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不是惡作劇 (1)

耳邊忽然傳來風呼嘯的聲音, 一期一振感覺不到這裏的溫度,他低頭看着還沒有擡頭的天下一振。

但黃色的亮光照到兩個人身上,一期一振瞳孔猛縮, 他站起來看向前面。

不知道什麽時候, 這裏又換了場景, 偌大的火已經燃到面前, 一眼望過去除了火就是火。

“一期哥!”熟悉的聲音傳過來,一期一振身體一僵。

鲶尾他們幾個朝着天下一振跑過來, 然後一個個撲向天下一振。

一期一振空擡着手,下意識就要把弟弟們抱在懷裏,但意識到現在的一期哥是天下一振,而不是自己。

“這裏是大阪城。”一期一振輕聲呢喃。

他有些慌亂地看着眼前的大火,以及天下一振跟弟弟們。

他們就是在這裏被燒毀的嗎?燒去了本體, 也燒去了對三日月的記憶。

一期一振的本能反應就是要把大家都保護起來,可是手還沒有觸碰到他們, 他忽然反應過來。

他剛剛居然差一點想要改變歷史了!一期一振自嘲笑了下,他收回手,靜靜地看着天下一振。就算是以前的自己,他也在保護他們的弟弟們啊。

眼前的幾道身影漸漸消失, 一期一振還站在原地, 他看着腳下,不知不覺自己已經踩在了火上。

即便是感覺不到溫度,但一期一振內心深處卻對火産生排斥感,更不用說這裏是記憶深處大阪城之火。

“夫人。”天下一振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一期一振擡頭望去, 只見到天下一振正在面對着自己, 恍惚間,他下意識認為這是在跟自己對話。

“夫人就在那個方向吧。”天下一振又說, 他朝着自己走過來,然後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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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一期一振回過神來,天下一振确實是跟自己說話,但沒等自己發出疑問,天下一振已經轉頭看向一個方向。

“你是我被燒毀之前所看到的幻覺嗎?”天下一振問,“你能看到夫人?”

一期一振張着嘴巴,但喉嚨像是被堵住一般,卻也發不出來。

“我知道了。”天下一振把本體插到地面,雙手撐着。長發随着風而飄到一邊。

“請我一定要記住現在,我不知道我們被燒毀之後,還能不能再見到三日月。”天下一振彎起嘴角,“還好他跟着寧寧夫人走了。”

一期一振抿着嘴唇看着天下一振。

可是未來的我已經忘記了現在,連一直重複的話都忘記。

大火從四周撲了過來,一期一振下意識閉上雙眼,再睜開已經不見天下一振的身影。

“你……”

一期一振望向前方,恍惚間似乎又看到了深藍色的衣角,他顧不得什麽,想要拼命地跑到對面。

三日月的背影立在火的對面,火帶着的風呼呼吹動他的衣角以及頭發。

“夫人!”即便知道也是幻影,但一期一振還是叫着三日月,但那人卻一動不動。

一叢大火從地上冒出來,更阻擋了倆人之間的距離。

漸漸地一期一振只能看到三日月半邊幻影,當火焰燃燒越來越旺盛時,一直背對着自己的三日月忽然轉身過來。

隔着火焰,一期一振仍能想像到對方的雙眸中裝着一雙新月,周圍的火焰或許将他照得更加明亮。

三日月眯着眼睛對他笑了下,嘴邊動了動。

——哦呀,是你呢,禦前大人。

“三日月!”一期一振大聲叫了出來,但又是一叢更加猛烈的火焰燃起來,徹底把視線都迷糊起來。

一期一振重重喘息着,他迅速地平緩着自己的呼吸,但周圍的亮光已然沒有剛剛那麽猛烈。

他慢慢地睜開雙眼,擡頭便是一副熟悉的房間。

——鍛冶所。

“哦呀,要迎來新的夥伴了呢。”三日月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是的哦。”一道溫和清潤的聲音也從一個方向傳來。

一期一振身體猛然一僵,他慢慢地轉身回去,便看到兩道熟悉無比的身影。蜜色的雙眸中漸漸被驚訝和喜悅取代。

他視線從三日月落在旁邊的審神者身上,嘴巴動了動。

“夏……大人。”

