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Dino醒來的時候鬧鐘還沒有響。

睜開還有些困倦的眼睛看着看不清楚的天花板,原本每天鬧鈴不響個七八遍絕對叫不醒的人最近一直醒的比鬧鐘早。

而且心裏還有種默默的小期待,視線模糊着卻一直有意無意的瞟着卧室的房門。

沒過一會,敲門聲與鬧鈴聲同時響起。Dino趴在床上揮了下手關閉了感應鬧鐘,然後翻了個身,嗓音還有些沙啞卻帶着點興奮勁的說了一句,“進來吧。”

接着他便歪着頭趴在枕頭上看着一個模糊的身影走到了床邊并蹲了下來,伸手遞過了一副框架眼鏡,“早安,先生。”

Dino把臉紮進枕頭裏蹭了兩下,然後一鼓作氣的坐了起來,伸手接過24準備好的眼鏡戴上,終于看清了24的模樣。

一瞬間的,感覺心情很好。

24不再需要每天躲在不算寬敞的儲藏室裏待機了。

Dino前陣子撤銷并覆蓋了曾經對它說過的指令,“24你以後不需要再躲着我了。”

他已經厭倦了需要每天靠呼喚才能見到24的日子,不得不承認,他已經有些習慣24呆在身邊的感覺了。

24疑問的看向Dino,“先生不讨厭看到我了?”

只不過這問題一攤到桌面上,Dino卻還是說不好話,“我、我我我可沒說不讨厭看到你,我是說我那個、你那個工作為了做起來方便點所、所以總躲着多礙事…”

這一堆不按套路來的語法讓24又要卡機了,“先生,我聽不懂您的話。”

Dino洩氣的閉着眼睛揉了揉太陽穴,最後小聲的說,“總之…你可以随便在家裏活動,不需要再躲着我了。”

24聽話的點了點頭,“好的,先生。”

Dino睜開眼睛又看了看24,輕輕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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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過去又稍微有些變化的生活開始了。

對于這樣的變化,Dino說不上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只是心情複雜的感受着這一切。

從進入大學時代開始,Dino便租了個單身公寓,過上了一個人的生活。他從來都是過着一個人回家一個人離家的日子,除非朋友到來的時候會熱鬧一點,否則平時都是自己一個人享受着安靜又自在的小時光。也說不上會感到寂寞,Dino總是能給自己找到些事做,要麽是學習、要麽是打游戲。Lucas問過他,自己在家呆着不會沒意思麽?Dino那時候還覺得挺不明白這問題問的有什麽意義的。

後來随着畢業入職,24像一個附加條件一樣被強加給了他,又或者說他同樣被命運強加給了24,一個機器人和一個人類都沒有自主選擇的權利,就這樣慢慢的生活到一起。

于是家裏也和過去不一樣了。

不需要再獨自打掃房間了,也不需要忙到半夜還要回來洗衣服了。早上醒來迎接他的是桌子上還冒着熱氣的早餐,晚上無論多晚回來桌子上都有準備好的晚餐。地震結束後的屋子有24一起收拾,跌倒受傷後有24陪着他照顧他,游戲再也不會找不到對手了,甚至需要幫助的時候24都會不問時間的随叫随到。即使很多時間24都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但是整個家裏還是充斥着一種莫名的氣息,時時刻刻告訴他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于是再甚至,在看不到24的時候,Dino開始慢慢的感受到了什麽叫做寂寞。

所以24不需要再躲起來了,Dino吹了吹碗裏的熱湯喝了一口,眼睛一擡,就能看到24坐在客廳裏的地板上整理散亂的雜志。雖然兩個人之間也沒什麽對話,但是對方是個機器人所以并不會覺得氣氛有任何尴尬;不但各自呆着都很自在,身邊總有一個人在那裏戳着,莫名的就多了分充實感。

其實一開始24并不像現在這麽自在,它總會站在一邊呆呆的看着Dino吃飯。

這樣被人盯着的感覺不是很自在,于是Dino告訴24你可以随意做些什麽。

接着24開始用眼睛一遍一遍的掃視着Dino的行為和舉動,不知道在那裏用它的中樞處理器做着什麽樣的分析和計算。

後來端着味增湯喝了一會終于發現自己還是一直被盯着的Dino終于受不了了,“我不是告訴你可以随便做些什麽了嘛?!”

24愣了一下,“先生?湯是不是太燙了?”

“啊,啊?”

“您的臉很紅,體表溫度,有些高...”

“你你你不要再盯着我了!”

“好的先生。”

接着24很利索的跑開了,只留下餐桌邊的Dino不住的用手扇着自己的臉,這恒溫的室內怎麽就是讓人覺得這麽燥呢,于是又把恒溫器調低了兩度。

24不再需要躲着Dino了,所以Dino也終于不再會像以前那樣總想着跟他玩捉迷藏了,恩。

可是有時候Dino回到家裏依然還會看不見24.

