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李別芝腳步匆匆，邊走邊忍不住想，這怎麽可能？玉心怎麽可能會死？

對方可是本劇十分重要的一個配角。

沒有她在，故事中期誰人幫助秋明澶逃出魔宮？沒有她在，又誰人能陪秋明澶上九嶷山？

而且，正是因為玉心的存在，才讓拂靈放出謠言，言說秋明澶背叛正道得以被人相信。

重中之重，則是姐妹相殘，為愛瘋魔，是原劇裏的一大熱門看點。

玉心死了，這些都将不複存在，所以玉心絕對不能死！

李別芝站在玉心塌前，眼睛炯炯地盯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全無生氣的紅衣少女，瞪得眼睛都發酸了，才扭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醫師，俨然道：“情況到底如何了？人還有救麽？”

“這……”那醫師擦了一把滿頭的冷汗，忍不住悄悄瞅李別芝一眼，心道二宮主的三魂六魄都掉了五魄，就算沒死，也離死不遠了。

但話肯定不能這麽說，醫師沉吟半晌，欠身恭敬道：“回禀聖女，二宮主此刻性命尚可保全，可若是不将剩下的魂魄歸位，恐怕……”

“也就是還活着是吧？”

李別芝抓住關鍵字，登時松了口氣。沒死就好，沒死就好，那通報病情的魔衛話也說不清楚，害得她以為玉心死翹翹了呢。

系統：“……人家是說快沒氣了。”

李別芝若無其事：“那不是還沒死嗎？”

系統無奈：“你覺得玉心此刻的狀态和死了有什麽區別？她能站起來偶遇秋明澶，迷戀秋明澶，送秋明澶出魔域，并和你兩敗俱傷嗎？”

李別芝揮退醫師魔衛等人，這才和系統推卸、據理力争，“那也不是我的問題啊？誰叫她自己實力不濟，誰叫她要去做任務的？”

系統聲音平靜，卻透露無聲的譴責，好半天才道：“真的不是宿主的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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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肯定不是她的問題啊！李別芝正準備反駁，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畫面。

畫面中，玉心怒氣沖沖地朝她讨要金鳳法衣，然後又怒氣沖沖的被她氣走。那之後……那之後她完全忘記了這茬，并且因為離魂的關系，跑去閉關了。

而玉心之所以要借金鳳法衣，是因為魔尊無善的任務，讓她進極寒雪原，去偷雪女一族的寶物，雪原冰魄。

玉心是人魔混血，不耐極寒，所以才會向李別芝借用法衣。

本來人家要借東西，不過一句話事，可當時李別芝自顧不暇，實在沒空理會別人。為了自己的性命，不得不囑咐趙清不許任何來打擾。

她怎麽都沒想到，趙清竟然這麽聽話，真的不來告知她玉心的事。

想到此處，再望向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的玉心，李別芝的面色瞬間變得慘白。

“所以……這就是宿主疏忽造成的問題。”系統一錘定音，定了李別芝的罪行。

李別芝想明白事情前因後果，臉皮抽搐了一下，幹脆耍賴道：“我确實把玉心的事情忘了。但是難道你就沒有責任了嗎？”

“身為系統，沒有起到引導提醒宿主的責任。我閉關的時候你為什麽不提醒我？這是系統的問題吧？”

系統語塞，總不能說它也忘了？

李別芝見狀，不由更加理直氣壯，喋喋不休道，“而且我之所以會忘記玉心，就是因為你們辦事不力，搞出什麽‘離魂’這種離譜的事來。”

“身體和靈魂不能同調，這是我的問題嗎？這明明是你們的問題！”

“宿主，你不要說得自己好像很無辜似的。系統也是有限制的，無法幹涉劇情……”

“誰叫你幹涉劇情了，我是說提醒引導吧？”

一人一統在玉心床前吵得不可開交，互相推卸責任。吵了半天卻沒吵出一個結果。

系統最後妥協，無奈道：“事已至此，只能全力救治玉心，但在此之前，她的劇情必須由宿主補上去。”

李別芝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系統幹脆利落道，不容李別芝反駁，“玉心是此界重要女配，從關鍵劇情看，比起拂靈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宿主，你不僅要扮演拂靈，而且得連玉心的戲份一起演了。”

“我不管你是叫人扮演玉心還好，還是自己上也好，一定要将劇情補全！”

