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經常做夢并不是好事,說明人的大腦和身體疲勞到了一定程度。如果精神緊繃，還容易做噩夢。
何念就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噩夢。夢中的她為了感謝鐘成越對她的照顧，明知道鐘成越要她陪的客人曾經對自己做過下三濫的事，還一口答應去吃飯。
到了包廂,那個色狼看到她的時候,明顯的兩眼放光。都說吃一塹長一智，她已經吃了一次虧，卻還是往這個可能是火坑裏跳。畢竟，她欠鐘成越的實在是很多。
不知道被灌了幾杯酒，鐘成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喝高了，被色狼的手下擡走。包廂裏頓時只剩下她和色狼兩個人！
她慌了！一年多前的那一幕又重新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想也不想的就往外跑。
色狼坐在位置上,氣定神閑。
她跑到門邊，外面顯然被色狼的手下拉住了，門怎麽都打不開。
她絕望了！
“不，別靠近我！不要！”何念大叫着從夢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才知道，剛剛是做了一個夢。
不對，不是夢！
是真的！她被那個變态撕了衣服、扒了褲子！可是，然後呢？她好像記得有個人來救她？是麽？是真的麽？
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竟然在一個十分熟悉的地方，床上四件套是那次她與他賭氣買的大嘴猴，床邊依然放着一個小落地燈，床頭櫃上的相框裏是兩人的合照，不用看，身後的那面牆肯定還是兩人放大了N倍的婚紗照。
昨晚，真的是徐左。
他救了她，同樣的，他也看到了她最不堪的一幕！
她現在非常迫切的想離開，她不想面對徐左，尤其是被他看到那一幕之後。
如果說是一年以前，在當時那麽情急的情況下，何念毫不猶豫的就會想到徐左，想讓徐左來救她。可是，時過境遷，她現在最不願意的就是讓徐左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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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離開，發現身上穿着的是徐左的睡衣，睡衣裏面什麽都沒有。難道是徐左換的？莫名的，何念的臉有些發燙。
下床開了衣櫃，兩人如膠似漆的時候，就算她搬出去，也留了衣服在這邊，怎麽全都沒了？難不成讓她就這樣穿着男式睡衣還——低頭看了看胸前，何念下意識的抱緊雙臂，她根本不可能這個樣子出去！
從桌子上拿起手機，發現不過是下午五點多，原來這一天都沒過去。
門口傳來走路的聲音，何念急忙的拿着手機躺回床上裝睡。走不了已成事實，但她還不想這麽快就面對徐左。
**
“啪嗒”“啪嗒”“啪嗒”
一連打了三下，徐左都沒有打開煤氣竈。他滿腦子依然是那個禽獸趴在何念身上的樣子，無論他怎麽平複心情，心裏的怒火還是壓不下去。
“嘭”的一聲，他摔了手裏的平底鍋。
這種感覺，非常糟糕！無力，又難過。
在他第一次看到何念被那個禽獸輕薄的時候，他想的竟然不是幫何念報仇，而是鐘成越跟何念發生了什麽。
在何念知道孩子可能會有問題不想讓他知道什麽事都憋在心裏的時候，他竟然不去好好待她不去安慰她，而是以為那孩子不是他的。
在何念被綁架孩子流産惶惶無助的時候，他竟然陪着別的女人生孩子，還氣得她大出血。
在那麽多何念需要他的時候，他從來就沒有在過何念的身邊，反而還一次次誤會她。
如果能拿出上庭時的冷靜來分析，何念可能，就不需要經歷這麽多的痛苦！
今天是元旦，新年的第一天，卻讓何念遭受了這樣的恥辱。
鐘成越的腦袋被驢踢了麽！明知道對方是什麽人還讓何念過去！他這是喜歡一個人該有的表現？
想想自己，徐左頓時就沒了埋怨別人的底氣。
想着房間裏躺着的那個人，徐左又小心的放好鍋，打開了煤氣竈做飯。
自從右手傷了之後，徐左就沒再自己做過飯。第一次用左手，很多都習慣不了，尤其是右手還幫不上忙的時候。
等一頓飯做完，他的手上已經多了幾道小傷口。
說是一頓飯，其實是一碗不太地道的臊子面。但他又想把面做的好吃一點，工序絲毫沒減，還是像曾經做給何念吃的那樣。
放到托盤上，徐左想端過去給何念。發現一只手不方便控制托盤的平衡，如果端着碗的話又很燙。無奈之下，他只好把面放進保溫桶裏，拎進房間。
