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爬床

沈枝氣嘟嘟跑回正房,蘇黎安這個大騙子,明明說好做假夫妻的,他卻借着醉酒欺負人!

小鳶正在屋裏替沈枝驅蚊子,見狀,小聲問道:“姑爺那邊,需要奴婢去伺候嗎?”

沈枝正在氣頭上,沒懂她的意思,擺擺手,“你先出去。”

小鳶眼眸加深,恭敬地退出房,來到書房前,看了一眼着急上火的張嬷嬷,“小姐讓奴婢進去伺候。”

張嬷嬷本想将她打發走,但考慮到沈枝正在氣頭上,自己不能再惹怒女主子了,嚴肅道:“你要謹記自己的身份。”

小鳶低眉順眼,“嬷嬷提醒的是。”

張嬷嬷不情不願讓開路。

小鳶低頭走了進去,輕輕合上門,深吸口氣,轉身尋找蘇黎安。

燈火下,男子靜靜躺在塌上,單手撐在額頭上,單看周身流露的氣度,就與她平日裏接觸的男子不同。

她緊張地攥起拳頭,一步步走向榻邊,“姑爺?”

蘇黎安睜開眼,視線有些模糊。

小鳶看他面龐紅潤,醉眼迷離,心知自己的機會到了。

她出身不好,因相貌清秀,時常遭人調戲,委屈過後,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尋個機會攀上高枝。

今日的機會,絕佳。

據她了解,蘇黎安和沈枝感情不佳,只要她盡心伺候,說不定能做個姨娘。

不過,即便給這樣的男子做外室,她也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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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慢慢接近男人的衣襟,輕聲細語道:“姑爺,奴婢幫你寬衣。”

手指剛勾住男人的系帶,卻被男人徒然扼住手腕。

力道大的,像要折斷她的骨頭。

蘇黎安目光如炬,“誰讓你來的?”

小鳶忍住疼,艱難道:“是...是夫人。”

蘇黎安頭痛欲裂,心裏卻被旁的情緒溢滿,沈枝真是好肚量,新婚燕爾,讓奴婢進來伺候夫君!

他推開小鳶,任胸膛似火燎原,快步走出書房,在護衛和張嬷嬷詫異的目光下,推開了正房的門。

鈴铛正在伺候沈枝沐浴,聽見動靜,探頭看去,見到來人吓懵了,“姑爺。”

蘇黎安尋着水聲走進湢浴,先是一愣,随即面無表情道:“你出去吧。”

鈴铛看向浴桶裏的沈枝。

沈枝将自己沒入水中,只露出腦袋,看着突然出現在門口的男人,“該出去的人是你。”

蘇黎安不鹹不淡看向鈴铛。

鈴铛暗想,許是姑爺想通了,想跟小姐好好過日子,那不是挺好的麽。

于是,很識趣地退出屋子,還為兩人帶上了門。

沈枝完全懵了,直到蘇黎安靠近,才後知後覺道:“出去!”

蘇黎安唇角挂笑,“夫人賢惠,為夫不舒服,還知道找人照顧為夫。”

沈枝蹙眉,他在說什麽?

蘇黎安一手搭在浴桶沿上,表情漸漸肅穆,“與其別人來照顧,不如夫人親自來。”

沈枝:“我沒有......”

話未講完,她被男人接下來的舉動驚呆了!

蘇黎安忽然扣住她左肩,手指順着她白嫩的手臂向下,沒入水中,然後,一把将她摟進懷裏!

沈枝驚吓過度,“你瘋了?”

蘇黎安感受着女子滑膩的肌膚,胸膛的燥熱消散幾分,随即下腹竄起一股無名之火,灼得他眼熱。

他将沈枝拉進自己,不顧她的恐懼和掙紮,遵循本能,吻向她的唇。

沈枝立馬捂住嘴,驚慌地看着他。

蘇黎安未得手,煩躁地拉了一下自己的前襟,随即吻上她雪頸,毫無章法地吸吮。

“你放開我!”沈枝心跳如鼓,眼淚大顆大顆砸進水裏。

門外,鈴铛聽見小姐的驚叫,覺得不對勁兒,這哪裏是在恩愛,分明是在強迫!