李別芝無語了，這是正常人能提出的要求嗎？同時扮演玉心和拂靈？

好吧，系統又不是人。但她她李別芝又不會分身術！至于找人扮演玉心，她找誰？該怎麽和對方解釋？

一個小小的錯誤将引發一系列的大麻煩，她已經領教到了。再找別人，等于節外生枝，恐怕又會生出更大的麻煩。

李別芝焦頭爛額，面癱臉第一次有崩潰的跡象，她扶住額頭，好半晌都沒說話，要不是殿外趙清的通報聲，李別芝都恨不得站到天荒地老。

“進來。”李別芝長收拾好情緒，轉身揚聲道。

趙清進殿，躬身行禮，恭敬道：“聖女，尊上請您過去。”

無善找她什麽事？

李別芝下意識地摸了摸脖頸，煩躁不已，玉心的事情都沒解決，無善又來給她找事。

李別芝微蹙眉頭，瞅了一眼床上的玉心，忽見她手中握着什麽東西，便忍不住上前一瞧。

那東西像塊璀璨剔透的水晶，其上冷氣環繞，瞧着就不得了的模樣。

系統适時提醒：“這是雪原冰魄，看來玉心還沒上交任務物品便被擡回來了。宿主準備怎麽做？”

這雪原冰魄雖然是雪女一族的至寶，但是作用有限，是用來溫養神魂用的。無善為什麽要找這個東西？難不成是她的神魂出了什麽問題？

李別芝沉吟，原著之中，無善隐于幕後，讓拂靈玉心姐妹倆替她拼殺，或許就是這個原因。

這些想法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李別芝伸手便将玉心手上的東西拿下來，藏于自己袖中，這才轉身對趙清點頭，讓對方前頭帶路。

無善所居幽獨殿距離拂靈宮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離，離得這樣近，李別芝也不曾踏入這裏一步。

一想起上次來幽獨殿的經歷，李別芝就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

幽獨殿之內，無善斜倚在黑色寶座之上閉眼休息，神jsg情慵懶，身邊站了個黃衣侍女，模樣氣質與上次所見那人十分相似。

李別芝頓了頓，擡腳跨進幽獨殿。

無善聽到動靜，緩緩睜眼，看見李別芝，嘴角微微上揚：“來了？”

李別芝不動聲色，面無表情行了一禮。

無善頓了頓，眯眼瞧她，淺笑道：“還繃着個臉，難不成還在生氣？”

李別芝搖頭，硬邦邦吐出兩個字來：“沒有。”

無善擡手讓李別芝上前，李別芝猶豫片刻，不情不願走過去。無善單手支腮，默默打量李別芝，突然道：“靈兒長大了，有心事了。”

李別芝心中一凜，眉頭飛快蹙了一下，直視無善，目光不閃不避：“我不知道尊上在說什麽。”

無善伸出手，手指纖細白皙，冰冷指腹摩挲着李別芝細膩的臉頰，緩緩滑落其頸側，鋒利的指甲驟然扣住她的脖頸，惹得李別芝渾身一顫。

無善見狀，不由哼笑一聲，低聲道：“你小時候，最喜歡坐在姨母懷裏撒嬌。哪像現在這樣，整天都冷冰冰的，有什麽事都藏在心裏，不肯對姨母說。”

那雙纖細的手能瞬間掐斷李別芝的脖子，噴湧的氣息也如毒蛇吐信，讓人十分不适。

李別芝努力鎮定下來，不讓無善瞧出她的害怕，小幅度勾了勾唇角：“尊上說哪裏話，人總要長大的。”

“是啊。總是要長大的。”無善凝視着她，嘆息道。她撫摸着李別芝的臉頰，仿佛透過她的臉，看見另外一個人的模樣，“長大了，就不能再像小時候那般親密了。”

“尊上？”李別芝十分受不了無善離她這麽近，忍不住想要将對方的手揮開。

無善沉默片刻，視線挪到李別芝的衣袖上，忽然伸手将她藏在袖中的東西拿了出來，嗔怪道：“靈兒真不乖，還要姨母自己來拿。”

李別芝順勢後退一步，捂住手臂默默垂頭：“尊上勿怪，屬下本來就是過來送東西的。”

無善看起來并不關心玉心的死活，簡單詢問過玉心的病情，話題忽然一轉，說出了秋明澶的名字。

“那孩子是叫秋明澶，對吧？”

