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诶——可算是整完了, 下班喝酒去啊。”
寬敞總辦室裏,衛準的聲音格外潇灑響亮,肆意地擡起雙手,洋洋伸了個懶腰, 然後拿眼去瞥身側的男人。
謝宴坐在深色皮椅中, 身子隐于背面, 只露出擱放在扶手上的胳膊,袖子挽上去些, 名貴機械表将男人的腕襯得更精壯。
“宴哥?”衛準見沒聲, 厚臉又問,“有空不。”
謝宴:“晚上回老宅接風。”
衛準:“接風?星臨回來了?”
謝宴默認。
“這可真夠興師動衆的啊。”衛準唏噓,“前兩年你上任那會,家裏連個席都沒擺吧?老頭子說到底還是偏心, 管理層的人都還留着, 不就是為了給星臨鋪路的嘛, 指不定哪天強行讓你給那混小子讓位。”
扒拉下手指,算算日子,謝家小公子滢謝星臨, 出國将近十年, 這會兒老大不小, 确實該回來搶風頭了。
早些年聽說謝小公子不務正業,然而派人考察一番發現,人家也正兒八經念着書,做投資,完完全全遺傳謝家的經商頭腦,若是手裏再有點實權,對他們來說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這小公子一回來, 不難看出謝家将掀起腥風血雨。
衛準情不自禁嘀咕一句:“三年過去,不該回來的都回來了,該回來的怎麽還沒見人影兒。”
“衛準。”
“……?”
“車鑰匙給我。”
“……噢。”
衛準背後涼飕飕的,小心拍了拍自己不嚴實愛亂說的嘴巴,還好今天那祖宗今天心胸寬廣,不然他又要暗搓搓地被報複。
一邊想,衛準一邊把鑰匙遞過去——
四指突然被對方狠狠捏住。
一陣痛感傳遍整只手!
卧槽——
衛準臉色一白。
兩秒後,謝宴松開了他的手,面色平靜:“可以走了。”
“……”
看着自己在兩秒內被捏紅的大爪子,衛準只覺剛才的想法可笑又不切實際,見鬼的心胸寬廣,簡直比針眼兒還細,他這回,連初春的名字都沒提,只是稍微cue一下,就把那祖宗惹毛了。
初春這個名字,這幾年似乎從生活中割舍掉一般,無人提及。
衛準想起上次被暗搓搓報複,是因為他從辦公室大樓出去,寒風一吹,忍不住哆嗦,抱怨一句:“想不到初春比深冬還要冷。”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好長一段時間,謝宴沒陪他喝過酒。衛準心裏覺得冤,他那次不是故意說的,沒有嘲笑謝宴被冷落的意思。
再者,今年的初春,确實冷,二十年來難見的冰寒徹骨。
自從初春離開後,謝宴就像變了個人,又好像沒變,一如既往地工作應酬不近人情,與之前不同的是每天都會問助理是否找到人,每天都得到同樣失望的答案。三年裏,謝宴人力財力都用上也沒挖出關于初春的半點蛛絲馬跡,所有聯系渠道全部被關閉。
別說電話,初春連一條信息都沒有發給謝宴,只放出零星消息給路遙,表示她情況很好,僅此而已。
衛準說謝宴被冷落都是輕的。比起冷落,他更像是被遺忘。
謝宅坐落地于城東,靜而不偏,占地千平,內設園林,近祠堂,保留上世紀的古韻,前門建築又接近現代化,乍一看,像是風景點,偏偏太過于冷清,死氣沉沉的。少了主母的老宅,總是缺點家的味道。
謝宴過去的時候,一家人晚餐已結束,父親和大哥都走了。
只有大嫂迎過來,半責怪他來得太晚,好在她讓廚房備些菜。
這個大嫂并不是謝星臨的生母,謝明和原配離婚後,沒有再娶,只是領了個女人進家門操持家事,她自個兒倒不介意有無名分,性格溫順又體貼。
面對大嫂好意,謝宴委婉推脫。
他回來,只是走個過場,并不打算多做逗留。
這時,身後響起一道清朗男聲:“二叔。”
謝宴回頭,發現是謝星臨,應了句:“嗯。”
謝星臨已然不是當初乳臭未幹的小屁孩,個頭蹿得拔高,又生了張浮浪不經的俊美五官,渾身上下透着不羁的貴公子氣質。
謝宴和謝家不親,但大人的恩恩怨怨終歸賴不到小孩頭上,雖然謝星臨也不小,按衛準的說法,以後在公司股東會肯定是個不容小觑的絆腳石。
“你們叔侄二人要不坐下來喝幾杯?”大嫂圍着圍裙過來提氣氛,“酒早就備着呢。”
家中不缺保姆,她這般殷勤,可以看出來拼命想要融入這個家庭,偏偏謝星臨不買賬,俊顏浮現起輕蔑的笑,熟視無睹。
倒是謝宴給了面子,“那麻煩大嫂了。”
這一聲算解圍,大嫂很快去忙活。
謝星臨懶散地靠在餐椅上,外套大咧咧地敞開,暖色光照下,那雙桃花眼角的張揚被壓下去幾分,薄唇三分笑,看上去蠻正經,“真想喝兩杯?”
