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無論在哪裏，親昵的稱呼都是兩人之間關系的表現。梵.費雷斯的話幾乎讓銀亂了心神，他不懂梵.費雷斯究竟是在玩/弄自己，還是他在故弄玄虛，又或者根本沒有企圖？
無論是哪一個答案，那個【滿足你一個願望】已經足夠讓他開口了，不是嗎？
可是銀自己也沒有想到，一句【梵】而已，卻比自己下定決心來找他要難得多。
話到嘴邊很多次，卻沒有說出來的勇氣。
只是一句【梵】而已。少年不斷催眠自己，可他看到梵.費雷斯眼中的期待，他看到了自己的內心的遲疑，或許有什麽會改變，從那句話被吐露開始，但是他不清楚，梵.費雷斯也不知道。
“梵。”猶豫再三，銀小心翼翼地開口，或許他的聲音細若蚊吟，又或許他根本不想讓梵.費雷斯知道，自己正在不安。
有人說，名字是一種魔咒，被特別的人呼喚的時候，會把自己的心落在那個人身上。
“銀~”內心像是得到了滿足，果然養寵物就是好呀！難怪那些貴族們都喜歡在身邊養一兩只寵物，他們偶爾也是會做一點好事的。
……
銀不敢相信，梵.費雷斯會輕而易舉地把魔界的地圖給自己，他難道就不會有一點的懷疑嗎？或許這是一個騙局，又或許地圖是假的。
但無論是哪一個結局，這都不是銀應該關心的。
用先前商量好的聯絡方式通知了暗中躲藏的人，然後把地圖放在了約定的地點。
等一切結束之後，他和梵.費雷斯的關系也就結束了，這裏的一切都結束了。
不知不覺，銀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可以陪着梵.費雷斯在在一起50多年。或許梵.費雷斯真的很優秀，他的成長也很快。當初魔王的處罰也早就暗中解除了，梵.費雷斯不止一次帶着人馬解決那些自視甚高的神界士兵。
但是，時間越久，銀的心也就越亂，因為他知道，夢境醒來的那一刻不遠了。梵.費雷斯從來都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可自己如今卻背叛了他。銀只能不斷催眠自己，梵是惡魔，惡魔是沒有好壞之分的，自己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就像梵是惡魔，他哪怕把自己當做食物給吃了也是對的。
……
又是梵.費雷斯的生日，這次正巧他立了大功，把不知道如何得知魔界石藏匿地點的神族都斬殺得一幹二淨，滅了他們嚣張的氣焰。
整個魔界都在歡慶，所有人都沉溺在這片喜悅之中，只有一個人在自己的房間等待着。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麽，他不知道為什麽此刻的手腳會如此的冰涼徹骨，他更加不知道如果梵.費雷斯過一會出現的話，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麽後悔的事情來，但是有一點，他非常清楚。
他希望梵.費雷斯不要出現，等到事情結束以後都不要出現！永遠都不要出現在他的面前！
沒錯，銀，司月公子，他害怕梵.費雷斯，非常害怕見到他！
但，事與願違。
銀不知道這是第幾次看到梵.費雷斯渾身浴血的樣子，他一步一步走近自己，銀色的發梢不知道為什麽也被染紅，滴下的血花也讓地面和它一樣變得刺目。血色的雙眸微微眯起，明明是微笑的表情，卻硬是讓人忍不住發顫。
“銀。”那一聲呼喚不同于平時，好像是地獄來的使者。“你猜猜我剛才殺了什麽人？”
銀閉上眼睛，漸漸地穩住了呼吸。不用猜也知道了，或許一切都是個該死的錯誤。“既然知道了，那麽你是來殺我的嗎？”
“你知道嗎？惡魔雖然喜歡背叛別人，但他不喜歡被背叛呢。”不像以往的溫柔，梵.費雷斯狠狠地捏住銀的下巴，他看到昔日一樣平靜的臉。一切都像是他們初遇的時候一樣，那個人也是如此的看着自己，只不過那時候，他眼底滿是厭惡。
突然，外面響起沖天的爆炸聲，随着聲音的臨近，銀感覺到自己腰部一緊，梵.費雷斯已經将房間的屋頂炸個粉碎，飛躍到天空中去。
惡魔都是殘忍的存在，銀看向那一圈圍住自己的惡魔軍團，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滿了鮮血，一雙雙赤紅的雙眼充滿了戰意和憤怒，特別是那個為首的人。
