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人總是在不經意間變得特別溫柔。
沈寧馨盯着那瓶橙汁發呆似的看了好半晌, 最後這才終于把它緊緊握在手裏，緊接着又快跑幾步去追趕邱亦白的步伐。
心裏也有陣特別奇特的感覺蔓延開來。
很暖, 又有點癢, 像是有片羽毛在心尖輕輕劃過似的。
讓人感覺心情很好。
好到, 笑容在沒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悄悄綻放開來了。
“邱總你不喝嗎？”她這般道, 聲音也不自覺的柔軟了許多, “怎麽就買了一瓶呀？”
“我不喝。”話音一落邱亦白就應了句，“這東西是小孩兒喝的，我才不喝。”
對對對是是是，您老只喝百歲山。
沈寧馨聞言不由得輕笑出聲, 可嘴上卻依舊繼續堅持：“要不我一會兒分您一半吧？”
她說這話時眼睛亮亮的。
或許是因為也喝了酒的緣故, 腳步明顯比平時看起來要輕，狀态也沒之前在公司裏看上去的那麽嚴謹慎重。
兩人站在一起, 竟然莫名的不像下屬與上司的關系了。
倒像是兩個非常親近的朋友。
邱亦白看着她，半晌後似是想起了什麽, 竟然真的小聲嗯了一句。
腳步也不自覺的變慢, 心底逐漸有個想法萌生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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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感覺……其實偶爾這麽散散步好像也挺好的。
幾天後，沈寧馨終于轉正了。
她實習期表現不錯, 轉正後工資長了不少，待遇也要比之前好上很多。
與此同時, 她也終于可以在趙姐的幫助下開始接觸客戶。
雖說工作量在增多, 但她還是覺得開心, 剛處理完手頭上的事随即又開始拿起一旁的計算器算了算, 想着從此以後自己每個月是不是又能省下好多錢。
其實她一直有個夢想。
雖說按照她現在的水平離那個夢想實現的日子還有點遠, 但只要一直努力奮鬥，她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達到的。
她想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
不用很大，夠她一個人住就可以，牆面漆成她喜歡的顏色，裏面放滿她喜愛的家具。
就連廚房也要裝扮的漂漂亮亮的，做起飯來都可以很享受。
這才有家的感覺。
她一直想有個家。
這樣想着，沈寧馨随即打開了自己的記帳本，把這個月要存錢的計劃寫進去。
工工整整的寫到一半，一擡眼突然看到邱亦白端着咖啡從自己面前經過。
估計正在愁過兩天展會的事，表情看上去有些不悅，像是随時都有可能把誰叫過來臭罵一頓的樣子。
辦公室裏這會兒基本上都沒人敢擡眼，除了沈寧馨。
兩人正好在此刻四目相對了。
沈寧馨手裏拿筆的動作一頓，沉默了會兒，剛要開口說什麽，卻被邱亦白直接搶了先。
“好好上班。”她說，“要不扣錢。”
明明平時聽起來挺神氣的一句話，這會兒卻說的有氣無力的。
明顯狀态不太好的樣子。
沈寧馨見狀有點發愣，還沒等說什麽便見邱亦白已經轉身走了。
似是忙不疊的又去處理什麽東西，沒一會兒就從她辦公室裏傳來了打電話的聲音。
沈寧馨注意力不在內容上，聽了好半天只聽去個大致，心裏卻突然湧起陣心疼的感覺。
“……”
片刻後她又重新拿起了筆。
打開賬本，劃掉之前的存錢計劃，狠狠心硬生生減掉了一千。
她想，這錢留着作為請邱亦白吃飯的經費吧。
希望能叫她開心點。
沈寧馨還沒來得及請客吃飯，邱亦白就已經飛走出差開展會去了。
帶了不少人，除去劉經理韓助理外還有幾個業績向來不錯的銷售。
趙姐也在這支隊伍的行列裏。
倒也沒留下什麽工作，她一走，沈寧馨比平時要清閑的多。
人一清閑就容易多想。
