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2)

眼角的餘光斜睨他一眼,道:“你沒事別總往這裏跑,三妹妹又不是傻子,若是叫她看出個端倪來,只怕你後面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是,小的是最近得了夫人的吩咐來替小姐看着診病的,沒有人會懷疑。”古大夫連忙道。

他這麽說,展歡顏也懶得計較,只道:“我的病現在如何了?”

“吃了幾天藥,小姐體內的堆積的毒素已經除幹淨了,但是那方子最好還是再喝上兩服,這樣比較保險一點。”古大夫道。

“嗯!”展歡顏點頭,“回頭母親問起來,你知道怎麽說嗎?”

古大夫聽着她話裏有話,不敢貿然揣測就擡頭道:“還請小姐明示。”

“我的病很嚴重。”展歡顏道,漫不經心,“而且十分兇險,稍有不慎就随時都有可能要命!”

古大夫一驚,心裏卻是迷糊了:“這崔姨娘都已經得了處置,大小姐怎麽還——”

若說是展歡顏對外加重自己的病情是為了整治崔姨娘的話,現在也沒這個必要了。

“你照我的話去做就是了,古大夫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不聽話的人。”展歡顏莞爾,話裏話外卻都是明顯警告的意思。

古大夫心頭一跳,連忙稱是。

展歡顏擺擺手示意他退下,然後就兀自看着遠處窗外照進來的陽光發呆——

展歡雪那裏的事情還沒有确定眉目,這會兒她只能用拖字訣,好歹是能叫單太後和北宮馳的心思往後移一移,畢竟北宮馳要娶她是要拿來利用的,如果她已然成了個病入膏肓的廢物,對方就沒必要再費這份心思了。古大夫去江氏那裏回了話,江氏自然也不能瞞着不上報,于是當天傍晚老夫人就親自來了墨玉齋。

“祖母怎了親自來了?該是孫女過去給您請安才是。”展歡顏歉疚道,說着就要掀開被子下床。

“你身上不爽利,快躺着別動。”老夫人連忙攔下她,走過去,直接側身坐在了床沿上。

“謝謝祖母惦記!”展歡顏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老夫人抓着她的手,深深的嘆了口氣,卻是半天沒說話。

展歡顏微微一笑,自責道,“是孫女的病叫祖母擔心了嗎?其實也是我自己身子弱,一丁點兒的事情就弄成這樣。”

“快別這麽說。”老夫人沉着臉嗔她一眼,“說到底也是我這個做祖母的對不住你,這些年我這眼瞅着年紀也大了,府裏的事情縱使是想要管制着也是有心無力,你這才回來沒幾個月,就讓你遭了這樣的罪,說起來——唉,怎麽都是展家對不住你。”

老夫人說着就抽了帕子去拭淚。

“祖母怎麽說這樣的話?這可是要折煞孫女兒了。”展歡顏忙道,也抽了帕子去給她拭了拭眼角,“這一次的事又不是祖母的錯,您若這樣,倒是叫孫女兒惶恐了。”

“我是沒有想到那個賤人居然這樣大的膽子,連你的主意也敢打。”老夫人道,語氣憤恨,“按理說咱們展家這些年裏也算是太平的,可是不曾想還是出了那麽個不省心的玩意兒,先是你母親,現在又是你,當初也是我一時心軟,忌諱着你母親肚子裏的孩子,如果當時能下了狠心除了那禍害,也不至于現在還讓你跟着遭殃。”

“祖母最是心思慈善的人,這怎麽是您的錯呢。”展歡顏附和道。

老夫人會特意來看她,絕對不會只是為了探病,這一點展歡顏很清楚。

老夫人見她不松口,就主動開口道,“我問過古大夫了,他說你這一次受的損傷不小,後面一定要好生的調養着,你放心,古大夫的醫術還是信的過的,你別多心,好生的養着,過段時間就會好的。”

“是!”展歡顏颔首,想了想還是面有戚戚然道,“只是祖母,孫女還是有一事不明,若說崔姨娘是嫉妒母親懷了身孕才和母親為難這還說的過去,可是孫女兒不過一個女兒家,并礙不着她什麽事,她為什麽要對我動這樣的心思?難道其中會有什麽誤會嗎?”

