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吃過飯九點多,一群喝高的被還沒怎麽喝高的扶着,我酒量不是太好,不過從目前來看我是有意識的,能站穩能走路的,謝千城即使經常游戲酒吧也不勝酒力。
大家急吼吼的要轉戰KTV高歌一曲,餘時把湊的份子錢剩下多少分好,一些退給了要回家的,另外就當作等會兒的消遣公費。
剩下的還有二十多個,也夠後半夜折騰了。
人群裏三分之二都是男生,個個都顯得很興奮,其中一個還指着火鍋店旁邊的那俱樂部道:“哎哎哎,我們去那裏吧,潇灑一次!”
說完就有人反駁,“去個屁啊,那裏需要專門的vip才進的去呢,你以為随便什麽人都能去?”
“對啊,我們這種學生他肯定不讓進的。”
體育委員鄭鳴突然開口了,他被一個同學扶着,看樣子是喝多了,他道:“不就是vip嗎,今天大爺我就帶你們進去!”
他嗓門也洪亮,拉去了我和所有同學的目光,我能看到路燈下每個人因為喝了酒而發亮的眸子。
鄭鳴掙脫扶着他的人,說話也醉醺醺的,“等,等一下啊,我去,打,打個電話。”
女生喝多的少,幾乎都很清明,但到底是喝了酒,膽子也大,便八卦起來,說這鄭鳴沒看出來還是個有背景的主啊。
過會兒鄭鳴回來了,吹了聲口哨,“走吧。”
我跟謝千城相互搭着肩,慢悠悠的跟在大部隊後面往旁邊的俱樂部走去。
有着文雅名字的“巫山”俱樂部門口站了十多個人,保全加服務員。旁邊規劃出來的停車場已經停滿豪車,放眼望去,讓人咂舌。
謝千城看着門口的人,拍着我的肩吃吃笑起,“我打賭,我們絕對進不去。”
我歪着頭,看鄭鳴上前與服務員說話,然後慢吞吞的道:“賭什麽?”
“輸的人打電話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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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謝千城都有喜歡的人,而且我倆都屬于比較孬的,一直暗戀沒表白,我常常對謝千城有喜歡的人還泡酒吧的行為不齒,謝千城卻說,你懂什麽,如果對方真的關心,肯定會有動靜的。
然而三年過去了,動靜個毛。
“喂,賭還是不賭啊。”謝千城斜眼過來。
我想了想,“嗯,賭吧。”反正也不會少塊肉。
謝千城道,“正巧咱們也喝了這麽多,膽子壯了,也畢業了,不管成不成功,成功就在一起,不成功......”我注意到謝千城眼神有些黯然,随後馬上又甩開黯然,“不成功咱們也上大學了,肯定會有更好的!”
我翻了個白眼,“神經病啊。”
謝千城“嘿嘿”的笑起。
打賭結果是咱們進去了,我笑眯眯的咧嘴,拍拍謝千城,“待會兒,進去喝一圈兒,我監督你打電話。”
“巫山”裏面人聲鼎沸,我們也沒有管鄭鳴是什麽身份或是到底怎麽進去的,反正讓進去了就可勁兒的高興,七嘴八舌,東張西望。
訂了個大包廂,喊了酒和一些小吃,氣氛有增無減。
喝到一半兒,我去上了個廁所,感覺包廂很悶,便叫上謝千城一起準備去處透透氣,順便提醒他把電話帶上。
我想吧,表白也就是一個人的事兒,百分之五十的幾率,甭管成還是不成,說出口總歸是對自己內心的一個交代。
就算是參加過很多次那些大人的派對聚會,第一次進“巫山”這種俱樂部也是很不習慣,我不喜歡太鬧的地方,酒吧那些就更沒去過了。
我倆悠哉的過馬路,走到不遠處花壇邊蹲下,被夜風一吹,腦袋清爽多了。
我用胳膊肘捅了捅謝千城,“打吧哥們兒。”
謝千城掏出電話,望了望我,嘆口氣翻出那個叫啥趙聶翔的電話,停了幾秒,然後撥了出去。
“開擴音。”我開口,反正周圍也沒人。
擴音開了,裏頭響了幾聲後被人接起,傳來一個年輕磁性的聲音,“千城?”
“哎!”謝千城答應了一聲,看我一眼,對着電話笑着道:“阿翔你在幹嘛?”
即使看到過那個趙聶翔,聽到過謝千城叫他,我還是搓了搓胳膊,忍不住吐槽,阿翔,還阿屎阿尿呢。
趙聶翔在電話那頭道:“剛剛送女朋友回家,怎麽?”
“......”我倆都瞪大了眼,互相從對面臉上找到了不可置信。
你問問怎麽回事兒,我打着嘴型。
謝千城問的磕磕絆絆,“昨,昨天不是都沒,沒女朋友,今天,怎,怎麽就......”
“哦,呵呵,是今天她跟我表白的。”趙聶翔在電話裏的聲音很開心。
我看到謝千城幹巴巴的笑了兩聲,“我就問問,今天不是畢業了嗎,哈哈哈,畢業快樂!”
“嗯,畢業快樂千城。”
挂了電話,我倆都沒說話,我也不知道怎麽安慰。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陳越鳴拒絕我的話,我會怎麽樣。
或許也是像謝千城這樣沉默,真正的苦澀,是紮根在軀體裏,別人永遠嘗不到的。
我們就這麽蹲着發了會兒呆,然後我道:“千城,我也給陳越鳴告白試試吧。”
我說完這句話,謝千城就斜眼過來了,“表白作大死。”
我拿出手機,望了望頭頂的路燈,有種豁出去的感覺,“不是說早死早超生嗎。”
“如果你成功了,我就跟你丫絕交。”謝千城認真的望着我。
“......”我靠,那老子還打不打了!