沈寧馨擔心邱亦白的狀态，每天刷微博的次數比平時還要多的多，但卻基本上都沒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不知是不是太忙，她這段時間竟然很少發微博了。
沈寧馨無從得知她的心情如何，怕耽誤她工作也根本沒好意思問，時間一長整個人都快要瘋魔。
還是出去玩玩放松下心情吧。
這樣想着，她随即點開群聊，把孟瑤她們又約了出來。
幾人很快在夜話見面。
孟瑤和李珊還是老樣子，跟平時沒什麽不同，但反觀姜悅，沈寧馨發現這人簡直春風得意的很，剛一來就滿臉笑盈盈的。
“今天你們随便消費啊。”她說，“花多少錢都是我請客。”
話剛說完沈寧馨就猜到了百分之十，她想這人最近絕對是跟韓助理聊的很開心。
事實證明确實如此。
她剛一這麽想完，一擡頭姜悅就已經神秘兮兮的過來了，跟沈寧馨打聽有關展會的事，打聽韓助理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我昨晚給她發消息，她還告訴我那個什麽展會真的是累死人了。”姜悅拿手支着頭跟沈寧馨吐槽，“怎麽這麽恐怖啊，那個展會究竟是幹嘛的？”
她還問：“你說等她回來那天，我該準備點什麽禮物給她接風洗塵呢？”
“……”
話說了一大堆，但沈寧馨不怎麽在狀态，就只抓到了一個有用的信息。
“你們昨晚聊天了？”她問。
“是啊。”姜悅點點頭，拿起桌邊的酒喝一口，眼底帶着藏不住的興奮和炫耀，“還聊了一個多小時呢，厲害吧？”
還聊了一個多小時。
沈寧馨聽着聽着随即便下意識的嘆口氣，搖搖頭道了句：“真好。”
語氣聽上去有些羨慕，還有些無奈。
姜悅愣了愣，很快發現她好像不太對勁，随即便問：“你怎麽了，跟我說說？”
甚至還拍拍她的肩膀：“好姐妹之間不該有隐瞞哦！”
語重心長的。
沈寧馨盯着她看了看，片刻後沒忍住輕輕笑了，點點頭說：“好。”
一杯酒的時間，沈寧馨把最近發生過的事全部和姜悅說了一遍。
不過為了給邱亦白留面子，還是下意識的隐瞞了她是個哭包的事，只大致說說自己最近一段時間的心境。
這期間姜悅聽的一直很認真，直到沈寧馨說完後也好一會兒都沒再說話。
沈寧馨本以為她要問自己好多問題，連忙做好準備，緊張專注的等着。
結果等了半天就只等來姜悅的一句話：“你喜歡她！”
沈寧馨：“？！”
這麽直白的嗎？
她震驚極了，臉頰也在不經意間紅了起來，忙和姜悅解釋，其實自己只是對她有好感而已，應該還沒，沒到喜歡的地步吧……
這話說的全程磕磕巴巴。
聽的姜悅都止不住的啧嘴，下意識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有好感就夠了啊，哪個絕美的愛情不是從這一步開始的啊！”
“而且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你。”她說着，下意識的往沈寧馨所在的方向又湊了湊，這般道，“你以前從沒對誰這麽上心的，我能感覺到這人在你心裏的地位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
“我覺得你應該嘗試下，跟着自己的感覺走。”姜悅嘆口氣，語氣難得的正經，“有件事我們一直都沒跟你說過，其實馨馨，你平時看起來真的太孤獨了，也太內斂，很少去主動接近誰。”
“可這次不一樣，這人不是你主動選擇主動在意的嗎？這是頭一次啊，所以我覺得，你或許真的是喜歡她的。”
“不妨……再努力一下。”
沈寧馨一整夜幾乎都沒睡着。
還好明天是假期，她可以有足夠的時間用來揮霍。
以及……看清自己。
天色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白雲緩緩滑過天空，離開一直遮擋住的太陽，重新釋放下一片溫暖的光芒。
正好把沈寧馨籠罩在裏面，暖的像是親密愛人之間的擁抱。
沉默了一整夜的沈寧馨終于擡了擡手。
摸摸從手臂指尖上傳來的溫度，聽聽從外面傳來的零星人聲。
有些事，就是在不經意間想通的。
