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馬爾堡病毒-致命邂逅
第九章馬爾堡病毒-致命邂逅
她頭頂那一方小天地,滿滿的都是裴白墨的眉眼五官。
他的手溫度很涼,刮過她的鼻翼,聲音輕的不能再輕,唯恐驚醒了什麽:“還疼嗎?”
夜色睡夢中被壓下的痛覺轉瞬便再度蘇醒,她扯了一下唇角想笑,卻不知道為什麽一張口就嘗到眼淚鹹鹹的味道。
她那麽努力地想要以他那樣潇灑的姿态成長,卻總是一停頓,就讓他看到自己最難堪最脆弱的模樣。
“師叔你嘲笑我吧,特別沒用是不是?”夜色嗓音幹澀喑啞,話一出口,自己都覺得難聽。
她擡起手放在臉上遮蔽自己淚流滿面的混亂模樣,聲音嗡嗡無力:“你現在嘲笑我,我一定不會打擊報複。”
等不到人回應,夜色手指并攏留出一絲縫隙偷瞄外面的情況。
裴白墨竟然不見了。
有女性在自己面前哭,他難道不應該留下來想辦法安慰的嗎?
苦肉計少了鑒賞人,剩下的部分該怎麽繼續?
夜色從床上坐起來,看到空蕩的病房只覺得無趣。
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凄凄哀哀沒多久,病房門便再度被人打開。
夜色側卧向窗邊,沒有回頭。
來人腳步很輕,幾步之後便沒了響動。
沒有人自報家門,夜色自然忍不住好奇心回身。
一回頭,便看到裴白墨拿着一個勺子站在病房內的矮幾旁。
“哭好了吧”,他的語調再平常不過,“該吃東西了”。
夜色視線随着裴白墨的一舉一動在轉移,他動作利索地将保溫桶拎到夜色病床旁的木櫃上,拉開木櫃的第一層抽屜拿出內裏倒扣的瓷碗,将清粥倒進瓷碗內。
他一系列動作做完,放下手中的勺子,才開口對夜色說:“你繼續盯着我看,我也不會失憶忘掉你剛才哭得很難看的模樣。而且我的審美觀一向正常,你再哭一次給我看的話,我大概可能也許只會覺得你在我眼前兩次哭得很難看而已。”
他話畢又重新拈起适才放下的勺子,在瓷碗中淺淺挖了一勺,将它遞到夜色唇畔,很簡潔地吐出一個字:“吃。”
他是這樣一副生硬,不知情趣的模樣。
夜色看着被遞到自己唇畔的那方瓷勺……她哪裏還有享受美食的心情。
夜色遲遲不動,裴白墨将瓷勺又往夜色跟前遞了遞:“你打算看粥充饑?”
夜色盯着裴白墨細長的手,艱難地吞咽了一口。
他這才笑了起來,一改嚴肅正經的表情:“是不是從沒吃過這麽美味的東西?”
夜色不語。
裴白墨拎起她的手腕将她右手拎到折疊桌的高度,掰開她的掌心,将瓷勺按在她的掌內:“這麽美味的東西,你一定迫不及待想要吃完它。自己來,這樣比較快。”
他話畢蜷身縮在病房內的沙發上:“我在這裏睡會兒陪你。你慢慢吃,我醒來應該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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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白墨這一覺睡得很沉,遲遲未醒。
夜色坐在床邊審視他溫和的睡顏。
難道不應該是他醒着看着她這個病號入睡嗎?
為什麽是她這個傷患無聊地坐躺在病床上數星星,而陪床的他,卻毫無知覺地睡得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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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這一傷,沒敢驚動姜北薇。
只是蕭子規到底神通廣大,飛約翰內斯堡之前,抽空來醫院看她。
久未謀面,加之不久前剛剛被傅雲深的氣場震懾過一回,夜色此時再看蕭子規,怎麽看都覺得是一副炮灰相。
“見過宋宋嗎?”她不想話題開啓地太過刻意,卻忍不住提及。
蕭子規聞言靠近,一副要來掀夜色被子的架勢:“不如你去建議宋宋當空姐,這麽一來我應該是能經常見到她的。”
夜色皺眉,從他語氣裏聽到她所不熟悉的黯沉,自身的情緒也跟随他下墜:“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希望看到的一件事,就是宋宋站在你身旁。”
蕭子規摸摸夜色的頭:“丫頭,好好擔心你自己吧。我和宋宋,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夜色還未來得及将他和她美滿的畫面勾勒在腦海裏,便聽到蕭子規這一句讓她洩氣的話。
她下意識地反駁:“真俗。我想的哪樣?舉案齊眉,兩小無猜還是終成眷屬?”