老夫人的目光閃了閃,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事情我也不瞞着你了,昨兒個當着我和你父親的面她已經都招了,其實這一次你也是遭了無妄之災了,她原也不就是想要把你怎麽樣,用了鳳枝那兩個丫頭折騰着,實則只是為了往你母親身上潑髒水。算起來只是他們妻妾之間使的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最後倒是連累着你了。”

老夫人說着,眼底嫌惡的神色就越發明顯了起來。

周媽媽在旁邊看着,就上來給她撫着胸口順了順氣,道:“大小姐,為了這事兒老夫人也着實是氣的不輕,但到底也是家醜不可外揚,這也是為了侯爺在官場上的名聲,您看這——”

原來是在這裏等着自己呢!

展歡顏心中了然,面上卻還是一片懵懂的神色道,“祖母的意思是——”

“昨兒個這事兒我當場給壓下去了,沒叫往外頭傳,我也知道你心裏頭委屈,可是現在你們姐妹三個都眼見着到了要議親的年紀了,咱們府裏要是傳出這樣龌龊的事情去,壞了名聲,對給你們選人家也會有妨礙。”老夫人委婉說道,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暗地裏卻是一直拿眼角的餘光悄悄打量展歡顏的臉色。

這件事絕對不能宣揚出去,哪怕是崔姨娘一個人所為,也一定不能聲張,更不能叫國公府的人知道。

所以現在必須要展歡顏閉緊嘴巴,息事寧人。

展歡顏對老夫人本來也沒抱多少指望,卻也萬沒有想到她會薄涼至此——

原來不僅僅是在江氏和崔姨娘眼裏,就是在自己的這位親祖母眼中,她的命也形如草芥分文不值,不能和忠勇侯府的名聲比,更不能礙着展歡雪和展歡欣日後說親。

若是在上一世,知道老夫人這樣的算計,展歡顏必定是要傷心的,可是如今——

展培和江氏既然能聯手害死她的母親和未出生的弟弟,難道老夫人真的會一點也不知情?就是說破大天去,她也不信。既然他們對自己的母親和弟弟都能下那樣的狠手,不把她當回事也是正常。

“孫女兒雖然自幼住在莊子上,但是關于豪門大戶家裏頭的事張媽媽也和我說了不少,這樣的事,哪家哪戶都有,我能理解。”展歡顏道,垂下眼睛不叫老夫人看到她眼底的冷色,“昨兒個我也只是一時氣的糊塗了才失了分寸,否則也不會把事情鬧的那麽大。今天古大夫也跟我說了,說我這病需要靜養,後面的事就都得麻煩祖母和母親善後了。”

老夫人聞言,終于松了口氣,滿臉欣慰的握着展歡顏的手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你放心,這個家裏只要還有祖母的一口氣在,就萬也不會再叫你丁點兒的委屈。”

“孫女自然什麽都要仰仗祖母了。”展歡顏道,很是将老夫人恭維的一番。

老夫人點點頭,又掏心掏肺的說了好些寬慰她的話才帶着周媽媽離開。

回到錦華苑,周媽媽就揮退了屋子裏的下人們道:“老夫人,您看着事兒,大小姐真的會就這麽算了嗎?”

老夫人許久不操心庶務了,這會兒還有點頭疼,手撐在炕桌上揉了揉額頭道,“我看大丫頭倒是個懂事兒的,國公府的門第再高,她到底也是咱們展家的人,她的婚事還要拿捏在我手裏,縱使她心裏不很服氣,我想她也是看的清楚輕重的。下頭的人你都囑咐好了,她的病一定給我捂嚴實了,半點風聲也不能透出去給外頭的人知道,尤其是裴家,這幾天若是有他們的人上門,就想法子給我擋回去。”

“是,奴婢一早就讓素雲和素雨傳話下去了,敢有走漏風聲的,直接打死!”周媽媽給老夫人輕輕的揉着頭。

老夫人緩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什麽就睜開眼道:“大丫頭那裏就先別管她的了,你現在馬上去一趟翠華苑跟江氏再确認一遍,二丫頭的婚事到底什麽時候能定下來,這個事情是現在的耽誤之急,半點也馬虎不得。”

老夫人說着,眼中就流露出急切的喜色。

未來的皇後啊!那可是一國之母,萬萬人之上的位置。

這樣的好事情竟然會落到他們展家人頭上,這得是要幾輩子燒高香積德的。

其實若不是江氏拿了這個事情來壓她,她也未必就肯出面去展歡顏那裏說項,現在什麽也比不得展歡雪的親事重要,別的不管是什麽人什麽事都得要一并讓路。

“是!奴婢這就過去。”周媽媽道。

老夫人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的叮囑道,“小心着些,畢竟是和皇家扯上關系了,暫時不要走漏了風聲,沒的叫人覺得咱們咱家的人輕浮。”

