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醍醐灌頂
程項垣心中有所懷疑了，于是也就暗暗觀察了起來。
到了酒店後，周泰林幫着提行李，房翠香則拿着其他一些瑣碎的東西。
程項垣自己想拿，但是東西本來就不多，根本也用不到他。
看着那兩人對自己的态度，程項垣的心沉了下來。
真的是帝豪的人嗎？
是自己表現好了，帝豪派來照顧自己的人？
不過是通過一輪試煉而已，竟然營養師都來了？
還有一個幫傭。
想到那位結賬的醫院小姐說路先生的畫面，程項垣的心中有些沉重。
如果真的是路桦殇的話，那麽，為什麽？
程項垣微微閉了閉眼，不想再去想這些……
道了酒店他自己的房間後，程項垣看着周泰林和房翠香把東西放下，他笑了笑，道：“很感謝你們對我的幫助，我現在身體好了，你們……”
周泰林認真道：“程先生，從你過了第一關試煉後，我們就是總部派來協助你的人，我們将會協助你參與第二關。所以，在程項垣過關或者淘汰之前，我們都無法離開程先生左右。”
程項垣的臉色微微沉了下來。
周泰林看了看程項垣的神色，思索着再說些什麽，沒想到程項垣卻是沒再問了。
周泰林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松一口氣還是應該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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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項垣沒完全恢複，還是有點累，最主要的是，今天發現的路桦殇的事情讓他……心中多了事。
于是，程項垣洗了澡就上了床，周泰林說，他和房翠香就住在對面，如果有什麽事情的話可以打電話聯系，也可以直接去敲門。
程項垣點頭應下了。
雖然，之前，這對面的房間，應該是他的同事的。
但是，那兩個同事在他住院的這兩天已經被淘汰，并且回去了……
想到此，程項垣的心情更是有些複雜了起來。
周泰林和房翠香出去了，他們也需要給程項垣一點時間。
當房間裏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程項垣緩緩的舒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程項垣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然後，等到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的時候了，而他是被敲門聲驚醒的。
聽着敲門聲，程項垣起了來，然後去開門。
門外站着的是周泰林。
周泰林手中拿着營養餐。“程先生，我準備了午餐。”
程項垣輕輕道：“謝謝，不過周先生，真的不必了，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不管這個人是哪邊的人，被人這樣照顧，這都讓程項垣非常的不習慣。
周泰林微微笑了笑。“好，其實程先生的身體也沒什麽問題，不過程先生，這兩天你畢竟是身體有點虧損，還是吃幾餐現成的飯菜吧，等到程先生完全好了，我就不多弄了。”
程項垣抿了抿嘴角，不再多說，只是輕輕說了下“謝謝。”
然後，程項垣吃了周泰林帶過來的午餐。
随後，房翠香過來了，把東西收走。
程項垣去洗了一把臉出來，周泰林坐在椅子上，輕輕道：“程先生還累嗎？”
程項垣看對方一副打算長談的樣子頓時抿了下嘴角。
片刻後，程項垣才淡淡道：“不累。”
周泰林看了看程項垣，用着平靜的，趨于溫和的聲音道：“那麽程先生，我們談談好嗎？”
程項垣聞言便也沒有再推辭什麽，他在周泰林的面前坐了下來。
“你想談什麽？”此刻，程項垣的表情也是平靜的，平靜的讓人禁不住的都有些無法開口。
周泰林忍不住的覺得程項垣大概是知道了什麽。
但是，想想卻又覺得不可能，這可能嗎？應該是不可能的吧？
程項垣能知道什麽？
雖然這麽想着，周泰林卻也還是覺得現在的程項垣……好像跟出院之前有些區別。
“咳咳，程先生。”周泰林不再多想，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程先生，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
程項垣看了看對方，淡淡道：“恩，你問吧。”
周泰林點了點頭。“對于帝豪的這次試煉，程先生為什麽排斥呢？”
程項垣也沒想到對方會這麽直接的單刀直入，他抿了抿嘴角，沒有說話。
周泰林輕輕說：“程先生也是在帝豪工作的，帝豪弄出來的選撥試煉，程項垣作為帝豪的一份子，本來就是應該參與的不是嗎？”
程項垣微微一怔。
随後，周泰林又輕輕道：“程先生冷靜下來可以仔細想一下我說的話，是對的不是嗎？”
程項垣垂下了眼睑，他的确是屬于帝豪的員工，就光從周泰林的這句話來理解，對方說的是正确的。
