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宇文骁随在母親的身後一進得大廳來,便覺得兩道視線直直地朝自己射來,心中微淩,卻也不甚在意,只是緊随着母親的腳步。

陶珮琳看了眼廳裏的人,轉頭吩咐陶嬸:“阿香,你去廚房看看,怎地今兒個這麽慢?都這個時辰了,早餐還沒上來!”

陶嬸應了一聲,忙着向廚房而去。

宇文骁在母親身邊坐下,望向對面的父親,喚道:“爹!”

宇文淮“嗯”了一聲,把煙放在了煙灰缸上面,道:“骁兒,你來得正好,我跟你大哥剛好聊到你!”

宇文骁一愣,下意識地望了眼在另一張沙發上端坐着的宇文晃,而此時,宇文晃也是擡眼望着他,兩人的視線剛好對上,宇文晃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那眼神,高深莫測。

只聽宇文淮繼續說道:“骁兒,你回國來也是有些時日了,聽晃兒說你還沒有去過軍營。這幾日都在忙些什麽呢?”

宇文骁聽不出父親語氣裏的喜怒,于是道:“是的,爹,我還沒有去。這幾天跟薛瑞濤他們出去了,改天吧!”

宇文淮點點頭,俯身又撿起了剛剛放在桌上的報紙,邊又是說道:“窦家那邊你可曾去過?”

聽見“窦家”兩個字,廳裏的幾人已然變了臉色,只有宇文骁神色自若:“沒有,爹!我這幾天都在忙,我·······”

宇文骁的話未說完,宇文淮又是把報紙重重一拍,怒道:“忙,你忙什麽?我告訴你,以後你給我少跟薛家那小子來往!薛奎月的兒子,那是一個什麽貨色?整個一敗家子,除了逛窯子玩女人,就是上賭場玩九九,要不就是包戲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在跟他鬧,沒準再過幾天你也就會像他一樣了!”

“爹,薛瑞濤哪有你說的那麽糟?他只不過是,他······”宇文骁只覺的母親在身後使勁地扯着他的衣服,示意他別再開口,望了母親一眼,只得無奈地作罷,只道:“是,爹,我知道了!”

宇文淮見狀哼了一聲,貌似餘怒未消,道:”在過個幾日就是我的壽辰,我們請了京城的兆祥班來府裏唱堂會,到時候,窦家的人都會來,你可得好生給我伺候着,別丢我宇文淮的臉!等我的壽辰一過,就着手給你們倆辦婚禮!”

宇文骁一聽就急了,猛地站起身來,把廳裏的衆人都吓了一大跳,陶珮琳更是驚吓非常,急忙扯着他的袖子,急聲道:“骁兒,你這是做什麽?趕快給我坐下!”

宇文骁卻是不理,伸手甩開了母親的手,望着父親,道:“爹,這樁婚姻當初是您硬塞給我的,當年我不得已只能答應,可是如今,連我的婚期也要由您來決定嗎?難道我就不能決定自己的人生?”

“混賬!”宇文淮拍案而起,氣得渾身發抖,邊上的唐絲影見狀,也是忙着站起身來,探身上前安撫着他:“督軍,您小心身子,可不能動怒啊?”

宇文淮一把甩開她的手,指着宇文骁,怒道:“你這逆子,敢這樣跟我說話?反了天了不成?自古以來,婚姻大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倒是說說,你要怎樣決定自己的人生?”

“爹!眼下已經是民國了,皇帝都已經倒臺了,難道您·····”

“好了,骁兒,不許你再胡說忤逆你爹!再怎樣,你爹都是北洋的督軍統帥,更是這一家之主!”陶珮琳見兩人越來越僵,急着出聲阻止,唯恐兒子要吃虧。

宇文淮怒目瞪着他,哼了一聲,重重地做了下來,道:“皇帝倒臺?民國?你可是要告訴我,連我這個督軍統帥的日子也是不長了,是嗎?”

“爹,我·······”

“沒有的事,督軍!骁兒怎會這麽想?他只不過是年輕不懂事,又是剛從國外回來,難免沾染了點人家外國人的習性,您不要到心裏去!”不待兒子出聲,陶珮琳忙着接口,只怕兒子又觸到了他。

這時,站在一邊看好戲的宇文晃覺得應該是自己出場了,也道:“是啊,爹,二弟是年少氣盛。再說國外開放,他在那裏呆了這麽些年,沾染了點那邊的習性也是無可厚非,您就別往心裏去了!”邊說着便走到父親身邊,并在他身旁坐下。

宇文淮似是餘怒未消,重重地呼着氣,廳裏的丫鬟也是吓傻了,一時之間,竟是鴉雀無聲。

陶嬸望了眼大家,才小心地走到陶珮琳身旁,彎下腰來,低聲道:“太太,早餐已經好了,是不是吩咐他們端上來?”

陶珮琳望了眼宇文淮,點點頭。

宇文淮卻又是站起身來,道:“我不吃了!”說完,朝大廳外走去,見副官荀鸾哲只是杵在一邊,并沒有跟上來,不由得又是一怒,喝道,“荀副官!還愣着幹什麽?舍不得走嗎?”

荀鸾哲猛地回神,急忙跟上宇文淮,來到他跟前站定,讪讪地喚了聲:“督軍!”

宇文淮卻是不理,顧自朝門口而去。

眼見他即将走出大門,唐絲影仿若如夢初醒,追上前幾步,急道:“督軍,您還沒用早餐呢!先吃點再走吧!”回答她的只是無聲的空氣,宇文淮已經大踏步而去。

唐絲影氣的狠狠地一跺腳,回過身來,眼神怨毒地望着督軍府的大太太陶珮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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