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李森愣了一秒後，笑了起來，叫到：“小英……”
臺上的表演正處于演奏的最後一段高潮，在大提琴的助推下，整個禮堂的觀衆都被深深地吸引在一曲一調中，每一口呼吸都随着音樂的起伏吞吞吐吐，深深抓緊了觀衆的心。
林英和李森分別坐在了白色小圓桌的對角線，都呆呆的看着看着自己的手。
林英看着桌面上的一束花，突然興奮地開口道：“大哥哥，這花是送給我的嗎？”說完就伸手去把花束抱進了懷裏。
此時，舞臺上的樂曲結束了，臺下的觀衆送上了自己熱烈的掌聲。
李森對上女孩淺色的瞳孔，仿佛要跌進去了。旋即就移開了眼神，看着女孩手上的花束，顯得有些局促。
剛要開口，化妝間就來了新的人群，正是剛剛臺上的表演者。
李森回頭，看到李琰穿着帥氣的西裝，跑了過來。
額頭有一層薄薄的汗水，臉上挂着笑臉，道：“哥哥，我的花呢？”
林英這才明白過來，李森的這束花不是為她準備的。
心裏瞬間失落，還有些尴尬，也是，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這所學校。
南苓似乎看出來了什麽，捂着嘴偷偷笑了起來。
李森了一眼林英，本打算把這花送給女孩兒。
可下一秒，林英就鬧脾氣一般，面無表情的走到李森面前，也不看人，把花束直接塞在了李森懷裏，也不等他接，就坐在化妝臺前收拾發型了。
标準的公主脾氣，大小姐作風。
兩世，還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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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李森反應快，一手接住快要掉落的鮮花，但是眼神略帶尴尬。
然而南苓則是直接笑出了聲。
林英從來沒把南苓當回事過，這一刻，那笑聲卻覺得刺耳，兩世以來，從沒有這麽丢人過。
南苓的笑聲回蕩在化妝間，林英覺得燙臉！
“你出去吧！”林英突然爆發了！
在場的幾個人被吓了一跳！
南苓恢複正常後，若無其事道：“公共場合，能不能有點素——”
林英突然轉身狠歷的盯着南苓，道：“你再多說一句，立馬出去！”
明明是一個十歲小姑娘，眼神卻比成年人更具壓力！
南苓瞬間被震懾，也接不上話了！事後則是覺得面子挂不住，故意哼了一聲後，略顯局部的出了化妝間。
李琰似乎絲毫不受影響，笑着接過李森手裏的的花，道：“謝謝哥哥，我喜歡。”
李森溫柔的撫了撫李琰的頭，拉着李琰，頭也不回的出了化妝間。
林英的心咯噔一下，看着鏡子裏李森的背影，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步子那麽堅定，挺拔。
李森走後，整個化妝間只剩下她一個人了，這裏距離前臺有些距離，現在卻能清楚地聽到主持人激動的語調。
林英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頭發還披散着，臉上還是幹淨的，馬上就要上臺了，她要趕快把自己準備好。
于是開始紮頭發，左手撫着自己的頭發，右手拿着自己的梳子，把右邊散落的一絲長發梳上去，可是左邊的一撮頭發又掉了下來，于是換手，左手拿梳子，把頭發梳上去，可是頭頂的頭發又亂了。
這頭發似乎下了決心要做怪，這裏梳好了，那裏又亂了。
林英氣的直接摔了梳子，烏黑長發傾斜而下。
看着鏡子裏面頭發亂糟糟的女生，林英深呼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平複着自己的氣息。
最後去了洗手間，洗了把臉，才重新回到化妝間，弄好頭發，化好妝。
剛好有人來叫，脫掉鞋子，穿好舞鞋，站在舞臺入口處，等待主持人的報幕。
“下面有請初一二班林英同學為我們帶來的芭蕾獨舞——天鵝之死節選片段。”
舞臺立馬暗了下來，一束白光打在舞臺入口處，一個身穿白裙，頭戴白色羽毛，皮膚光潔無瑕的女生映入眼簾，随着女孩的移動，那束白光如影随形般，跟着女孩來到了舞臺的正中央。
白光消失，舞臺四周突然亮了起來，女孩身後的LED大屏幕上是一片寧靜皎潔的月色。
全場一片安靜，所有人都想見識一下，今年的獨舞。
音樂響起，白光再次打下來，穿過女孩的頭發，臉頰以及全身，女孩露出一副憂傷的面孔，抖動着自己的雙手，立起足尖緩緩移步，在如湖面的舞臺上徘徊，和憂郁的旋律緩緩融合。
女孩好像受了傷，她一次次的揮動着自己的雙臂，踮起自己的足尖兒，拼命奮力躍向天空，一次次的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可最終依舊免不了下落墜地的厄運，她一次一次的嘗試着飛離湖面，用生命呼喚着自己與死神拼搏，直到她再也跳不起來，可是看着那蔚藍的天空，自己一輩子如果不去靠近一次，那自己有多可悲，這雙翅膀又有多悲慘。