“果然帶着三日月來的話,會更快鍛出別的刀呢。”審神者笑着開口。

“哈哈哈,老人家要是能幫上忙的話,那就好了,這還是主公的功勞哦。”三日月穿着內番服,雙手揣着,眼睛眯起來臉上露出慈祥的神情。

審神者穿着一身浴衣,清秀的面孔中帶着同樣的慈祥,但更多的還是溫柔。

“已經快要現世了。”審神者走近一些,他往鍛爐裏看了眼,神色中不掩溫柔之色 ,“不知道這次是誰呢,三日月好像氣息跟你有些相近哦。”

“哦呀?莫非是小狐丸?”三日月随口一說。

審神者回頭眯着眼看向自己,這個鑄鍛時長,還和三日月有淵源的還能是誰?

他擡起雙手,憑空喚出了一張小紙人,而後飄向了鍛爐中。

一股亮光照亮整間房間。

一期一振擡手遮了下,和三日月他們一起看向鍛爐的方向。

一名穿着華麗軍服的青年站在他們面前,他左手拿着本體,另一只手端正地放下一邊。

水藍色頭發的英俊青年對着他們輕聲說:“我是一期一振,是粟田口……”

“呀!是一期一振呢。”審神者打斷了新鍛一期一振的話。

“欸?”新鍛一期一振愣了下一時之間不知道要不要繼續說下去,他看向面前的兩個人,而後露出笑容。

“在下一期一振,您就是審神者大人嗎?”新鍛一期一振看向審神者,臉上帶着驚喜和期待。

“歡迎你,一期。”審神者對着他輕笑,“我的名字叫叫做夏。”

“主公,”新鍛一期一振禮貌地打招呼,“不知道我的弟弟們,已經在這裏了嗎?”

“哈哈哈,那些孩子嗎?都在哦,如果知道是你,我就讓他們都過來了。啊,這位就是……”審神者看向旁邊的三日月。

一期一振站在原地,他靜靜看着這幅場景,好像不用再看下去,他已記得這個回憶。

當時他看向那個穿着內番服的青年,即便穿得樸素,但絲毫不掩住他好看的臉,尤其是那雙像新月般的眼睛。

仿若是初次情窦初開的少年一樣,新鍛一期一振拿着本體的手有些抖。

“你、你好,我是一期一振,請多多指教。”

穿着華麗的青年的表情是肉眼可見的緊張。

一期一振同樣也是感同身受地握緊本體,但他更多的還是心疼和自責。

他看着三日月,三日月愣了下,而後才笑呵呵地開口。

“哦呀,你好,我叫三日月,哈哈哈是一位老人家了呢。”

審神者目光在兩個付喪神之間來回轉動,他眯眯笑着雙手揣起來一言不發。

相對審神者的看戲模式,一期一振已經陷入自責無法自拔。剛剛在大阪城發生的事情沒過多久,他就看到後來的自己被主公賦予身體現世後,就完全不記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想念的三日月。

在那場大火中無法見到一面的三日月。

……

“主公!”

“我們的審神者大人出神了呢。”三日月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來。

一期一振還合着雙眼,直到自己的手被一股力給拉住。

“夫人!”

“雖然不是三日月,但是是石切丸可以嗎?”石切丸已經換上了出陣服,雙眸中帶着笑意。

“石切丸殿?”一期一振才回過神來,他還來不及高興石切丸已經恢複了靈力以及記憶,身後就傳來一股風。

一期一振回頭便看到三日月收回本體的動作,他對着自己歪頭笑道:“果然不能耗費太多靈力呢。”

“三日月。”