“奴婢都明白,老夫人放心吧!”周媽媽道,屈膝福了福就先去了。

老夫人靠在軟枕上,做着皇帝岳家的美夢臉上帶着掩飾不住的滿足笑容。

他們展家,馬上就要一飛沖天了。

翠華苑裏。

送走了周媽媽,江氏就進了卧房由李媽媽服侍着用了安胎藥。

李媽媽收拾了藥碗放在一邊,看着她的臉色還算和氣就試着開口道,“夫人,那崔姨娘您真的準備一直留着嗎?”

提起那個女人,江氏的眼中馬上閃過一絲陰狠,冷聲道,“叫你留着就留着,如果就這樣死了還不是便宜了那個賤人?就把她在柴房裏關着吧,每天一碗水一個饅頭,餓不死就行。”

“是是是!”李媽媽連忙點頭,頓了一下又道,“可是那賤人就是個不省心的,老奴只是怕留着她會夜長夢多。”

“她現在那個樣子,已經注定翻不了身了,我就是要她活着,她不是千方百計想着害我肚子裏的孩子嗎?那我就要她看着我把孩子平安生下來,看着我在展家風風光光的一路走下去。”江氏道,眼睛裏閃着灼灼的光亮。

“夫人一定能順利生下小世子的。”李媽媽谄媚道,跪在旁邊給她捶着腿。

江氏半眯了眼睛靠在軟榻上,想了想道,“讓你遞進宮去給哥哥的消息送出去了嗎?”

“已經送了,估計再有兩日就能得到舅老爺的回信了。”李媽媽道。

江氏應了一聲,遂就閉上眼眼神。

有老夫人出手,這一次崔姨娘的事只是雷聲大雨點小,很快的風聲就被壓了下去,整個侯府表面看上去風平浪靜,除了崔姨娘的院子空置了之外,好像再什麽事也不曾改變過。

兩日之後的晚上,宮裏江總管的消息就遞到了江氏手上。

江氏靠在美人榻上看着那封信,臉上顏色青一陣白一陣,最後猛地一把将那信紙拍在了桌子上。

“夫人!”李媽媽看着她的臉色吓了一跳,趕緊把外屋伺候的丫頭們都趕了出去,待到屋裏沒了外人才道,“夫人這是怎麽了?可是舅老爺給的消息不樂觀?”

“哼!”江氏怒不可遏的冷哼一聲,眼睛充血氣的厲害,“雪兒之前在國公府聽到的消息不假,太後娘娘竟是真的有意要把那小賤人聘給梁王殿下做正妃!”

“什麽?”李媽媽也是大為吃驚,“這怎麽可能?大小姐打小就住在莊子上,這才回來多久?怎麽就會入了太後娘娘的眼?”

“怎麽不可能?原來早在前幾天太後娘娘就傳召裴大夫人進宮去提了這事兒,這可就不只是随口一說了,八成是要十拿九穩的成事的。”江氏道,想着就胸口起伏的厲害。

李媽媽轉着眼珠子想了想,“就算是這樣,其實也沒什麽不好的,橫豎二小姐将來也是要做皇後的人,就算大小姐被梁王聘了去,和二小姐比起來那也是一個地上一個天上,夫人根本就不必要忌憚她。”

“你懂什麽?”江氏橫她一眼,臉色越發陰沉的厲害,“你別忘了,梁王才是太後娘娘的親兒子,皇上登基還不到一年,朝廷裏的很多事都不好說,雪兒嫁過去,在後宮裏頭要依仗的還得是太後娘娘。若在之前,那丫頭嫁了梁王府也沒什麽不好,了不得就是籠絡住了她,将來對雪兒來說也是個助力,可以幫襯着。可是現在經過國公府裏那事,那丫頭雖然嘴上說不介意,心裏必定是要将我們母女都恨上了。凡事都有個親疏內外,要是真的讓她嫁給了梁王,她才是太後娘娘的親兒媳,雪兒又是隔了一重的。叫那丫頭在太後娘娘面前撺掇着,還能有雪兒的好日子過?”

“這——”李媽媽猶豫着不知道如何接茬,“宮裏不是還有舅老爺嗎?”

