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兩個人加了微信，結果陸琢卻沒再因為工作的事情找過江愈。
江愈也是這時才弄懂原來甲方新增要求或者需求變更并不是陸琢私底下對他提要求，而應該是像現在這樣，陸琢這邊項目組的人和他們項目組的人來正式對接。
沒了陸琢發神經，工作模式終于走上正軌，但是江愈卻自己真的出錯了。
主管的工作量明顯比江愈他們多，校對檢查的時候也沒留意，等到設計初稿已經到陸琢那邊了，江愈才自己意識到存在問題。
主管趕緊和陸琢公司聯系進行彌補，好在并沒有影響到項目進展，不是什麽重大失誤。
所以主管善後之後囑咐江愈了兩句以後工作更細心一點，這件事情就翻篇了。
然而江愈卻自己把自己吓了個夠嗆。
他是見識過陸琢訓斥犯錯誤的下屬的。
現在如果被他知道了自己犯錯誤，肯定少不了劈頭蓋臉一頓罵。
江愈腦補這個畫面，不由自主縮了縮脖子。
他……不會揍人吧？
上一次被陸琢抓了手腕，都淤青了，兩三天才消呢。
他抓着手機，望着上面陸琢的頭像，猶猶豫豫地想：要不先承認錯誤？能不能争取寬大處理啊？
偏生這個時候手機響了一下，進來一條APP日常推送。
江愈是個驚了弓的小麻雀，被這動靜吓了好大一跳，差點把手機給扔出去。
鄰座的同事齊潇是和江愈差不多一同入職的女生，被江愈的動靜吓了一跳，偏過頭來看他，卻掃到了他開着的手機界面。
“不能惹的甲方陸先生”幾個字特別顯眼。
她湊到跟前跟江愈咬耳朵：“怎麽了？一下午魂不守舍的。”
江愈慘兮兮地趴在桌子上，小聲說：“我不是犯了個錯誤麽，我怕被甲方找茬。”
齊潇安慰他：“別鬧了，你都有甲方微信好友了，這關系不是很好嘛！”
江愈有氣無力：“你不知道他有多兇。”
對面工位的同事湊過來：“誰兇了？”
齊潇說：“江愈說陸總兇呢，說起來我都沒見過這位陸總。”
也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又說：“可是咱們小江可都有陸總微信了呢。”
對面工位的同事就是懷孕了的那個老員工，比他們見多識廣，說：“啧，這位陸總可還是不見的好，真的特別兇。”
“他之前就是一個小主管，有一次工人鬧事，眼看扛不住等到民警來調解了，就這位陸總，不知道哪裏淘了身流裏流氣的衣服，搬了個板凳往門口一坐，說什麽打群架他最在行了，奉陪到底之類的，就把人給鎮住了。”
“诶……”她四周看看，神神秘秘地說，“我聽說啊，他胸口有好長一條疤呢，據說人家有道上的朋友，替老板擺平過很多不能明說的事情，要不然怎麽升的這麽快！”
齊潇的八卦之魂被點燃了：“真的麽？這麽酷啊！後來呢，鬧事的事情這麽解決的？”
“還能怎麽樣啊，陸總坐鎮，把那個帶頭的吓得不敢妄動，後來警察就來了……”
然而江愈沒心思聽了。
他抓着自己的杯子去茶水間，手心都吓出了一層汗。
陸琢還是街霸！
會持械打架的那種！
江愈自己吓唬自己，一個下午都惶惶不安，都快在心裏編輯萬字檢讨書了。
然而實際上，陸琢壓根都不知道這個事情。
他一個副總，要不是見着了江愈，本來就不應該跟進這種小項目，何況今天他要去工地現場視察情況，所以底下的人把問題處理完了之後，根本就沒有把事情彙報給他。
別人來現場視察都是走走過場，陸琢不是，他戴着安全帽穿着工裝鞋在工地走了整整一圈，弄得灰頭土臉的。
回到辦公樓裏洗把臉，把扔在辦公室的手機拿過來看看，未讀的工作電話和消息不少，陸琢一一回複處理了，只剩下最後一條。
一個小時之前江愈發來的消息：陸總，我們的項目進展沒有問題吧？
陸琢手上臉上都是水，随意抹了一把，抽了張紙巾擦幹淨手，懶得打字了，就點開語音直接發了過去。
江愈發消息的時候已經快到下班了，又等了一個小時，陸琢回複消息的時候已經下班好一會兒了。
但是江愈沒敢走，生怕陸琢發現他犯了錯誤還不加班補救。
他有點餓，正趴在桌子上刷外賣，陸琢的消息進來了。
這下江愈可沒心思挑外賣了，飛快切回微信界面，點開語音條，聽見陸琢說：“我還沒看。”
江愈瞬間松了口氣。
主管告訴他說問題已經補救好了，而陸琢還沒看的話，應該就不會發現之前的錯誤了。
然而陸琢的下一條消息又飛快跟了過來：“在哪？出來陪我吃飯。”
江愈：“！”
在工地上走一天其實是很累的，尤其是夏天毒辣辣的太陽曬着，十分要命。
好在陸琢從一個小負責人開始爬到如今的位置，每個經手的項目他都是這麽跟進的，已經十分有經驗，是随身帶了換洗衣服的。
工棚有簡易的淋浴裝置，陸琢一點都沒嫌棄過條件簡陋，就這麽簡單地沖洗一下，換了衣服去江愈公司接他下班。
陸琢一邊換衣服一邊無奈地笑。
這幾天他忙得都快沒時間睡覺了，沒騰出時間來找江愈，沒想到小不點自己找上來了。
工地離江愈的公司有一點距離，好在已經過了下班晚高峰，路上不怎麽堵。
陸琢到的時候江愈正站在樓下等。
安安靜靜地站着，也不晃悠亂動，還背着一個雙肩包，看着乖得不行。
不像下班的白領，像剛放學的小朋友。
陸琢降下車窗，喊他：“過來。”
江愈自覺是個戴罪之身，比平時還要聽話，乖乖地穿過馬路，坐在陸琢的副駕駛上。
抱着書包，并攏着腿，看着是有點緊張。
陸琢伸手把他書包拿走，放到後座上，問：“想吃什麽？”
江愈眨巴眨巴眼睛，有點遲鈍又疑惑地轉頭去看陸琢，不明所以地“啊？”了一聲。
這到底是怎麽長這麽大還沒被騙走的啊。
陸琢只好又問一遍：“問你晚上有什麽想吃的東西，我帶你去。”
這優待條件……
犯了錯誤的江愈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小聲說：“聽陸先生的。”
聽他的就聽他的，陸琢發動車子，又糾正：“說了讓你叫我名字，你不是說記住了。”
又犯錯誤了！
他見着陸琢總是下意識不敢直呼其名，現在被陸琢強調要求，嘗試地開口：“陸，陸琢……”
結結巴巴叫出來，發現其實也沒有很困難，江愈有點小開心，又用肯定地語氣叫了一遍：“陸琢。”
這還要當着對方的面練習一遍，可愛過分了。
陸琢沒忍住，目不斜視地伸手揉了揉江愈的頭發，說：“乖。”
江愈……
江愈被吓了個夠嗆。
甲方果然還是那個難以理解的甲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