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仙鐐庭01

“等一下!”溫染這回是真坐不住了,“我可以跟你們去調查,不過我徒弟才剛來不久,什麽事都不懂,你們叫他去也沒什麽用啊!”

鶴鳴笑了一聲,道:“是啊,才剛來不久,內庭就出現了魔氣。”

“……”溫染被噎了一下,但還是堅持道,“他只是個半仙,還在修煉中……”

這樣說着,他忍不住看了看天帝。

天帝臉色深沉,卻沒有再繼續為月老閣說些什麽了。

溫染不由想起之前天帝找說這件事的情景,他似乎有些急切,更關鍵的是還要求他一定要守住培養仙界之主的秘密。

想到這裏,他原本想找天帝的念頭立時被打消了。

天帝是看着他長大的,溫染還是個小豆丁時就很依賴對方了。

他相信如果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隐,天帝應該不會故意欺他才對。

鶴鳴見溫染底氣愈發不足,當即指示仙鐐庭的手下,先将溫染帶走。

大殿之上一時間少了不少人,頓時清靜了不少。

天帝靜靜打量了一圈在場的衆仙,忽然擡起酒杯,聲音洪亮如鐘:“宴會繼續。”

溫染被鶴鳴親自督着,連推帶搡地離開了元和殿。

回身看了眼身邊的人馬,溫染心裏擔心白哲,可眼神上卻又止不住幽怨地盯着旁邊鶴鳴的側臉瞧。

鶴鳴察覺到了他幽怨的眼神,轉頭過來道:“怎麽?想自己坦白了?”

“……”溫染氣鼓鼓地撇開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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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會出賣天帝和徒弟的!

“你不說話也無妨,進了仙鐐庭你總會說的。對了,現在就去拿你那徒弟。”鶴鳴氣定神閑,嘴巴照舊毒得很,着實給溫染添了不少堵。

“你真要去抓我徒弟啊?”溫染還想再争取一下。

可惜鶴鳴只是朝他笑了笑,這回幹脆都不回他了。

一行人正往月老閣去,沒想到半路上就遇到了要找的人。

白哲一身墨衣,獨自伫立在路口處,正注視着溫染這邊的方向。

溫染一下子眼睛瞪得老大,心說徒弟你怎麽自投羅網了!

可轉念又一想,這話說得又有點不對勁的樣子……

然而他看着白哲的神情,雲淡風輕得似乎完全還在狀況外,只得喪氣道:“徒弟你怎麽不在月老閣裏好好待着啊,這下是真的要跟我一起吃牢飯了。”

鶴鳴抱胸而立,對于白哲會如何回答倒是頗有點興趣。

白哲聽完了溫染的話,卻只是淡淡回了一個字:“好。”

氣得溫染真想嗷嗷叫喚:你還回個“好”?!

溫染和白哲成功湊到了一起,并排而走,他趕緊向徒弟科普:“我們要去的可是仙鐐庭,那裏很恐怖的——”

然而白哲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對于他即将踏入一個什麽樣的地方并不在乎。

溫染還想說點什麽,可立馬就被鶴鳴打斷了。

溫染和白哲被直接帶入了仙鐐庭。

仙鐐庭作為五處之一,負責的是內庭懲戒方面的事務,素來以六親不認著稱,這裏關押了不少仙界的罪犯。

常年在內庭混的衆仙都知道,進了仙鐐庭,那可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也難怪連天帝都不好站出來作保。

仙鐐庭的地牢常年陰濕,見不得陽光——畢竟是暗月宮的地盤。

溫染剛走下幾個往下的石階,就感到一股濕寒之氣撲面而來,伴随着地牢深處傳來的陣陣鬼哭狼嚎,他身子都忍不住抖了抖。

很快,他就被地牢的獄卒推向了昏暗處的一個方向,而白哲則被推向了另一邊。

鶴鳴常年審訊犯人,自然知道如何才能讓犯人開口,尤其……是這種成雙成對進來的。

溫染頻頻回頭看着白哲漸漸遠去的背影,卻也沒有辦法。

難道鶴鳴要親自審白哲嗎?

他一路都在擔心自家徒弟,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被推入了一間空曠的屋子。

和大多數牢房都不太一樣,這屋子裏空空蕩蕩,只有幾道散落在地上的鎖鏈和幹茅草,再無其它。

溫染只顧着看那地上的鎖鏈,一回身才看到不知什麽時候起,卯月竟然已經站在了他身後。

“……”溫染哭的心都有了。

剛才他還擔心徒弟會被鶴鳴親自審,結果他自己是被卯月親自審嗎?

