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心絕
金苑宮亦如平時裏這麽的安靜，除了清晨那些鳥兒總是堅持不懈的唱歌仿佛這歌是專門唱給某人似得；如翡翠般的樹葉也随着風搖擺，然後一片又一片的飄落在地。
寧語便在遠處看着北寒緩緩伸手接住一片落葉，不由嘆了一口氣。這樣的北寒她已經默默的看了一月多了，北寒變了，比以前更加沉默，沉默的時候那雙眸子就如死灰一般，而且這麽多年了，她那早晨起來必練武的習慣也沒有了，甚至就像現在一般，那把北寒從來不會離身的劍卻很少再看見它身影…這一切的一切，寧語也曾問過北寒到底發生了什麽，然後她得到的答複是…沉默。
她的心是淩亂的，她心疼這樣的北寒，卻為自己什麽也做不了而感到無力，她也有想過去問問那個顧無言，但也只是想想，那個顧無言對她敵意很大。但至少她還是要笑着面對北寒，也許她的笑能感染上北寒呢？這也說不定。想定，寧語臉龐上便挂着一個大大的笑容，她端着早點朝北寒走去，“北寒，來吃早飯啦！”
聞聲的北寒轉過身，她看了一眼笑着的寧語又看了那早點，“你放在那裏吧，我等會兒吃。”
“我們一起吃呗。”寧語笑道，似乎完全沒有在意北寒聲音中的冷漠。
“不用了。”北寒又背過寧語，如剛才那般看着那些落葉。
寧語見此，想要再說什麽終究作罷，無奈的苦笑一聲，把早點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那我走了。你記得吃。”
沒有得到一絲回應也在寧語的意料之中，寧語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她知道現在北寒不喜歡有任何打擾。可為何如此悲傷？是為北寒而悲傷嗎？還是因為北寒的悲傷而悲傷？寧語笑着抹掉了臉上那幾滴的眼淚，然後走了。這種時候，她覺得唯一能讓她得到安慰的便是那個小侍女阿文的安慰了。然而，她心中是多麽希望，北寒能為她敞開心扉。
寧語走了。北寒看了一眼那石桌上簡單的早點，一碗白粥，幾個放在碟子裏的饅頭。然而已經如此清淡的早點她卻怎麽也吃不下。她不敢照鏡子，怕看到已經不成人樣的自己。閉上眼總會想象着主子抛棄她的情形，心就會疼的不成樣子。
她捏緊了手中的樹葉，那脆弱不堪的樹葉就破碎了，就像…就像現在的自己一樣，那麽的弱小。“為什麽？”北寒朝空氣中揮了一拳，卻一下子引起手臂的陣痛，那疼痛直鑽心底。“為什麽！！？”北寒忍不住朝天怒吼道，然後雙臂無力的垂在兩邊，內心的絕望又開始一點點的蔓延，主子的面容不斷的浮現在腦海中，她好想…好想見主子一面。
“啪啪啪。”一陣拍掌聲響起。“大将軍精神還這麽好啊。”
那惡心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北寒冷冷道“你來幹什麽？如果是要殺我請随意。”
“不，我還不急着殺你。”彭越笑道，也不在意北寒連頭都不轉過來的無禮“我來，是因為陛下宣你。”自然，叫人這種事肯定是輪不到皇夫的，是彭越攔下那個小太監，然後來的，當然也不僅僅單純來叫北寒。
“我知道了。”北寒心中燃起一絲欣喜，主子要見她，這足以是一件讓人欣喜的事情了。她繞過彭越準備去換一身衣服，其實也是不再想聽到那惡心的聲音。
“大将軍，你可知陛下找你何事？”彭越輕聲道。
聞言的北寒停了腳步，卻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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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大将軍，終究要成為一顆棄子了。”彭越頓了頓，“陛下可是已經在朝廷上答應了蠻族的提親，你知道蠻族想要的人是誰嗎？沒錯，是你！你看看陛下都不想自己動手了，竟然要讓蠻族的人取你的腦袋！陛下不要你了！哈哈哈哈！”彭越忍不住大笑起來。
