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告白
和男神一起吃飯,而且還是男神親手做的,陶星覺得此生無憾了。
臨走前,黃鶴将一杯裝在保溫杯裏的皮蛋瘦肉粥放進陶星懷裏讓陶星帶回家喝,卻沒有給冷飛塵一杯。
陶星不解地問他:“只有我的一份嗎?”
“你不知道?”黃鶴的表情很驚訝,“冷飛塵他……唔……”
黃鶴話說到一半就中了剛從屋裏出來的冷飛塵的一腳,硬生生把後半句話換成了另一套。
“冷飛塵他……他又不是沒喝過,還嫌棄我做的,這次咱不給他喝!”
陶星沒深究黃鶴的異常,信了這話。
畢竟他能吃到男神做的飯是冷飛塵的功勞,見自己有粥而冷飛塵沒有,陶星是因為感到愧疚才問的,既然男神都這麽說了而且冷飛塵也是真的不在乎的樣子,那他就安心了,
陶星開開心心地抱着保溫杯回家了。
黃鶴送走兩人,洗完澡窩在床上揉腳,他的腳到現在還痛呢,冷飛塵也太用力了吧,那又不是什麽秘密,以前他說出去的時候也沒見冷飛塵反感或者阻止啊。
他幫冷飛塵追人,冷飛塵反而踩他一腳,小白眼狼。黃鶴越想越憤憤不平,抓起手機給陶星發了條短信,冷飛塵不讓他說他偏要說。
發件人男神:不給冷飛塵粥的真實原因是,冷飛塵從小就不喜歡喝粥。很奇怪的習慣吧?就這方面來說也算是稀有物種,哈哈。不要告訴他是我說的。
陶星怔怔地看着這條短信,“冷飛塵從小就不喜歡喝粥”這幾個字在腦內炸開,不是炮火般的轟鳴,而是煙花般的祥和,撥動着陶星的心弦。
如果冷飛塵不喜歡喝粥,那他為什麽上次要把那鍋粥全部拿走?
“你竟然在這。”
陶星吓了一跳,手機差點沒拿穩甩出去,冷飛塵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來到樓頂的,陶星慌亂地将手機黑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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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心虛,明明只是一條短信而已。
“嗯,嗯……心情很好或者很郁悶的時候我就會來這。”陶星低着頭,不敢看冷飛塵的眼睛。
冷飛塵在陶星身邊坐下,清涼的微風拂過臉龐,發絲輕輕飛舞,如少女曼妙的身段在夜空中扭動着,跳一曲溫柔華爾茲。
天上的星星交相輝映,就這樣靜靜看着也讓人心曠神怡,冷飛塵感慨:“今晚的星空真美。”
陶星簡直不能更贊同,塞了顆大白兔奶糖進嘴裏:“每次看夜空都能有不同的感覺。最喜歡星星了。”
冷飛塵不由想起眼前人的名字裏也有個“星”字,笑了,一向冰冷的眼裏迸射出了燦爛星光:“看出來了。”
陶星第一次見到冷飛塵笑——冰雪消融,百花齊放,這種美是震撼的。陶星不自覺看入了迷,嘴裏的奶糖忘了咀嚼,差點滑出來。
冷飛塵擡手伸過來,陶星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然而冷飛塵半路手腕一轉,只是抽出陶星手中還沒來得及扔的糖紙。
陶星看清冷飛塵的動作,臉上一熱,伴随羞赧升騰而上的還有幾許不可名狀的失落。
像是為了掩飾什麽般,陶星立刻就想找話說,随便什麽都好,他音量不可控制的很大:“吃,吃糖嗎?我這還有。”
冷飛塵搖搖頭,從長方形的糖紙上撕下兩個細長條,十指翻飛,靈巧如翩跹起舞的蝴蝶,不一會兒糖紙就從單一的薄紙變成了立體的星星。
冷飛塵将星星放在陶星手裏:“摘顆星星送給你。”
星星誰不會疊,陶星癟了下嘴,這招也就哄哄小姑娘管用,還摘星星呢,你有那能耐你咋不上頭嘞?
星星靜靜躺在陶星的手掌心,形狀和女生們喜歡疊來送男友的星星折紙有點不一樣。陶星湊近細看才發現,這個星星有六個角。
“六個角……六芒星?”
陶星翻來覆去地看,小小的六芒星栩栩如生,越看越可愛:“你真厲害,六芒星應該很難疊吧?”
冷飛塵看着陶星興奮的表情,眼裏布滿細碎的柔光,嘴角的弧度遲遲不肯退去:“用一條紙會很難,我用了兩條紙拼成的,熟悉了就不難。”
“你自創的?”
“以前無聊的時候瞎疊出來的。你要是喜歡我可以教你。”
陶星忙不疊答應,生怕他反悔似的:“喜歡!教我教我。”
冷飛塵突然靠近了小聲道:“其實用兩張紙是有寓意的。”
“什麽寓意?”