溫染小心地和卯月保持了一段距離。

卯月的神情一如既往地高傲而清冷,銀色聖潔的長發與這陰冷潮濕的地牢相搭,竟然不會使人感到奇怪。

“溫染。”卯月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裏響起。

“……在。”溫染往後退了兩步。

“那魔氣為何會在月老閣出現?”卯月自往前進一步。

溫染哆嗦了一下,再次後退着回道:“我,我怎麽知道啊。”

然而這回溫染的脊背完全貼到了牆壁上,寒氣透過單薄的衣衫傳遞過來。

就在這時候,卯月忽然靠近了溫染的身體,溫染只覺下巴一凉,是對方冷冰冰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溫染,你不是小孩子了,你雖然修為不高,但是總該知道,騙我沒有任何好處。”

卯月的手指十分纖長好看,可惜溫染此刻沒有心情去欣賞它們。

“這樣下去總是要吃些苦頭的,看在天帝的面子上,我只能保證不碰其中一個——”卯月給了他兩個選項,“你,或者你的徒弟。”

月老閣裏總共只有四人,月老不在,清風是家養的童子,根本談不上有何修為,縱然有心招引魔物也無力辦到,剩下的便只有溫染和白哲。

溫染雖然一貫害怕卯月,好在腦袋還在努力運轉着,“我徒弟是天帝認可的半仙之資,他都要成仙了,自然不會再和魔界有瓜葛。”

見卯月目光漸深,溫染實在忍不住地縮了縮肩膀,硬着頭皮道:“我從小跟着師父長大,哪裏有可能和魔界有關系嘛……”

溫染如此努力而認真想出了這樣的回答着實不易,可他沒想到的是,下一秒雙方之間的距離就被極限地縮小——

卯月湊到了他的脖頸邊上,在這附近輕輕嗅了嗅。

溫染擡着腦袋,只覺得臉有點發熱。

“你,你幹嘛?”

話說出口了,他才猜到對方應該是想找他身上是否有魔氣的殘餘。

很快,卯月就重新擡起了頭。

溫染暗自松了口氣,看他的反應似乎并沒有察覺到什麽。

卯月作為暗月宮的掌權人,他的手段自然不會這麽簡單,雖然對溫染不好下手,但是這并不意味對白哲同樣。

“你知道你徒弟現在如何了嗎?”卯月問道。

溫染搖了搖頭。

卯月随即招出一面月鏡來,鏡面十分幹淨光滑,這讓溫染一眼就看到了鏡子裏面的白哲。

“徒弟……!”

月鏡所照之處顯然正是白哲所在的另一個屋子。

那屋子和溫染這處十分相近,然而白哲的境遇明顯要比他糟得多。

鏡中的鶴鳴不知用了什麽術法,竟将白哲壓制得單膝在地,盡管臉色已然發白,但他脊背依然挺直不肯彎下。

鶴鳴手執慣用的長鞭,正用它指着白哲道:“你,或者溫染。”

同樣的,鶴鳴也像卯月剛才一樣給了兩個選項。

溫染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只聽白哲神色不變地吐出兩個字來——

“溫染。”

這是溫染第一次聽到自家徒弟這樣直接喊他的名字。

溫染一時忘了呼吸,直到鶴鳴的長鞭揮向白哲的時候,他才終于反應過來。

幾聲鞭響後,卯月手中月鏡被收了起來。

溫染頓時紅了眼眶:“卯月,你不能這樣!”

“為了仙界和內庭,我為何不能?”卯月無動于衷。

成大事者,自當不拘小節。

更何況,是他們師徒兩個隐瞞在先。

魔界當年封閉之前,妖魔叢生,初代魔尊更是長眠不醒,也因此而衍生出了一個新的界域——妖界。

如今沒了那人的統領,只會愈發混亂。

當年魔界白淵破天的恥辱,絕對不能再次發生了。

而此時的溫染想向對方解釋自家徒弟平日裏有多麽安靜,多麽勤于修煉,還去幫錦鯉大仙喂魚崽子,聽話地做了好多好事。

可是話到了嘴邊,想起白哲那偶然出現的魔氣,竟生生卡在了喉嚨裏。

但這樣的糾結僅僅困擾了他一瞬的時間。

當溫染想起天帝的囑托還有白哲方才為了保護他而做出的選擇,他強迫自己鼓起勇氣,擡起頭來——

“我徒弟是人界大銘恩府人士,自幼有‘一步登仙’的美名,距離成仙僅有一步之遙,你可以說他是人,是仙,可他并不是妖魔!你不認識他,不懂得他,可是我是他師父,我都知道!”

卯月垂下眼眸,靜靜地看了面前的溫染一會兒,許久沒說話。

……

另一邊。

長鞭似鈎,白哲墨色的衣衫也因它而染上一層血色。

從外面看便已是血跡斑斑,衣服下的皮膚恐怕早已皮開肉綻,只是這一切都被遮掩住了。

“倒是沒想到,你會為了溫染扛到這個地步。”鶴鳴冷笑道。

手上的動作卻是停下了。

他看似是在審問對方,其實也是在逼迫對方出手。

只要對方出手,自然有跡可查了。

然而沒想到的是,白哲居然扛到了現在,除了方才的“溫染”二字外,一字未說。

這時候,身後的大門忽然敲響。

鶴鳴的手下開了門。

閃身進來的竟是焰緋的心腹宗辰。

“你來做什麽?”鶴鳴沒好氣地問道。

宗辰冷哼一聲:“自然是有了線索,我看你們仙鐐庭也不過如此。”

“線索?”鶴鳴皺了皺眉眉頭。

作者有話要說:  新的一周,感謝大噶支持~今天吃了原麥山丘,好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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