“哥哥雖說是太後娘娘身邊的人,真要比起來,還能和人家的親兒子比?”江氏道,越想就越是恨的厲害。

“那舅老爺怎麽說?”李媽媽問道。

江氏拿起那張信紙看了眼,又重重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怒道:“也不知道哥哥是怎麽想的,這麽大的事情都不提前和我說,這會兒還叫我不要插手,看這架勢,倒是想要看着成事呢。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那死丫頭不對付,怎麽能就這麽縱着她飛上枝頭去?”

李媽媽聞言只是沉默了下來,這樣的大事情,她一個做奴婢的可不敢随便拿主意。

江氏想了想,雖然江總管的話叫她心裏起了嘀咕,但是怎麽都還是覺得不能叫展歡顏那小賤人一飛沖天。

“不行!”江氏左右思忖着,終于還是一咬牙坐直了身子道,“若是叫那死丫頭攀了高枝,以後我想拿捏住她就不可能了,一定不能叫她得意。”

“可是太後娘娘的旨意,我們也沒轍啊。”李媽媽道,一臉為難。

“現在太後的懿旨不是還沒下來嗎?”江氏冷笑,當機立斷就拿了主意,“李媽媽,你馬上去想辦法把那死丫頭的病情誇大其詞的給我散出去,說的越嚴重越好,我就不信太後娘娘還會眼睜睜的給梁王取個短命鬼的病秧子進門。”

“可是夫人——”李媽媽一聽就急了,“這事兒您要不還是先跟舅老爺透個氣吧?萬一——”

江總管比江氏有見地的多,而且還是單太後身邊的人,李媽媽還是信他多一點。

“你啰嗦什麽?照我的話去做!”江氏道,滿眼警告的橫了她一眼,“記住了,別叫人知道消息是從咱們這裏散出去的。”

李媽媽心裏一抖,剛沖到嘴邊的話就咽了下去。

只過了這一個晚上,第二天忠勇侯府的大小姐身染重病命不久矣的消息就不胫而走,被傳的沸沸揚揚的。

老夫人得了消息,氣的直接把手裏的參湯砸在了地上,指着周媽媽怒道:“我不是叫你把消息壓住了嗎?你是怎麽辦事的?”

“老夫人息怒!”周媽媽心裏叫苦不疊,連忙跪下,“老夫人,奴婢的确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而且前兩天明明還都風平浪靜的,只昨兒個一晚上突然就有消息散出去,這事兒奴婢也覺得奇怪呢。”

老夫人狐疑的皺眉,倒是也馬上覺出不對勁來,臉色陰了陰,“你是說大丫頭她自己——”

“老夫人,這病入膏肓的名聲傳出去,第一個就是對大小姐自己不利,她當是不會這麽斷自己的後路的。”周媽媽道,“一個重病不起的名聲傳出去,她還要不要嫁人了?”

老夫人想着也覺得有道理,心裏卻是越發的糊塗了。

周媽媽見她的臉色緩和了才道,“老夫人,外頭只說是大小姐染上風寒才會一病不起,崔姨娘的事情卻沒有外漏,其實說起來這壞的也只是大小姐一個人的聲名,和侯府的妨礙倒是不大。”

老夫人聽了,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随即冷笑,“你這麽一說我倒是返過味兒來了,八成是江氏使的推手了,她就是見不得那個丫頭好。”

“老夫人您是說夫人她——”周媽媽一驚,“可是夫人她為什麽?”

單太後想把展歡顏聘給北宮馳事,老夫人這邊暫時還是不知道的。

“算了,既然和侯府沒有妨礙,就別去攙和了,繼續壓着吧,只別叫大丫頭知道裏頭的彎子就成,只要她不鬧,也沒什麽大事。”老夫人道。

展歡顏的名聲怎樣将來怎樣她都不放在心上,只要別影響到侯府裏的其他人就好。

周媽媽小心的應着退了出去。

展歡顏這邊琦花也得了消息,氣呼呼的過來和展歡顏禀了:“大小姐,明明是有人不安好心眼,外頭傳着都說您過不了這個月了,這——她們這分明就是盼着不叫您好!”