“哦呀哦呀,老人家認真起來還是很有用的。”三日月說完就開始跟石切丸敘舊。

入侵的時間溯行軍數量并沒有剛剛被暗堕石切丸控制的那些多,即便是大家體力有些消耗,但對付這幾體時間溯行軍還是沒有多大困難的。

“一期殿下,石切丸殿下已經恢複正常。”狐之助蹲在鶴丸的肩膀上,爪子在動着電子屏障。

“太好了!”一期一振總算是出現了喜悅。

這次也那麽順利,相信下次也更快知道怎麽行動了。

“已經打理好戰場了嗎?”一期一振擡眼望向遠處,周圍已經不見一絲的時間溯行軍,甚至氣息也已經消失得差不多。

一期一振收回視線,轉頭望向正在着急敘舊的三條付喪神。三日月站在旁邊笑眯眯地看着石切丸。

三日月他無論什麽時候都是帶着笑意,好像沒有什麽事情可以讓他感覺到失落或者……

不對。一期一振連忙指責自己,他剛剛居然在想三日月不會失落或者在意,明明只是把所有東西都自己藏起來而已。

一期一振無比地慶幸,還好來到本丸之後,他還是能夠對三日月表達自己的情愫。

即便是沒有記憶,喜歡他這件事是無法改變的啊。

“結界已經被收回了,大家可以先換回現世的衣服。”一期一振提醒一下大家。

“好嘛好嘛。”鶴丸拍手鼓掌,“上次你們好像也在髭切那裏留了一段時間,所以這次石切丸也要帶我們好好逛逛哦!是吧,今劍。”

“嗯!石切丸生活的地方想看!”今劍一臉期待。

“我也想看呢。”有馬深深發揮自己工具人的作用。

石切丸也換回了剛剛的衣服,實際上他剛剛恢複記憶,暫時把自己定位在本丸那個狀态。經過提醒,他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已經當了二十幾年的人類了。

他拉着青江的手,然後彎起眉眼笑道:“可以哦。”

“三條前輩!你們沒事吧!”黃濑的聲音傳來。

一期一振還沒有忘記這邊還有幾個人類在,他和那邊的齊木輕輕點頭。

這幾個人類少年身上的暗堕氣息已經随着石切丸恢複正常後,加上結界消失,已經恢複過來了。看起來很健康,應該不會有危險。

“哦!是你們。”石切丸切換了情緒,看到這裏的熟人才徹底地反應過來。

“剛剛那些……是什麽?”紫原垂眸看着一群人,然後理智地發出疑問。

“嗯,很可怕的東西,可是一期先生你們就上去跟他們對打,所以……三條前輩,你們是傳說中的神明嗎?”黃濑也一本正經地分析。

“是的。”黑子在旁邊回答。

赤司:“……”

“應該不是人類吧。”青峰頗不太熱衷地參與話題。

“果然不是人吧!”黃濑緊張地抱住綠間的胳膊。

綠間看了一眼,皺着眉猶豫要不要把手拍走。

今天真的是幸運日,看就算遇上外星人,他們還是平安無事。

齊木默默地推着鏡框,他不動聲色地掃了綠間一眼。

是吧,就是外星人侵占地球。不過還好已經有戰力幫忙解決了這個問題。呀嘞呀嘞,以後還是不要随便答應別人這種麻煩的請求了。

赤司說的那家主供咖啡果凍的店還有一個星期才開店,所以下周要多要雙倍的果凍。

不,十倍。是一期先生委托自己幫忙消除記憶的不補償。嗯,報酬就由另一個委托人來支付。

場上的神明覺得愉悅了,然後站在旁邊繼續當背景板。

“天已經差不多黑了呢。”一期一振轉移注意力,他合着雙手,“好像大家都沒有吃飯吧,剛剛說好地要招待大家,現在我們繼續吧。”

“嘛,已經熱身夠了,不如我們來幫忙好了。”黃濑已經冷靜下來,并熱情地加入做飯行列。

一期一振有些奇怪地看着這些少年。是因為大家身上多多少少有靈力的緣故,所以接受能力都特別強嗎?

現在他們真的不過問剛剛的事情了。比較刀劍男士跟時間溯行軍進行戰鬥,怎麽看都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某位背景板深藏功與名。

……

于是解決了石切丸事件後,一期一振帶着大家前往石切丸的家,并打算一塊吃一頓,怎麽說運動完畢後,就要補充能量。

吃飯期間,青峰提議不然再打一場?剛剛三條前輩都沒有上場,一直沒有參與。而且前輩這些兄弟看起來身體很好,應該也是熱愛運動的吧。

但這個提議被黃濑等人齊齊拒絕。

還是先不要了吧。你不記得每次三條學長一進入球場,就開始發生那種事情了?要是白天還好,現在可是晚上呢。

送幾個孩子離開之後,一期一振打算再正式地跟石切丸敘舊,但剛剛走回來,就看到剛剛已經離開的齊木已經站在屋子裏。

付喪神們:“!”