周泰林繼續道：“程先生，我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我們帝豪的人欺騙了您，但是，與其說這是欺騙，不如說是試煉。”
“程先生，你應該知道，這裏對待每個人都是一樣的。雖然之前程先生不知道，所以在程先生看來，這就是欺騙。”
“但是，程先生，我也不得不為我們帝豪說一句話，我們帝豪挑選的是能人，或者說，是想要培養有潛力的人。”
“程先生，我知道，我這麽講，你可能會覺得殘酷，但是帝豪的大你是知道的，所以……在一些時候也只能如此。對此，我只能說抱歉。”
“另外，程先生，您既然在帝豪工作了，那麽有機會在帝豪裏面換一種崗位，又何樂不為呢”
“程先生，你也不願意做一個搬運工做一輩子的吧？”
“若是有一個地方可以讓程先生學習知識，能讓程先生進步，成為人才，程先生為什麽要放棄呢？”
“只是因為自己被欺騙了嗎？更何況，那只是善意的欺騙。”
“當程先生試煉通過的時候，我們帝豪的員工不是也道歉了嗎？程先生也說了原諒，既然原諒，難道不應該是真正的原諒嗎？只是随口說說怕是不好吧？”
“很抱歉程先生，我這個人說話直接了點，可能讓人聽着不舒服了點，但是程先生，請相信我，我也是為了你着想。”
“程先生，你是個好人，是個善良的人，我希望，像程先生這樣，有着善良性子的人，能有更好的前途。”
“而且，程先生，你現在才過了第一關而已，真正的試煉還沒又開始呢，而且持續時間是很長的……程先生想要過關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不過，我能保證，在這過程中，程先生，你一定能學習到很多你之前無法學習到的知識的，即便最後程先生也還是被淘汰了，程先生所學習到的知識卻是自己。這不是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
“程先生，我言盡于此，希望程先生認真的，不要偏頗的思考一下。”
周泰林在說完上述的那些話後就離開了。
程項垣一動不動的聽着，眼眸有所波動，但是面部的表情一直是平靜的，而且從頭至尾他都沒有說一句話。
周泰林離開後，程項垣的整個人才軟了下來，剛才一直是緊繃着，現在像是爛泥一樣的軟了下來。
他伸手扶着面前的桌子想要站起，卻發現雙腿都有點顫抖。
最後，程項垣咬着牙的走到了大床那邊，然後躺了下去……
躺倒床上後，程項垣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但是，他的全身都有些僵硬，有些泛冷，而且還微微顫抖。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但是，周泰林的話雖然殘忍，但是卻像是利劍一樣直刺他的胸口，并且讓他想通了一件事情。
他在意的，不是自己被欺騙了。
而是，他被路桦殇真正看不起了。
路桦殇那麽說，無非是在告訴他，你程項垣有多麽愚笨，多沒沒用，所以才會受騙。
無非是又一次的清晰的讓他明白兩人之間的差距。
那是真正的，一點都不誇張的，雲和泥的差距。
程項垣覺得心中像是塞了一塊大石頭，非常難受。
他難受自己曾經那麽心愛的人，現在卻是如此嫌棄自己，看不起自己。
他難受，自己為什麽這麽的沒用，就像對方說的，他什麽都不懂。
他難受……難受自己明明知道他們不可能，竟然還是心存一點點幻想，以為路桦殇可能會接受他。
然後，終于被殘忍的打回了原形。
他程項垣，什麽都不是。
他程項垣，在他路桦殇的眼中……什麽都不是，一無是處。
程項垣閉上了眼睛，終于，一滴晶瑩悄悄劃過……
周泰林說的對，他程項垣應該認清現實了。
更何況，他從始至終在意的，不是自己被欺騙……
而是路桦殇。
只有那個原先被他當成了老婆疼寵了兩年，其實是自己不知道從哪兒撿來了狗屎運，霸占了兩年的路桦殇……
是那個，被他當成老婆，但是別人卻把他當做什麽都不是的路桦殇……
路桦殇，路桦殇……
只是因為路桦殇，如此而已……
如今，看清了現實，那麽，他也該将路桦殇放下了吧？
那個人，根本不是此時的他可以配的上的，也無法怪對方會覺得自己蠢吧？
就這樣，想着，想着，夜晚悄悄來臨。
程項垣沒有一點感覺到肚子的饑餓，但是那敲門聲還是如約的響了起來。
程項垣知道，這是周泰林或者房翠香在送晚飯過來了。
他現在，倒真像是一個廢人。
眸色微微的沉凝了下，程項垣起身爬下了床，然後去了洗手間，洗了一把臉，讓自己不再那樣浪費，擦了擦臉上的水漬後才出了去。
打開門，門外站的是房翠香。
大約周泰林知道自己現在是惹人嫌的，所以，他沒有出現。
房翠香笑起來的時候很親和，跟徐姨有點像。
程項垣看着對方，微微的頓了頓。
房翠香笑了。“程先生，晚飯已經好了。”
程項垣微微點了點頭，側身讓對方進了來，房翠香忙進了去，把手上的東西都放好。
程項垣沒有問，你在酒店裏，是怎麽做的營養餐，他知道，沒有意義，房翠香，也不會說實話。
于是，程項垣幹脆什麽都不說，只是默默地吃了晚餐來。
過了十五分鐘的時間，程項垣解決了今天的晚餐。
“房姨，我已經吃飽了，謝謝。”