我默默回望過去,然後要把手機揣回包裏,謝千城把我攔住,道:“哎呀,打吧打吧,要是成功了我也沾沾喜慶。”
“我怎麽覺得我倆就像個娘們兒似的呢,表個白磨磨唧唧,現在那些什麽女漢子可能都比咱們大方些。”我道。
謝千城道:“我就不信你他媽不緊張。”
我道:“緊張歸緊張,但我絕對不哭。”
“......”謝千城瞪我一眼,“你他媽才哭呢。”
說起謝千城的長相吧,我是怎麽看怎麽覺得正常,周正的五官,帶着一副黑框眼鏡,但既不顯得悶騷也不顯得放浪,一米七三的個子,還有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不過一笑起來給人又壞又賤的感覺。
謝千城第一眼給我的感覺其實挺學霸的,如果不是某天放學,陳越鳴來找我恰恰被他看見,如果不是隔天他過來找我開口就道,他丫的,在班上遇到同道中人可真不容易啊!當時我壓根兒就沒反應過來。
然後他就巴拉巴拉的開始跟我說話,如果不是那次,我可能都不會跟他交集太深。
我有點相信了命中注定這種東西。
看了看手機,已經快十一點了。
“我先給家裏打個電話,說我今晚不回去了。”我開口,然後給家裏座機打過去。
是三姐接的,說了幾句挂了電話,我清了清嗓子,“我打了啊。”
謝千城鄭重的點頭,眼神裏透出你保重的信息。
卧槽,弄得我都好緊張!
然而我翻出陳越鳴的電話時,我才想起今天我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他都沒接。
于是我偏過頭對謝千城道:“他今天可能有事,不然明天?”
“明天泥煤啊,不是還沒打嗎!別在關鍵時刻卡鏈子!”
我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心道老子打了這麽多次他都沒接,還發了短信的,就不信這次他就接了!
拇指一按,屏幕換成了正在接通陳越鳴。
謝千城伸手過來直接按了擴音,不知道為什麽,随着電話裏“嘟——”的一聲又一聲,心裏就一聲比一聲抓的緊。
就在我按捺不住要挂電話時,電話被接通了。
“阿蕭?”那頭有些嘈雜,但背景音都被我直接忽略了,只餘下說話人特有的動人嗓音。
期待、緊張、疑惑一系列複雜的感情使心跳不住的加快!
“陳,陳越鳴。”我開口就結巴了,下意識瞄了一眼旁邊的謝千城,他正鄙視的看着我。
陳越鳴在那頭輕笑一聲,聲音有些醉意,語氣顯出一絲輕挑,“怎麽了阿蕭?”
“你,你在哪兒?”
“唔......我在外面呢。”
對于接下來要說的話,我這下才是真正的感覺到了緊張,眼睛不住的到處瞟,然後倏地一愣,落在了“巫山”門口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上,他不是該在S直轄市嗎,怎麽突然來C省了。
我看他往停車場走,手挽在另外一個男人的脖子上,咽了咽自己莫名幹澀的喉嚨,“你真的沒有男朋友?”
“對啊,不是告訴你了嗎。”陳越鳴又笑了聲,帶着誘哄的味道,“怎麽啦?嗯?”
我腦海裏突然意識到什麽,想起了他說的話,他說他不可能出櫃。
也就是這瞬間,我幾乎是豁出去的死死盯着那個身影,對電話道:“陳越鳴我喜歡你。”
我看見陳越鳴的腳步停了,過後半晌電話裏才傳來他的聲音,他的聲音比剛才還溫柔,“阿蕭,我知道你肯定喝了酒,今天你畢業,你......”
“你就說你接不接受!”我打斷他。
“抱歉阿蕭,明天再說好嗎,你先睡一覺。”
我沉默須臾,道:“陳越鳴,我只說今天這一次。”
那頭也停頓了片刻,嘆了口氣,複而開口時,聲音變得沉重起來,“阿蕭,我也喜歡你,但你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
我挂掉了電話,站起身,看陳越鳴慢慢放下手機,看他身邊的男人上前,我朝陳越鳴走了過去,直到陳越鳴突然粗/暴的将那男人按住親吻才停下腳步。
謝千城順着我的視線看過去,然後用力的把我拽了回去。
“顧蕭,說話!”
我側頭看着謝千城嚴肅的臉,忽然笑起,撓了撓頭,口氣頗為無奈,“千城,我倆都失戀了,這下喝悶酒有伴兒了。”
那天起,我真正的相信了命中注定這個東西。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後來陳越鳴打電話來找我,我沒有接,直到我接到錄取通知書,到S直轄市,下了飛機才又見到了陳越鳴。
聞着醫院消毒水的味道突然覺得有些反胃,一會兒就喝完了手中的一瓶水。
這時有人走到我旁邊說話,“哎,你不是4-19病房的家屬嗎?”
我擡頭,這個護士有點眼熟。
“你在這兒坐着幹嘛?”護士開口。
哦,這不是那個叫阿林的護士嗎。
我朝她點頭示意,“有事嗎?”
護士道:“你兒子在裏面說要上廁所呢。”
我急忙站起,感激的對護士點頭,“謝謝了啊,我這就進去。”
手放在病房門把手處,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慢慢将病房門推開。
再看到顧垚的那一刻,看到他漆黑銳利的眼眸的那一刻,我覺得遇見他可能也是命中注定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顧蕭:兒子,給我nen死陳越鳴那個渣男!
顧垚:好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