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10-2
一頓飯把四個人都吃撐了,張梓溪和童牧笙一起買的很足分量的食材基本吃完,只剩下一點青菜,歐昊和張梓溪又小坐了一會兒便告辭回家,童牧笙送走他們,見周嘉和并沒有要走的意思,她不禁催了催:“不早了,你也快點回去吧。”
“我幫你收拾完這些東西再走。”
他說完也沒等她說什麽,徑自挽起衣袖,動作利落地收拾起滿桌狼藉的碗筷杯碟,她只好趕過去幫忙一起收拾,他收起那些碗碟後也不經她之手,直接端進廚房去洗,她在外面把剩下的菜放好,飯桌擦幹淨,椅子歸位,再走進廚房,拿過一條幹毛巾把他洗幹淨的碗擦幹,放進消毒碗櫃。
兩個人站得很近,并沒有說話,氣氛卻很和諧,暖黃的燈光攏在他們身上,照出一層柔和,嘩嘩的水聲不斷流淌着,他突然溫聲道:“我明天要去出差。”
她不由得停下手裏的動作,轉頭望向他:“去哪裏?”
“去雲南。”
“去幾天?”
“四天。”
“嗯,那裏冷,要多帶點衣服。”
“好。”
這些年,周嘉和已經習慣飛來飛去的生活,四天的時間可以說很短,他回到L市的時候,L市在下雨,冬天的雨細而纏綿,不像夏雨那麽急暴,整個城市被如絲細雨淋得濕漉漉,一片煙雨蒙蒙,再遠些便看不清了,他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一會兒,才拖着行李往外走。
走到外面,他便看到了她,身穿一件白色修身短外套,袖口和領口拼接一圈絨毛,細密的絨毛被風吹動,在光潔的下巴邊緣刷來刷去,有毛的東西在冬天能讓人感覺如此溫暖,她撐着一把淺藍色的雨傘站在綿密無邊的細雨中,眉目溫婉,像一朵袅袅盛放在氲氤江南裏的菡萏。
她也看到了他,沉靜微笑,緩緩向他走近,他也邁步向她走去,接過她手裏的傘,傾向她那邊,溫聲道:“走吧。”
兩個人在纏綿無盡的冬雨裏并肩而行,向停車場的方向走去,身後還有許多人抵達或者離開,而所有喧嘩已經于他們無關,行李箱的滑輪滑過路面的聲音漸遠漸小,伴随着他們低低的說話聲。
“等很久了嗎?”
“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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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不進去裏面等?”
“裏面人多,我怕找不到。”
回去途中,周嘉和說想吃川菜,童牧笙欣然陪他到她家附近的川菜館去吃,除了著名的酸菜魚,還點了水煮牛肉、宮保雞丁、魚香茄子,兩個人邊說着話邊吃,吃得很慢,吃完回到家已經九點多,童牧笙知道他壓縮了行程又旅途勞頓,幫他放好行李後便柔聲問:“累不累?不如早點洗澡睡覺。”
“還好。”他目光一轉,看到搖椅旁邊的小桌子上擺放着的棋盤,黑白兩子難分難解,知道她又在自我對弈了,不禁揚聲道:“來一盤,如何?”
童牧笙見他興致盎然,于是奉陪道:“好啊。”說完,走過去把棋盤拿過來,放到沙發前的玻璃方桌上,席地坐到地上鋪就的深藍色厚地毯上,分揀出白子,清理出棋盤後望向周嘉和,對面的人微微一笑,擡手道:“你先。”
她也不推卻,淺淺一笑,伸手撚起一枚白子輕輕扣到棋盤上,緊随其後,他也落下一枚黑子,一白一黑,你來我往,很快就要鋪滿棋盤,她精心布局,他見招拆招,他的棋路很平和,卻是兵不刃血,雖未走到最後一步,但隐隐已經見到結果,白子在她手裏轉了幾轉,最後落回棋盒裏,伴着清冽平淡的一句:“我輸了。”
“你的棋藝精進不少。”
“但還是贏不過你。”
看到對面女子難得一見的倔強孩子氣,他不禁溫柔一笑,緩緩道:“我是你的老師。”
這圍棋是他帶她入門,教她如何步步為營,往後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可以讓她琢磨怎麽勝過他,她也不戀戰,一剎那不服輸的意氣盡收,柔聲催促起對面的那人:“不早了,去洗澡吧。”
“你先洗。”他低頭整理起棋盤,把白子與黑子一粒粒放回棋盒。
她知道他凡事喜歡讓她優先,故也不推托,站起來拿了衣服先去洗了。
她洗完出來後,他也不拖拉,自動自覺去拿衣服準備洗澡。她便安心坐到沙發上邊晾幹腳邊玩手機。
“說過多少次,洗完澡後要擦幹腳,不然以後會風濕痛。”
随着一聲溫和有餘嚴厲不足的責備,眼前人影一晃,他在她面前半跪下,溫暖幹燥的手握住她的左腳踝,純棉質地的毛巾裹住她的腳,認真擦拭起來。
從她這個角度居高臨下看去,那張精雕細琢的面孔依然如此完美,低眉斂目,神情專注,一寸一寸擦幹殘留在腳面的水珠。
待她回過神時,他已經把她的雙腳擦幹,修長挺拔的身影直立而起:“以後要記住我說的話,我去洗澡了。”
周嘉和轉身去洗澡,她捧着手機怔忪恍惚,似是想到了在那幾十平方米小出租屋裏的某些過往,美麗的唇角綻放出一朵溫柔的淺笑,甜蜜的記憶淺嘗辄止,複又低下頭玩起手機。
周嘉和洗完澡出來,童牧笙已經不在客廳了,他吹幹頭發回到卧室,看見她靠在床頭看書,他鑽進被窩,她也合上書本,伸手按掉卧室裏的燈,滑進被窩裏。
室內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外面的光通過窗簾的過濾照進室內,隐約朦胧,她忍不住往他身邊靠了靠,一道溫和磁柔的聲音淡淡響起:“還不想睡?”
她原本只是想靠他近一點,不曾想打擾到他,趕緊接口道:“不是。”說着,又悄悄往自己那邊移了移。
經過如此來回折騰,身邊的人卻是大抵明了她的意思,被子一動,她被圈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那道低沉舒緩的嗓音再次響起:“睡吧。”
她原本只是想在稍微離得他近一點的地方尋到位置,他卻給了她一個懷抱,兩人的距離拉到最近,她在他懷裏不敢再亂動,熟悉的味道萦繞鼻端,與愛愈骨髓的人鼻息相抵、抵足而眠,當年行差踏錯那一步,她又穿越了多少荊棘,颠倒了多少是非,把自己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壞女人,才能重回這個懷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