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你倆能告訴我, 這是怎麽回事嗎?”
岳郁指着七班門外貼着的那張成績單,回頭問趙酒和餘意。
“我也想知道。”趙酒指着餘意的英語成績,問他,“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麽?”
“你問我?”餘意也問他,“你的英語呢?”
趙酒笑着沒說話。
“你倆可以啊。”章凱光看着一個比一個低的英語成績,說,“在成績上都能調情。”
“這下玩脫了吧。”岳郁憋着笑說,“還不是不在一個班。”
幾個人路過七班的門口,看着趙酒進了五班, 收到了來自五班各位同學的目光。
“九哥感覺像是變了一個人。”鄭任看着他的背影,喃喃地說。
“不是九哥變了一個人。”章凱光随口說了一聲, “而是你意識到, 自己跟他不是一類人了。”
“是的。”岳郁持續插刀, “九哥努努力他能考高分, 你不能。”
鄭任仰天長嘆:“是命!命啊!”
到了教室, 趙酒給餘意發消息。
—下回不讓了吧。
剛發出去,上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行。
中午,趙麒來找趙酒一塊兒吃飯。
“我這樣算是吸引男生的類型麽?”吃到一半,趙麒問。
“麒麒你真是小看自己了。”鄭任邊吃邊說, “你這模樣的, 萬裏挑一。”
“那叫什麽來着。”岳郁也随口撩了一句, “四萬年一遇的美女。”
“就你們會吹。”趙麒問趙酒, “哥, 你覺得呢?”
“嗯?不知道。”趙酒被辣子雞辣得快要噴火,順手端過餘意盤子裏的西紅柿雞蛋湯,仰頭喝了幾口。
餘意一偏頭,入眼是男朋友上下滾動的喉結,和這人從嘴角流出來的一點水漬。
餘意看着他喝完了把碗放下,沒忍住,伸手過去,曲起食指,幫他擦了擦嘴角。
趙酒一愣,回頭朝他笑了笑。
對面的幾個人也忍不住了。
“能不能考慮一下我們這些沒有好兄弟的人的感受啊?”鄭任指控。
“咱姐妹相依不行嗎!”岳郁很有氣勢。
“就是,你倆怎麽回事啊?”章凱光邊說邊瞥趙麒,“怎麽好兄弟還帶這麽照顧的呢?誰來幫我擦擦嘴啊?”
“看我幹什麽啊。”熊初墨理都沒想理他,“我不擦,我嫌髒。”
“……”章凱光看着對面憋笑的鄭任和岳郁,決定再不說話了。
“這他媽才開學一個月,我都收到十封情書了。”趙麒有些煩躁,“還不是同一個人。”
“有人喜歡,說明你長得漂亮嘛。”鄭任說,“想當初,我們九哥收到的情書……”
說到這裏,對面的趙酒面無表情地擡頭看了他一眼,鄭任接收到了他的視線,閉了嘴。
“你可淨瞎說。”岳郁偏要說,“那都是買的水軍好不好,有幾張還是我們自己寫的呢。內容我都記得。”
趙酒:“……”
趙麒從他們嘴裏聽到自家哥哥的八卦,笑着踢他們:“你們少說我哥壞話啊,打你們。”
“不說了不說了。”岳郁笑嘻嘻地,低頭繼續吃飯。
月考過後,是七天的國慶假期。
放假剛回來,在小潤發門口,幾個婦女圍在一塊兒讨論着什麽。
熊初墨從她們的閑聊裏聽到了豔豔的名字,剛要過去打聽一下,大媽們已經自動散開了。
“怎麽回事?”熊初墨拉着剛出門的楊巅峰問。
“還能怎麽回事。”楊巅峰朝大媽們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小聲說,“今天下午豔豔姐過來了,跟景繡奶奶一直在吵架。”
“吵什麽?她倆能吵架?”熊初墨有些困惑。
過完年後,豔豔重新回去上班,孩子卻留在這裏讓外婆照顧,餘意每回回來的時候,都能看見小孩兒跟在景繡奶奶腳後跑着,景繡奶奶去哪兒傳道,他都要跟着。
餘意一直很奇怪,那個孩子剛來的時候才在手裏抱着,怎麽才一會兒的功夫,都會跑了?