每當這個時候,Dino總會有些不安的站在門口叫24的名字,一直等到24出現在玄關才會稍微松了口氣,接着便是滿眼的不樂意,“你剛才在哪裏?”

“在儲物間,先生。”

“在那裏做什麽?”

“待機,先生。”

“為什麽要去待機?”

“我沒有需要做的工作,先生。”

“那沒有需要做的工作你…你也可以,可以做點別的嘛…”

24又露出了有些疑惑的神情望着Dino。

後來Dino又是輾轉又是反側,憋屈了一宿,最後在第二天臨出家門的時候別別扭扭的指着玄關告訴24,“以後晚上要站在這裏等我回來!”

最後再享受過每天下班回來都能看到24站在門口操着好聽的少年音對他說着“您回來啦”以後,更是變本加厲如法炮制了一番,連早上都要24來叫他起床,借口是他近視需要24給他拿眼鏡。

好吧,他需要24每天早上叫他起床的原因是因為他需要24給他遞眼鏡。

同志們,大家看好了,一個從13歲開始近視的人活到二十四歲了需要人家早上起來給他遞眼鏡。

其實真的這種借口也就是Dino這種小學生性格才能想出來安慰安慰自己絕對不是因為想要一睜眼睛就看見24,這要是讓Lucas誰的聽說了還指不定怎麽笑掉大牙呢,感情獨居加近視這麽多年都不能自己伸手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眼鏡給自己戴上。

24離Dino越來越近了,Dino的生活在無形中越發的離不開24了。

他說不上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只是心情複雜的感受着這一切。

說喜歡吧,心裏卻還隐隐約約的抗拒着。

說不喜歡吧,卻無法控制自己對24的接受。

甚至越發的,再想去無視都沒辦法不承認,他一點都不讨厭24.

不但不讨厭,甚至還有些…

總之或許如果一直這麽下去,Dino恐怕真的很快就會徹底接受24、甚至不再會用那種抗拒的眼光看待它了。

就在Dino結束了又一天的工作,回絕了宣傳部兩個後輩的邀約正準備趕緊回家的時候,看到了兩位在售後部鬧得不可開交的大嬸,中間還站着一個看起來很迷茫的男孩。

争吵的內容斷斷續續的落入耳中,原來那個看起來很迷茫的男孩是個四代機器人,而那兩個吵得正歡的人則是在争奪男孩的歸屬權。

Dino一向對別人的八卦不太感興趣,只是身邊的後輩們似乎對這件事早有耳聞,于是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鬧了好幾天了,那部機器人與原來的主人走散了,結果發生了意外導致頭部損傷,中樞系統也損壞了所以沒辦法自己找回去,後來被另一個人撿到了,喏,就是那個金發的女士。”

“沒有詢問歸還嗎?”

“沒有,就是随便找了個懂行的給機器人重修了一下,結果數據全清空了,正好就留着自己用了,結果又被原來的主人遇到了,就鬧着要把機器人要回去。”

“嘛,這樣的事還是會有的。”

Dino愣了一下,轉過頭問其中一個後輩,“那說到底還是應該還給原主人的吧?”

“可是人家咬定那個機器人就是屬于她自己的,現在機器人也确實只存貯着關于第二位主人的數據。”

“我們賣出去的商品都有檔案的吧,歸屬權應該毋庸置疑。”Dino繼續說着,“至于數據,重新把數據備份過去不就好了。”

“那大嬸慘就慘在沒備份過數據,不過這事也沒的争,前輩說的對,有檔案可尋所以肯定是要歸還的。”可愛的後輩雙手拿着包笑了一下,“就是機器人’慘了’點,數據又要重整了。”

另一個後輩也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兩個主人也慘啊,一個得不償失,一個又要重新面對那個機器人。”

“沒辦法,和原來主人的數據早就清空了,也沒有備份,重頭再來吧。”

“原主人心裏肯定不好受吧。”

“但是也沒有別的辦法。”

兩個後輩要走的方向正好和Dino相反,于是便準備告辭了。

臨分別的時候還聽見淺色頭發的後輩感嘆着,“終究不是人啊…”

Dino看着遠方的天空,眼前還閃過那個男孩拉着黃色頭發主人的手往她背後躲的情形,原來那個被它躲着的人才是它原本的主人啊。可是它卻根本不認識她了,只因為它的數據被清空了。

想到這裏,Dino不禁想起了一個身影,于是咬了咬嘴唇。

終究不是人啊…

眼神裏有什麽東西慢慢暗淡了下去,心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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