題。”
“我還以為道達爾酒莊在計劃大規模擴張呢?”她提醒他:“你第一天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其他人。”
藺游扇了他的前額:“是的。我們是。”
原抒:“這到底是什麽意思?買斷?收購?”
藺游:“都是。”
原抒的臉皺了皺眉。她對這些都了如指掌,第一手資料。
藺游:“如果你擔心我們接管的公司,我已經告訴你了——”
原抒:“我記得你的演講。”
藺游:“這不是演講,原抒。我沒有把它寫出來,也沒有排練。”
原抒:“觸覺。”
藺游:“這是什麽意思?”
原抒:“你恢複得很快,不是嗎?”
藺游:“我不是唯一一個。”
她傲慢地擡起下巴:“不管你怎麽說,我都不敢相信,當大企業搬進來的時候,這對小人物總是有好處的。”
藺游:“總是這樣?不,也許不是。但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時間——”
原抒……“這是一個誇大的統計數字。”
藺游:“誰說的?”
原抒無法抑制她的聲音:“我說的。”
“我以為我們會一路走來。”藺游的眼睛閃着光:“是什麽讓你這麽痛苦,原抒?你最讨厭的大企業是什麽?一開始我以為你不喜歡的是我,那是私人恩怨。但我開始感覺到,這遠遠不止這些。”
她呆呆地盯着他:“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話,我的父母開了一家書店。這是大連鎖店把它賣出去的。”
藺游:“對不起。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原抒:“九年前的這個春天。”
藺游:“這對你的家人一定很難。”
“這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很艱難,但對我媽媽來說卻是最艱難的。”當她的眼睛刺痛時,她轉過身去。
原抒想讓自己不哭。她不想要藺游的同情。
事實上,她開始相信她根本不想從他那裏得到任何東西。
她為什麽要屈服讓自己被吸引?
這一切從一開始就只是一場游戲。
她和藺游是明星,現在那些星星正在破碎和燃燒。
她感到不祥的預感是勢不可擋的。
就像真的非常糟糕的事情即将發生。
藺游:“你媽媽呢?”
原抒磨練了她的情緒,見到了他的眼睛。
原抒:“她死了,藺游。她得了癌症然後又回來了。書店折疊的壓力太大了。雖然我爸爸幫了我的忙,但這真的是我媽媽的努力。她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在裏面,直到……”
“哦,原抒。”藺游從椅子上站起來。
她伸出一只手阻止他,眼淚順着她的臉頰滾落下來。
原抒:“待在原地。”
藺游:“但這都是不對的。我想抱抱你。”
“不,你沒有。”她厲聲說:“你對王栖的忠誠。”
藺游:“暫時來說,是的。但在接下來的三天裏,直到我有機會告訴她。”
原抒激烈地搖了搖頭:“如果你不自由,我不想要你。”
藺游:“但是原抒,你說不通。我告訴你我會自由的!越快越好,星期六。”
原抒:“然後呢,藺游?”
他的眼睛閃閃發光:“我以為你知道呢。”
原抒:“一步一步,對吧?”
藺游氣喘籲籲地吸了一口氣,用手掃了掃他的頭發:“一步一步怎麽了?”
原抒:“你在踩剎車。”
藺游:“在這兒?嗯,是的,我是我解釋了所有這些。我以為你沒事?”
原抒:“我不是說‘為了這裏’!我說的是未來。”
“什麽未來?”他的聲音提高了,顯然比預期的要響亮。
然後,一陣尖銳的,穿透性的沉默緊随其後。
那裏。
他說了這句話,這正是原抒一直在釣魚的目的。
但她的心非但沒有感到滿足,反而碎成了一百萬小塊。
她是多麽愚蠢的……希望他能永遠是她的男人。
藺游根本就不是麥克卡車。
他只是一輛灰狗巴士離開了城市。
藺游很難入睡,這與躺在地板上毫無關系。
他腦子裏有這麽多東西,很難把它們分門別類。
至少現在,他對原抒與大企業的關系有了更多的了解,他的靈魂也為她而心痛,失去了她的母親那麽年輕。
藺游只能想象給她的家人和原抒帶來了多大的損失。
不過,把她父母的遭遇比作他在道達爾酒莊的交易,就像把蘋果比作橘子一樣。
藺游致力于通過效忠他的公司來幫助較小的公司加強他們的業務。
他的目标不是關閉任何地方或讓人們失業。原抒犯了這樣的錯誤,但他越是試圖說服她,她似乎聽得越少。
關于未來的那一記耳光是怎麽回事?
藺游會因為想慢慢來而受到責備嗎?
他已經把他的心放在了電話線上,并充分解釋了他與王栖的安排,包括他打算斷絕婚約的意圖。
不僅如此,藺游還公開了關于玫歌的事。
現在,他發現自己對其中的智慧提出了質疑。
也許他在這周和原抒在海灘上的幻覺中比他應該做的更容易被迷住。
和她的朋友在一起,他們完全相信了他們的情侶行為,這只會讓這個詭計看起來更真實。
但那不是真的,藺游提醒自己。
他和原抒之間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個巨大的謊言。
好吧,不是所有的……藺游回想起今天早上她盯着她的熱度。
他把手伸到她的臉頰上,他的心猛烈地跳動着,他害怕它會穿透他的胸口。
他會不惜一切去抱她。
全世界都想吻她。
難道他只是在以為她也有那種感覺的時候才自欺欺人嗎?
