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霜霜本就在發熱,現在想着這事兒,頭越發昏沉了。

她按了按額頭,只覺得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難受極了。

外面伺候的巧月聽到屋裏面窸窸窣窣的動靜後連忙進來,然後就瞧見了滿臉病容的霜霜。

霜霜臉色蒼白,兩頰卻泛着異樣的紅,一瞧着便是發熱了。

巧月的心一下就提起來了,她們姑娘的身子最是虛弱,雖然沒有什麽大病,但經常三病兩災的,故而時常喝着湯藥。

而且就算是最尋常的小病,霜霜也要休養很久才能好。

巧月連忙用手試了試溫度,霜霜的額頭滾燙,正是燒的厲害,巧月急道:“姑娘,奴婢這就出去請大夫去,你在榻上好好躺着,千萬別動。”

霜霜點頭,她的頭昏昏沉沉的,想動也動不了。

巧月讓另一個丫鬟巧雲伺候霜霜,然後去了杜氏所在的正屋。

府裏自然要講規矩,主子生了病都要請示主母,得了允許才能請大夫,巧月幾乎是一路小跑去了正屋。

這會兒杜氏和裴嘉寧已經從濟寧侯府回來了,承恩伯裴正德也剛回了府,一行人正坐在正屋裏說話。

屋裏,正是說的開心,巧月就進來了。

杜氏神色一凜:“慌慌張張的做什麽?”

巧月跪下去:“回夫人,二姑娘病了,眼下燒的厲害,奴婢過來是想請夫人幫二姑娘請個大夫回來。”

還沒等杜氏回話,一旁的裴正德倒是先開口了:“霜霜又病了?”

霜霜體弱多病,經常請醫延藥,就連裴正德這個時常在外院的都知道。

杜氏心裏也有了計較,她知道霜霜身子一向很弱,何況今天霜霜又落了水,生病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裴正德又問巧月:“霜霜是因着什麽才病了?”

巧月抿了抿唇:“姑娘是不小心吹了風,然後就着了涼。”

裴正德起身:“若不然我過去瞧瞧霜霜吧。”

杜氏連忙攔住了裴正德:“老爺,霜霜眼下病的厲害,若是過了病氣兒給你可怎麽好,你還得上朝忙公務呢。”

杜氏這麽一說,裴正德就打消了去看霜霜的意思,他本就是随口一說,而且他也真的怕被霜霜過了病氣。

“老爺放心,妾身這就叫馮嬷嬷去請了大夫過來,妾身親自過去照看霜霜,你就放心吧,”杜氏又道。

裴正德又坐了下來:“也好,都聽你的。”

杜氏也起了身:“那妾身這就去了。”

一旁的裴嘉寧想了想道:“爹,女兒也跟着娘去看看妹妹。”

說完話,杜氏就和裴嘉寧一起去了霜霜的小院。

路上,杜氏拍了拍裴嘉寧的手:“好孩子,在你爹面前就該這樣懂事。”

杜氏和裴正德夫妻這麽些年,對裴正德很是了解,裴正德當年确實很喜歡紀氏,連帶着對霜霜也有幾分移情,可俗話說見面三分情,紀氏都死了十多年了,裴正德早就把紀氏給忘得差不多了。

至于霜霜,裴正德也沒有多記挂,只不過杜氏在裴正德面前還是要裝一個慈和的嫡母。

一路無話,很快就到了小院。

榻上,霜霜正昏昏沉沉的發着燒,見了杜氏,她想起身給杜氏見禮,杜氏連忙按住了她:“眼下正燒着呢,還是別動了。”

杜氏說這話可是真心的,眼下吳景明相中了霜霜,只等霜霜病好,她把霜霜送到吳景明那兒,轉手就能換來一大筆銀錢。

現在霜霜在她眼裏就是一棵搖錢樹,她自然要上心對待霜霜。

杜氏身後的裴嘉寧看着霜霜,她的神色有些晦暗。

其實說起來裴嘉寧沒怎麽和霜霜相處過,她是嫡女,一應照料都是最好的,霜霜卻是個庶女,倆人也就是在家宴上見見面,她只是知道自己有這麽個庶妹而已。

只除了這個庶妹的容貌實在是太過出衆。

眼前的霜霜病恹恹的躺着,烏沉沉的發撒在榻上,小臉蒼白,明明一臉病容,卻更透出一股子欲碎的美感,讓人恨不能捧在手心。

裴嘉寧垂下眼。

又說了會兒話,大夫就趕來了。

巧月用了薄紗覆住霜霜的手腕,大夫才搭了脈,大夫診脈時最需安靜,因而屋內一時靜默無言。

霜霜則打量了下杜氏身後的裴嘉寧,說起來這還是她穿書以來第一次看見裴嘉寧呢。

裴嘉寧不愧是女主,她生的甜美溫婉,很是可人。

診完了脈,巧月把覆在霜霜手上的輕紗取下,杜氏問道:“大夫,霜霜她怎麽樣?”