琦花說着就哭了出來。

展歡顏不過一笑置之。

這消息不用想也知道是江氏傳出去的,可是為什麽呢?江氏這樣迫不及待的壞她的名聲——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有可能會成為梁王妃的事情江氏已經知道了,江氏這是要處心積慮的斷她的前路呢。

殊不知她根本就沒打算往那條路上走。

既然有人起了頭,那就索性直接把事情鬧大好了,看看最後吃虧的到底是誰。

展歡顏眼底浮現一抹笑容,對琦花勾了勾手指。

“大小姐有什麽吩咐?”琦花連忙擦了把眼淚走過去。

“你說的對,那些話肯定是有人故意散出去要壞我的名聲的。”展歡顏道,倒是不見惱怒,唇角始終挂着淡淡的笑容,“你傳我的話下去,告訴咱們院子裏的人,若是再在府裏聽到有人傳這樣的閑話就不用客氣,直接上去給我掴掌,撕了他的嘴!”

琦花愣了一下,若不是聽展歡顏親口說的,她倒真不覺得這會是大小姐的處事風格。

不過那些人做的也的确是太過了,說是展歡顏真的動怒也不為過。

琦花應了,當即就把展歡顏的話兒傳給了下頭的人知道,結果不出一個時辰就出事了。

琦花和巧玉兩個去大廚房取展歡顏的午膳,剛好遇到展歡雪院子裏的海棠,海棠知道展歡顏和展歡雪之間不睦,也是在那幸災樂禍,話說的十分難聽,琦花本就得了展歡顏的吩咐,再加上也着實氣不過,當場就撸袖子和海棠打了一架,巧玉在旁邊有心想拉都沒能拉住。

琦花回來的時候臉都花了,右邊的袖子也被扯破了一半,樣子狼狽不已。

巧玉很有些心驚的告罪,展歡顏聽了不過一笑置之,只就揮揮手叫兩人下去收拾一下自己。

在大廚房鬧事,兩個人還掐起來了,這事兒指定不能就這麽算了。

展歡顏的唇角彎起一個笑容,繼續靠在床柱上閉目養神,果然不多一會兒院子外頭就傳來了激烈的争執聲。

“展歡顏你給我出來!”是展歡雪尖銳而憤怒的叫罵聲,“滾開,你們這些奴才是活得不耐煩了,連我也敢攔?瞎了你們的狗眼了嗎?”

“二小姐,您這是做什麽?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張媽媽聽了動靜,已經趕過去勸,“大小姐如今還在病中,大夫吩咐了要靜養,您不能往裏闖。”

“叫展歡顏出來見我!”展歡雪正在氣頭上,卻是不依不饒,一把将張媽媽推了個踉跄。

張媽媽得了展歡顏的警告,如今雖然當差的時候不敢馬虎,但卻也不敢真的和展歡雪動手。

展歡雪氣沖沖的闖進院子,身後四個粗使婆子外加着丁香和海棠,完全一副上門找茬的架勢。

張媽媽見到實在攔不住了這才趕緊使了眼色叫人進去告訴展歡顏。

展歡顏聞言不過微微一笑,從容的整理了衣物扶着丫頭的手從屋裏出來。

這幾天要裝病,為了力求逼真,她刻意往臉上擦了些粉,量不多,不細看看不出來,只覺得是面色發白,極其虛弱的模樣。

展歡雪趾高氣昂,見她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被丫頭攙扶着走出來,心裏便是雀躍了一瞬——

看來外頭的傳言不假,這個喪門星的确是病的不輕,直接死了才好呢。

展歡雪的心中湧出幾分快意,提着裙子上前一步,指着展歡顏道,“展歡顏,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把那個叫做琦花的丫頭叫出來,她以為她是個什麽東西,連我屋子裏的人也敢打,還有沒有把我這個二小姐看在眼裏。”

“二妹妹這是做什麽?就算是興師問罪來的,至少你也要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先問清楚了,就這樣冒冒失失的鬧上門,沒得壞了我們姐妹之間的情分。”展歡顏道,語氣很溫和,但是言辭之間說出的話卻沒給展歡雪面子。

她和展歡雪之間,已經沒有必要維持和氣了,表面上的态度也是做給老夫人那些人看的。

展歡雪聞言一窒,不可置信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還想颠倒是非不成?那個叫琦花的丫頭打了海棠,海棠是我的貼身丫鬟,她打的就是我的臉面,難道你還護着她不成?”

展歡雪說着就是雙目圓瞪,一把将跟在後面的哭哭啼啼的海棠揪過來往人前一推,怒道,“你院子裏的人把我的丫頭打成這個樣子,我今天就算杖斃了她也不為過,這樣沒大沒小的賤丫頭,就該活活打死,你把她叫出來!”

