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狂暴

主神的空間是由主神說了算,二十二號系統只是一個小系統,有了主神的許可才能在這個空間裏獲得除了數據之外的形态,比如現在這個紅衣少年的模樣。

二十二在這個空間裏獲得的權限僅包括跟洛遠書有關的事,負責指引洛遠書,除此之外,二十二可沒辦法感知到空間裏的其他變化,自然也就不知道這個驚喜落在了哪裏。

它只是剛剛收到了主系統的信息,說那個人已經被送過來了。

洛遠書平日裏的活動範圍也就那麽幾個地方,他簡單地想了一下,立刻猜到一個地方,長腿一邁就往屋外走去,待走到門口才回頭看了一眼二十二:“還不快跟上來。”

二十二邁着歡快的步子趕緊跟了過來。

洛遠書徑直往那片田地走了過去,很快他就注意到了二十二口中的那個“驚喜”——綠泱泱的田地裏跪立着一個人。

那人身上穿着一套玄甲戎裝,戎裝上滿是傷痕和血污,人似乎已經昏迷了,單手撐扶着洛遠書種在那裏的幾根竹子才沒有倒下。

明明只是在一片小秧苗之間扶着幾根小竹子,愣是被這個男人扶出了将士在沙場扶劍不倒的氣勢,洛遠書只是這麽遠遠看着,就已經能感受到男人周邊滿是肅殺之氣。

……果然是驚吓,不是驚喜。

洛遠書通過田間分隔的小道來到百尺竹的旁邊,伸手将這個人攙扶在自己懷裏,洛遠書正打算将人帶回自己屋裏察看傷勢,然而就在他轉身的那個瞬間,洛遠書的周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所在的空間一下子由主神空間裏的田地,變成嘈雜的鬧區街道,懷裏的那個人和二十二也不見了,只有洛遠書自己一個人站在那裏,茫然四顧。

洛遠書還沒有來得及搞清楚現在這個情況是怎麽一回事,他的腦袋裏傳來一陣詭異的刺痛,洛遠書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仍然阻止不了身體向後跌倒的趨勢。

幸運的是,洛遠書背後有人及時伸手攬住了洛遠書的腰身。

洛遠書擡起頭往上看,還沒等他看清扶住自己的人是誰,他馬上又被另外一個人抓住了手腕,一把拽進一個陌生的懷抱裏。

抱着他的那個人語氣嚴肅地警告着剛剛扶了一把洛遠書的那個人:“你別碰他!”

等腦袋裏奇怪的疼痛緩解,洛遠書掙脫開懷抱,稍稍後退一步,這才得以看清面前那個抱着他的男人。

洛遠書不認識這個人,但是他的大腦很快出現了面前這個人的所有信息:施于行,男,二十三歲,執行官“狂暴S22”身邊的監看官。

而這個所謂的執行官“狂暴S22”,就是洛遠書自己。

準确一點來說,不是洛遠書本人,而是洛遠書現在替代的這個角色。

洛遠書很快明白了過來,自己這是又一次進入了系統安排的模拟世界,這裏已經不是主神空間,也不是洛遠書原先生活的那個古代,而是一個有着現代科技的全新世界。

洛遠書現在替代的這個角色本名叫洛南洲,男,二十一歲,十六歲時擔任了狂暴執行官這個身份,根據危險等級判定,洛南洲與狂暴屬性适應性良好,危險等級為S級,在歷任S級狂暴執行官裏是第二十二位,所以編號為S22。

這些信息,全都在一瞬間出現在洛遠書的腦海裏,洛遠書很快搞清楚了自己現在的境地,他有些無語地閉上眼睛,安靜地消化了一下腦子裏新得到的信息。

這次的任務來的猝不及防,二十二怎麽沒有提前跟他說一聲,難道現在這個情況也算在二十二所說的那個驚喜裏?

洛遠書還在消化着本體洛南洲跟他分享的信息,一旁的施于行因為洛遠書長時間的沉默已經擔心不已。

施于行語氣溫柔,關切地問道:“南洲,你沒事吧?”

