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傑瑞覺得自己大概是明白了怎麽回事,它試探的問道;“你就是接線員?”
它還沒來得及做什麽,伊森忽然抓住它放到桌子上。
“你不會和我一起去抓兇手了,是嗎?”傑瑞抓着伊森的袖口,懸在半空中大聲的問道:“如果你覺得那是你的錯,你為什麽不彌補一下呢?”
一直沉默不語的伊森輕聲說道:“我去了也沒用。”
任憑傑瑞如何勸說,伊森最後都沒有同意和傑瑞一起離開,傑瑞拎着行李箱轉頭看向伊森,那人縮在沙發裏面,看起來頹廢又疲憊。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嗎?”傑瑞站在門口,不死心的說道:“我感覺我們離破案又進了一步。”
伊森沒吭聲,傑瑞聳聳肩,按了按自己的小禮帽,提着小行李箱出了門。
外面的世界對于老鼠來說危機四伏,不遠處傳來野貓的叫聲,傑瑞吓得打了個激靈。
它四處看了看,深吸一口氣快速的鑽進最近的一條下水道。
伊森的公寓距離案發地點很遠,傑瑞已經做好長途跋涉的準備了。
它在下水道的污水邊等了一會,坐上了一個破碎的塑料瓶,順着水流慢悠悠的往前飄去。
它掏出地圖看了一會,等再過幾個下水道口。它就爬上去,争取蹭上下一班車。
伊森發現一件很難過的事情,即使傑瑞離開,他的腦海裏依舊會出現奇怪的音樂聲。
有些聲音像是特效音,有些這是交響樂。
音樂聲時斷時續,伊森甚至能通過這些音樂聲,猜測出傑瑞現在的心情和處境。
剛出門的時候,音樂很悲傷。可沒過幾分鐘,又再次歡快起來。歡快且急促,搞得伊森神經緊張。
Advertisement
他坐在沙發上糾結許久,深吸口氣撥通了一個電話。
“嗨艾爾,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了。”伊森捂着腦袋悶聲說道。
他腦海裏是嘩嘩的水聲,也不知道傑瑞跑到哪裏去了。
雖然伊森還沒有接受傑瑞的存在,可不得不說,傑瑞說的那些話觸動了他。
無論是他的上司同事還是朋友,都說這件事不是伊森的錯。但他還是沒辦法忘記那通求救電話裏報案人絕望的哀嚎,和小女孩驚恐的說話聲。
“嗯...沒關系,有什麽事嗎伊森。”電話裏傳來熟悉的女聲。
伊森問道:“聖誕惡魔這個案子有眉目了嗎?”
“暫時沒有。”艾爾回答道。
伊森坐直身體,不安的說道:“我是說如果,如果你們不能在短期內找到他,他會不會再次殺人?”
“有很大的可能,你不要緊張,我們可以處理好這件事。”
鑒于所有人都知道他精神出了問題,伊森說話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
“那家人養了一只寵物貓,但是現在那只貓不見了。我只是有些好奇,我就是問一下你別多想。”他手指扣着沙發墊,猶豫的說道:“兇手是出于什麽心理,才會在行兇之後,抱走受害者家的寵物貓?”
電話那邊安靜了好久,過了半晌,伊森聽到艾爾狐疑的說道:“你怎麽知道那只貓不是受到驚吓後跑出去了?”
伊森很想說因為那只貓叫湯姆,是一只十項全能什麽都會的神奇貓咪。
但他還不想進精神病院,所以他刻意無視了艾爾的話,又簡略的問了一遍剛剛問題。
艾爾沉默了一會,開口道:“有很多種可能,他也許被貓抓咬,貓身上留有線索。也可能是他将貓當做了自己的戰利品,現在事件尚不明朗。但可以肯定的是,兇手具有很強的攻擊性,極度危險。為了你的安全,我希望你不要參與到這件事了。”
她又說了幾句安撫的話,感覺到艾爾的擔憂,伊森有些感動。
腦海裏還在回蕩着交響樂,聽起來很急促。這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伊森,他現在遇到的情況是多麽的古怪超出常理。
電話另一端的艾爾還在安慰他,溫柔的聲音讓伊森想起他們相戀時的幸福時光。
他忍不住傾訴道:“艾爾,我遇見了一只像傑瑞一樣的老鼠,它告訴我兇手是個黑人。”
“哦……伊森,你這樣我真的很擔心。”
盡管艾爾并沒有給伊森任何實質性的幫助,但和她聊過之後,伊森的心情平複了很多。
他剛挂斷電話,大門忽然被人打開。他的黑人室友站在門外驚恐的看着他,他瞪大了眼睛緊張的說道:“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這幾天我就不回來了。”