她推開門跑了進來,直奔湢浴,見蘇黎安摟着沈枝強吻,大聲道:“請姑爺住手!”

蘇黎安頓了一下,煩躁到極致,低呵道:“出去!”

在鈴铛的印象裏,蘇黎安向來溫和,哪見過他暴怒的樣子,吓得一哆嗦,硬着頭皮道:“小姐禁不住姑爺這般......”

蘇黎安打斷她,“出去。”

聲音輕缈,但語調已變,帶着顯而易見的威脅,似乎她再不出去,今後都出不去了。

鈴铛慫了,安慰自己,他們是夫妻,自己瞎摻和什麽!

于是,灰溜溜跑了。

蘇黎安扭回頭凝睇哭成淚人兒的姑娘,意識漸漸回籠,驀地松開手,沈枝“噗通”坐回浴桶。

還在哭。

蘇黎安向後退了一步,深呼吸,轉身冷聲道:“沒有下次。”

他腳步疾馳地走出屋子,瞪了張嬷嬷一眼,吩咐護衛:“備水!”

護衛趕緊行動,哪知蘇黎安又道:“涼水!”

“......”

張嬷嬷小步跟上,深知惹怒了兩位主子,趕忙認錯:“老奴......”

蘇黎安:“距我十步遠。”

張嬷嬷立即停下來,不确定地問:“主子,那婢女怎麽處置?”

蘇黎安厭惡道:“随意。”

有時候,一句“随意”,比任何懲罰都要狠,因為能講出這句話,說明根本不曾在意。

翌日,沈枝醒來時,眼前出現一張蒼老的臉。

“夫人醒了。”張嬷嬷笑眯眯坐在床邊,手裏拿着水杯和盂,像是要伺候她洗漱。

沈枝坐起來,眼睛有些腫。

張嬷嬷瞧見她脖頸上的紅痕,心想主子怎麽就忍住了,怎麽就不能一展雄風,将夫人拿下呢?!

她有些可惜地嘆口氣,換來沈枝不解的目光。

張嬷嬷心虛,舉起水杯,“夫人盥漱。”

沈枝:“我用牙棒。”

張嬷嬷問鈴铛取來牙棒,以及茯苓等研磨成的粉末,“夫人請。”

沈枝不習慣,“讓鈴铛來吧。”

張嬷嬷端起盂,笑眯眯,“還是老身來吧。”

無事不登三寶殿,沈枝洗漱後,問道:“您有事?”

張嬷嬷拉着沈枝落座,還貼心地把引枕塞在她背後,看起來有長談的意思。

沈枝耐心等着。

張嬷嬷先是嘆了口氣,“夫人定在惱主子昨晚的所作所為吧。”

沈枝身子一僵,已散去的恐懼再度襲上心頭。

張嬷嬷拍腿,“夫人要怪就怪老身吧!”

“什麽?”

“昨晚是老身擅作主張,在解酒湯裏加了牛尾,主子才失控的!”

沈枝不解,“牛尾是做什麽的?”

張嬷嬷忽然意識到,小夫人太單純,有些不好意思解釋了,“就是,壯陽的。”

“......”

怕她聽不明白,張嬷嬷又解釋道:“會讓醉酒之人意亂情迷。”

“......”

