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等等，先不要慌，秋明澶身為主角，不可能這麽容易就挂掉。梳理一下她之前都幹了什麽。

李別芝沉下心，回想起剛才自己不過嘴漏提前說了兩件事。

分別是天溯道人轉魂的秘密和九嶷山叛徒的事。

這兩件事情雖然還挺大的，可明明她說的時候秋明澶表情平靜的不得了，根本沒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啊。

怎麽可能她才走了半刻鐘這人就不行了呢

唯有一種可能，秋明澶是故意的。雖然不能排除其他可能。李別芝沉思良久，覺得自己得過去瞧一瞧才能安心。

她正準備從榻上起來，冷不防後脖頸一陣發燙，登時驚了一下，條件反射地捂住脖子。然後她馬上反應過來，這是魔尊無善親手印在她後脖頸的魔王金印在起作用。

金印發燙，證明魔尊要見她。

原著之中，魔尊無善對拂靈極盡寵愛，幾乎對她百依百順，所以才養成了拂靈霸道恣睢的性子jsg。

無善和秋明澶以及她的下屬不同，對拂靈十分熟悉，且掌控着她的生死，若是被對方發現她有一點不對勁，恐怕她得提前嗝屁。

李別芝撫摸着自己的脖子，身上一陣發涼。偏偏後脖頸還在發燙，身上一冷一熱，實在是酸爽極了。

可她不能猶豫太久，猶豫太久也會令無善起疑，于是馬上便對魔衛道：“本尊要去見尊主，你找人過去看看秋明澶的情況。對了，若是真的受傷太重，就給她換個房間。”

“不知聖女準備讓秋明澶住哪？”秋明澶身份尴尬，且聖女對秋明澶的态度又暧昧不明，魔衛摸不準該将人安置在哪裏。

她哪裏知道該讓人住哪？她對這魔域又不熟。

李別芝眉頭一蹙，冷嗤道：“這還需要本尊親自教你？自然讓她呆在該呆的地方！”

說完，她一揮長袖，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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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別芝走的是挺潇灑的，但心裏別提多提心吊膽了。畢竟她要去見的可是魔尊無善。

魔尊無善，那可是屍山血海爬上來的厲害角色，拂靈在她面前都只能算是個不懂事的小女孩。

只不過無善有意培養拂靈，輕易不再出手，才導致現在的長靈大陸修士們只知拂靈，不知無善。

無善所住的宮殿名叫幽獨殿，就距離她的寝宮拂靈宮不遠。李別芝越過幽獨殿門口兩個守衛，面不改色，徑直朝着殿中的大廳走去。

魔尊無善位于寶座之上，一身紅衣，滿頭銀發。但容顏分明是二八少女的模樣，袅娜娉婷，霞裙月帔。

她單手支腮靠在寶座之上，身旁站着個年輕女子，正在替她捏肩捶背。女子身着嫩黃衣裙，長得清麗動人，一邊服侍無善，一邊與她說笑。

雖然無善看着與這女人關系匪淺的樣子，但是李別芝并沒有在劇情裏見過對方，認為對方應該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是以只瞥上一眼，便很快移開目光。

倒是女子見着她，立刻一驚，下意識縮回手去，小心翼翼地瞅着李別芝的臉色。

李別芝見狀，不由納悶。這怎麽跟被抓奸似的？有情況。

“怎麽停了？”

無善頓了頓，睜開眼，便瞧見李別芝一臉冷酷地站在殿門口，愣了片刻，好笑道：“站在門口幹什麽？怎麽不過來？”

這态度未免也太和藹可親了吧？李別芝有種錯覺，好像坐在寶座之上的那個女人不是什麽魔尊無善，而是她大姨。

現在她大姨正招呼她過去吃點心呢。

李別芝被自己的想象雷的不輕，表情不由更加難看。無善見了，只以為她還在跟她怄氣，便柔聲道：“上次是我不對，我這次就跟你賠罪來了。”

“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一字一句，只稱“我”，不稱“本座”，姿态放的極低。但跟人賠罪還用金印命令她過來，姿态是放低了，但有限。

不過原著裏無善對拂靈的放縱，果真不是假的。

雖然不知道拂靈因為什麽事情跟無善生氣，但是這顯然于她有利。

李別芝慢吞吞地挪到無善跟前，便見無善單手托腮，将她仔細端詳一遍，突然就笑了。

“幾日不見，倒是和之前有些不一樣。”

李別芝聽言，登時心中一緊，以為無善瞧出破綻來了。不過無善立馬便轉頭對身旁的黃衣女子道：“行了，将東西呈上來吧。”

黃衣女子點點頭，轉身進了內殿，不一會兒便雙手托舉一樣東西走過來。

李別芝定睛一瞧，卻是把樣式古樸的寶劍。拂靈擅使鞭子和劍，這寶劍，應該是無善送給她賠罪用的。

“看看，喜不喜歡？”無善目光溫和注視她，語調輕柔。

李別芝沉默着拿起那把寶劍，在手中掂了掂。好壞她也瞧不出來，只覺得挺有分量的。而且魔尊無善送的東西，哪裏有不好的。

她正準備點頭，突然聽無善道：“既然喜歡，怎麽不試試？”

