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叁伍☆鬥雞比賽
光頭佬帶着一臉未消的春情走出日租房,牛仔街依然人來人往,路過小吃攤位,買了份炸魚炸薯條,津津有味吃着走出200來米的街道。
走到拐角時,突然一股大力将他拖進漆黑的小巷。
一條手臂從背後死死勒住他的脖子,未及反抗,槍口頂進嘴裏,然後他聽到子彈上膛的咔嗒聲。
光頭佬抖得像篩糠一樣,嗓子裏發出嗬嗬的氣聲,手腳冰冷。
“你想過騙我的後果嗎?”,身後的聲音涼得瘆人。
“P,P.N,有話好好說”,光頭佬嘴裏塞着槍管,含混不清地替自己争取一線生機,“我,真的,真的,沒有騙你,我發誓!”
加裝消*音*器的槍管從他嘴裏撤出,P.N松開手臂,一腳踢向他的腿彎。
撲通一聲,光頭佬雙膝跪地,随之後腦勺被槍口抵住。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馬上打給吳尼哆”,P.N遞給他手機。
光頭佬接住手機,哆哆嗦嗦地說:“P.N,我,我,我真不——”
P.N開手*槍保險,冷笑,“想死我成全你。”
“別,別——”,光頭佬號喪般大叫了聲,“我打,我打!”
手指顫得不聽使喚,試了好幾次才撥出一組號碼,接通的那一刻,手機被P.N劈手奪走。
他輕嗤:“死到臨頭還有心情捉迷藏。”
吳尼哆聽到電話那頭嘲諷的聲音,平靜地說:“不止一路人馬抓我,我必須謹慎。”
P.N直截了當地開出條件:“明天跟我見面,我保你一命,是生是死自己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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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尼哆話中透出幾分無奈,“你有事要問我?”
“中國,G省”,P.N點到為止。
吳尼哆沉默半晌,答非所問地說:“P.N,我和你不同,我有老婆有孩子,我不能死,所以……有些事我不得不做,我沒得選,你知道嗎,我他媽沒得選!”
P.N說:“這次骰子在你手中,你決定吧。”
吳尼哆輕輕笑了聲,“我很懷念以前和你一起做雇傭兵的日子,那時候反倒省心——好吧,後天見面,時間地點到時我會告訴你。”
以前?亡命之徒哪有什麽過去未來,P.N自嘲地牽牽嘴角,收起槍,轉身走入巷子深處。
光頭佬直到他走遠都吓得站不起來,生怕他殺個回馬槍,聽到重型摩托的引擎聲逐漸遠去,懸在半空中的心才歸位。
P.N陰狠毒辣,下次給再多錢也不能跟他做交易了。
祝願頭戴遮住半張臉的漁夫帽,衣着嘻哈,脖子套了條符合西海岸說唱風格的金鏈子,懶散地從粉紅色的攬勝車上下來,走向無限制格鬥館。
這裏打*黑*拳,一般只接待熟客,祝願通過當地蛇頭做中介弄了兩張票,花了5000泰铢。
走過一道不起眼的小門,裏面是仿古羅馬鬥獸場的下沉式拳場,環形的看臺坐滿了人,中心是鐵絲網圍成的八角籠。
祝願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目光投向最前排一個全身穿KENZO的男人,他頭發剃得短短的,戴着大顆紅寶石戒指的手摸向坐在旁邊的蜂腰女人,兩人一邊調笑一邊互摸,絲毫不介意被人看到限制級的場面。
塞薩,35歲,老撾人,金三角近年來發展最快的毒枭,更新換代的過程中難免和老牌毒枭有利益沖突,據她收到的消息稱,導演暗殺事件他也有份。
這個人大概有表演型人格,去年往泰國銷入500萬粒瘋藥,被警方傳訊,蹲了一陣子班房,或許打點到位,毫發無傷地被放出來,小弟們開着成排的超跑接他出獄,風光地出現在娛樂新聞頭條,本以為會消停一陣子,誰知又在曼谷搞起了黑市拳賽。
不管塞薩後臺是誰,只要往中國販毒,就連他一塊兒收拾。
通常嘚瑟的人看不慣比他更嘚瑟的,祝願撇撇嘴,從鼻子裏哼了聲。
安德魯一路走來,看到顯眼的暴發戶金鏈子,忍不住笑出聲。
祝願招呼他坐下,“心情不錯嘛。”
安德魯瞥了眼她的金鏈子說:“遇到幽默的主顧,心情怎麽會差?”
祝願知道他在調侃自己也不惱,炫耀地說:“我的确有娛樂精神,作為接頭暗號,我這條大金鏈子可比手裏拿朵玫瑰花有創意,24K純金,保管你從100米開外就能看見。”
安德魯琥珀色的眼睛盛滿笑意,“格鬥館不是談事的場合,為什麽選在這裏見面?”
祝願說:“給你賺傭金啊,在這兒,唯一的規矩是必須下注,賠率1賠5。”
安德魯看她的神情不像開玩笑,手裏拿着拳手介紹,開口問:“你押哪一位?”
祝願指着理莫西幹發型的拳手說:“阿傑·索察,押注50萬。”
工作人員走過來收錢,她遞出支票,安德魯攔住她,“那個阿傑雖然練泰拳,招式剛猛,但臨場經驗沒有另外一位Free Sparring(自由搏擊)拳手豐富。”
祝願笑了,“要不你押另一位,咱倆賭一把?不賭大的,贏的人包游艇怎麽樣?”