“開車。”
“那二叔只能看着我喝了。”
餐廳是熱鬧地兒,這要是不熱火起來,那這宅子氣氛跟墳地沒兩樣。
謝母死了那麽多年,卻依然有一股冷氣罩在上空,虛蓋着底下的繁華,鎮着人們不安的心。
白瓷小杯盛着上等白酒,謝星臨裝模作樣抿了口,道一句難喝,随後倒掉,也不管是不是他爺爺珍藏多久的佳品。
坐在對面的謝宴已褪下外套,內搭一件深色襯衫,氣質內斂穩重,開口嗓音低沉:“不走了?”
謝星臨:“我爸和爺爺管着,走不了。”
“是他們管着,還是你自己走不了。”
“安城這麽沒意思,我怎麽可能不想走,外面樂子可多了。”
“我怎麽聽說。”謝宴話音一轉,“你是跟一小姑娘後面屁颠颠回來的。”
“瞎說——”謝星臨否認着,目光悠悠落向別處。
來之前,謝宴從別處了解到,他這個在國外放養慣,心嗖嗖野的侄子,本打算在外面呆一輩子;家裏催過無數通電話都無濟于事,沒能改變他那顆小野狼自由散漫的心。
直到某天,他看上一妹子。
樂呵呵跟人跑回國不說,還斂起玩心,打算重歸正業。
謝老爹說,謝家沒出過癡情種,要真落星臨頭上,有個女人壓住他的野性,帶他回到正業,自然是好事。
謝宴問:“怎麽沒看你把人帶來?”
“沒有的事——”謝星臨試着否認後,發覺騙不過,又改口,“再說,八字沒一撇,人家幹嗎跟我回家見父母。”
所以這是單戀。
倒是稀奇。
“你沒追到人家嗎?”謝宴問。
這句話有一個“到”字。
謝星臨感覺到被暗示,“都說沒有的事了,我和她關系純潔得很,她什麽都不知道。”
“不知道?”
“不過她應該能猜到我的想法。”
“誰有工夫猜這個。”謝宴說,“你應該主動追擊,被人搶先的話,那就後悔莫及了。”
“二叔說的有道理。”
“嗯。”
“那二叔為什麽還是單身?”
“……”
謝宴淡定地理了理領帶,“我在好心提醒你。”——不是給他提供打擊素材的。
那口吻好像在說,他不夠勇敢。
謝星臨腕搭在桌沿上,修長指尖敲出輕微的聲響,腦子裏正兒八經設想一番。
從小到大,他也算要什麽有什麽,衆星捧月的小少爺了,十八歲成年禮來向他表白的大姐姐不計其數,金發碧眼,膚白貌美的白俄美人更是一抓一大把。
偏偏栽一小姑娘身上。
況且……
“我又不是不知道。”謝星臨皺眉,揉了揉碎發,“主要是,我聽別人說她有喜歡的男人,喜歡十多年了。”
謝宴:“那又怎樣。”
“這肯定有影響的啊。”不好追不說,以後沒準陷入三角戀。
“喜歡十多年都沒在一起。”謝宴冷靜分析道,“說明他兩以後也沒戲。”
“……嗯?”