在門口的時候，他停了一下，臉上用力擠出一個笑容，這才開門進去。
何念還在睡覺，穿着他的睡衣睡在他們曾經的床上，就好像他們之間一直是對恩愛的夫妻一樣。
幸好把面放進了保溫桶，不過時間一長，就算不冷，面也容易糊掉。徐左想，要不要先叫何念起來吃點東西？
正想着，從被窩裏傳出一陣鈴聲，是何念的手機。看着床上睫毛亂顫的人，徐左笑出聲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離開的時候，專門把手機放到了一旁的梳妝臺上，以免輻射。
何念閉着眼睛，手在被窩裏亂按一氣，本想着把電話關掉，沒想到不僅接通了還按了免提。
“您好，這裏是10086……”
何念皺了皺眉，暗自嘆了口氣。
“醒了就起來吧，給你做了你愛吃的面。”
何念知道裝不下去，認命的坐起身。徐左就坐在床邊，眉開眼笑的看着她。
何念靠在床上，低着頭也沒有說話。
“幫我拿一下。”何念擡起頭，發現徐左拿着個保溫桶站在她面前。
“拿保溫桶做什麽？”何念嘴上這麽說，還是伸出手幫徐左拿住。
“拿緊了啊，我擰開蓋子。”
何念更疑惑了，她兩手捧住盒身，只見徐左伸出左手，在何念的幫助下擰開了保溫桶裏的蓋子。臊子面的香味馬上傳了出來，但何念顧不得這些，直勾勾的盯着徐左一直垂在一邊的右手。
“來，快吃，要不然面該糊了。”
擰開蓋子放在床頭櫃上，徐左又拿來小桌子放在床上，再把保溫桶放在桌子上，遞給何念一雙筷子。自始至終，他都是用一只手一件件的做着這些事。如果不注意看，根本都看不出什麽異樣。
可何念看到了，她清楚的看到，徐左的右手，不能動！
何念茫然的接過徐左遞過來的筷子，他的左手上有幾道血口子，凝固的血結成一道道痂。何念低頭吃了一口面，一滴淚滴到了面裏。
所有的不堪、難過、憤怒在這一刻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知道這件事的震驚，和心疼。
徐左，那麽優秀、事事追求第一的徐左，在法庭上意氣風發、巧言善辯的徐左，竟然，竟然……
眼淚不受控制的一滴滴往下掉，何念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麽想法。她很想問，很想問手怎麽了，是什麽時候的事，還有沒有可能好。可她終究是沒問出口，她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又不知道該以什麽身份。
最重要的是，她還愛他麽？在他傷了她那麽多次之後，她還愛他麽？還想再關心他麽？
如果不愛，那麽她哭什麽？如果不關心，那麽她難過什麽？可惜什麽？
徐左看到了何念的眼淚，不得不說，那一刻他是高興的，是激動的！可是男人的尊嚴還在那，說實話，他依然不太想讓何念知道他手的事。保溫桶擰上的時候倒是挺容易，沒想到打開卻那麽難打。
好吧，他承認，他是有那麽一點兒想看看何念的反應。
“念念，你，還愛我麽？”
何念夾面的手頓了一下，眼淚都沒有繼續往下掉。如果徐左說這話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不管是昨晚的事，還是他手的事，那麽她只能說，他很成功。
此時此刻，何念的腦子裏只有一句話，你還愛我麽？
她記得曾經跟徐左說過一句話——只要我的心還在跳動，就沒有一刻不在愛你。可如今，這句話明明還在心裏，卻怎麽都說不出口。
何念繼續吃面，直到吃完所有的面，才開口。
“徐左，你愛過我麽？”
**
何念和徐左的關系，似乎慢慢的發生了變化。
那一天，兩人各向對方問了一個問題，彼此卻都沒有回答。
何念表面上沒有明問徐左的手，可是暗地裏卻也在打聽。只不過沒想到，告訴她這件事的會是喬翹。
而徐左依然在查何念的綁架案，以及那些照片和錄音的背後主謀。王翊然的那通電話，讓徐左好像看到了一絲希望，于是專門約了王翊然吃飯。
地點還是在多多，樓上的依然是徐左和王翊然，樓下的還是何念跟喬翹。
“你說徐左的手是在B市出車禍的後遺症？什麽時候的事？”剛一落座，何念就迫不及待的問起喬翹。
“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先告訴我，為什麽你想知道這些？你想跟他複合？”
何念有些愣神，自從知道徐左的手傷了之後，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她可以承認，她對徐左的愛一直沒變。只是，她不是那個年少的自己，再也沒有勇氣去飛蛾撲火，也再沒勇氣去受傷一次。