女孩臉上的表情從失落慢慢的變成絕望再燃起希望，終于從湖面上重新站起來，揮動着自己的雙臂，用盡自己最後一點力氣，彎曲雙腿，蓄力，猛地踮起腳尖，一躍而起，向着眼中的最後一點蔚藍的光芒，發揮身體的極限，在蔚藍的天空下劃出最後一道美麗的圓弧，向天空訴說的自己的心意，到達最高峰，終于精疲力盡，閉上了美麗的雙眼，緩緩屈身倒地，一陣顫栗似閃電般掃過全身，安靜的沉淪在了天空映出的蔚藍的湖水之中。
全舞閉。
音樂停止。
臺下的群衆卻毫無可反應。
直到看到舞臺中央的身影緩緩站起來，單膝後退跪地，身體向下彎曲九十度，鞠躬，場下終于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遠在化妝間的李森也聽到了這雷鳴般的掌聲，整整持續了一分多鐘。
林英疲憊的走到化妝間，直接小步跑到自己的化妝位置上，将大衣披上，手指略顯僵硬的将鞋子穿好。
李森依舊背坐在中間的休息區，看到女孩急促的穿上大衣和鞋子，瘦薄的身子都在發抖。
現在已經進入深秋了，雖然禮堂裏有空調，但是因為場外觀衆多，溫度不能開太高，女孩只穿了一條到大腿的裙子和褲襪，肩膀和手臂則是完全暴露在空氣中，不冷然而奇怪了。
看着林英穿好了鞋子，才拿起桌子上的花束，朝林英走去。
林英擡起頭時發現鏡子裏多了一個人，還多了一團黃色。
兩人在鏡子中對上了眼睛。
其實林英的淺色瞳孔看起來有點像混血，可是那張小巧精致的小臉卻是中國女孩的模樣。
林英迅速站起來，轉身，看着眼前微微勾着嘴角的大男孩，以及他手裏的一束向日葵。臉頰立馬染上了一層紅暈。
李森突然笑開了眼，抿着嘴道：“臉紅什麽？”
林英失措的去碰自己的臉，有一點點熱。
但卻強作鎮定道：“沒什麽，剛跳完舞蹈，有點熱而已。”
李森依舊抿着嘴角笑，沒有拆穿女孩，只是道了一句：“嗯。”
林英眼神不定的看看李森的手又看看手裏的花，咳了兩聲，問道：“你來幹什麽”
林英感覺，這花送給她的，但還是有一點點不确定，再丢人怎麽辦。
從自己出現，女孩就時不時的盯着自己的手看，或者說手裏的鮮花看。
李森勾起薄唇道：“我來送花的。”
林英的心中閃過一絲竊喜，礙于面子，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道：“哦......”
李森依舊抿着唇，淡淡的道：“嗯。”
他倒要看看，這小姑娘能忍到幾時。
林英若無其事的将頭上的裝飾取下來，然後繼續問道：“送給誰的啊......”
李森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林英迅速扭過頭，嗔怒道：“你笑什麽？”難道不是送給自己的？
李森溫柔的看着勉強到自己胸口高度的女孩，忍不住擡起手揉了揉女孩的頭發，跟上次一樣，柔軟順滑。
林英則是一手推掉頭上的大手，紅了臉道：“你這束花如果不是送給我的，就不要摸我的頭發。”
李森回了手，一邊擡起左手的鮮花，一邊回道：“是送給你的。”
林英就知道他是在逗自己，氣鼓鼓的把花搶過來，眼底閃過一絲驚喜。
李森看着小女孩傲嬌的小模樣，笑着搖了搖頭，調侃道：“我現在是不是可以摸你的頭發了。”
直到小姑娘得意的看着手中的花，一只手摸摸花瓣又碰碰花蕊，道：“我現在反悔了，你還是不能摸我的頭發。”
看着眼前驕傲的小姑娘，想起半個小時前，自己翻牆出去給小姑娘買花的情景，不自覺的就笑了起來。
其實他一直都想有個妹妹，母親生了自己就去世了，後來趙阿姨懷孕，依舊是個男孩，雖然李琰性格有點偏向女孩子，可終究是個男孩子。
而他第一次見林英時，就覺得，她就是他想象中妹妹的模樣，可愛的，小小的，香香的，就是不知道這個妹妹抱起來是不是也軟軟的。
那一段抑郁的心情在林英出現後，似乎增添了一絲趣味，只要一想起來，生活就會添加一絲愉悅，不自覺嘴角就會揚起。
他一想到小姑娘會再來找他，就覺得現在的生活裏多了一絲甜甜的味道，
然而未來一個多月，小姑娘卻并未出現，心裏那一點點的快樂也消失殆盡。
果然小孩子說話就是随口說說而已，就見了一次，怎麽可能記得自己，小孩子都是喜新厭舊。
然而今晚回頭看到她時，第一眼是疑惑的，怎麽會有跟那個小家夥長的這麽相似的人呢？
可下一秒，女孩向他撲過來的瞬間，他才意識到，哪裏像了，這不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妹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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