“這不正是你趁虛而入的機會。”
謝星臨認真琢磨一番。
雖然二叔這個老單身狗的話不一定靠譜,目前看來說的話聽起來還挺有道理,于是順着話柄接下去。
“那我就聽二叔的。”
“趁虛而入。”
…
離開謝宅的時間,是八點半,車的擋風玻璃上突然覆着雪,謝宴以為是錯覺,随後想到自己并未飲酒,确實下雪了。
今年初春,冷得竟飄起雪花,微乎其微的重量,落在萬物之上,瞬間消逝不見。
前方是大十字,交通堵塞,紅燈前排起長隊,數盞紅色尾燈亮起,遙望半空,LED大屏流光溢彩,整座城市陷入喧嘩。
右側,是商場地下停車出去的單行道。
一輛形狀漂亮的白色邁凱倫跑車正在等機會插-入車流中,間隙中,車窗搖下,淺粉色袖子伸出來,捏着一張紙巾,擦拭車子的後視鏡。
偶然之間,有一張恬靜清麗的側顏探出車窗,棕卷發小臉蛋,眼眸低垂,神色認真。
謝宴落在那處的目光,許久未移開。
這時,擱放在副駕駛上的黑色手機突然響起,是衛準打來的,他大概算到謝宴離開宅子的時間,想找機會約出來喝酒。
謝宴沒有接這個無關緊要的電話,單手扶着方向盤,給右側的跑車讓了道,然後時快時慢地跟着。
白車車牌并非本地,屬于海城,四個吉利數字。
沉悶的車廂,手機鈴聲繼續響起。
謝宴幹脆關掉聲音,注意力全在跟車上。
是她嗎。
看着像,又不像。
三年過去,他看到過無數個熟悉的背影,側影,但都不是她,久而久之,反而忽略她最明顯的特征是什麽。
不知是前方開車的人太沒警覺性,還是後面跟着的人車技太好,一小時路程下來,兩輛車始終保持十米以內的距離。
停車之後,謝宴才接起一直鬧騰的手機。
十六個來自衛準的未接通話。
“……卧槽大祖宗你可算接電話了,知不知道我找你快要找瘋了。”
謝宴:“什麽事?”
衛準:“我剛剛從路遙那裏得來的消息,你的小未婚妻回來了!”
謝宴沒有回答。
衛準:“怎麽不說話?高興傻了?”
謝宴:“我知道。”
衛準:“?你怎麽知道的?初春給你打電話通知的嗎?哎喲我的媽,她可算給你打電話了……”
不等衛準小嘴繼續叭叭啦啦,謝宴掐斷通話,指尖冰涼,面無表情看着不遠處。
他知道她回來了。
因為他看見了她。
而不是她主動聯系。
車子穩住後,初春看着透黑的天,長嘆一口氣。
怪她太粗心,沒注意車子油耗,剛才去了兩個小加油站,一家沒有98,另一家純汽用完了。現在的她只能守着那點油量,把車默默停靠在銀行門口,下去吹冷風醒一醒腦,順便看看這裏能不能攔到出租。
在車裏待久了,兩頰被熱風吹得紅紅的,初春用手捂着臉,試着降溫。
有路人注意到這邊,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初春笑着擺手說不用。
不經意地側首,看見一輛車前燈照在這裏。
她半眯起眼睛,不适地斂目,下一秒,燈光暗掉,一個身長玉立的男人,行于昏黃燈光和黑暗交織間,不一會兒,他出現在她的眼前。
看清來人後,初春捂臉的動作逐漸遲疑。
過分多的身高差,讓她不得不擡頭仰望。
浸于夜色中的眼睛,晶瑩透亮,帶着懵然和意外。
“初春。”謝宴出聲。
她眸光微微閃動,唇線不自覺抿起。
久別重逢,恍若隔世。
“是我。”謝宴看出她眼裏的光意味着什麽,“不認識了嗎。”
——也就三年沒見而已。
初春垂下手,認真想了想,點頭,“認識。”
聲線明晰,綿而不膩,帶着女孩特有的清甜,像是五月撫過臉頰的和煦暖風。
她能出聲了。
不僅如此,她和以前的她,外貌氣質截然不同。
腰背很直,雙目晶亮,不會像以前那樣因為自卑微微垂首且不敢和陌生人招呼。
五官比以前更加精致清麗,輕易蓬松的氣墊燙代替以前規規矩矩紮起的馬尾,穿衣打扮的色彩搭配也大膽新潮,就像是從INS無濾鏡走出來的小美人。
漂亮得在路邊站幾分鐘就有異性關切地詢問需不需要幫助。
許久未見,他們兩人一如既往地将氣氛弄僵。
謝宴最先打破沉靜:“什麽時候回來的。”
初春:“一周前。”
一周前就回來了。
但他沒有收到一點消息,就像三年前離開那樣,毫不知情,最後連道別都匆忙。
謝宴垂眸凝望那張熟悉又陌生的漂亮臉蛋,百般情緒撲面而來,卻只字未從唇間溢出。
相比而言,初春反應不大,朝他車子遞過去一眼,“你怎麽在這兒?”