在短短的幾天裏,他和原抒一起經歷了這麽多,包括他們痛苦地從嚴重的傷病中逃脫--甚至更糟。
也許這段經歷在某種程度上将他們聯系在一起。
藺游是原抒的救世主,他下意識地開始保護自己,并開始把她當成自己的。
想象一下和她在一起他的生活會是什麽樣子。
但是永久的?
原抒甚至暗示了這一點,這使他一敗塗地。
她不可能知道他是自己偷偷想起來的。未來當然不是情侶們在比賽中讨論過的任何事情。
他和原抒連第一次真正的約會都沒有!
藺游怒氣沖沖地松開枕頭,滾到他的身邊。爐火的殘餘物燃燒得很低,柔和地從垂死的餘燼中散發出紫色的金光。
首先是玫歌,然後他與王栖的情況似乎都不對。
現在原抒要求的太多了。
更重要的是,原抒明确表示,她對與大公司打交道不感興趣。
藺游可能會忘記買下福圖納的任何企圖,當他回到家的時候,他将不得不為他的海外擴張提出一個替代計劃。
這并不是說他沒有選擇,他還可以調查其他的标簽供應商。
然而,他們的任何産品都不會像原抒那樣吸引精明的歐洲市場。
藺游閉上眼睛,試着睡覺,意識到今晚他解決不了任何這些問題。
明天,他和原抒将回到他們的角色,作為幸福的一對,在她的朋友,并将準備午餐和晚餐。
他們甚至還沒有決定要吃什麽。
在匆忙準備睡覺的時候,原抒說他們可以在早上讨論這個問題。
她似乎生他的氣,王栖顯然很生氣。
他看了看她之前發的大量短信,她寫道:“有什麽好談的?”
十分鐘後,她又發了一條短信問同樣的事情。兩分鐘後,她要求,藺游!現在就告訴我!
但他現在不能告訴她。
藺游想親自去做。
不管怎樣,無論他和原抒之間發生了什麽,
藺游都決心讓他和王栖放棄。
王栖不是他心目中的女人。玫歌顯然也不是。
他開始希望他能和原抒一起發展出一些有意義的東西,但是現在藺游不知道。
他的頭被弄得亂七八糟,情緒亂糟糟的。
他所能做的就是希望明天早上事情會更明朗。
原抒醒來時想知道她該如何度過這一天。
她不知是該對藺游說些什麽,還是讓事情順其自然。
他們越多地談論海灘之後可能發生的事情,談話就變得越緊張。
也許她這麽公開地和藺游分享她的感情是錯誤的,但是如果她不能對他誠實,也許他就不是她的對象。
是她的錯嗎?
他可能不喜歡麥克卡車的比較,但這個類比是相當準确的。
藺游全神貫注地向原抒獻殷勤,想起了她的喜好。
接下來,他用他的美酒和诙諧的妙語讨好了她的朋友。
更糟的是,藺游已經走了,救了她的命!
他怎麽能不指望原抒愛上他呢?
尤其是當他站得那麽近表示他也想要她想要的東西的時候?
她以為她已經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這一點:那就是她所感受到的同樣的渴望。
這也是藺□□為的一部分嗎?
他只是在玩弄她嗎?
玩某種游戲?
但是走向什麽目的呢?
藺游到底希望從她身上得到什麽呢?
她很早就起床了,發現藺游在壁爐旁熟睡着,在走向廚房喝咖啡之前,她靜靜地洗了澡,穿上了衣服。
整個房子都睡着了,所以她不得不開第一個鍋。這群人通常在一天中經歷了幾次。
當咖啡煮熟的時候,原抒盯着窗外,望着地平線上的太陽。
雪已經完全停住了,昨晚的風把剩下的東西撒在了整個沙丘上。
今天氣溫預計會上升,而變暖的太陽很可能會趕走降雪的最後跡象。
海水平靜下來,海浪以穩定的節奏向海灘翻滾,海鷗則潛入大海。
在波濤中的一個遙遠的波峰之外,她發現一只海豚的駝背從水面上升起,然後又向下傾斜。
另一只海豚跟在幾英尺後,然後另一只。整個吊艙一起游泳。
他們朝燈塔所在的岸邊的拐彎方向走去。
原抒的心平靜下來,她回憶起那些可怕的時刻,那一刻,她緊緊地抓住了親愛的生命,被露頭上那棵細長的樹吊着。
如果不是因為藺游來救她,她現在就不會在這裏了,為此她會永遠感激你的。
原抒感到一陣羞愧,認為她可能對他太苛刻了。
她是不是在太短的時間內期望太多了?
只要看看藺游為她做的每一件事,而不想為自己得到任何回報。
他甚至冒着生命危險。原抒回想起她曾經有過的那些偶然的男朋友,很難想象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會代表她把自己置于類似的危險之中。
無論原抒怎麽想,藺游都證明了自己是一個可敬的人。
他對她完全誠實,包括玫歌和王栖。
他從一開始就幫了她一個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