房翠香連忙搖頭。“不用不用，程先生，你真是太客氣了。”
然後，房翠香利索的收拾房間，也沒有多呆，把空間完整的留給了程項垣。
程項垣看着滿室的寂然，然後走到了窗戶跟前，将面前的窗戶打了開。
坐在窗前，夜風徐徐吹來，程項垣的心也寧靜了許多。
這個時候，房翠香到了周泰林的房間。
“周先生。”房翠香輕輕出聲。“程先生把今天晚上的晚餐都吃的差不多了，他對我很客氣，但是沒有多話，他的情緒……怎麽說呢，我覺得，應該是很平靜吧？”
周泰林聞言微微沉默了下，沒有說話。
房翠香也沒有多留，彙報了情況後就離開了。
周泰林拿着手機若有所思了一會兒後給路桦殇去了電話。
彼時，路桦殇也是剛吃完晚飯，正在書房中，琉克斯也在這裏。
小孩的話則在客廳。
這一次，路桦殇并沒有避諱什麽。
之前避諱也是因為不能當着小孩的面，琉克斯，他還沒放在心上。
“路總，我跟程先生談過了，他一直沒有說話，心情……也不好，但是，我能感覺到他有所意動。只是暫時我也無法保證什麽。”
周泰林說着，原原本本的将今天跟程項垣的對話說了下。
不，與其說是對話，不如說是自己的自言自語？
也能算是自言自語的勸說。
路桦殇聽完周泰林的話，一瞬間臉色無比難看了起來，他冷冷的道：“誰允許你用這樣的方法來刺激他的？”
周泰林心中咯噔了下，深呼吸了口氣，盡量平靜的道：“路總，很抱歉，我只是對症下藥，若是不這樣說，程先生不會輕易答應參加試煉的。現在第二輪試煉已經展開，程先生再耽擱下去，吃的虧只會更多。”
路桦殇聞言聲音依然冰冷。“下次不要自作聰明，注意你的言辭。”
說完，路桦殇猛地挂了電話。
周泰林忍不住苦笑了下，這是明明在意卻故作不在意嗎？
可是，為什麽？
周泰林自己真是有些無法理解，不過，他覺得，自己以後大概不會有好日子過，因為，兩面不是人！
這麽想着，周泰林更加苦笑出聲了……
而那邊，琉克斯看着路桦殇如此生氣的樣子非常詫異。“路？發生什麽事了？”
路桦殇緊緊抿了抿唇瓣。“沒事。”
這個樣子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吧？琉克斯暗暗地苦笑了下，但是看着對方顯然已經是生人勿近的樣子，也知得縮住了。
雖然他和路桦殇的關系不能說交淺言深。
但是，他尊重對方，對方不願意說的，大抵是私事，如此，他又怎麽能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在別人的頭上？
對方不想說，總是有理由的。
于是琉克斯繼續讨論起了公事。“我家老三已經到了。”
“恩。”路桦殇淡淡的點了點頭。“先開始，該怎麽做，你自己行事。另外，我已經跟榮華集團打好招呼，會在一定程度上配合你，我們按照計劃行事。”
“好。”琉克斯微笑着點了點頭。“我就不說多謝了。”
路桦殇沒再看對方，而是有些煩躁的走到了窗戶邊，顯然的，這是公事都不想談的節奏了。
琉克斯見狀也非常識趣的什麽都不說了“路，我先走了。”
路桦殇沒有回應對方，琉克斯暗暗地嘆了口氣，然後走了。
書房的門被關上，路桦殇身側的拳頭緊緊握起。他定定的看着窗戶外面，許久，無法移開視線。
他的腦中有些亂亂的。
程項垣聽到那些話會怎麽想？
那個老實巴交的人，能承受的了嗎？
那個人，現在又會怎麽想，又會在做什麽……
路桦殇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害怕去知道那些答案…
他忽然再次想到了程項垣帶着小孩來找他的那一次。
那一次，對方質問的，有點哀傷，控訴的臉還在眼前……
他忽然又想到自己得知小孩是自己親生骨肉的時候，不可置信，有點心冷，有點心喜，有點……迷茫。
他還想到，那次在帝豪酒店中，程項垣把他撲倒……抱着他滾了兩圈才沒被大燈砸到，并且情不自禁的在自己耳邊叫的那一聲。“老婆。”
那個時候，他不敢置信，他憤怒。但更多的還是冷漠。
而現在的話，為什麽在想起這些的時候……他會覺得心中的一個位置有點疼？
這種疼，不像是他自己發出的一樣。
倒像是……他的身體裏還住着另外一人，而那個人的情緒，是不受他控制的……
那，是過去的自己嗎？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書房的門被敲響，小孩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小爸爸。”
路桦殇的思緒回神，這才緩緩往門邊走了去。
打開門，路桦殇看着外面的小孩，從對方的臉上不自覺地找着程項垣的影子。
片刻後，路桦殇把小孩抱了起來。“怎麽了？”
“小爸爸，已經很晚了，可以睡覺了。”
路桦殇眨了眨眼，然後點頭。“好，我們去洗澡……睡覺。”
“小爸爸，你事情做完了嗎？”
“……恩，做完了。”路桦殇輕輕應着，忍不住把小孩抱的更緊了一點……
“那……小爸爸，你明天，還很忙嗎？”
小孩這麽問的時候有些猶豫。
路桦殇看了看對方。“怎麽了？”
小孩眨了眨眼，輕輕說：“要是不忙，小爸爸，我們可以去找爸爸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