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宮殿這個特殊的場,對所有人一視同仁。

見靈鈞提着劍堵在前面,封北臉色都有些發青。

——偏偏是這個在劍道上登峰造極的人。

不調動靈力的話,他和靈鈞戰鬥,哪怕是系統接管,都不一定打的過!

他眸光微動,扯了扯唇:“如今這個宮殿裏情況未明,我們還是不要起內讧為好。不如我們坐下來談談,協商一下如何?”

靈鈞寒着臉不置一詞,崔小酒在她身後怒道:“誰和你是‘我們’?花言巧語!你剛剛……”

封北臉變得倒是很快,雙手合十,躬着身做道歉狀:“剛剛是我鬼迷心竅,我不該!說起來,你們不覺得這宮殿很蹊跷嗎,它可能是故意把我和崔姑娘投放到一起的,你說它到底在想什麽?”

崔小酒皺起眉:“你想表達什麽?”

封北:“我想說,這個宮殿有可能是有思維的!它在注視着我們……”

崔小酒順着他的思路一想,忽然有點毛骨悚然。

自入宮殿的那一刻起,自己的一舉一動就被什麽存在注視着,更重要的是,這個存在可以自由打散宮殿的位置,它可以掌控她們。

就像是之前她和靈鈞分開。

就像是……她被投放在了封北旁邊。

這麽想着,她忽然看見封北後退兩步,毫不猶豫的轉頭跑去。

崔小酒震驚了。

封北……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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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瞬明白過來,這家夥的原本目的就不是談和,而是故意引她思考分神、趁機逃走!

這也太無恥了吧!

但靈鈞似乎早有預料,封北轉身的時候,便已經提劍追了上去,衣袂翻飛。

……

封北黑着一張臉,往冰廊的另一個方向跑。

系統在他耳邊感嘆:“不愧是你。”

封北反唇相譏:“不然我能怎麽辦?”

這當然十分的損害他的形象和尊嚴,不過在老早的時候,自趕出家門的那一刻起,他便不能再在意這個了。

為了生存,他曾經當過乞丐、去勾欄院做過奴仆,現在臨陣脫逃又算的了什麽?

能活到現在,他靠的就是不要面子、謹小慎微。

而且他剛剛說的也不全是錯。

這座宮殿的主人确實正注視着他們,貓捉耗子一樣的逗他們玩!

在遇到崔小酒之前,他就已經被耍弄了半天了。

封北在心底腹诽,這時在他眼前卻忽然出現一堵半透明的牆,是的,忽然出現!

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他只來得及減速,讓自己撞得不那麽狠。

鼻尖先碰到牆壁,又冰又痛,他眼前一花,咚的一下摔下去,只覺得腦子裏有一群羊在跳。

冰面很滑,他踉跄幾下才站起來,對面站着提着劍的劍尊。最為可怕的是,他沒有退路了,他的退路變成了一堵牆!

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該死!又是那個境主!”

沒等他生出更多怨氣,他便看到當頭一劍刺來。

……

崔小酒到的時候,面前只有一堵冰牆,還有冰牆上、地面上殘餘的血跡,一片狼藉。

“封北呢?”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他逃了嗎?”

靈鈞立在一旁,擰着眉:“憑空消失。”

這顯然不合常理。

瞬移的靈器也有,但在這座宮殿中是禁止使用的。這裏連靈氣都無法勾連,更不要說需要靈氣驅動的器具!

崔小酒想到一個可能:怕不是……系統?

只是這東西沒法同靈鈞說,她甚至不敢告訴靈鈞,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理由,其實是

殺死她。

她動了動唇:“那我們……”

這時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崔小酒心中一跳,有了前車之鑒,她趕緊撲向靈鈞。

世界颠倒,天塌地陷,碎成一片片散落的鏡像,每一個鏡像裏都映着她們相擁的身影。崔小酒感覺自己被冷涼的馨香擁了滿懷,忽然感到無比的心安。

她有些茫然的想:如果靈鈞自己到來的原因,會不會很難受?會不會……覺得被背叛了?

這點情緒還沒來得及發酵,她就感覺空落落的腳底落到實處,四周又重組為平滑的冰牆。

沒有外界未知的迷霧,靈鈞的手箍着她的腰,觸感忽然鮮明的無法忽視。

什麽憂慮、什麽害怕,都顧不上了。

臉頰忽然開始發熱,崔小酒閉了閉眼,卷曲濃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顫了顫,開口想說什麽,又有點舍不得。

怎麽會這樣?

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靈鈞的手臂就已經撤開來,崔小酒隐約生出點失落,甩了甩頭,把剛才那種熱意甩開。

靈鈞問她:“怎麽了?”

崔小酒張了張唇,說:“有點暈。”

四周沒有什麽危險,不必急着離開,崔小酒感覺靈鈞的指尖觸上她的太陽穴,輕輕揉按:“現在好些了麽?”

她心髒冬冬直跳,垂落的指尖顫了顫,忙道:“可以了可以了,就剛剛那一會兒。”

靈鈞這才收回手。

崔小酒剛舒出一口氣,這時忽然聽到靈鈞說:“剛剛他碰你什麽地方了?”

靈鈞的聲音有些低沉,比之平時帶了點兒強勢和壓迫感,但和封北不同,并不讓人讨厭。

崔小酒垂眼盯着地磚,沉默片刻。

方才的記憶被喚起,那種膈應的感覺确實還亘在心頭,只是發生的事情太多,她有意無意的忽略了。

猶豫片刻,她期期艾艾的伸出被封北捉住的那只手。

“他碰了這裏?”