驟然從無善的嘴裏聽到秋明澶的名字，李別芝登時吓了一跳。她雖然沒自信瞞着無善太久，但也沒想到無善會這麽快就注意到秋明澶。

她這巧取豪奪的戲碼都還沒上演呢，無善不會已經對秋明澶起興趣并想要搶人吧？

李別芝咬了咬牙，頭壓得很低，含糊應了一聲。

無善單手支腮，淺笑嫣然，拍拍李別芝的腦袋：“你緊張什麽？不過一個小玩意，拿來作個消遣罷了。”

她盯着李別芝，嘴角扯了扯，笑意不達眼底，繼續道，“你做的這些事，本座自然不會在意。但你身為聖女，也該注意點分寸，不要與正道修士糾纏太深。”

“不然，本座不介意親手替你除去阻礙。懂了嗎？”

素手在李別芝的臉頰旁拍了拍，讓李別芝的心不斷沉了下去。

這話聽着是擔心拂靈，但李別芝怎麽聽都覺得有點冠冕堂皇的味道。畢竟她可是看過無善宮裏那副畫的。知道無善自己就暗戀着某個正道女修。這會兒卻拿話來教訓她。

這一刻，心裏突兀地升起一股不甘怨憤，讓李別芝不受控制脫口而出：“所以……這就是尊上的經驗之談嗎？”

無善動作一頓，眯起眼睛打量她，很久沒有說話，良久才慢慢道：“靈兒，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步上你娘的後塵罷了。”

那之後，無善便失去說話的興致，揮手讓李別芝下去。

李別芝轉身回了拂靈宮，心情難以言喻。剛才說出那句話，根本不是她的本意。就好像，拂靈根本沒有離開，殘存的情緒還藏在這具身體裏。

李別芝在心中詢問系統：“拂靈真的死了嗎？”

系統給以肯定的答複。

李別芝沉吟：“你之前告訴我，拂靈的死和無善有關。”

經過剛才那一出，她似乎懂了什麽，想着無善對她詭異的态度，那股扭曲的占有欲。她是不是，将拂靈當做她娘的替身了？

而拂靈正是發現了這件事，才會在看到那副畫像時，走火入魔。

系統：“或許。”

李別芝詫異，系統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系統道：“我們只關注和主線有關的事情。至于無善和拂靈以及上輩子人物的糾葛，并不在主線之內。”

算了，拂靈已死，再去深究她生前對無善的感情，已經沒有意義了。反正這段扭曲的關系，不管是在拂靈，而是在她李別芝，都會斷得幹幹淨淨。

幸好她要巧取豪奪的對象不是無善，那樣多糾結？

與此同時，銀千葉将還魂草收好，拍了拍胸口鄭重道：“明澶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将東西送到師姐手中。”

“我看那個拂靈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是也不屑殺一個無關緊要的醫師。只要她放了我師姐，到時候就能将東西完整送到天溯道人手上。”

秋明澶微笑颔首，低聲道：“多謝，此恩無以為報，若是他日你與銀藿香有難，可以此信物尋九嶷山庇護。”

說着，親自接下腰間環形玉佩，塞進銀千葉的手心。

銀千葉臉紅如燒，害羞地摩挲着手心的玉佩，甜甜應了一聲。

李別芝進來時，便見這二人湊在一起說話。她眉梢一挑，見秋明澶手上拿着一個黑漆木盒，約有巴掌大，便忍不住勾唇一笑：“這麽高興，聊什麽呢？”

秋明澶不動聲色道：“不過是聊起曾經在九嶷山上的事情。”

李別芝不置可否，走上前去，瞅了瞅她手中的木盒，才反應過來這是東西，漫不經心道：“東西都看過了，完好無損吧？”

秋明澶鳳眼一擡，濃黑的眸子微微閃爍，淺笑道：“自然完好無損。聖女既然來了，便完璧歸趙吧。”

說着，伸手将手中木盒遞給李別芝。

李別芝手指正落在木盒上，回頭瞅了眼銀千葉和秋明澶，眼珠子一轉，突然開了個玩笑：“這還魂草不會被你們掉包了吧？”

銀千葉臉色瞬間僵硬，瞪大眼睛，而秋明澶表情雖然沒變，但以銀千葉這副樣子，沒掉包都有鬼了。李別芝想要裝作看不見都難。

其實，她真的只是心血來潮開個玩笑而已。李別芝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