哇!

一期一振冷靜下來,然後一臉慈愛地過去跟齊木打招呼。

“關于記憶的事情,就拜托齊木同學了。”

齊木輕輕點頭,他看向一期一振,然後說:[已經消除記憶了。]

“謝謝。”一期一振忍不住走過去,擡手摸着對方的腦袋,“齊木同學今天也累了,早點回家休息哦。”

齊木身體一僵但好在一期一振手收回來快,他又點了下頭,身體就消失在原地。

衆付喪神還是:“……”

哇。

赤司站在路邊,手上已經提着一個袋子,感覺到身後多了一個人,他便彎起嘴角。

“已經解決完了嗎?”

齊木皺着眉,透過鏡片疑惑地看着赤司。

糟糕,不記得消除這家夥的記憶了。

“沒關系哦。”赤司說出自己的想法,“遇上這種事情,一期先生他們肯定是讓我們都不要記得這件事吧?畢竟我們只是人類,接觸太多東西會不好。”

齊木抿着嘴唇站在原地,還是選擇不聽取他的內心好了。随着力量成長,選擇不聽一個人的內心還是勉勉強強做得到的。

“這是報酬。”赤司把手上的袋子遞給齊木,他自己走在前面。

齊木遲疑地接過,碰到袋子後,臉上出現了驚喜的神情。

“就算是沒有開店,也要給貴賓試一下味道吧,如果不可以,我們再改進味道。”

齊木面無表情:[嗯。]

……

齊木出現又消失的操作,大家驚訝後就把這件事暫時抛開,然後繼續和石切丸敘舊。

“話說這個孩子是?”石切丸滿臉慈愛地蹲下來,然後輕輕拍着敵短的頭。

某敵短畢竟年紀輕輕,面對前輩當然是要恭恭敬敬的,而且前輩的手很溫暖。

“我叫有馬,石切丸先生。”

“啊……”石切丸努力回想歷史,但想不出有馬是哪振短刀,然後看大家,尋求幫助。

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本丸又鍛出了幾振我不認識的刀嗎?

一期一振覺得奇怪,他提醒一下石切丸:“之前石切丸殿還在暗堕時,我說這個孩子就是時間溯行軍。”

石切丸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幾秒鐘後——

石切丸:“!”

他無比震驚地看着有馬,然後急着問:“真的是時間溯行軍?我還以為是主公你為了吓唬我!”

一期一振假笑了下,并不是哦。

暫時接受了原來本丸裏還有時間溯行軍的存在,石切丸接受能力也算是強的。

他看了一圈,最後皺着眉看向一期一振。

“小狐丸他,也還沒有回到本丸嗎?”

來到這裏的除了青江跟一期一振,其餘都是三條家的,就算鶴丸,那也是隔壁五條家的。

話音落下,大的情緒也低落起來。是呢,還有小狐丸沒回來。

“小狐丸殿他很快就會回來的。”一期一振安慰自家的付喪神們,“石切丸殿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石切丸點頭,然後他又問了句:“除了小狐丸,還有誰沒有回來嗎?”

鶴丸有話說了,他一邊喂狐之助,一邊說:“哦,除了小狐丸外還有山姥切和和泉守,啊啊,堀川這家夥已經好久沒有在外面面前叫兼先生兼先生,很不習慣呢。”

說完,鶴丸微低着頭,語氣自然地說:“嗯,還有一期家的鬼丸國綱。”

提到自家的祖宗,一期一振還是忍不住失落起來。是啊,鬼丸殿下他,還沒有找到呢。

氣氛就更加凝重了。

石切丸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些傷感,就連忙轉移注意力。

“嘛,大家先好好休息,明天大家再去逛一逛,我也順便跟學校那邊的朋友交代事情,之後我們才可以回本丸哦。”