大夫沉吟道:“二姑娘是驟然沾了寒氣,這才發起熱來,按說只要吃幾帖退燒藥就好了,”頓了頓,他又道:“只是二姑娘身子比常人弱,怕是要多費些功夫。”

杜氏明白了,也就是說霜霜身子弱,需要很長時常才能調養好。

不過杜氏也不急,左右也不差這一時,等霜霜身子養好再把她送過去也不遲,反正人在這兒,也不會丢。

這之後大夫又開了藥方,巧雲去煎藥,巧月則負責照顧霜霜,杜氏和裴嘉寧也各自回去了。

忙活了一通,也到了晚膳時間,只是裴嘉寧卻沒有什麽胃口。

裴嘉寧的貼身丫鬟素心輕聲道:“姑娘,怎麽了,是這菜不合胃口嗎?”

裴嘉寧搖了搖頭,然後問素心:“素心,你覺得妹妹她漂亮嗎?”

這府裏總共就兩個姑娘,裴嘉寧口中的妹妹自然是霜霜。

素心一愣:“二姑娘自是漂亮的。”

這話毋庸置疑,要說起來素心都沒見過似霜霜那般的美人。

裴嘉寧抿了唇:“那你說是我漂亮,還是妹妹漂亮?”

聽了裴嘉寧的話,素心知道裴嘉寧為什麽胃口不好了。

其實說起來裴嘉寧也是個美人,只是和霜霜卻是不能比的,不過這話素心不能說出來,她幫裴嘉寧盛了碗湯:“姑娘,二姑娘生的好看又有什麽用。”

“二姑娘她一直體弱,整日裏病恹恹的,要奴婢說啊,這是早夭之相,若是人死了,生的再好看又有什麽用呢。”

裴嘉寧看了素心一眼:“胡說什麽呢,霜霜是我的妹妹,自然不會有事的。”

可是不知為什麽,她的心裏忽然舒服了一些,就連方才不想吃的菜也有了胃口。

小院裏。

等杜氏一行人走後,霜霜才算是得了清淨。

這會兒藥也熬好了,巧月端過來準備喂霜霜。

霜霜看着發黑的藥汁發怵,她最怕苦了,還沒等喝藥,她的眉頭就蹙起來了。

巧月舀了一勺藥:“一旁備好了蜜餞,很甜的。”

要說起來她們姑娘是真怕苦,明明經常喝藥,卻每次看到苦藥都害怕,必須吃甜的才能緩過來。

霜霜只好擰着鼻子喝了藥,然後連忙吃了蜜餞。

喝了藥後,藥效發作,霜霜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起來。

巧月一直守在旁邊,直到半夜的時候霜霜發了汗,身上的熱也退了下去,巧月才放心。

翌日早晨,霜霜醒來時覺得好些了,可是身子還是很難受。

接下來霜霜的燒又反複了幾次,之後又折騰着吃藥退燒。

足足折騰了半個多月,霜霜的身子才好轉起來。

這天早上,巧月服侍着霜霜穿衣,巧月發現這衣裳竟然有幾分寬松了,可見霜霜瘦了多少。

霜霜的身量原本就纖瘦,現在這腰肢真的是不盈一握,像是用力一折就會斷一樣。

巧月很是心疼:“這下姑娘得好好補補身子。”

霜霜也嘆了口氣,她也是确實感受到了這具身子的虛弱。

要說起來,她這具身子也沒什麽大病,就是比尋常人容易得病,而且好的慢,不過好在平素沒病時也算是個正常人,總之是比前世好些。

不過這也只是暫時,若是沒有找到八字相合之人,她的身子就會日益破敗,然後虛弱而死。

霜霜想過了,她好不容易重活了一次,自然不想早早死去,只是這八字相合之人卻要到哪裏找去?

這些日子霜霜想了很多,可還是沒想到辦法。

八字很重要,豈有随便透露給陌生人的道理,也就是男女雙方成親合庚帖的時候有可能獲知,除此以外幾乎是再無可能。

而且什麽是八字相合,怎麽借助陽氣?

霜霜全都不知道,這也意味着,她基本不可能找到了。

想到這裏,霜霜嘆了口氣,她還不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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