伊森看着他,腦袋裏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他拿出一百美元,對室友招招手說道:“你過來回答我幾個問題,這錢就是你的了。”
………
傑瑞從下水道鑽出來,它抖抖身上的污水,在站臺等來了一輛公交車。
它抱住一個乘客的小腿跟着昏混了上去,在兩個女乘客的尖叫聲中鑽進角落裏躲起來。
公交車一路颠簸到了城市外圍,傑瑞提着自己的小行李箱走到門口正在思索怎麽從高高的臺階上下去。就聽見身後啊的一聲尖叫,接着它被一腳踢飛了出去。
傑瑞啪叽一聲摔在路邊的草坪上,它站起來揉揉屁股,對那位女士揮揮手說道:“好腳力女士,謝謝你的傳球。”
并沒有人搭理它,傑瑞也不在意。
傑瑞來到自己住的那戶人家,在它的記憶裏,這是一個總是很熱鬧的家庭。
它還是小老鼠的時候,就和湯姆一起住在這裏了。
傑瑞在這個家過的很舒服,那個小姑娘似乎是把它也當成了家人。每天晚上都會偷偷的往它的老鼠洞外面放奶酪。
傑瑞按住帽子有些悲傷,它從行李箱裏掏出一張合照,照片上是一家三口。母親抱着一只小貓,年輕的爸爸抱着女兒。一只小老鼠小心的從小姑娘的衣服口袋裏探出個小腦袋,對着那只貓比劃鬼臉。
它忍不住吸吸鼻子,傑瑞開始想念過去的日子了。
現在這個大房子外面圍着警戒線,房子裏死一般的安靜。
傑瑞拿着垃圾堆翻來的一束花放在門口,摘下帽子垂着頭掉了幾滴眼淚。
“到底是誰殺了你們。”傑瑞嘟囔了一句,抹掉眼淚開始思考怎麽進入房子。
房子的入口都被警察封上了,傑瑞抱着手臂皺眉思索半晌,忽的靈機一動。
它臨走前從伊森那裏拿了不少工具,伊森随手扔進垃圾箱的廢紙,被傑瑞折疊成一個紙飛機。
它撓撓頭,拿着撿來的樹枝和皮筋做了一個簡易的彈弓。
傑瑞戴上安全帽,把飛機架在彈弓上。
它找準角度,瞄準房子的陽臺,将飛機皮筋固定住。
傑瑞快速的坐上紙飛機,系上安全帶伸出大拇指比量一會,回手将固定物拿開。
皮筋噔的一聲響,紙飛機帶着傑瑞飛上了天。
伊森剛結束和室友的談話,他正準備起身,就聽見腦海裏出現戰鬥機的轟鳴聲。
他拍拍耳朵,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生怕被室友看出異常。
‘嗖——嗡嗡嗡——’
‘發現目标!準備降落!’
‘轟隆隆隆——滴滴,報告總部,我已出倉!感覺良好!’
腦袋裏的聲音亂哄哄的,伊森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哆嗦,捂着頭煩躁的低吼道:“安靜!”
他的室友見狀,噌的一下竄起來,抓起茶幾上的一百美元幾步跑出房子。
“等等,我還有件事!”伊森伸手想要叫住他,就聽見腦袋裏出現一陣掌聲。
在伊森愣神的幾秒,他的室友奪門而出,快速的鑽進車裏跑了。
伊森緩緩收回手,他拍着自己的腦袋,頭疼的說道:“這玩意,就不能靜音嗎!”
伊森的煩惱,傑瑞一點都不知道。
紙飛機平穩的落到了陽臺上,傑瑞跳下飛機,對着周圍鞠了鞠躬,仰着腦袋頗有些得意的給自己戴上了空軍徽章。
傑瑞美了一會,順着陽臺旁邊的凸起爬上頂上的閣樓,又從閣樓的小圓窗鑽進房間。
它走到一樓大廳,看着這熟悉的環境,找到了家的感覺。
傑瑞快走幾步鑽進自己的老鼠洞裏,外面隐隐傳來車聲。傑瑞沒有在意,繼續翻找着案發當晚的監控錄像。
“這裏怎麽有一束花?”門外一個聲音疑惑的道:“有人來過?”
房門被人打開,一行人陸陸續續的走進來。
傑瑞好奇的探頭看了看,由于角度原因,它只能看見一條條大長腿在房子裏來回走。
這些人只有個別的穿着警服,傑瑞歪頭聽了一會,原來是FBI。
傑瑞聳聳肩,拿着錄像帶就準備回去找伊森。
就在這時,一個人從外面走進來,沉聲說道:“樓上的陽臺上似乎有什麽東西。”
“我在花園裏發現一個東西,應該是簡易彈弓。”
“之前沒有?”
“之前沒有,有人在封鎖現場之後來過這裏。”
傑瑞縮在洞裏,探頭聽着這些人說話。
“檢查上面的指紋,我擔心是兇手來過。”
傑瑞也很擔心,雖然不明白指紋是什麽玩意,但它隐約覺得自己似乎是,做錯了什麽。
那些人還在房間裏到處晃悠,過了一會,其中一個黑皮膚的男人趴在地上,拿着手電筒照它的老鼠洞。
傑瑞捂住自己砰砰亂跳的小心髒,吓得咽了口唾沫。
有些害怕,很想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