然而聽到最後的北寒已經快步離開了。她不相信，不相信主子真的會不要她。而且她已經是一個廢人的事實主子還不知道，一定不可能的。主子找她一定是有其他事情。她不想相信彭越的話，也不願意去相信。
彭越看着如逃一般離開的北寒不由勾了勾唇角。
很快的換好平常衣服，北寒又看了看那已經放在角落裏很久的劍，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拿起輕輕挂在腰間。沒想到，這對以往最平常的東西此刻都成了裝飾。
走到皇殿，北寒站在殿外了許久，此刻雙腳如同重達千斤的鐵塊一般，心中想要知道答案卻又不想知道。她也知道這樣逃避下去，遲早是不行的。想定，她還是踏入了門檻，緩緩向內走去。
皇殿中的中龍殿一般是主子辦公的地方，走進果然便看見那熟悉的聲音伏在案前仔細批閱奏折的樣子。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北寒半跪在地上對顧無言行禮。
聽到這聲音顧無言心頭一喜，她看了一眼地上那已經很久沒見到的可人，笑道“寒兒，這兒沒有別人，快起來吧。”
“是。”北寒緩緩起身，低着頭不敢看向顧無言。
顧無言見此，微微蹙眉，她起了身走到北寒臉上，纖手擡起北寒的下巴，讓她看着自己“為什麽不看着朕？朕很可怕嗎？”
看着如此之近的顧無言，北寒臉上不由一紅，“不…不是。”
“那是什麽？”顧無言問道。那熱乎乎的氣息好不在意的噴灑在北寒臉龐上。她的寒兒果然很奇怪。以前雖然也是不會經常看着她，但絕對不會像現在一眼都不看她。這讓她心裏很不舒服。
“我…”北寒不知怎麽回答，垂放的雙手都不禁冒出細汗，就輕輕問道“不…不知陛下找北寒何事？”
顧無言也知北寒是說不出一個所以，放下了捏住北寒下巴的手，看着北寒笑道“寒兒，朕幫你答應了一門親事。”
聽到這話北寒心裏一緊。
“是蠻皇想要娶你。開的禮品很豐厚，朕就答應了。”顧無言緩緩道出。“這幾天準備準備，蠻族使者護送你去蠻國。”顧無言不打算說出想要借此吞滅蠻國的事情，她不太希望北寒如往常那樣，接受她吩咐的一件事，就拼命的去完成。她希望這次北寒會完完整整的回來，最好不會受一點傷。
然而北寒聽到這裏，她仿佛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她其實希望主子能給她一個好一點的理由。真的是像彭越所說那般嗎？主子從未信過她，想借此機會收回璃國的兵權，明明不需要這麽麻煩的。是主子覺得她無用了吧，所以讓她嫁入蠻國，然後這一世都不能再見到主子……那這樣的她還是她嗎？北寒緩緩的點了點頭“是。”她從未拒絕過主子不是嗎？盡管…她是親口答應了離開主子。
“對了，這個給你。”顧無言笑着從袖中掏出那塊暖玉。
北寒已經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一般，她擡眼看了看那暖玉，再合着看了一眼主子的笑顏。心中的苦澀不堪言。
“朕為你帶戴上。”顧無言慢慢把那塊暖玉挂在北寒雪白的脖頸上，然後站在遠處看了一眼“很好看，你喜歡嗎？”她沒有注意到北寒無神的雙眼，只看見北寒慢慢勾勒出的笑顏，那讓她心神一顫的笑顏。
“喜歡。”北寒淡淡道出。
“喜歡就好。”顧無言輕輕一笑，心中因為北寒的笑顏而感到莫大的滿足。她不知為何有這麽大的滿足，僅僅是因為另一個人的笑顏。
後面顧無言再說什麽，北寒已經沒有聽下去了。只是一直挂着淡淡笑容附和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