一期一振也冷靜下來,他讓大家也回去休息,其他事情明天再做。而且後面還有很多事情沒完成,現在可不是沮喪的時候,應該要更加努力才可以啊。

房間還是昨晚那樣安排,昨天的孤獨老鶴已經不同了,他抱着狐之助還有工具敵短笑眯眯道別後就高高興興回到房間。

“那麽明天見哦。”今劍朝着弟弟們揮揮手。

“嗯,請好好休息。”說着一期一振目送大家各自回了房間,才牽着三日月的手回去。

依舊是先洗漱完畢,一期一振坐在軟墊上等着三日月回來。

三日月剛走出來就頻頻打哈欠,他走到一期的面前,動作自然地朝着人伸開手臂。

站起來幫忙對方換上浴衣後,一期一振才拉着三日月回到床上,并抖開被子把人塞進去。

“禦前大人晚安。”三日月又打了一個哈欠。

一期一振深吸口氣,他蹲在旁邊,雙手握着三日月的手。

三日月轉頭過來,眼睛微眯着,随後臉上帶上了笑意。

“如果我回來之後,就沒有對夫人表達愛意,夫人還是如當初一樣嗎?”

三日月慢慢地睜開雙眼,他眨着眼睛看向一期一振,直到雙眸中只裝着一個人的身影。

“哦呀,原來禦前大人已經記起來了嗎?”

一期一振搖搖頭,他低頭輕輕吻着對方的手背。

“我睜開眼睛的第一眼,除了主公之外,那就是你。”一期一振認真地看着三日月。

“那時候我只是覺得這裏的人長真好看,但我第一眼感覺到心髒跳動的人是那個有着一雙像月亮一樣的眼睛的人。”

“我想,如果他是我以後的主人,那我今後一定盡全力來保護他,如果不是主人的話,那麽這也太幸運了,不僅有一位和善溫柔的主人,還有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同僚。”

三日月安靜地聽着一期一振講話,記憶也不由得回到在本丸,剛剛鍛到一期一振的那一天。

那段時間,他正好是近侍,主公帶着自己前往鍛冶所。剛剛踏進那間房間,不知道是什麽緣由,總覺得精神特別好。

尤其是主公說新來的刀劍男士是與自己關系匪淺的人。

這個條件下即将現世的付喪神,除了禦前大人,就不會有別人吧?

那個穿着熟悉的華麗風格軍裝的人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和印象中的長發、高大、驕傲不一樣,眼前的青年眉目間都是溫柔,身形較之前也小了些,連那頭漂亮而柔軟的長發也變得簡短清爽。

即便是如此,這也是自己所想的那個禦前大人。

三日月站在他面前,正等着對方跟自己問好。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他了。三日月想,對方叫着“夫人”或者“三日月”的語氣是否還和以前一樣。

對方跟自己說:我叫一期一振,請多多指教。

三日月早就應該做好準備了的。本丸裏先來的鲶尾骨喰,還有粟田口家的其他孩子,也是如此,他們似乎都不記得了自己。

主公給自己念的書裏說,早就因為大阪城那場大火,豐臣秀吉生前的保藏品,包括刀劍也一并被燒毀。

同時燒毀的還有對方的記憶。

三日月彎起嘴角,他客氣地跟對方說:我叫三日月。

他跟一期一振念了自己的名字。

一期一振立馬跟自己說:三日月殿,你好,我是一期一振。

三日月忍不住笑出聲來,即便是曾經的天下一振,他在自己面前掩飾在外的鋒芒,表現是彬彬有禮溫潤謙貴,可也沒有那麽地羞澀。

他想,不記得就不記得吧。他們被主公賦予身體,怎麽說都會能夠一直留在這所本丸了的。

有沒有記憶其實并不是很重要,反正怎麽說大家已經重逢了。

記憶暫時停在這裏,三日月看着眼前的一期一振,每一次他家的禦前大人失憶,自己都已經準備好不說的決定。但這個人啊,每次都會給自己驚訝。

一期一振彎起嘴角:“我并沒有完全地恢複記憶,只是零星記得一些,看到一些。”

“是這樣啊。”三日月輕聲說,“一期看到了什麽?”

“夫人。”一期一振抿着嘴唇,他皺着眉看向三日月,抽出一只手輕輕撫着對方的額頭,“大阪城燃燒的時候,夫人有看到火光嗎?”

