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李別芝雖然敷衍着趙清, 但其實也悄悄關注秋明澶，只覺秋明澶此刻的表情十分奇怪，冷飕飕的, 像被她欠了錢，又好像抓奸。
抓奸？什麽破比喻。李別芝咳嗽一聲，勉強按捺住想去端詳秋明澶神色的想法, 虛弱地扶住趙清的手臂，将身體的重量都靠了過去。
感受到身體上的接觸，趙清已經沒空注意秋明澶等人了, 全身的血液都湧到了臉上, 就連纖細的脖頸都變得紅彤彤的。
秋明澶冷眼瞧着這一切，想着自家師尊與寂色谷谷主慕千卉的交情, 只能先按下情緒，将慕雪送出去再說。于是深深看李別芝一眼, 轉身跟慕雪走了。
“不好！她們想跑！”趙清此刻心慌意亂，眼睛卻不是瞎的，不經意去瞧, 看見秋明澶慕雪兩人的背影，心中登時一急，臉上的紅暈褪得幹幹淨淨，拔劍就想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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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別芝十分無奈, 這趙清抓起人來，怎麽比她這個正主還要積極呢？無可奈何，只能開門見山, 直言讓人停下：“住手！”
“聖女？”趙清扭頭, 面露不解，人都快跑沒了, 聖女不急嗎？
李別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淡定的笑容：“有噬心蠱在，你覺得秋明澶能夠逃到哪裏去？”
趙清這才想起秋明澶身上還被種了蠱蟲，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難怪聖女不急，原來早有準備。
李別芝牽唇一笑，勝券在握，轉身回了寝殿。趙清原地踟躇一會兒，跟着李別芝進去。
李別芝坐于前廳的圈椅上，慢條斯理給自己斟茶，見趙清拘謹地站在身旁，不由招呼對方過來坐下喝茶。
趙清推辭再三，推辭不過，知道聖女想跟她詳談，遂老老實實坐于茶幾另一側。
李別芝給趙清倒了一杯茶，将白瓷茶杯推到對方跟前，然後才道：“其實，本尊早就知道慕雪會出現。”
趙清恭敬地捧着茶杯，垂眸瞧了眼琥珀色的茶湯，不敢下口，聞言不由下意識擡頭朝李別芝看去。
李別芝見提起趙清的興趣，微笑着開始胡編亂造：“你就不好奇，慕雪明明被關在地牢內，又是怎麽突破層層阻礙逃出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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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捏緊茶杯，沉吟一會兒，神色突然變得十分凝重：“聖女是說，她們有幫手？”
李別芝曲起手指，敲敲紅木茶幾光滑的桌面，篤定道：“是奸細。”心中則想着，奸細就坐在你面前，老神在在地喝茶唠嗑呢，沒想到吧？
“什麽！？”趙清驚得當場站了起來，手中捧着的茶也差點撒了出來。魔域竟然混進奸細，這可不是小事！
李別芝淡淡看她一眼，高深莫測一笑，示意趙清淡定。
趙清意識到自己失态，不好意思地坐了回去，“聖女難道已經知道奸細是誰？”她頓了頓，心裏靈光一閃，遲疑道，“難道這個奸細，是秋明澶？”說罷，小心翼翼瞅李別芝的神色。
李別芝搖搖頭，既否定了趙清前頭的疑問，又否定了秋明澶奸細的身份。
她也想過将黑鍋扣在秋明澶的頭上，但秋明澶呆在拂靈宮，一舉一動都被她手底下的人嚴密監視，且對方修為都沒恢複，想要不驚動任何魔衛出拂靈宮都難，更遑論去地牢救慕雪出來了。
“此人既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将慕雪放出來，必定在魔域潛伏已久，且身居高位，地位恐怕不下幾位長老護法。”
“難道是……右護法？”趙清猜測，要說魔域內誰人最過可疑，那一定是右護法。
右護法處事圓滑，對誰都一張笑臉，誰也不得罪，就連拂靈姐妹倆關系調停，都能出力，實在是宮內第一老好人。
現在看來，右護法身上實在疑點重重。身在魔域的人個個脾氣古怪難以相處，本性俱都好勇鬥狠，右護法簡直就不像個魔族！
“難說。”李別芝含糊道，瞅趙清一眼。這現成的背黑鍋人選，不要白不要。
李別芝再次咳嗽一聲道，“所以……本尊才想将計就計，放秋明澶與慕雪離開。”
“接着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幕後之人！”
“尊上見微知著，算無遺策，屬下佩服！”趙清拱手欽佩道。
被人這麽直白地吹捧，李別芝差點沒露出得意的嘴臉。她再次咳嗽一聲，抿唇沉吟道：“其實本尊如此做，只是其一。”
她不等趙清表示疑問，便驟然露出柔軟神色，緩緩道：“還有其二，便是本尊想考驗小澶對本尊的真心。”