張嬷嬷瞥見沈枝泛紅的脖頸,咳了一下,轉移話題,情緒跟着悲傷起來,“主子是吃了許多苦才走到今天的,期間的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握住沈枝的手,“老身不求夫人體諒主子,但求你們盡快圓房,盡快給蘇家開枝散葉,老身心中的大石才能落下。”

沈枝抽回手,心情複雜,“我知道了。”

張嬷嬷舒口氣。

沈枝話是這麽說的,但再見到蘇黎安時,态度明顯比前幾天更加疏離了。

然而,令張嬷嬷和鈴铛頭大的是,蘇黎安同樣不理會沈枝,兩人像在暗中較勁兒,誰也不願搭理誰。

沈枝聽說了小鳶爬床的事,卻沒為自己解釋,反正,她也不在乎蘇黎安對自己的想法。

兩人僵持了一整天,翌日一大早,府上來了一位客人。

大理寺獄史裴樂野。

裴樂野跟進了自家似的,對廚役老齊道:“麻煩添副碗筷。”

有客到來,又是自己的表哥,沈枝固然不能甩臉子,于是沉悶地坐在食桌前。

裴樂野瞧出端倪,捶了一下蘇黎安,“瞧你這丈夫當的,娘子生氣了,還不知道哄!”

蘇黎安夾菜,不接話茬。

裴樂野“啧”一聲,看向沈枝,“子蘊就是不解風情的木頭樁子,暖暖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哪裏惹到你了,告訴表哥,表哥替你出氣。”

沈枝悶頭吃飯。

張嬷嬷犯愁,哪有一頓飯下來,全靠客人調節氣氛的,主子和夫人怎麽就這麽軸!

一旁的蘇茵茵吃得腮幫鼓鼓,沈枝拿出帕子替她擦拭。

蘇茵茵看着她傻樂,眼裏熠熠閃閃。

蘇黎安詫異,沈枝是怎麽做到,短短八日,就與妹妹這般親近的?

膳食後,裴樂野讓車夫把自己的行李和愛鳥帶進來。

蘇黎安:“......”

這是又被趕出裴府了?

裴樂野笑着解釋:“借宿幾日,你懂得。”

蘇黎安:“不懂。”

裴樂野擺手,“簡而言之,就是我娘瞧我不順眼,把我哄出來了。”

蘇黎安:“還真是稀罕事。”

裴樂野可憐兮兮道:“對,無家可歸了,兄弟你看着辦吧。”

而這一幕,剛好被進來送茶的沈枝瞧見。

裴樂野站起身,笑得春光明媚,“暖暖別誤會,我們沒什麽的!”

沈枝眨下眼,“表哥言重了,不必在意我。”

蘇黎安緘默,盯着挂在門口的鳥籠,不知在想什麽。

沈枝剛要走,鳥籠裏的鹩哥開口講話了:“別理他,別理他。”

沈枝覺得有趣,礙于蘇黎安在,忍住沒去逗鳥。

裴樂野指了指鹩哥,介紹道:“我養的,表妹要是喜歡,送你了。”

鹩哥好似聽懂了,舞動着翅膀,“榮幸,榮幸。”

沈枝搖搖頭,“我不懂得侍弄。”

裴樂野:“子蘊懂啊!”

話落,蘇黎安瞧過來,淡淡道:“沒你懂。”

裴樂野皺眉,等沈枝走了才嗆他:“表哥給你制造機會哄娘子,你怎麽這麽犟?”

蘇黎安懶得理會,“這鹩哥太聒噪,送回你府上。”

裴樂野搖頭,“它只喜歡跟着我。”

鹩哥又講話了,“才怪,才怪。”

“......”

夜裏,裴樂野來找蘇黎安,往他胸口拍了一本書,書名叫《馭妻》。

裴樂野笑道:“其實,男人硬氣些,無可厚非,這本書對你有用,你留着慢慢看。”

蘇黎安把書撇到一邊。

裴樂野覺得他不識好人心,又開始勸他去哄沈枝。

蘇黎安靠在圍子上,扶了扶額,那姑娘是他能哄好的麽!

他斜睨一眼地上的書,拾起來翻了幾頁......

作者有話要說:  元代就有牙刷的說法了,但本文架空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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