“什麽叫沒大沒小?”展歡顏聞言不過一笑置之,扶着丫頭的手走下臺階,“二妹妹你這樣跑到我的院子裏叫嚣難道就不覺得失了規矩?”

她淡淡的看了眼睛紅腫的海棠一眼,道:“怎麽過來之前你就沒和你家小姐交代清楚,琦花到底是為什麽和你打的架?”

雖說是兩人掐架,琦花也吃了虧,但海棠可比琦花慘多了,臉上脖子上好幾道的指甲印,就連手背上也跟貓撓的似的,展歡顏以前就只覺得琦花穩重,卻不想真要撒起潑來竟也是個厲害的。

看着海棠這個樣子,展歡顏都差點要替琦花叫一聲好。

展歡顏的唇角挂着笑,那眼神雖不冷厲,但是一眼看過去卻清明雪亮,海棠睨了一眼心裏竟是沒來由的一哆嗦嗫嚅着往後退了一步,去拽展歡雪的袖子,“小姐——”

海棠雖然避重就輕,但也不會對展歡雪全部隐瞞。

展歡雪聞言已經十分不耐煩的上前一步,道:“不就是幾個丫頭閑聊的時候說了兩句話嗎,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你的丫頭擅自動手打人就是她不對,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随便閑聊,二妹妹說的真是輕巧。”展歡顏冷笑,頓了一頓,突然道,“琦花打人是我授意的。”

展歡雪一愣,眼睛不由瞪得老大,反應了一下才冷嗤一聲道:“好啊,你竟然縱仆行兇——”

“是啊,我就是縱仆行兇,不僅是琦花,這院子裏的所有人都得了我的吩咐,但凡有人敢在背後誇大其詞渲染我病情,不論她是什麽人,全部都要掌嘴!”展歡顏不等她說完已經出言打斷。

展歡雪哪裏想到她會如此嚣張,張了張嘴才要辯駁,展歡顏已經話鋒一轉冷聲道,“我會下這樣的命令也是得了祖母吩咐,生病畢竟是晦氣的事情,祖母才下了禁口令不準下頭的人亂說話。現在海棠明知故犯,分明就是不把祖母放在眼裏,二妹妹你不知管教自己的奴婢還跑到我這裏大吵大鬧,難道你這也是在質疑祖母的決定嗎?”

竟是老夫人的意思嗎?

海棠吓的腿都軟了,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顫聲道,“奴婢——奴婢不知道,還請大小姐恕罪。”

展歡雪沉着臉,心裏雖然有些猶豫,但是叫她在展歡顏跟前服軟她卻咽不下這口氣,梗着脖子道,“你少在這裏虛張聲勢,你這是要拿祖母來壓我嗎?”

“是非黑白就擺在這裏,我犯不着騙你。”展歡顏道,一揚眉對張媽媽吩咐了聲,“既然我的話二妹妹信不過,你就去錦華苑把周媽媽請過來親自和二妹妹解釋祖母的意思吧!”

她的聲音很冷,因為展歡雪是江氏的女兒,張媽媽本來不願意去,但是想着又拗不過,只能硬着頭皮去了。

雙方人馬站在院子裏,烈日當空,誰都不好受。

展歡雪恨恨的盯着展歡顏,心裏卻是按捺不住的躁動起來,上前一步道,“我不和你在這裏浪費時間了,就算是祖母的意思那又怎麽樣?海棠只是有口無心說了兩句話,這幾天哪裏不在傳這件事,她又沒有說錯,你的丫頭憑什麽出手傷人?”

“就算她說的沒錯,難道二妹妹不知道有些話是不能随便說的嗎?”展歡顏反問,說着竟也破天荒的上前一步,和展歡雪對峙,“我這幾日是身子不爽利,卻也由不得她一個丫頭在背地裏說三道四。二妹妹你若是覺得這是小題大做,那是因為這事兒沒有惹到你的身上。若是我的丫頭也沒大沒小的到外邊宣揚,說是咱們忠勇侯府的二小姐染上了随時都可能傳染的肮髒疫病,卻不知道二妹妹你會是個什麽樣的心情?到時候只怕就不只是叫丫頭打兩巴掌這麽簡單了吧!”