“小澶妹妹在魔域也呆了一段時間了，與本尊同床共枕，同食同寝。本尊想看看，若有選擇，她是否會放下本尊，重新回九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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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尊想看她心甘情願。”
趙清聞言登時愣了愣，嘴唇微動，想說秋明澶不過在魔域呆了兩三個月，這點時間根本不算久。
而且聖女還給人家種了蠱，她除了回來，又能去哪裏？最重要的是，秋明澶私底下早和銀千葉串通好，若有選擇，根本不會留在魔域。聖女的一腔癡情，注定要錯付的。
可瞧見聖女臉上柔軟的神色，卻一句話都說出來。
趙清頓了頓，嗓音艱澀道：“聖女放心，秋明澶……她一定會回來的。”趙清昧着良心安慰道。
李別芝單手支腮，語笑嫣然：“本尊覺得也是。”
心中則想着，趙清看見心上人離開魔窟，心中指不定多高興呢。只是這家夥跟個悶葫蘆似的，她任是瞧不出來。
“好了。”李別芝覺得事情都安排妥當，便将茶杯擱回茶幾上，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對趙清道，“監視右護法的事，就拜托你了。你可是本尊的肱股之臣，絕對不要讓本尊失望啊！”
李別芝拍拍趙清的肩膀，一臉意味深長。趙清受了誇獎，登時激動得滿臉通紅，重重行了一禮，這才轉身出門。
李別芝望着趙清的背影，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襟，兀自樂了一會兒，才着手換衣服，扮成玉心模樣，往秋明澶離開方向追去。
若她速度夠快，應該能在魔域入口追到兩人。與此同時，被李別芝寄予厚望的趙清，卻得知右護法前往修真界，已多日不在魔域的消息。
為了完成聖女的任務，趙清一咬牙，轉身也朝着魔域入口而去。
李別芝絕對想不到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竟然會出現這樣的纰漏。四人竟重新在魔域入口碰個正着。
李別芝：“……”
這一茬就過不去了是吧？
另外幾人都很吃驚，慕雪是不知二宮主是敵是友，是否後悔放她離開。秋明澶則望着李別芝的面孔，嘴角一扯，緩緩露出一個笑容來。
她正猶豫該不該回拂靈宮帶李別芝出魔域，不想對方就以玉心的身份跟上來了。
而趙清，自然十分驚異，竟然會在入口處遇到早該離開的秋明澶等人，雙方打了一個照面，面面相觑。
趙清心中為難，不知該如何勸阻二宮主放秋明澶與慕雪離開，才不會打亂聖女的計劃。
正猶豫間，慕雪已一把拽住秋明澶的肩膀，在對方背上一推，就将人推出魔域，同時迅速拔劍對上趙清，欲将趙清打退。
李別芝見到這個發展，也是始料未及，秋明澶已出了魔域，她不jsg擔心。魔域入口除了荒涼一點，并沒有其他危險。
倒是趙清和慕雪，她該幫誰？
李別芝左顧右盼，左右為難。這慕雪和趙清的實力應在伯仲之間，最大可能是兩敗俱傷。
但慕雪剛才牢裏出來，身上的傷還未好，應該不是趙清的對手。
根據公平原則，她應當幫助慕雪打敗趙清。
李別芝點點頭，将靈力聚于掌心，一巴掌就将慕雪掀飛。
系統：“……你不是要幫助慕雪？為何打她？”@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李別芝十分冷靜地與系統解釋：“這你就不懂了。我這叫讓慕雪離開戰局，并不是有意傷她。不管的話，慕雪對上趙清，百分之百會死。”她都做到這種程度了，慕雪還是死了，豈不是對不起她？
而另外一邊，慕雪背對着李別芝，完全沒想到李別芝會對自己動手。
這一掌來得又快又急，慕雪整個人都因這個巨大的力道在空中極速旋轉，然後“啪”的一聲 ，腦袋砸到附近的巨石上，身體貼着岩壁緩緩滑下來，在石壁上留下一道明顯的血痕，而落在地上的慕雪已經了無聲息，宛若一具屍體。
兩人一統面對這種場面，全都怔住了。
李別芝望了望自己的手，再望了望倒在地上的慕雪，知道自己闖禍，心裏不由咯噔一下。
她發誓，她剛才就那麽輕輕地一下，絕對沒有用力！誰知道慕雪這麽身嬌體弱，被她一掌就打死了啊？
不對，現在顯然不是抱怨的時候，現在的問題是，她殺人了！
李別芝意識到這個事實，身體不由搖晃一下，臉色瞬間變得十分慘白。
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讓系統都不好意思責怪她出手不知輕重了。系統安慰道：“也許人沒死呢？慕雪再弱，也不可能被你一巴掌打死啊。”
李別芝回神，聽到系統的話，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對啊，慕雪肯定不會這麽弱的！好歹是修仙人士呢，怎麽可能一巴掌都受不住呢？
趙清不知如何應對此刻情況，遲疑片刻，才低聲道：“二宮主？”
李別芝心亂如麻，心不在焉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她不管趙清，猶豫片刻，慢吞吞挪到慕雪跟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去探慕雪鼻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