三日月臉上的笑意慢慢淡下,他的呼吸變得延長起來,嘴巴也動了動,最後只是說:

“看到了,好像是白晝一般,我站在寧寧旁邊,她跟我說一切都結束了。”

“所以夫人最後還是注視着我。”一期一振露出笑容。

他好像和過去的天下一振感覺到一種情緒,既舒心又覺得心疼和自責。

到最後一刻,夫人還是在遙遠的那一邊注視着自己。

自己飽受着烈火燃燒,但一期一振覺得在遠處望着自己漸漸被燒毀的三日月,心裏并沒有好受到哪裏去。

“夫人,”一期一振挪過去抱住三日月,“請你以後多跟我說一說心裏的事好嗎?”

三日月看着一期一振的肩膀,身體一動不動,只覺得這時候心有些堵。

“知道夫人心裏承受了那麽多,我也感覺到這裏難受,”一期一振親吻着對方的發頂,“我的三日月不止會笑,你也要适當地表達自己的脆弱好嗎?”

一期一振松開三日月,他捂着自己的胸口。

“我是一期一振啊。”

是啊,那可是一期一振。是他等了很久才等到的一期一振,即便是沒有過去的記憶,卻能再一次把自己的各種情緒拉回來的一期一振。

“所以夫人,”一期一振深吸口氣,“無論是否記得當初我們的記憶,我都還在努力地找到三日月。”

三日月輕嘆了口氣,他打了一個哈欠。

“所以禦前大人可以休息了哦。”

“嗯。”一期一振乖巧地鑽進被子,他雙手環抱着對方。

他忍不住感慨一番,自己看到的天下一振,可比現在的他要高大許多。

現在的一期一振,都不能完全地把三日月擁在懷裏,甚至他的懷抱比自己稍微大一點點點。

“禦前大人,總是會找到我呢。”三日月已經合上雙眼,他自己找了一個舒适的姿勢躺好。

“嗯?”

“其實和一期說的,要是這次你失憶後,繼續把我當成三日月殿,那麽我還是跟以前一樣哦。”

“欸。”一期一振睜開雙眼看着對方。

“不過啊,這次一期學得快一點,那麽就勉強答應一下,但是其他的,還是讓一期自己尋找記憶,怎麽說禦前大人你可是忘記了我兩次哦。”

“夫人!”一期一振似乎在這句話聽到了埋怨,他連忙叫了聲。

“快休息哦。”三日月稍不滿意地拍了對方一下。

“是!”

“噓。”

一期一振連忙閉嘴,窗外的月亮已經升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還是這裏的月亮都是那麽好看,每一回擡頭看到的景色都非常美麗。

一期一振輕輕吻着對方的臉頰。

月色很好看,以及這振叫三日月宗近的太刀也很好看。

晚安,我的三日月。

……

“所以青江,你已經決定好要一直跟我說這件事嗎?”石切丸坐在對面。

“是的哦。”青乖巧坐着,雙手還放在膝蓋上,“石切丸殿暗堕的時候說要把我們帶去暗堕的國度。”

石切丸:“……”

“你是怎麽發現,其實我體內還藏着暗堕的我?”石切丸打算跟對方讨論別的話題。

讨論這個也不是不可以。

青江歪着腦袋,他思考了一下:“神官大人怎麽會認為,身為人類而且毫無記憶的你會對待一名外來者那麽上心?”

“欸?”石切丸回想一下當時的心态,他可以發誓,就算是暗堕,自己也不知道青江是誰。

“嘛,姑且就當做是神官大人潛意識的舉動吧。”

“不是靠氣息嗎?”石切丸猜測,“即便暗堕氣息隐藏得非常好,但你們都是跟我親近的人,總會察覺不一樣的,青江你就是近距離猜的吧?”

青江:“……”

他深吸口氣,然後說:“難道不是因為我們來了之後,神官大人想要轉換那幾個人類孩子的事情暴露了?”