崔小酒點點頭。

白嫩嬌小的手背被另一雙略大一些的手覆住,修長有力的手指強勢的插入她的指縫,十指相扣。

十分的,給人安全感。

“還有其他地方嗎?”

崔小酒抿了抿唇,忽然覺得口幹舌燥,不知道出于什麽心情,她點了點自己臉頰,看起來又乖又可憐:“他還摸了這兒……”

“摸了這兒嗎?”

靈鈞傾身下來,太近了,崔小酒幾乎能感覺到吐息噴灑在自己臉頰。

對方水似的發尾淌在她肩窩兒,癢癢的。

接下來,會怎麽樣呢?

崔小酒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脫了軌,應該後退的,但精神懶懶的,一點都不想動彈,不想……打破這種氛圍。

她閉上眼,感覺靈鈞的指尖觸碰到側邊的臉頰,眼睫忍不住顫了顫。

這時,冰室中凸起的裝飾似乎融化了,晃晃悠悠,從底部淌下一滴水珠兒,“啪嗒”一聲砸在地上。

身前的人忽然退開來。

脫了軌的東西又恢複原樣,崔小酒睜開眼,心裏忽然冒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遺憾。

在遺憾什麽?

失序的心髒暫時回不到原位,砰砰作響,她吐出一口氣,裝作無事發生的看四周。

——冰室是真的開始融化,水珠接二連三的砸在地上。

這可不是什麽好的征兆。

思維艱難轉動,崔小酒仔細看周圍的環境。身後是看不見盡頭的長廊,面前則矗立着一扇巨大的門扉。

如果真如封北所講,這座宮殿背後有一道意志注視着她們,那麽現在這種情況,那道意志的意思恐怕是——叫她們從這扇門中

進去。

不止為什麽,靈鈞也一直沒有說話,沉默的空氣中,仿佛還帶了點兒別的東西。

崔小酒捏了捏自己發熱的耳廓,主動打破這種寂靜:“宮殿有靈的話,它現在是什麽意思?為什麽開始把我和封北放在一起,在封北逃走的時候,又弄出冰牆把人阻攔下來?”

靈鈞注視着這扇門,半晌才發出聲音:“還有一件事,如果把它加進來,或許就容易理解了。當時我朝你那邊趕去的時候,亦感覺到了空間動蕩,走廊的距離似乎變短,而且沒有那麽曲折。”

“啊?”崔小酒茫然的摸了摸發頂,“那它……是希望你救下我?”

靈鈞搖搖頭:“更大的一種可能是,它希望我們自相殘殺。”

崔小酒一驚。

靈鈞上前兩步,擡手撫上冒着森森寒氣的門扉:“所以最開始把你投注到封北那裏是試探,見你和封北起了沖突,又無法抵禦,便讓我也過去。”

崔小酒點點頭,有些恍然:“原來如此……可封北最後還是逃走了。”

“對,”靈鈞略微颔首,“現在它現在又拉我們到這裏,你說是為了什麽?”

崔小酒一撫掌:“因為封北在這個地方!”

靈鈞彎了彎唇:“或許不止。”

手下輕輕使力,門扉大開。

……

門裏存在的或許是一處虛空,這地方沒有地,也沒有天,僅有一些星屑,巨大的冰藍色的“圓球”杵在其中。

仔細一看,便會發現這“圓球”介于虛與實之間,裏面偶爾會顯出精靈般的女人身形。

封北的身影就在“圓球”前面,對比雙方體型,封北就像大象面前的一只螞蟻。

哪怕二人打開門,封北和圓球也未動,似乎正在角力。

崔小酒:“是封北!他果然在這兒!”

靈鈞聲音寒涼:“方才他傷重的幾乎站不起來,如今竟完全恢複了。”

崔小酒自然知道這又是系統的傑作,她舔了舔唇,岔開話題:“這個圓球,是不是就是那個把我們……”

“嗯。”靈鈞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這方域裏似乎是不禁靈力的,崔小酒感覺自己的整個身軀都忽然輕盈起來,靈力流從丹田湧出,歡快的在四肢百骸流淌。

封北這時也注意到了她們,心中一驚。

他在心底叩問系統:“雪靈這是瘋了嗎,把這兩人拉了過來?它不怕這兩個人攻擊它?不怕我們聯合?”

這無疑使戰局更複雜了,一切都成了未知數……這對于封北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因為剛剛的事,系統不太想理他:【約莫是想死馬當活馬醫吧……】

修複封北的身體、在這種領域裏進行空間挪移,又耗費了它好不容易積攢起的力量,更為重要的是,它受‘秩序’的桎梏更深了!

封北聽出系統責怪的意思,吐出一口氣,軟下語氣:“只能說是造化弄人,我們沒拿到那柄匕首……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還是不如先想想,要怎麽在這種情況下全身而退。”

另一面。

靈鈞仰頭看那龐大的圓球,低低道:“果然,它費盡心思設計這一切,是因為沒有餘力正面與人對抗了。”

沒有力量,只有調動這座宮殿的權柄,于是把她們引進來,自相殘殺。

但它沒有想到,封北竟然能直接跳到它眼前。于是它又不得不改變策略。只是不知道,它為什麽對封北有這麽深的惡意?

是的,它的惡意是針對封北,她們只能說是附帶品。

崔小酒有些猶豫:“那我們該怎麽做?”

她不喜歡這個圓球,可是她更不想幫封北。

只要想想之前在那

小室發生的事,她

就如鲠在喉。

靈鈞安慰的撫了撫她的頭:“再看看。”

她眸子暗沉,看着那道圓球:“想讓我們幫忙,可必須要拿出些誠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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