蕭子規再度微笑,摸摸夜色的頭,将她滿頭長發揉亂:“你腦袋裏能不能裝一些男女關系之外的東西?”
夜色很直接地搖頭。
蕭子規掌心從她頭頂下滑,拉拽她的耳垂:“我認識宋宋,比你認識她更長更久。我在意她,所以不會把我和她變成一段将就。我能給她最好的關愛,就是拒絕。你知道的,我像她喜歡我一樣喜歡你聞西姐,我知道聞西不愛我卻接受我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所以我不會在還不愛她的時候,給她一個開始。”
他話畢就伸手捂住夜色的嘴巴,堵死她即将開口說出的那句話:“你有教育我這功夫,不如幫我研究一下,我這麽好,為什麽你聞西姐都不要?!”
夜色毫不留情地咬他一口:“宋宋那麽好,惦記別人的男人統統配不上她。你以後別哭着求我幫你倒追,滾蛋吧!”
蕭子規上前一步,抱她一下,雙臂緊緊摁住她張牙舞爪的手臂:“好了,馬上就滾了,真不可愛。我真不想坦白地告訴你我嫌棄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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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子規走了之後,夜色很快就辦好出院手續回公寓。
她剛安頓好在客廳坐下來,門鈴就響了起來。
夜色幾步踱到玄關開門,門開後,露出的是林瑟那一張雕塑般輪廓深刻的臉。
“Hi,Katze.”
乍見林瑟,夜色面色微露詫異。
林瑟倒是沒有急着進門,身形往旁邊一晃,露出了身後長身玉立的裴白墨。
裴白墨的手裏攥着一根繩索,夜色順着繩索往下看,瞥見一頭還未成年的薩摩耶。
林瑟這才幾步蹿進門,貼在夜色耳側輕聲細語:“J給你的禮物。他太腼腆,非要迂回地說狗醜他看不上才不養,要把這個燙手山芋交給你,你要理解他的羞澀。”
果然,緊跟着林瑟進門的裴白墨拖着小薩摩耶入內。門剛關的剎那,他便開口對夜色闡明狗的來歷:“這是林瑟在路邊看到的沒人要的撿回來的小狗。”
夜色眼珠一轉,他又繼續補充:“他說狗很帥,你要原諒他的審美;而且狗和他在一起生活四天,越長越像他,似乎更醜了一點。”
“你如果介意,我倒是不介意你現在就把它拒之門外。”
夜色偷瞄林瑟一眼,發現他一臉自我掙紮的菜色,只好沖裴白墨笑笑引薩摩耶入內。
一旁旁聽的林瑟瞬間心內滴血,憑什麽他裴白墨去讨女人歡心,還要順帶貶低小薩摩耶的自尊心和他這個絕世美男的基因以及審美觀。
世界之大,他怎麽就那麽長眼和這個怪獸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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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端着一碗溫水放在薩摩耶腿邊再起身,才發現客廳內的兩個男人正襟危坐,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夜色微微奇怪,照理說他二人不應該如此僵峙。
她順着二人視線瞄過去,客廳裏打開的壁挂電視內,正在報道一起罕見的在本省發生的病例。
內裏提到的名詞,她有所耳聞,卻并不足夠了解。
那是發現于20世紀的馬爾堡病毒。
林瑟蹙眉:“J,這不合理。”
夜色知道林瑟的專業是細菌學,對病毒自然有所了解,他的表情那般凝重,她便跟着心底浮沉。
“高致命傳染病,死亡率不發達地區可高達100%”,他轉身對裴白墨說,“你見過的,那個你說長得又醜又長的絲狀病毒”。
“它的高發地區在非洲,猴子是很重要的感染源。”
林瑟搖搖頭:“它不該出現在這裏。”
裴白墨擡頭看夜色一眼,話題抖轉:“給薩摩耶取個名字。”
夜色潛意識地吐出兩個字:“吵吵。”
裴白墨點點頭:“讓吵吵自己在家,你的休假,好像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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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裴白墨吉言,夜色真得接到急召告別了假期。
林墾在去接她的路上已經把大概的情況都講述了一遍:“第一例感染馬爾堡病毒的患者已經死亡。他叫葉長安,是本省著名的生物學家,剛剛在重要期刊上發表自己的最新研究成果論述。他的家眷向警方提供了一封恐吓信,是他出差參加在R市的研讨會前收到的。”
“內容很簡單:只有六個字:上帝在召喚你。”
“沒有郵戳,是有人投進葉長安的郵箱。信封和紙張筆墨都是最大衆的款式,沒有任何區別性。”
“葉長安所在的研究所,內裏的**動物和死亡标本上都沒有檢出病毒寄宿。”
“這種病毒具備高致命性,一旦蔓延,将是一場災難。”
“葉長安平素為人低調,與研究所和同領域的學者交往都很和睦。”
“他新近娶妻,蜜月行程還沒有進行。”
夜色點點頭:“他所有的同僚和家眷以及最近出入的場所都排查過了嗎?”