沈寧馨站在窗口處往外看了看，片刻後深吸口氣給姜悅發了條謝謝過去，之後又打開了備注着兩歲半的聊天界面。
動動手指，給邱亦白發了句問候——
邱總這兩天還好嗎？
以及。
什麽時候回來呀？
三天後，是邱亦白要回來的日子。
沈寧馨思前想後還是穿上了一條漂亮的小裙子，與此同時也化了個好看的妝容，梳了個漂亮的發型。
甚至還給自己點了個精致的淚痣。
做完一切後她站在鏡子前緊張又開心的照了照。
嗯，是漂亮的。
不由得稍稍松了口氣，趕忙下樓去快步趕公交車。
一路上心裏依舊很忐忑。
她以前一直當邱亦白是個心智才兩歲半的小孩兒照顧，和她在一起時倒也沒什麽特別的想法，關心起她來得心應手。
可現在不同，自從心境一改變，沈寧馨非但沒進化，反而還開始變的笨拙起來。
她以前從沒撩過人的，雖說是個顏狗，但也向來都安安靜靜的，遇見喜歡的看看就算了，從沒這麽主動過。
所以她想來想去，唯一想到的一個方法就是下班後陪邱亦白加加班整理下件。
就很難。
她嘆口氣，知道邱亦白大概要下午才回來，也就趕忙搖搖頭驅散自己心底的那些想法，努力投身于工作來。
直到快下班的時候，邱亦白這才終于回來了。
看樣子好像展會進行的很順利，整個人看起來心情不錯，在見到沈寧馨時頓了頓，半晌後還真誇了她句好看。
沈寧馨聞言心底一暖，随即微微勾起抹笑容，目送着她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又在下班後逗留了好一會兒，直到人都走光了才終于敲開了辦公室的門。
一進去，邱亦白果然忙的正歡。
沈寧馨連忙開口問：“邱總我今天不着急下班，用我幫你弄弄嗎？”
反正她主動或是被動留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邱亦白聞言很快應下來，點點頭拿出一疊件叫她幫忙整理，之後又繼續開始忙別的事情。
沈寧馨盯着她看了看，片刻後也沒再說話，俯身坐在她對面也開始忙了起來。
兩人在這方面一直很有默契，配合起來事半功倍，邱亦白手頭的這些工作總算被完成了七七八八。
一看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八點。
邱亦白直直身子，擡眼見到沈寧馨還在忙，于是便很快叫了停。
之後又不太好意思的謝過了她，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
沈寧馨聞言眼底亮了亮，很開心的應了下來。
正要起身。
卻突然瞥見眼前的邱亦白似是頓了頓，也不知看到了什麽，目光竟然一直都沒離開她的臉。
沈寧馨愣是被她盯的耳根都紅了起來。
“怎麽了邱總？”她不好意思極了，忙開口找邱亦白詢問。
話音一落，突然瞥見邱亦白朝她所在的方向輕輕伸出了手。
身體竟然也下意識的站起，很輕也很緩慢的靠近了她。
“？？！”
沈寧馨被她吓了一跳，不知她要做什麽，整個人動都不敢動，眼睛不自覺的閉了閉，又很快睜開，緊張的盯着邱亦白逐漸放大的臉。
随即就發現……她把食指輕輕放在了她的眼下。
唇邊也勾起抹笑，動作溫柔的在她皮膚上摸了摸。
不一樣的觸感和溫度順着二人接觸在一起的地方傳來，叫沈寧馨短暫的懵了，大腦有點當機，好半晌才緩過神。
剛一回神，便聽邱亦白帶着笑的這樣對她說了句：“沈寧馨你究竟幹什麽了，怎麽這麽不小心，眼底還弄髒一塊？”
沈寧馨：“啊？”
她愣了愣，連忙找到個反光的地方照了一眼，很快發現自己臉上好像少了個東西。
邱亦白竟然把她精心點好的淚痣給抹掉了！！！
沈寧馨：“……”
她在心底嘆口氣，剛才心動的感覺頓時消失不見，擡眼看去發現邱亦白竟然還在研究那東西，嘴上還振振有詞：“得虧我幫你擦掉了，要不被別人看見了肯定要笑話你。”
我現在倒是很想笑話你！
沈寧馨無語的不行，沉默半晌這才終于擠出抹笑容。
很不情願的對邱亦白道了句：“我謝謝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