謝宴:“剛好路過。”
初春:“但你家好像不在這條路……”
謝宴:“我繞路了。”
“……”
噢,這樣啊。
雖然她不覺得他是個連回家的路都忘記的人,但對此沒什麽好奇心,比起他為什麽在這裏,她更期待什麽時候來出租車。
“上車,我送你。”謝宴說,“明天再讓保險公司給你送油。”
他沒有轉身就走讓她像以前那樣亦步亦趨的跟着,好像預判到她不一定會上他的車一般,像個家長一般目不轉睛地望着。
一時半會等不到出租的初春上了他的車。
許久不見,沒太多拘謹,反倒熟悉的系安全帶,報位置。
車子啓動後,大概覺得無聊,初春找路遙聊天,雖然她回來一周了,但路遙在外校學習,兩人還沒碰面,依靠語音聊天。
“……剛搬過去,家裏什麽都沒有,所以剛才在商場買了好多東西。”
“我爸那邊還不知道什麽情況,醫生讓家屬做好心裏準備。”
“最近都有空,找個機會一起吃飯慢慢談。”
閨蜜兩個你一句我一句,天南地北地闊聊着,話題又碎又雜但就是說不夠,每個語氣詞都能表現出此時此刻活躍的心情。
說累了,謝宴給她遞瓶水過去。
“謝謝。”初春道謝。
和路遙聊完,初春确實有點渴,小口小口喝着水,有些涼,她喝得很慢。
車廂裏一片靜默。
兩人沉靜數十分鐘。
初春剛才和路遙談天的時候眉飛色舞,無所不談,唠嗑半天都不帶喝口水。
但面對謝宴的時候,一句話都沒有。
任由氣氛繼續死氣沉沉下去。
謝宴目光平視前方,似乎無法忍受這樣的差別對待,問道:“你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初春點頭:“有。”
謝宴:“說吧。”
初春:“待會右轉。”
——右轉近點。
就這個嗎。
謝宴以為她能發出聲後會和他說很多話。
就像以前那樣,發來一長段的信息,可能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日常瑣事,但她願意分享給他。
又是一陣沉默。
謝宴:“什麽時候回來的?”
初春:“……”
這個問題,之前問過了吧。
她沒說話,側首看他,“你怎麽了?”