“我說了,你們可別往外傳啊。”楊巅峰湊過來跟他們咬耳朵,“聽說是豔豔的孩子發了燒,景繡奶奶在外邊又跟人洗腦去了,孩子放在家裏兩天沒管,就那麽……燒死了。”
“什麽?!”熊初墨大吼一聲。
“诶你別叫啊。”楊巅峰有些急了,“咱離得近,你一叫,裏邊能聽見了。”
“這也太過分了吧?”熊初墨瞪着滾圓的眼睛看着楊巅峰,“這麽小的孩子,能放着一個人在家麽?”
“就是說啊。”楊巅峰嘆了口氣,“剛剛她們還在說呢,豔豔知道了這事,坐飛機過來的,哭得可傷心了。”
餘意站在一邊,有些麻木。
不知道是不是聽慣了這些強烈刺激的消息,餘意心裏沒什麽波瀾,更多的,是從心底生出的厭惡感。
“幸好胡姨沒在這,要她在這,不出一個小時,大家準得都知道了。”楊巅峰說到胡姨,想到了胖球,“也不知道胖球這小子怎麽樣了,還怪想他的。”
熊初墨在一邊有些憤憤的,又問:“那景繡奶奶說了什麽沒?”
“能說什麽啊。”楊巅峰臉上帶着無奈,說,“她說她忙着信教,沒空管孩子,其實我覺得說實在話,她就是看不起豔豔的孩子,沒爹啊。”
“太過分了。”熊初墨咬牙切齒。
餘意偏頭看向景繡奶奶的樓層,那邊已經安靜了下來,估計争吵結束了,大家都累了。
“其實那些大媽們背地裏雖然說豔豔怎麽怎麽樣,但是打心底裏喜歡孩子。”楊巅峰推開玻璃門,說了最後一句話,“就剛剛,她們還給豔豔抱不平呢。”
熊貓似乎已經成了這裏的孩子頭,一下課,就跟着楊人生兩個人在街頭亂竄,從街東邊的歐大尚偷幾只店裏的龍蝦吃,到街西邊去逗逗八老太院子裏的貓,沒有歇着的時候。
熊貓來了老黑子家之後就沒上過課,平時就跟老黑子一塊兒撿破爛去,老黑子拉着那輛缺了個角的老板車,熊貓就坐在最後邊,一邊看着手機,一邊吃着老黑子給他炸的小魚幹——
那手機,是老黑子送給他的見面禮,聽說花了四千多塊錢。
餘意和熊初墨兩人一塊兒回家的時候,正好碰見老黑子拉着空板車回來,熊貓就在後頭擡起頭來,看到他倆後,伸手把手裏的小魚幹朝他們扔了過去——
正好從餘意袖子上蹭過去,留下一道暗黃的油漬。
餘意當即面露不爽,皺着眉問:“你幹什麽?”
