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以愛之名

男孩總歸心智成熟的晚，所以李英旭很多時候還是會表現的有些稚嫩，需要被安慰呵護。這三年許漫兮陪在李英旭的身邊，就像一個大姐姐一樣照顧着他，讓他感覺自己在學校裏有一個依靠，什麽都不用擔心。許漫兮的話就像是定心丸一樣，總是能夠讓他安下心來。

蘇茜離開的早，但林湘請了一周的假，所以在北京多留了幾日。

不可否認，聽到許漫兮說的話的時候，林湘覺得自己當場就要突發心肌梗塞了。

“許漫兮你瘋了吧？我告訴你，你要是敢這麽做，我就跟你絕交！”

“作為朋友，我只是象征性地知會你一聲，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

林湘說道：“你到底要被她耽誤到什麽時候？你能不能清醒一點？你還有你自己的未來，你不能把這一輩子都耽誤在她的身上！李并溪她有她自己的公關團隊，她的公司，經紀人會幫她處理，你去了又能做些什麽？再說了，娛樂圈三天兩頭就有類似的事情冒出來，在這個圈裏混，誰能清清白白一塵不染？”

“這明擺着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許漫兮說道，“娛樂新聞排行榜上第一條是《羅生門》主演的定妝照，第二條就是李并溪深夜約會高齡男子，你相信有這種巧合的存在麽？”

林湘亦不是傻子，她自然明白許漫兮話裏的意思。

李并溪是網民和書迷心中公認的上官煙，最終定下來的角色卻是一個無論氣質和外形都跟人物設定完全不相符的魏紫真，勢必會引起一陣驚濤駭浪，但同日就曝出來了李并溪行為不檢的醜聞，顯然，她在網民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如此，也就不會有人對《羅生門》選角的問題過度撻伐了，反而有不少人慶幸沒有選擇李并溪，沒有毀掉他們心目中的上官煙，成功地轉移了注意力，“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羅生門》早不公布晚不公布，偏偏在李老師的新聞曝出來之後才公布，世界上不會有這樣的巧合。娛樂圈更不會有。”許漫兮說道，“他們只是在等一個時機，或者說，從他們決定用魏紫真的時候起，就在策劃這樣一個混淆是非的新聞，如此，就絕不會有人攻擊魏紫真，更不會有人在官博裏叫罵，所有的矛頭都會頃刻指向李老師。”

林湘嘆一聲氣，抱住肩膀，娛樂圈的事，只是想一想她都覺得髒：“那魏紫真怕是勾搭上了制片人，制片人一句話，換掉女主演是分分鐘的事，可憐了顧導，也成為了犧牲品。”林湘看了許漫兮一眼，“但這并不是你進入娛樂圈的理由。娛樂圈肮髒混亂的現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更何況，憑借你一己之力，雖然你有瑞隆做靠山，但依然是蜉蝣撼大樹，你何必飛蛾撲火？”

“我不想改變什麽，我只是想給她一個靠山。”至少，不能再讓她這樣任人欺負下去了，“當年鄭書澤照拂着，雖沒有人敢對她有什麽不純潔的念頭，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在圈子裏一直不溫不火地游蕩着，明明條件那麽好卻紅不起來，這都是因為她沒有後臺沒有背景。”

“那你呢？”林湘問道，“出國的事怎麽辦？博士不讀了？”

許漫兮依舊雲淡風輕：“國內也沒什麽不好，幹嘛非要往外跑。我也不是非要搞學術不可，前有年長資深的教授，後有年輕有為的師弟妹，缺我一個不算什麽。”

林湘低着頭，語氣沮喪且心痛：“還記得我們上小學那會兒，大家都還在讨論放學之後吃哪家冰淇淋，去哪裏買什麽新玩具的時候，你總是捧着書一言不發，其實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比我們都有出息，到後來念了初中，你跟我說你要去最頂級的大學念書，學到最有用的知識，成為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那個時候，我覺得你特別厲害，你一定能實現自己的理想。”

聽着林湘的話，許漫兮的思緒似乎也跟着一起飄到了很多年前的時光裏，校園裏的牽牛花像蝴蝶一樣迎風飛舞，同學們體育課上在操場互相追逐玩耍，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林湘沒有再多說反對的話，她只是上前摸了摸她的頭發，毛茸茸的：“兮兮，你是不是很難過？”

許漫兮摘下眼鏡，慢慢把眼睛閉起來。雖然聲音很小，可林湘仍然聽到了她的嘆息。

“這幾年，每一天我都告訴自己說，堅持下去，只要把今天熬過去，明天就會好一點了。每天晚上我都痛苦并快樂着，快樂的是終于又度過了一天，痛苦的是，周而複始間，我無非一天比一天更加絕望了而已。我拼命地讓自己變得很忙，忙到沒有力氣去想她，忙到每天躺在床上就累的睡過去。可是，就連當我閉上眼睛之後，夢裏出現的，都是她。”

