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離宮
太皇太後喪禮塵埃落定,柔太妃帶着平南王去了封地,臨行拜別,小小的平南王緊緊地拽着柔太妃的手,瑰和公主看看平南王,又瞧瞧牽着自己的慧太嫔,軟軟地開口道:“誠哥哥這是要去哪裏呀。”
慧太嫔蹲□子,拍了拍瑰和公主的頭:“瑰和乖,平南王殿下要跟着他的母妃去封地了,以後就不住在皇宮裏了,快去和你平南王哥哥道別。”
“封地?”瑰和将這兩個字在舌尖繞了一圈兒,“封地是什麽地呀?好玩兒嗎?沁兒也想去!誠哥哥帶沁兒一起去好不好!”
慧太嫔攥了攥她的手:“傻丫頭,那是陛下賞給平南王殿下的,你一個女孩子家的,是去不得的。平南王殿下這一去,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和瑰和相見了,瑰和若是現在再不道別,回去了可不要哭鼻子。”
“啊!為什麽!瑰和想要誠哥哥一直留在皇宮裏陪瑰和玩兒,誠哥哥不要走好不好。”
瑰和松開了拉着慧太嫔的手,小跑着上前牽住平南王,“誠哥哥為什麽要走呢,誠哥哥不喜歡和瑰和一起玩了嗎?”
少誠順下了眉目,搖了搖頭,卻不吱聲,柔太妃素來在人前都是一副謙和的樣子,對待瑰和也是如此:“公主舍不得咱們少誠,是咱們少誠的福氣,可這終究是皇上的旨意,少誠與哀家不得不走。”
雖說柔太妃笑臉迎人,可瑰和就是對這個長相普通的太妃娘娘喜歡不起來:“唔……那沁兒去和皇帝哥哥說,讓皇帝哥哥不要讓誠哥哥去什麽地縫裏了,皇帝哥哥和皇後嫂子最喜歡沁兒了,一定會同意的。”
她說着就作勢要轉身,提起自己的小裙擺,想要往回走。
慧太嫔哪裏會由得她這般胡鬧,蹲□子一把将她抱了起來:“瑰和不要任性,平南王殿下去封地也是好事,封地富庶,殿下過得也一定是舒心的。”
她拍了拍瑰和的背脊:“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咱們別耽誤了平南王殿下和柔太妃娘娘的時間,此去一路路途遙遠,也不知何時還能再見,萬望姐姐珍重自己。”
慧太嫔說着,懷裏抱着瑰和公主盈盈落拜,柔太妃親自上前虛扶一把:“妹妹你這又是何必呢,咱們也都是宮裏的舊人,先帝的遺孀了,感情自然是不能與她人比拟的,妹妹在宮裏也要好好照顧瑰和公主,姐姐在封地等着公主出嫁的好消息。”
“姐姐說什麽呢,瑰和還這麽小。”
慧太嫔垂下眼眸,下意識地緊了緊懷裏的瑰和,瑰和左右扭動了幾下,“母妃,瑰和要下來,瑰和要下來嘛。”
柔太妃勾了勾唇邊,狀似無意道:“皇家公主出嫁一向都很早,不過妹妹放心,公主自然有公主的架勢和排場,和你我一定不一樣,出嫁必是正妻,公主金枝玉葉,又得皇上喜歡,怎麽也得嫁個藩國皇帝,世子的。到時候雖說遠了些,可也一樣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
慧太嫔手一捏,一不小心就捏痛了瑰和,瑰和嘴巴撇了撇,放聲開始大哭起來,慧太嫔手忙腳亂地哄着懷裏的瑰和,面色有些難看:“姐姐說什麽呢,瑰和不過是先帝庶出的公主,妹妹出身也不高,哪裏敢奢求嫁什麽藩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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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妹妹此言差矣。”
柔太妃伸出手,撫摸着瑰和的臉龐,“瑰和公主聰明伶俐,活潑可愛,這是打小就出了名的事兒,咱們靖國公主的名聲早就傳了出去,藩國的皇帝,世子自然是想攀攀親戚的,出身有何重要?只要陛下擡舉,瑰和一樣可以有嫡出的待遇。”
她頓了頓,複又言:“再者說了,就算是咱們靖國庶出的公主,嫁個藩國皇帝,又有何不可?咱們靖國兵強馬壯,她們甘心俯首稱臣,若是再能得個公主,也算是便宜了。”
“哦,對了,前陣子不是邊境不安,皇後娘娘的娘家人還去平亂了嘛。”
柔太妃有一下沒一下地順着瑰和的發絲,“這邊境不安,小國來犯,最和平的解決方法不就是……”
她的話停頓在了這裏,重新牽回平南王的手:“跟妹妹說話兒,就是舒心,連時間都忘了,時候不早,姐姐還得與少誠一同趕往封地,就此拜別,妹妹珍重。”
柔太妃裙擺一揚,轉身便往馬車裏走,少誠就這樣被她拽着走,呆呆地回望了一眼宮門口,眼神飄向壽康宮的方向,定定地站住了腳。
柔太妃使勁一拽,目光不善:“還不快上車。”
“母妃,我……”
少誠停住了腳步,不願再往前走,“母妃,兒臣想和鐘……鐘小主道別。”
“道什麽別。”
柔太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你是什麽身份,她是什麽身份。你是堂堂平南王,剛得了封地,她呢?沒了太皇太後,連昭儀的位置都保不住,在壽康宮裏沒名沒分的,若是換做了母妃,早就一根繩子栓死自己了。”
她言語中帶着輕蔑與不屑:“也就那鐘氏,茍且偷生的活着,連臉面都不要了。母妃跟你說,少和她打交道,平白沾了晦氣。”
“可是母妃……”
少誠小小的身影在陽光的映襯下,投射出倔強的背影,“鐘小主不是壞人,她對兒臣極好……”
柔太妃向身旁的侍女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将少誠直接抱上了馬車:“小小年紀,懂什麽?這宮裏明着對你好的人,都是有所企圖,母妃好不容易才替你争取來這些,你竟還想着那個狐媚子。”
少誠扯住柔太妃的衣袖,擡起頭來:“母妃,鐘小主真的不是壞人。”
“是不是與你有何關系?”