“帥哥哥,吃魚幹!”熊貓喊的聲音可大了。
“诶!給哥哥們吃魚幹!”前邊的老黑子頭也沒回地喊。
“吃就吃,你他媽朝我們扔是幾個意思啊?”熊初墨一直心情就不好,朝他吼了一句。
熊貓被他吼得一愣,似乎是沒想到他會兇他,當即一只手抓過了屁股旁邊的一個小塑料袋,另一只手從裏邊抓了一把魚幹,朝着餘意和熊初墨扔了過來。
餘意反應快,扔過來的時候就躲過了,回頭一看熊初墨被砸得一身是油,沒忍住,一腳踏上板車把小孩兒給拽了下來。
小孩兒勁兒挺大,被他一拽,一只油手在餘意身上一推,推得餘意往後退了一小步。
“你他媽有沒有教養!老子來教你!”熊初墨被他惹怒,一巴掌就打了上去。
餘意速度很快地捉住他就要甩上去的手,低聲說了一句:“別打臉。”
說完,一拳揍在小孩兒肚子上,把人往地上一甩。
“啊啊啊!”熊貓發出一聲慘叫,被餘意又補了一腳,頓時沒聲音了。
老黑子下車的時候,正好看見餘意的那一腳,瞬間就慌了,顫顫巍巍地過來想要拉住餘意,嘴裏念念叨叨:“別打了!別打了!我的心肝兒啊!”
餘意甩開他的手,站到一邊去。
熊初墨把身上的襯衫一脫,甩到了地上,怒吼:“給老子賠!”
“呸!”熊貓朝着那件衣服吐了口痰。
“我操!”熊初墨額上青筋暴起,怒火中燒,老黑子趕緊攔在了他面前。
“我賠你,我賠你,我賠你三件!”老黑子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拉住熊初墨的手,一雙渾濁的眼裏盡是乞求,“小孩子不懂事,你別跟他計較,我賠給你就是了。”
餘意把熊初墨拉到一邊來,低聲說:“算了。”
熊初墨緊擰着眉,跟着餘意離開了。
餘意心情也很不好。
以往他也會教訓熊孩子,爸媽管不了的,統統都是他管。
但是很少會當着父母的面,餘意也知道分寸,在別人父母面前,脾氣還是得收着點。
老黑子這個人年輕的時候就喪了妻,命不好,父母走的也比他早,孩子沒有一個,吃慣了苦,後半輩子都沒娶老婆,就這麽一個單身漢。
辛辛苦苦攢了一輩子的錢,到頭來,還是想找個小孩子陪着自己。
餘意總覺得有些不忍心。
“媽了個巴子。”熊初墨冷哼了一聲,“要不是老黑子在,老子要把那小屁孩打得滿地找牙。”
餘意看了一眼熊初墨裸着的上身,說:“找件衣服穿吧。”
熊初墨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跟他揮手。
上樓,趙酒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男朋友,到家了嗎?”趙酒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有些嘈雜,“吃了飯沒有?”
“沒。”餘意邊掏鑰匙邊問他,“怎麽?”
“沒怎麽。”趙酒嘿嘿笑了幾聲,問他,“約會嗎。”
餘意拿着鑰匙的手頓了一下,又收了回來,靠在樓梯間問他:“好啊,什麽時候?”
“明天呗。”趙酒聲音也放輕了,“我先去打聽打聽,人家情侶約會都幹些什麽。”
“嗯。”餘意靠在牆上,很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慢慢地加快。
“對了,問你個事。”趙酒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你生日,過農歷的還是公歷的?”
“都過。”餘意低頭看着手裏的鑰匙串,一圈圈地轉,“怎麽了?”
“公歷應該早一點,那我們過公歷吧。”趙酒說,“我陪趙麒來逛超市,看到了那個東西,所以問一句。”
“什麽東西?”餘意轉圈的手指頓住了。
“S,E,X。”趙酒挺自然地念出了那三個字母,“要買麽?”
餘意透過話筒,都能聽到趙麒在那邊問他要不要結賬的聲音。
“……你想買就買吧。”餘意捏緊了鑰匙串,說。
“好啊。”趙酒的聲音裏帶上了笑意,“你想要什麽牌子的?還有味道?還有厚薄……”
餘意都沒聽他說完,麻利地把電話挂掉了。
餘意是什麽人,跟這人相處久了,一個音節就知道這人在調戲他。
但是趙酒成功了。
站在門後,他都能感覺到自己渾身燒得厲害。
※※※※※※※※※※※※※※※※※※※※
我肥來了!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