迎着無善疑問的目光，李別芝心裏咯噔一下，無善這個意思，不會是叫她當場演示一下劍法吧？

她不會啊！

之前雖然觀看過原著故事，但那跟看電影似的，誰看個電影會連裏面的東西都一并學會？

“不用了，尊上送的東西，沒有不好的。”李別芝繃着臉，硬邦邦道。

無善望着她，驀然長嘆一聲，無奈搖頭：“連禮物也不肯收，還說不生氣。”

她說着，起身，慢條斯理從寶座之上走了下來，紅色長裙曳地，施施而行。

李別芝努力調整呼吸，盡量讓自己不要緊張，幸好面癱臉是她最好的保護色，沒人瞧出異常。

無善走在她的身邊，距離那黃衣女子只有一臂距離時，驟然出手，五指成利爪穿胸而過，捏碎了黃衣女子的心髒。

黃衣女子不敢置信，慢慢回頭，卻沒有看見無善的臉，已面朝李別芝的方向倒了下去，不一會兒便沒了聲息。

這變故發生在瞬息之間，李別芝腦袋一片空白，沒有反應過來。因為事情發生的太過迅速，比起害怕，她腦海裏更多的是問號。

無善為什麽要殺這個侍女？

無善在她身邊站定，掏出帕子擦手，對她道：“你不喜歡她，本座便殺了她。這個禮物，你可滿意？”

原來如此，禮物不是寶劍，而是這黃衣女子的性命。

滴答，一滴血順着李別芝的下巴落在了地上，她離得太近，被濺了不少血，李別芝卻沒空在意。

她眼神冷淡地掃了眼地上的屍體，面色變得更冷，嗤笑道：“這就是魔尊的賠罪禮？”

“你……”無善臉上的笑容漸漸斂下去，她自認為已經足夠放低姿态，沒想到拂靈還是不買賬。

“魔尊若無其他事，拂靈便退下了。”李別芝斂眉，擡手行禮，恭敬有餘，親近不足。

李別芝能感覺到無善的視線正緊緊盯着她，但依然保持住行禮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盯着地面。

良久，才聽到衣料摩挲地面的聲音，還有無善嘆息一般的嗓音：“罷了，你剛出任務回來，好好回去休息吧。”

“是。”

李別芝渾身緊繃地走出幽獨殿，直到再也感覺不到無善的目光，繃緊的身體才放松下來。

魔尊無善真的給她好好上了一課，讓她認識到這個世界是多麽危險。

而且，修真界人命如草芥，正道修士殺人都是平常，更何況是魔修了。

正邪之所以不兩立，便是因為魔修，大多都是無善這樣的人。上一秒可以和你言笑晏晏，下一秒便可殺人掏心。

李別芝能看出來，那個黃衣女子和無善關系不一般，這樣無善也能面不改色動手，沒有絲毫猶豫，足見無善的狠心。

這個世界，比她想象當中的還要殘酷危險。

李別芝回去時，心情十分沉重。将來若有一天，她也必須對無辜之人下手，她真的能狠下心嗎？

她希望那一天，永遠都不要到來。

系統的聲音忽然響起來，有些遲疑：“宿主，你還好嗎？”

“什麽？”

系統：“你身上有好多血。”

李別芝回過神，低頭一掃，發現衣襟裙擺上，被濺上好多鮮紅的血液，都是剛剛沾上去的，還很新鮮，腥味濃重。想必臉上也濺上許多，而她剛才就頂着這樣的形象一路走回來？

李別芝感覺全身上下都瘙癢起來，仿佛有無數只螞蟻在她身上爬來爬去，讓她恨不得當場掀衣撓背。正巧，迎面卻撞見一個眼熟的魔衛，李別芝二話不說，一把揪住來人的衣領，急促而不容置疑道：“本尊要沐浴，快去準備熱水！”

那魔衛一愣，嘴唇動了動，原本想說秋明澶的事，見李別芝眉頭緊鎖，一副煩不勝煩的模樣，登時乖乖閉嘴，應了一聲是。

這魔衛辦事利索，不一會兒便将李別芝的洗澡水準備妥當。

李別芝揮退要服侍她沐浴的侍女，自己一人站在屏風之後，火急火燎地脫衣服。

身上裹着一層又一層，其實裏面并沒有濺上多少血，除了脖子以下都是幹淨的，但李別芝總覺得難受，非得洗一次澡不可。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脫掉外袍裏衣，踩進浴桶，在蒸騰的霧氣中坐下，渾身都沉進熱水中，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了。

她仰頭靠在浴桶邊上，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這才開始後怕。

這魔尊無善不是善茬，她以後最好能不見就不見。至于秋明澶，也不知道魔衛将人安排好了沒有。李別芝想着，不知不覺閉上眼睛，就這樣小憩了片刻。

等到再次醒來，浴桶裏的水都變冷了。她打了個噴嚏，面無表情扶着邊沿跨出浴桶，就要去勾屏風上的衣裳，冷不防聽到屏風之外響起沉重的腳步聲，登時悚然一驚。

什麽情況？她不是讓人都退出去了？為什麽寝宮裏還有人？

“誰在那裏？”李別芝沉下臉來，高聲道。

對方聽到李別芝的聲音，腳步頓了頓，然後一把如珠玉的嗓音便在屏風之外響了起來。

“拂靈jsg，你到底想幹什麽？”

那人轉過屏風，發如潑墨，膚色如雪，眉間鮮紅朱砂，一點芳華。

可不就是秋明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