銀知道，那是梵.費雷斯的父親，他們的魔界之主。
“梵，把他交出來！”
冷漠的口氣，長矛也對準了自己的孩子，好像梵.費雷斯不交出手中的少年，對方就根本不會念親情。
銀的大腦空了，他發現自己的理解能力開始奔潰。少年看向那個抱住自己的人，卻發現他依舊在微笑。不知道為什麽，又或許自己今天真的不對。
銀狐少年扯出一個嘲諷的嘴角，笑得魅惑，笑得令其他人大吸一口冷氣。
“梵殿下難道還以為這場戲有演下去的必要嗎？沒想到你這麽容易上當呢。”
“我也沒想到你竟然可以忍這麽久呢~”梵回以一個燦爛的笑容，伸出手，将自己手上的鮮血擦在了銀的臉上。“這樣才适合你，我的寵物當然要和我一樣，染滿鮮血才是最美的。”
魔王大怒！就算平時再怎麽寵溺梵.費雷斯，任他為所欲為，到了如今危機魔界的時刻，他絕對不會手軟！
“我再說最後一次！梵！交出那個該死的畜生！”
“哎。”梵.費雷斯嘆了一口氣，他狀似很苦惱。“父親大人，我說過，銀是我的寵物，哪怕是您也沒有處置他的權力！”
梵.費雷斯的話無疑就是在這魔王叫板，周圍一圈人都震驚得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惡魔怎麽會放過這個機會呢？他們最喜歡趁人之危了。
梵.費雷斯硬是在衆人走神的時候殺出一條血路，帶着銀來到了人界。
跌跌撞撞，銀發現那個人身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受了傷。他是來救自己的嗎？他是來讓自己避免死亡的嗎？還是真的因為身為寵物的自己，只能由他來處置？
有人說，狐貍很會看透人心，但是銀看不懂梵.費雷斯，他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一些什麽，他甚至也開始看不懂自己了。
不過，他很快就會知道，知道梵.費雷斯想要做的究竟是什麽。
不一會，一座熟悉的山出現在銀的面前，不知道為什麽，不好的預感劃過心頭，讓他畏懼地看向身邊的人。
那人倒是很盡心盡責，溫柔地用沾滿鮮血的雙手撫摸對方的銀發，那雙紅色眸子印出對方恐懼的表情，“銀，你有接受我懲罰的心理準備嗎？”
這是銀第一次近距離觀賞到梵.費雷斯殺人的摸樣，他沒有力氣去阻止，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
他跪倒在地上，入眼的是族人的哀嚎、四散的血液，以及那微笑殺人的惡魔……
不是有神族在保護的嗎？他們人呢！為什麽自己動不了！為什麽自己甚至連哭都做不到！
“銀，你知道嗎？我一開始就知道你讨厭我呢~第一次有人對我露出這樣的表情，我覺得好有趣呢~你和那些惡魔、人類、天使都不一樣~果然是我的寵物~”
“銀~我好想要讓你的身上沾滿鮮血，我想要你和我一樣被所有人畏懼，被所有人憎恨。”
“銀~有時候，我真的想要把你吃掉，可是這樣我的生活又會變得無趣了。”
“銀~我知道你要背叛我哦~我知道你和神族串通哦~我一直都知道哦~”
“銀~可是我想要殺死你了呢，不知道為什麽，讨厭你就要離開我的事實，所以讓我們最後享受一下血腥的洗禮吧~”
“銀~你還在期待所謂的神馬？呵呵~他們把你送過那裏一刻，就已經是謊言的開始了~”
“銀~和我一起堕落吧~”
……
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玖蘭樞就不清楚了。
不過，那個被稱為銀的少年應該是死了。
雖然很多事情都是大王子或者其他王子口述，又或者是梵.費雷斯宮殿的侍從不小心說漏了嘴。無論真正的事實到底是什麽，梵.費雷斯都不記得了，因為魔王大人給予他最大處罰。
将他對于那只狐貍的感情統統奪走……
恨也好，愛也好，一切都已經被奪走了。就算留下記憶又如何呢？梵.費雷斯也只是記得自己曾經飼養過一個叫做銀的寵物，一個微不足道的寵物而已。
悲哀的到底是誰？
那漫長的歲月裏，他是作為梵.費雷斯的徒弟而過了很多年，雖然那個人從不手下留情，雖然他甚至示生命為草芥……
梵.費雷斯，他始終都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永遠都找不回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