洛遠書搖搖頭,表示自己并無大礙:“只是有點累,想休息一會兒。”

這當然只是借口,洛遠書需要一個人靜靜,把這個世界的情況摸清楚,尤其是需要聯系二十二這個不靠譜的系統。

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好幾分鐘了,平時咋咋呼呼的二十二竟然一句話都沒說,安靜得像是不存在一般,這讓洛遠書非常意外。

按道理說,從洛遠書進入這個新世界開始,二十二就應該跟他說明這次的任務是什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感覺完全是斷了聯絡。

洛遠書因為困惑皺起了眉頭,他這副模樣被施于行當成了疲憊的表情,立刻關切地說道:“你剛處理完案件,覺得累是正常的,我這就帶你回安全屋。”

洛遠書點點頭,他正想跟着施于行離開這裏,突然想起了什麽,洛遠書側過身看向自己的身後,那裏站着一位身穿輔助治安官警服的年輕男人。

洛遠書看着他的時候,腦海裏并沒有出現相對應的信息,也就是說,洛南洲并不認識這個男人。

對方剛才扶了自己一把,才避免自己發生類似于摔倒在地這樣的丢人畫面,洛遠書向那位年輕的輔助治安官表示了感謝:“謝謝。”

年輕的輔助治安官沒有說什麽,他沉默着,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麽,他先是看着洛遠書,而後把目光轉向洛遠書身後的施于行。

施于行正盯着他,用一種特別防備的眼神。

年輕的輔助治安官并不想摻合進這兩人的關系裏,沒有任何留戀地轉身離開。

看着輔助治安官離去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洛遠書總覺得這個人身上的氣息有點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不是遇見故人的那種感覺,這種熟悉的感覺更像是一種剛剛就在哪裏見過的直覺,可是洛遠書非常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與這個人見面,因為洛遠書是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

洛遠書收起好奇的視線,轉身跟上施于行的步伐,還未等洛遠書走出多遠,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沉悶的物體倒地的聲響。

洛遠書轉頭向後看,倒在地上的那個人是……竟然就是剛才幫助過他的那個輔助治安官!

“秦安然!”

有人叫了一聲那位輔助治安官的名字,急急忙忙跑過去察看他的情況。

洛遠書下意識想過去幫忙,被施于行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

施于行沖着洛遠書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勸說:“別管閑事,他的同伴自然會照顧他。”

此時已經有更多人跑向暈倒的輔助治安官,洛遠書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先跟施于行離開這裏。

施于行看到洛遠書露出遲疑的表情,抓着洛遠書手腕的五指不自覺加重了力道:“南洲你要清楚,他暈倒的原因或許就是因為你,你別忘了,你遠離他們這些普通人,就是在幫助他們。”

洛遠書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這不是洛遠書的反應,而是這具身體原主人洛南洲的條件反射。

仿佛是洛南洲殘留在洛遠書腦海裏的意識在告訴洛遠書:施于行說的這些話都是對的。

洛遠書感覺到了一股從心底深處湧起的悲傷,這股悲傷尤為強烈,瞬間将洛遠書原本還算平靜的心情淹沒其中。

洛遠書被洛南洲的情緒感染到了,一瞬間愣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那是洛遠書從未經歷過的悲傷,洛遠書仿佛看到了真正的洛南洲就站在那裏,即使心裏全是悲傷,也要燦爛笑着迎接生活。

洛遠書拿開施于行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一言不發地向前走去,沒有人擋在他要走的那條路上,因為在看到洛遠書走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自覺讓開了。

讓開這個詞有點不準确,準确點來說是躲開。

所有人都在躲着洛南洲,好像洛南洲是一顆移動的炸彈,靠近一點點就很危險似的。

洛遠書打開自己專車的車門,正要上去,緊緊跟在洛遠書身後的施于行忍不住出聲了。

施于行的臉上露出歉意的神情,既擔憂又心疼地擡頭望着洛遠書:“南洲,我剛才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不是在責怪你,我只是在擔心你。”

洛遠書爽朗笑了一下,他伸手拍了拍施于行的肩膀:“我知道,我沒放在心上。我累了,先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吧。”

施于行點頭,他沒有跟着洛遠書上到後車廂,親眼看着洛遠書關上車廂門後,施于行靠在車門上,額頭抵着冰涼的金屬板,周身滿是落寞和委屈。

“嗚哇……你看狂暴的監看官,現在好像一只被主人抛棄的喪家之犬。”

“哈哈哈,他一直都是那樣啊,狂暴身邊的哈巴狗,大家平時在私底下不都是這樣叫他的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洛南洲是愛欲執行官呢,愛欲身邊的監看官都沒有像他這樣。施于行眼裏根本就只有洛南洲一個人,面對洛南洲的時候一副體貼溫柔的模樣,面對我們的時候又是另一幅面孔。”

“誰讓人家是現階段所有在編監看官裏,受狂暴影響指數最低的監看官,你要是看不慣他,去洛南洲身邊待一天試試啊!”

“嗚哇……你別害我成不成,在他身邊待不到一天,我就已經發瘋了,小心我狂暴化後第一個就跑來砍你。”

“哎喲哎喲,我好怕喲。”

“哈哈哈……”

……

由于擁有過于良好的聽力,那些小雜蟲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被施于行聽了去,要是放在平時,施于行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但是現在他實在懶得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雜事。

就如同那些人說的那樣,施于行只在乎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洛南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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