石切丸再次恍然大悟。

“不過神官大人。”青江直接撲到對方懷裏。

雖然已經是大脅差了,但在大太刀面前還是小小一只,石切丸一張開雙手就能夠很輕松地把人圈在自己懷裏。

“能夠找到真的是太好了。”青江深吸口氣,他擡起頭來,“今天神官大人已經累了。”

“其實也不是非常地累。”

“明天有時間再跟神官大人一起大汗淋漓一場哦,”青江眯着眼睛笑道,“我是說打籃球。”

石切丸:“……”

哦。

第二天大家都起得挺早。

有了齊木的保證,一期一振不擔心昨晚的事情會暴露出去,今天石切丸主要還是到學校稍微地解決事情,之後就是跟熟人道別了。

來到現世的第三天,他們還是在石切丸的校園逛。不過大家倒是已經習慣路過的學生們看過來的奇怪眼神。

只是大家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石切丸看着剛剛已經路過的圖書館,他開始陷入沉思。

“這裏我們剛剛已經走過了是吧。”石切丸說。

今劍看不下去,他抓着岩融的手,然後自告奮勇:“我來帶路吧,這邊我熟了。”

“這多不好意思。”石切丸臉上一紅,“怎麽說也是我待了幾年的學校,哦呀真是奇怪,明明之前他都不會迷路的。”

一期一振清了清嗓子看向一邊,該不該提醒一下石切丸殿,變回付喪神之後,人類期間所學到的技能,類似偵查和機動,也還是會以付喪神時期為準。

“哦!”鶴丸驚訝地叫了一聲,衆人看向自己時,他指向一邊,“那不是昨天那個孩子嗎?”

大家循着視線望去,還真是。

鶴丸也覺得自豪,想不到自己比今劍和敵短還要早發現熟人。

“三條前輩!噢!一期先生你們也來了。”黃濑跑過來,他一一打招呼後才說,“我們正好要去球場,前輩你們也是要來吧?”

終于有熟人了,包括石切丸在內的付喪神們頓時松了口氣。

于是在黃濑的帶路下,沒有多久就順利來到了體育館的門前。

石切丸一臉迷茫,沒錯啊,這路自己認識啊,可是為什麽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呢?

今天還是約了昨天那幾個少年。石切丸說,大家擁有一個愛好,最好的方法就是在球場上。

好在石切丸現在體質不一樣,無論怎麽怎麽動,都不會有什麽靈異事件了。

導致靈異事件發生的當事人已經不是當年的三條石切丸了。

“那我們先去換衣服。”石切丸回頭看着兄弟們,然後熱情招待,“你們真的不來嗎?”

這就不用了,怎麽說都是和這幾個少年最後的告別,就讓石切丸自己完成吧。

而且石切丸也說讓大家看看自己在人類世界已經有了新的愛好和技能。

“看來他們已經忘記昨晚的事情。”一期一振小小聲對三日月說。

“讓孩子健康長大非常好哦。”三日月吸着飲料說。

坐在旁邊不小心聽到的赤司默默轉頭過去,其實……他似乎還記得昨晚的事情。

聽着一期先生這個意思,齊木或者是一期先生他們已經把大家關于昨晚的記憶消除了嗎?可是他還記得,嗯,成為漏網之魚了呢。

一期一振本來還想說,但就被三日月拍了下,叫自己認真看着兄長運動。

幾分鐘後。

衆人:“……”

嗯……三條前輩今天狀況似乎不是特別好。

付喪神們也心情複雜看着石切丸,雖然本丸沒有這項運動,但大家還是了解的,石切丸這種速度,真的可以搶得到球嗎?

不是,是真的可以摸到球嗎?大家都已經從那邊跑過來再跑回去,幾個來回,石切丸他還在中間。

一期一振捂着額頭,果然吧,機動這種東西是無法改變的。

“呵呵。”青江愉悅地看着跑得氣喘籲籲的石切丸,雙手抱着特級刀裝,然後又幾下這項運動。

說一下黑輝煌史,石切丸先生在成為人類期間,他曾是大學校隊的球員。

想象中的熱血運動并沒有發生,但大家非常體諒,他們家的學長只是因為太累了而已。

一起吃過午飯後,大家開始紛紛回各自的學校。

石切丸看着旁邊的赤司,然後開口:“再見,赤司君。”

“嗯,前輩也保重。”赤司輕笑道。

石切丸好像聽出別的意思,他疑惑道:“赤司君你?”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我還會記得所有事情,但對于前輩來說,您和一期先生他們才是同類,他們是來接前輩的吧。”

“是的哦。”石切丸沒再糾結,“結果赤司君還是記得我曾經生活在這裏。”

“如果需要,我可以請求齊木把我關于大家都記憶的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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