安德魯看她滿不在乎的模樣,只好放手,“好吧。”
絢麗的燈光一齊向格鬥臺聚焦,八角籠的鐵網門被打開,一群魔鬼身材的豔舞女郎魚貫而入,身體跟随強勁的音樂扭腰送胯,一邊跳舞,一邊朝看臺抛媚眼送飛吻,當音樂從節奏電音向魅惑轉變時,女郎們開始脫衣服,瞬間引爆全場的氣氛。
祝願托腮瞥了眼安德魯,說:“抱歉哦,忘記你是已婚人士了。”
此時有位豔舞女郎将紅色bra扔到看臺上,引得男人們一陣哄搶。
安德魯無甚興趣,“十幾歲時我看了或許會爆血管,現在不會了,人生就是祛魅的過程。”
祝願調侃,“恭喜你脫離了低級趣味,但我不太滿意,為什麽只有男*性*福*利,沒有我們女的什麽事?”
安德魯嘴角翹起,“我可聽說你男女通吃。”
這麽快就傳出去了?祝願詫異,面上卻不露聲色,“什麽男女通吃,我審美觀比較寬廣罷了,柔美的曲線和強健的體魄我都欣賞。”
話音剛落,豔女退場,兩位主角登場,一個賽一個體格彪悍,油亮的肌肉蓄積着力量。
與正規格鬥不同,兩位拳手沒穿戴任何防護用具,相當于赤手空拳對陣。
主持人手握話筒站到兩位中間,左右問了句:“You ok”,看兩人點頭,大聲說,“Ready Fight!”
“叮”的一聲鈴響後,兩個拳手撞到一起,莫西幹頭遭到一記直勾拳,踉跄着後退了幾步。
看臺上的觀衆站起身歡呼喝彩,如果說豔女引爆的是雄性的荷爾蒙,拳手毫無華麗招式,拳拳到肉的原始厮殺點燃的是雄性的腎上腺素。
祝願耳邊回蕩着男人們的嘶吼聲:“打,打,使勁打,打死他”,翻譯成中文大致就這麽幾句,她的另一側有個大腹便便的歐洲佬揮着拳頭叫:“Ko him!”
安德魯瞄了下她,押注的拳手表現不佳,但她一點不着急,看上去氣定神閑,難道有錢人不在乎輸贏?
莫西幹穩住腳步,開始反擊,掄起拳頭朝Free Sparring拳手的頭部、腹部、下身等要害部位猛打,“嘭嘭嘭”的悶響聲通過揚聲器傳到看臺上每一個觀衆的耳朵裏。
Free Sparring拳手抵擋住雨點般打過來的拳頭,企圖把對方摔倒在地上,進行地面格鬥。
大屏幕放大的畫面十分血腥暴力,莫西幹的臉中了一拳,血水帶着脫落的牙齒從口中噴出。
現場的氣氛更加熱烈了,觀衆盼着勢頭大好的Free Sparring拳手上演必殺技。
安德魯盯着大屏幕說:“泰拳是一門防守反擊的藝術,一旦摔倒,威力将大大減弱,不如綜合格鬥靈活,即可站立打擊,亦可地面纏鬥。”
祝願悠然回應,“打泰拳的人很少上來就全力以赴KO對手,特別是第一輪,會慢慢的磨,我押注的這位拳手雖然是新人,但拳法很厲害,最關鍵的是夠狠,反正我感覺他不會輕易認輸,等着看結果吧。”
“這簡直就是‘鬥雞’比賽”,安德魯看了眼血肉橫飛的格鬥臺,厭惡地皺了皺眉,問,“你喜歡這種能把人打死的無限制格鬥?”
祝願托着下巴,漫不經心地說:“你覺得慘烈?但你有沒有想過,你我目前正在做的事不比兩位拳手安全多少,确切說要危險多了,他們好歹一對一,不用擔心被冷槍爆頭一命嗚呼。所以說喜歡談不上,倒是他們搏命的态度值得學習。”
安德魯不贊同地說:“看‘鬥雞’的人中百分之八十是為了發洩殘忍嗜血的欲望,我不覺得這類純粹的殺人比賽有學習的價值,只會激發人類潛藏在心底的陰暗面。”
“我謹代表個人觀點”,祝願勾起唇角,“提醒自己與敵人對上,只有兩種選擇,将敵人打死打殘,或被敵人打死打殘。”
莫西幹被Free Sparring拳手按到地上暴打,場內的氣氛掀倒頂點。
安德魯嘆口氣,“你要輸了。”
祝願反問:“是嗎?”
Free Sparring拳手的拳頭就要落下的一刻,被莫西幹交叉的雙肘架住,後者一鼓作氣地頂開,從地上一躍而起,不停地掃踢對手的小腿、膝蓋關節、內側大腿骨,當對手搖晃着無法站立時,用小腿胫骨高位橋砍對手的頸部,雙手像枯藤般纏上來,扭斷了後頸的骨頭。
觀衆們聽到一聲令人牙酸的“咔嚓”,Free Sparring拳手轟然倒地。
輸掉比賽的人被擔架擡走,贏者高舉雙手,咆哮着慶祝勝利。
祝願沒跟随押注賭贏的一方歡呼,轉身的一刻對自己說,如果下一次心軟,仆街的人會是你,甚至不如打輸比賽的人,因為沒有人為你收屍。
她取走贏到250萬走出格鬥館,為了避免招惹麻煩,她讓安德魯上車,一腳油門開到市中心,看到噴泉廣場的休息椅空着,把車停下。
白鴿飛翔,歲月靜好。
生活在陽光下的人們永遠不知道黑暗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