不舒服麽,看着好像心情不太好。
謝宴:“沒什麽。”
初春便不再吭聲,也沒有玩手機,看向窗外飛馳而過的夜景。
一周前,初春得到初父病重昏迷的消息,才從海城趕過來探望。
三年前她和母親離開這座城市後,初家因為初父傳出出軌的醜聞,也因為公司內部管理層腐污,再加上沒有王家的協助,開始走下坡路,一年不到的時間,初家出現負盈利。
商人重利,借急不借窮,和初父關系不錯的朋友們個個都是聰明人,看出對方無藥可救,便撒手不管。
朋友的淡漠,公司的壓力,再加上程晚靜和其母對財産的逼迫,初父終于病倒了。
醫生說情況不樂觀,家屬做好後事的準備。
初春這次回來,是聽初母的意思,一來處理初家的公司,二來,她也擔心奶奶的情況,特意回來看看,應當住不了多久就要走。
她現在暫住的房子是大舅三年前從一港商手裏購入的別墅,豪華而空蕩,一個人住綽綽有餘。
謝宴把車停靠在大門口,解開安全帶,徑直去後備箱收拾購物袋。
“啊……我來吧。”初春忙下車,他剛才已經幫她把東西拎到車上,怎麽好意思麻煩他再卸下來。
她買了不少東西,大包小包。
初春一邊阻止,一邊自己去提袋子,卻不想謝宴的動作比她快很多,她手過去的時候,東西已經被他提走了。
初春:“真的不用,我自己來。”
謝宴:“開門。”
命令的口吻。
初春只好依着做。
來回兩趟才把東西提完,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初春忙去廚房倒了杯水,客氣地請他入座休息一會兒再走。
剛才兩人在車子上一路無話,如同隔了數道厚牆一樣,談不到一塊兒去。
這個時候就算坐下來喝杯水,依然如此。
以前的初春不健談,只能用手語勉強交流,但在他這裏還是會譯音談話,或者發信息。
現在的初春變得開朗很多,可以說話,聲音悅耳動聽,但久別重逢後,她沒和他談過一句閑話。
沒說這幾年的事。
也沒說以後的打算。
哪怕兩人重新認識一場,也不該這般沉默寡言。
“初春——”
再一次,是謝宴打破沉默。
偏偏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初春看了眼號碼,歉意地表示自己要接個電話。
她起身從客廳離開,不是什麽私密電話,沒有隔太遠,胳膊肘抵着在樓梯扶手,和那端細聲細語交談着。
“……嗯,我剛到家,不用擔心,一個人住沒關系的……你才是小孩子呢。”
看得出來,她和那邊的人聊得很好,氛圍不比和路遙談的時候差,輕松愉快。
謝宴心不在焉地瞄一眼手機屏幕上衛準發來的信息。
知道電話打不通,衛準索性發信息告知:【我剛剛聽遙遙說了,你家小初春一周前就回來了,沒和我們說是因為她處理家裏的事情後,很快就要走。】
【她外公家挺有勢力的,應該會給她安排婚配,能不能把人留下來,就看宴哥你的表現了。】
【看來這段日子夠你忙活的了,一個是星臨和公司那邊,現在還多出個情感問題。】
【雖然深表同情但我還是很想笑哈哈哈,誰讓你三年前沒把人留住,活該——】
衛準的“哈哈哈”沒過十秒,又慫慫地把信息撤回了,大概以為謝宴不會随時随地看他信息,所以發得肆無忌憚。
等人回來,謝宴依然保持原先的姿态,不拘謹不肆意。
“不好意思,剛剛接了個電話。”初春臉上還有剛才談話時的餘笑。
“誰打來的。”
“在美國認識的一個朋友。”
“男的嗎。”
“嗯。”
“你們關系很好嗎?”
“挺好。”初春認真回答,“一起旅游,一起參加派對。”
——關系應該很不錯。
不然剛剛打電話的時候怎麽是笑着聊的。
她在異國和別人旅游派對玩得嗨,卻連一個電話都沒打過給他。
初春沒看出男人眼色變化,誠懇道謝:“今天謝謝你送我回來。”
謝宴:“不送。”
“啊?”
“不謝。”
“……噢。”
不謝就不謝,語氣那麽冷做什麽。
見他只剩小半杯水,初春打算再續一些,去拿矮幾上的水杯,碰巧謝宴也在擡手,兩人一上一下,觸碰到一塊兒去。
初春握着杯子,而男人的大手握着她的細腕,溫熱的觸感在兩人之間交遞。
本來應該條件反射地縮回去,他卻遲遲沒有松手的跡象。
“小初春。”謝宴凝望着她,聲色平穩,“你是不是該解釋下,為什麽這三年裏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給我。”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你們沒看錯,宴哥的情敵就是小侄子星臨。
宴哥鼓勵侄子來綠他的行為讓本就不順利的追妻路雪上加霜
後面還有一章。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吳世勳心肝寶貝兒 10瓶;GAYIN 7瓶;悅悅、橘子汽水兒 1瓶;
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