陶星轉頭,嘴唇碰到一個柔軟的物體,帶着夜的清涼——那是冷飛塵的唇。
“轟”的一聲,陶星大腦死機了。
冷飛塵笑了,不退反進,将兩人之間最後那點距離都填上,唇貼着唇,緩緩磨動了兩下。
冷飛塵還是沒忍住,伸出舌頭在陶星唇上輕輕舔了一下,然後才意猶未盡地分開。
他們離得太近,陶星都能清楚看到冷飛塵瞳孔裏倒映的自己,還有散落在冷飛塵眼底明亮如燦爛星光的笑意。
冷飛塵溫熱的鼻息噴在陶星臉邊,有點癢,可是陶星舍不得動。
冷飛塵悅耳的嗓音裹挾着他獨特的氣息破開靜谧的空氣,在陶星的耳朵裏悠然降落,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帶着不容拒絕的熾熱,灼灼熔化,瞬間燙紅了耳廓。
冷飛塵說:“等你成為我的那顆星星那一天,我再告訴你。”
他自創的六芒星其實是用兩顆五角星拼湊而成的,兩顆星星嚴絲合縫地扣在一起緊緊相依,一個是你,一個是我。
心髒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動,陶星回過神來再向旁邊看,空曠寂靜的樓頂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了。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冷飛塵很久沒有失眠了,似乎不管發生再大的事情都不能讓他的心湖泛起漣漪,就連高考發揮失常那晚他都沒有失眠超過零點。
冷飛塵食指在自己嘴唇上來回摩挲,回味起今晚兩唇相貼的美好滋味,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樓下,陶星的卧室裏。
水渚淡:“別看了,再看也不能開朵花出來。”
陶星躺在床上,三個小時之前他捏着冷飛塵疊給他的六芒星在眼前怔怔地出神,三個小時之後他還是維持着這個姿勢。
水渚淡看着都累,飛過去輕輕撞了下陶星捏着六芒星的那只手臂:“手不酸嗎?”
六芒星從手中掉落在被子上,陶星摸索兩下重新抓在手裏。
陶星翻了個身背對着水渚淡,嘟嚷道:“你不懂……”
水渚淡很嚴肅:“不,我懂。”
陶星回頭看了看它,猶豫了一下,還是轉過身,決定與其一個人悶着瞎猜還不如詢問點別人的意見。
陶星看向水渚淡,張了張口沒說出來,又過了一會他才斷斷續續地問道:“你說,冷飛塵之前在天臺的意思會是我想的那樣嗎?”
水渚淡向陶星飛近了一點:“你想的是哪樣?”
陶星不說話了,頭偏向一邊,往枕頭裏埋進去一點。水渚淡全身光滑從外面看真的很像普通的水煮蛋,明明沒有像人一樣的眼睛,甚至殼上連個孔都沒有,但是陶星就是覺得水渚淡在“看”他,看得他莫名心虛。
水渚淡飛得離陶星更近一些,幾乎要貼到陶星臉上:“你不說你的想法我怎麽給你建議?”
陶星煩躁地揮開水渚淡,再次翻了個身:“對了,季滄海的書還在我這呢,等會我給他發個短信提醒他吧。也不知道離開圖書館之後季滄海去哪了。”
水渚淡;“……不想講就算了,幹嘛轉移話題啊。”
季滄海此時在醫院病房裏。
他躺在病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周圍的病人都睡着了,唯獨他還清醒着。
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情就像一場噩夢,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尖銳的剎車聲,路人的尖叫聲,以及*撞擊地面發出的悶痛聲,一起為這場噩夢添上了粘稠的色彩。
那一刻死亡距他如此之近,仿佛下一秒就會揮舞鐮刀砍下他的頭顱。
愛恨情仇在生死存亡之際統統都化為了粉末,風一吹,什麽也沒剩下。
都不重要了。
幸虧只是腦震蕩,季滄海慶幸地想,他還活着,以往的所有都不重要了,還活着就好。
手機進來一條短信,季滄海點開,是葉星發給他的。
季滄海在無人陪伴的夜裏終于感到了溫暖。
糾纏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太累,也不值得,既然有人願意為自己付出,那他就應該珍惜。
陶星短信發出去以後本以為季滄海睡着了明天才會回他,誰知道沒過幾秒鐘手機就響起短信提示音。
水渚淡突然不動了。
陶星奇怪地看了它一眼,平常水渚淡即使不說話也會在空中小幅度地上下浮動,像今天這樣定在一個點不動還是頭一回。
“水渚淡?身體不舒服嗎?”
水渚淡的聲音變得有點和平時不一樣,機械且公式化:“恭喜成功。”
陶星被它一系列的變故搞糊塗了:“什麽意思?”
然而他沒等到回答,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