柔太妃一把放下馬車上的帷幔,沒好氣地朗聲吩咐:“還不快啓程?耽誤了時日,你們擔待得起?”
駕車的馬夫與一衆随從,連聲應下,馬車噠噠噠地跑了起來,少誠死死地咬着下唇,努力想要推開柔太妃的雙手,湊至窗前,拉起簾子往皇宮的方向看去。
柔太妃一把拍開他的手,恨鐵不成鋼道:“像什麽樣子!給哀家坐好!哀家警告你,不說那鐘氏是個晦氣的人,就算她聖寵優渥,得萬千寵愛,是皇宮裏的貴人,也與你沒有半分關系,避嫌這事兒,還需要哀家同你解釋嗎?”
少誠一聲不吭,只是雙手雙腳不停地踢踹着,惹得柔太妃又是一陣怒意:“越大越沒有規矩!”
馬車裏母子不和,氣氛凝重,馬車外宮門口,慧太嫔手裏還抱着哭鬧不止的瑰和公主,神色複雜地站在原地出神,若不是一旁侍女輕聲呼喚,也不知何時才能回過神來。
她眨了眨眼睛,目送着柔太妃的馬車離開皇宮。
慧太嫔嘆了口氣,懷中的瑰和似是哭累了,已經沉沉睡去,發出平穩的呼吸聲,慧太嫔轉過身,深深地凝望了一眼宮門,将懷中的瑰和抱地更緊了:“沁兒……”
“沁兒你放心,母妃會保護好你的……”
慧太嫔的話說地太輕太輕,以至于一說出口就散入風中,飄蕩開來,沒有人能聽見。
後宮再次恢複了平靜,除了人人素衣守孝,看起來與往日也沒有什麽分別。
盈之住在建章宮裏一直沒有回去,宮裏少了太皇太後,似乎沒人敢質疑皇帝和皇後的一舉一動了,鐘媛就如同她自己說的那樣,日日在壽康宮裏守孝禮佛,過得卻也輕松惬意。
時間就像穿過指間的潺潺流水,你握不住,卻能感受得到它的匆忙,盈之一直沒有想起從前的事情來,少翊也漸漸放寬了心。
現在的盈之,雖說缺少了有關于他的記憶,可至少活地輕松随意,沒有從前的謹慎和小心,眉宇間常含笑意。
少翊想,就算失去了從前,但只要你的以後,都有我的參與,那也足夠了。
恍惚間,七年光陰就這樣用着它自己的節奏,從不為誰停留,也不為誰匆忙的過去了,靖國在少翊的治理下,也有了蒸蒸日上的勢頭,所有人都過得很開心富足,後宮裏也一片寧靜祥和,恪才人就好像成了隐形人一樣,再也沒有出現在人前。
“奴才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
德福還是那副老樣子,嬉皮笑臉地甩着手裏的淨鞭,少翊手裏拿着剛批完的奏折,頭也不擡,“起來吧,什麽事兒這麽高興?傾璐又給你做吃的了?”
德福拉了拉帽檐:“哎喲,陛下可別再打趣兒奴才了,奴才也就這點口腹之欲了,今兒這事兒,可是大大的喜事兒。”
“喜從何來?”少翊放下手裏的東西,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溫熱的茶水在嘴裏緩緩散開,他舒心一笑,是盈之的手藝。
“沈少将軍……找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麽麽噠大家 明天我要去奔波找幼兒園了
QWQ祝我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