“刑警隊那邊查勘過他的車架,住所,研究所的實驗室和辦公室以及此次出差入住的旅館和進入的研讨會會場。目前沒有發現新的進展。”
夜色和林墾剛回到警廳,形色匆匆的許南康就神色凝重的推門而出:“發現第二個感染病例,在R市。”
一行人迅速出動,向R市前進。
“感染者叫寧漢,是一名醫生,上周從N市回R市。從個人經歷上看,和葉長安完全不具備任何關聯。”許南康邊開車邊向衆人傳遞最新情況。
夜色蹙眉:“如果完全是自然意外感染,不應該找不到傳染源,而且怎麽解釋恐吓信?”
“萬一家屬提供的恐吓信是假的呢?”林墾問。
“如果是人為,馬爾堡病毒致死率這麽高,目前發現的病例又這麽分散,不會是報複社會的行為,而且一般人根本沒有接觸掌握這種病毒傳播源的能力。只能是有預謀有針對性的謀殺。”
“如果是非人為,傳染源一定會出現。恐吓信那Part,我持保留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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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剛在R市落地,就接到N市出現第三起感染病例的通知。
“感染人是寰宇航空的高級空姐,名叫喬翹。”
聽到這裏,夜色心底一墜,追問:“叫什麽?”
“喬翹。”許南康隔開話筒重複。
空姐……
葉長安從N市飛R市。
寧漢從N市回R市。
“許組,空姐喬翹最近飛的航班,裏面有沒有從N市到R市的班次?”
許南康一頓,聯絡刑警隊查問細節。
結論很快出來,許南康是老手,自然已經想出這其中的關聯:“有。和葉長安還有寧漢從N市回R市的班次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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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出現新的轉折,夜色心底卻愈加沉重。
喬翹是蕭子規的同事,經常搭蕭子規的車去公司。
蕭子規和她的接觸非常頻繁。
夜色立刻播蕭子規的電話,響了幾聲,才有人接聽。
話筒裏傳出來的蕭子規的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一副感冒的症狀。
夜色的聲音有些抖:“高燒?”
“頭痛嗎?”
“嘔吐嗎?”
“腹痛嗎?”
她一連串抛出數個問題,一聲比一聲急厲。
蕭子規從沒聽過她這般慌張的語氣,摁着自己酸痛的手臂問:“色/色,你怎麽了?我最近很累,等我睡醒再說。”
他轉瞬就想挂掉電話,卻聽到夜色在那端急吼:“不許睡!戴上口罩去醫院,不要密切接觸第二人。”
夜色的聲音吼完那句,嗓音已經完全喑啞。
“怎麽了?”蕭子規被她一吼大腦即刻清明。
夜色這才想起重點:“喬翹感染了致命性馬爾堡病毒。航空公司和她有過接觸的人都不安全。會死的……會死……”
蕭子規在電話那端笑起來:“這麽怕我死。放心,我肯定等你嫁出去再死。”
“滾!”夜色賞他一個字就撤。
這端挂掉電話的蕭子規,卻猛然被胸腹裏驟然翻江倒海湧上來的惡心逼向盥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