“我，我不知道。喬喬，你知道的，他一次次傷我的心，我不可能因為他的手就去原諒他。而且，這不叫原諒，這叫憐憫。”
“唉，你們倆還真是一對。”
“什麽意思？”
“沒什麽，就是感覺你們倆很像。念念，如果，我說如果，徐左做這些是有原因的，他傷害你也不是他的本意，你知道全部的經過之後發現這一切只能說是命中注定，你會原諒他嗎？”
“喬喬，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今天的喬翹很不對勁，每句話都好像在為徐左說話。以前她可不是這樣，她總是站在她這邊，每當她受傷的時候，都會殺了徐左那種。
喬翹滿肚子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又想想徐左曾經說過的話，硬是咽了下去。或許就像她說的，這都是命中注定，注定兩個人的愛情要經歷過種種磨難。而且，徐左的那些話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詞，如果他是為了博取她的同情或者幫助故意說那些話的，她如果盲目的告訴何念，不一定會有什麽不好的後果。
想到這，喬翹有些不自然的笑笑：“我只是假設嘛，萬一他真的有苦衷呢？你不問清楚就要判他死刑麽？其實念念你想想，你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是缺乏溝通，然後就是信任。如果你第一次看到徐左帶着別的女孩子去婦産醫院的時候，馬上站出來問，說不定就不會有後來那麽多的誤會。”
是啊，兩人之間最缺乏的就是溝通。不是何念不想去問，那個時候，徐左并沒有說喜歡她，她不敢去問，她不夠理直氣壯，生怕連兩人唯一的婚姻都破壞掉。等到後來她想通了，僅剩的自尊心讓她先說出了離婚，就當是她愛了他十年僅剩的尊嚴在作怪。後來，徐左說了喜歡，可她又怕喜歡的不夠深，所以發生什麽事都去瞞着他。
“算了，這些事不說也罷。喂，你的話題扯的也太遠了，你還沒告訴我他到底是怎麽出的車禍。”
“啧啧，這明擺着是關心嘛，我看你趁早跟他複合得了，還能照顧人家的起居。”總是苦着臉也不好，喬翹看何念有意想扯開話題，也想着讓她開心一點。
“你到底說不說？”
“好好，我說。我也是聽說的，不過，念念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你不要生氣啊。你去了B市之後，徐左就來找過我。跟個蒼蠅一樣，整天粘着我嗡嗡叫，整整纏了我一個禮拜啊！後來，後來我實在忍不住了，就把地址告訴他了。然後好想他就是去找你的那天出了車禍。我看你一直沒反應，還以為他是去的時候出了車禍。後來才知道，他是從B市上高速回來的時候撞上了欄杆。當時車速很快，不知道怎麽他就撞了上去，然後壓到了右手的神經，他還挺頹廢的不願意配合治療，導致現在他的右手跟，廢了一樣。”
喬翹的話讓何念很吃驚，她根本不知道徐左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去找過她。曾經，她也幻想過，幻想徐左知道她離開之後會去打聽她的下落，甚至會追過來。然而她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徐左，那個時候，她才悲哀的覺得自己對于徐左而言真的不重要。她根本不知道徐左去找了她還發生了車禍。
他既然去了B市找她，為何又不見她？又是什麽原因導致他發生了車禍？
還有他的右手。她知道他的右手肯定出了問題，沒想到會那麽嚴重……
他個傻瓜，有什麽比手重要，為什麽不好好治療？時隔這麽久，他的手會不會就一直這樣？
喬翹拿出手機刷微博，更新的聲音傳過來的時候，何念猛然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那條同城會的微博。當時她還說，撞車的那輛車怎麽那麽像自己跟徐左的那輛，想了想那個時間，她記得那天她是送鐘成越回去，回來就看到了那條微博。而且那天她右眼一直在跳，就沒停過，所以她才記得那麽清楚。
何念還在出神的想着，樓梯那邊突然傳來一聲哎喲的聲音，緊接着是玻璃杯摔碎的聲音。何念跟着喬翹一起看向樓梯，在看清了什麽事之後，何念的臉突然變得慘白。
樓梯上，徐左把王翊然壓在樓梯扶手上，從何念的方向看過去，兩人正在接吻。
還真是諷刺，她前一秒還在想着他擔心着他為他難過，下一秒就看見他跟別人的親熱。要那麽激烈麽？連端着盤子的服務生都沒看到。
何念，看到了麽？這就是那個你直到心不跳才不愛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