“你——”展歡雪的臉色刷的一白,胸口起伏險些就此背過氣去。

她染上了疫病那種髒東西,雖然幾次發作下來并不至于要命,但她心裏也着實為這事兒恐慌的很,最怕人提的。

這會兒展歡顏卻公然當着滿院子的仆婦丫頭嚷嚷出來,她頓時就覺得無地自容,直接就想撲過去打人。

“展歡顏,你欺人太甚!”展歡雪沖上前去,一巴掌就朝展歡顏面上揮去。

丫頭婆子們吓了一跳,可是她們都站的遠了幾步,想攔都來不及。

展歡顏卻也不躲,只在她的手要落下來的時候突然擡手一把穩穩的抓住她的手腕。

然後她又往前逼上去一步,此時兩人幾乎已經緊貼在一起,便壓低了聲音用僅限于兩人之間的音量對展歡雪笑道,“二妹妹你叫人四處宣揚,這麽迫不及待的告訴所有人我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你就真的那麽不想我嫁給梁王嗎?可是怎麽辦呢?宮裏太後娘娘已經開金口對我大舅母提了這門婚事,只怕是你再怎麽不情願,這個梁王妃我都做定了呢!”

梁王妃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做的,但是要激怒展歡雪的話,這卻是最立竿見影的法子。

展歡雪萬也沒有想到她會對自己說這些,聽完之後先是愣了一愣,随後就被氣的急怒攻心。

梁王殿下和她才是情投意合的一對兒,展歡顏這個不知廉恥的賤人,居然這樣大言不慚的要和她搶姻緣?這個賤女人!

“你不要臉!”展歡雪勃然大怒,整個人都紅了眼,大吼一聲的同時猛地掙開展歡顏的手,用了全力朝她撲過去。

展歡顏本來可以繼續抓着她的手不放的,可是眼角的餘光一瞥,見到院子外頭周媽媽已經到了便趕緊瞬時松了手。

嫉妒成狂,展歡雪發了瘋一樣用力的撲上去。

展歡顏驚叫一聲,直接被她撲倒在地,兩個人摔成一團。

“大小姐!”下人們一陣驚呼,外面周媽媽已經黑着臉快步走了進來,喝道,“你都是死人嗎?還不把兩位小姐拉開?”

“是!”丫頭婆子們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圍上去。

展歡雪把展歡顏撲倒在地,本來擡手就要撓她的臉,可是卻被丫頭婆子們給強行架着拉開了。

她不死心的繼續踢騰,口中慌不擇言的大罵:“展歡顏你這個賤人,你不要臉,你這賤人!你們放開我,放開!”

方才摔在地上,兩人都沾了一身的泥,這會兒展歡雪又發了瘋一樣的折騰,釵環都亂了,當真是和個瘋婦沒什麽兩樣。

周媽媽看着,臉色更是陰沉的厲害——

這二小姐可是要進宮做娘娘的人,這種德行傳出去,不是赤果果在打皇家的臉面嗎?可展歡雪是主子,她又不好出面教訓,正在心裏暗惱的時候院子外頭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是江氏到了。

“這裏怎麽回事?你們鬧什麽?”江氏一見展歡雪的樣子就先吓了一跳,厲聲喝止。

“母親!”展歡雪見她來了就哇的一聲委屈的大哭起來。

丫頭們不敢再限制她就給松了手,展歡雪一下子就撲過去抱住了江氏道:“母親你要替女兒做主,展歡顏這小賤人,她欺人太甚!”

展歡雪是胡鬧了點,但也不是全無腦子,她會當衆鬧成這樣,江氏相信還是有原因的,當即就是臉色陰了陰看向展歡顏。

展歡顏被展歡雪撲倒的時候手腕在地面上蹭破了皮,這時一個小丫頭正替她捧着,心疼的不得了。

江氏一個淩厲的眼波橫過去,旁邊的周媽媽已經看不過眼的上前冷冷說道,“二小姐,長幼有序,請您慎言,莫不要再直呼大小姐的名諱了。”

展歡雪愣了愣,沒想到周媽媽會當着江氏的面給她沒臉。

而江氏卻是心頭一跳——

若不是出于特殊原因,眼下家裏的這個局勢,周媽媽是不可能會偏着展歡顏說話的。

事出有因,她立刻就明白定然是展歡雪出了什麽岔子。

“你也別哭了,周媽媽你來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兩個大家小姐當着下人的面就動起手來,這傳出去名聲有多不好聽?你們以後還都要不要出門見人了?”江氏道,語氣嚴厲,倒是把兩人一起罵了。

“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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