“你有過那樣的感受嗎。你的心被狠狠的揪着，你覺得每一天過得行屍走肉，可你卻還是對這無滋無味的生活充滿了期待，因為你擔心你一不留神，那個消失在你生命裏很久的人就突然出現了，你不想抓不住這個可以握緊她的手的機會。”

“你問我難過嗎？難過，很難過。可如果你問我有沒有難過到想死的地步？沒有，我不想死。因為我想到有一天她可能會需要我，到那一天我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她的身邊，向她伸出我的手。她不需要我的時候我會自動消失，可是她一旦需要我了，想起我了，我一定要出現。”

“我愛上了一個人，我看不到她，摸不到她，但是我可以聽到她，可以感覺到她。我的心裏，滿滿的，都是她。”

眼淚順着林湘的臉頰滾落下來，聽着許漫兮說的話，她難受極了，她多想許漫兮能夠大哭一場，把心裏的委屈和怨念全部發洩出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的平靜。她是她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她知道許漫兮是一個多好的人，可就是一個這麽好的人，為什麽就不能被真心對待呢。

“兮兮，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我不攔你了。”林湘想，她需要她，而林湘也不想管是非對錯了，最起碼在這一刻，她不想讓許漫兮覺得孤立無援。

“夢想當然重要了。”許漫兮雙手托住自己的額頭，聲音有點發顫，“可是沒有那麽的重要，最起碼，沒有她重要。”

“林湘，這圈子太亂了，不親自去保護她，我不放心。”

曾經仔細地計算過，讀完研究生，李英旭也差不多長大了，她能夠放心地去國外讀博了，時間上綽綽有餘，足夠她實現自己的承諾，在三十歲之前把自己想學的東西學完，然後進入娛樂圈幫助，保護李并溪。但現在她似乎等不了了，她不知道這幾年李并溪究竟經歷了什麽，被多少小人明算暗算。

娛樂圈是一個大染缸，它會颠倒黑白，扭曲是非，因為沒有後臺和背景，所以連公關團隊都有被收買的可能，公司本該在緊要關頭站出來為她發聲的，可是并沒有，沉默意味着什麽所有人都知道，沉默，即默認。

許漫兮的力量固然小，但至少可以讓李并溪在這個圈子裏有個依靠，不再是自己一個人孤軍奮戰。

但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林湘一樣，無條件地支持許漫兮，比如說許夢書。

對于這個妹妹，許夢書完全算得上是從小溺愛到大，她想要什麽他都給她，他一直覺得，雖然她脾氣差了點，嘴巴毒了點，但是是明事理的，只是近幾年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我告訴你許漫兮，這件事情你都別想，只要有我許夢書在，你就給我好好地去國外念書，其它的歪心思你全部都給我斷了！”知道她要放棄學業去拍戲，甚至還跟星海傳媒簽了合約的事情，許夢書一連推遲了好幾個會議，訂了機票飛到了北京。沒有人知道他的心情是怎樣的，才剛剛開開心心幫她過完生日，準備送她出國，可是沒過幾天，就帶給了他這麽一個比□□還要可怕的消息。

“合同我已經簽了。”

提起這事許夢書就糟心，居然瞞着他把合同都給簽了，許志國如果知道了估計會氣死。

“你不用管合同的事，違約金不管多少都無所謂，我付得起，你就給我好好地準備出國的事。”許夢書黑着臉看着許漫兮，從小到大，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這種冰冷的語氣跟她講話，“我現在就去星海，找鄭總。跟他談解約的事。”

“若我違背合約，必遭天打雷劈。”

許夢書定住腳步，回過頭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說什麽？”

許漫兮平靜道：“我跟鄭總說，若我違約，必遭天打雷劈。”

許夢書突然笑了起來，便笑便搖頭，他看着她，用一種近乎絕望的眼神：“漫兮，你太讓哥哥失望了。你長大了，可以自己做決定了，可以不顧家人的感受了，好，那哥哥不管你了，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鬼神之事，誰也說不清楚，迷信與否，誰也不敢妄下定論，但總要心存敬畏的。妹妹發下了這種毒誓，即便崇尚科學，做哥哥的也不敢拿自己妹妹的性命去作賭注的。許夢書沒有撒謊，因為在那一刻，他的确被許漫兮傷到了心。因為許漫兮賭的不僅僅是她自己的命，還有他對她的愛，她在拿自己對她的愛作賭注。

看着許夢書決絕離開的背影，許漫兮慢慢蹲到地上，事情的發展全都在她的預料之中，可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裏仍然有一些酸澀。

難以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