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斷腸之日

第三十四章:斷腸之日

我看着假水修滿是鮮血的臉,在我眼前驟然放大,他大笑着,舉着手裏黑色的氣體,徑直朝我砸了來。

“不——!”

我和真水修一起尖利地叫了起來。

真水修手裏拿着一把冰劍,光一般,朝假水修砍了過來。

可是假水修并不管他,完全不顧自己生死的,把後背敞開給真水修砍。

當真水修的冰劍紮進他的心窩子時,我只感覺腹部被一陣螺旋狀的起勁打中,雙腿在重擊之下,連連後退幾步,然後膝蓋一軟,便跪了下去。緊接着,有什麽東西在腹中炸裂了開來,一股暖流從我的下體流了出來。

我哆嗦着唇,低下頭看。

是血。

伴随着濃烈的血腥味,紅的發黑的血從我的雙腿中間不斷的向外噴湧而出,瞬間染紅了我倒下的地方。

身為母親的本能讓我馬上明白了,這意味着什麽,腹部鑽心的疼痛跟我現在的心情相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我和水修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沒了。

我抓起随着血液一起流出了的破碎肉塊,瘋狂地嚎叫起來。

我的孩子,還未成型,還來不及來到這個世上,還來不及看自己的爹娘一眼,就這樣被人扼殺,慘死在了親娘的肚子裏。

我遙遙看着真水修。他那雙平日一直冷清的黑眸,也被恨意充斥,殷紅吓人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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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起,同時發出撕心裂肺地、充滿怨恨地,嚎叫。水修滿頭的黑發無風自舞,頭頂上,整個秦水灣的水都暴*動了,仿佛回應他的怒氣,發出巨大地拍擊聲,最後化成一條透明的水龍,盤繞着修水的身體,上下游動。

他一步一個腳印地朝假水修走去,冰冷地聲音裏,滿是殺氣:“我要你,給我兒子抵命!”

“哈哈哈哈……你敢嗎?我可不是什麽普通的水妖。”假水修扶着心口,暢快地笑了起來。一對龍角,在他的額頭上若隐若現。

“老龍灣龍王?來給夕妃報仇。”

水修走到了假水修跟前,假水修一掌拍向了水修胸前:“那個卑賤的凡人,怎配我老龍灣二龍王為她出手,也只有我哥那個瞎了眼的,才看重她。”

水修微微一側身,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折。

咔嚓。

二龍王的手,斷了。他慘嚎了一聲,掙斷肩膀,想要斷臂逃生。水修怎肯放過他,順勢扭住他另一邊肩膀,用力卸了下來:“哦,那你是為了什麽呢?”

二龍王痛得直接跪在了地方。他鼻涕眼淚糊了一臉,仰臉恨恨地看着水修:“你這個下賤的水鬼,你竟敢傷我。”

水修一腳踹在他的胸口上,将他踢倒,然後踩住他的胸口,慢裏斯條地冷聲問道:“哦,那麽,我不該這麽做嗎?你既敢傷我的妻子,殺我的兒子,就不敢面對,自己這麽做會是這麽個下場嗎?”

說着,他用力一踩。二龍王一口鮮血,立刻噴了出來。

我在一邊看得清楚,那二龍王的胸口,生生被水修踩塌了。

“說,究竟是誰,派你來害我妻兒!?”

“哈哈哈哈,你有種就打死我,我是不會告訴你的!”那二龍王,一邊吐着血,一邊狂笑不止。

這個人,在如此殘酷地傷害了別人之後,還能這麽開心地笑,他算是什麽龍王?!厲鬼都沒他這麽殘忍!

我撲過去,舉起手,瘋狂地抓着他的臉:“你說,你說,你到底為什麽害我的孩子,為什麽?”

如果可以,我真想替我的孩子去死!

孩子,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怎麽就那麽蠢,明明知道這個人會模仿你爸爸,還擅自跑出你爸爸畫的保護罩。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我真想親手殺了這個二龍王,可是,我沒殺過人,我做不到。而且,我知道,就算把這個人撕碎了,也無法減輕我的疼。因為我最恨的,是我自己。

我抱住頭,痛得說不出來話,只是一個勁兒向地上撞去。只有這種,瀕臨死亡的生理上的痛,才能緩解住,我內心排山倒海般的疼。

“丢丢,丢丢!”水修心疼地抱住我,把我箍進懷裏,“丢丢,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好,是我不該丢下你。”

“水修,水修!孩子,我們的孩子,沒了。”我拽着水修的衣領,像瘋了一樣的歇斯底裏。

“我的孩子啊,我們的孩子啊,沒了,他沒了!”

整個水底回響着我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水修任由我抓着他的衣服,瘋狂的撕扯着,他一手箍着我,讓我不會傷害自己,一手蒙上了我的眼睛。我聽見他用一種淡漠的聲音,對二龍王說:“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不讓你說了。”

緊跟着,我聽到一段念咒聲。

兩聲龍吟,在周邊響起。一聲渾厚兇狠,一聲凄慘尖利,很快,凄慘的那個聲音,就弱了下去。

最後,我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我殺了這個女人的孩子,這樣,你就會滿意了吧?可惜,再也不能看見你笑了。”

是那個二龍王。

他遺言裏的人,是誰?我有一種直覺,那必然是個,讓他滿心眷戀愛慕之人。

可是我已經無法去思考這事背後隐藏的真相了。

水修放下蒙在我眼睛上的手,抱起我,朝我們的房間走去。

我卧在他的臂彎裏,看着二龍王最後躺着的地方。

那裏幹幹淨淨的,什麽痕跡也沒有,就仿佛,他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一灘血,在水修和我的背後,一路蔓延。那是我失去了孩子的證明。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我哭得幾乎要暈過去。水修緊緊地抱着我,不停地拍着我的背,哼着小時候母親唱給我聽得童謠。我知道,這個時刻,他的心裏也不比我好到哪裏去。

他做鬼五百年了,才迎來自己的孩子,怎麽可能會不傷心呢。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直都是紅紅的,就像是,在拼命忍着眼淚,而憋紅了一般,心裏越發傷心了起來。

不知哭了多久,仿佛是把全身的力氣都用了出去,我虛弱地癱倒在水修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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