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死前……真好看
葉寧看了看他，又看了眼外面的雨。
确實，今天還沒有過去。是他說的第十日，趕上趟了，還真就沒有毀約。
葉寧呵呵地幹笑兩聲，勉強地誇了句，道：“……我就知道你是那種信守承諾的人。”
“自然。”
葉寧一時間無言以對，表情發木。
要點臉，我那是誇你嗎？
她看着現在窗邊的人，房中映着夜裏閃電劃過的冷光，視線漸漸清晰，她隐隐看清楚了他的臉，然後就怔住了。
他半隐在黑暗之中，借着光線，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張十分年輕的臉。
在葉寧面前的，赫然是一個黑衣少年。
只是他那俊美的臉龐上面色十分蒼白，下颚線似有一抹血痕，看上去格外觸目驚心。
他恰好看了過來，周身帶着一股攝人的煞氣，臉上沒有什麽溫度的，眼神漠然。
葉寧這是第一次看到他是個人的樣子，這畫面受到了極大的視覺沖擊，結巴道：“不是，等下，我好像有點亂，你，這是你原來的本體肉身嗎？”
所以魔頭你怎麽回事？這也太年輕了吧！！
葉寧一臉的震驚。
他看了她兩眼，語氣很冷漠：“不是。”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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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嫌惡地皺了皺眉，道：“本座的真身怎麽可能是這麽弱？這是本座去了趟古靈山取了百靈肉芝，重塑了一具凡體。不過中途出了點小意外，拖到了現在。”
意外就是，他在那裏遇到一群上來送死的蠢貨，剛經歷了場厮殺，此時渾身的血腥氣。
葉寧略略地聽懂了一些，本來她打算沉默的，但是實在憋不住了，就問了一句：“我能問個問題嗎？”
他漠然地擡眼看她。
“冒昧了。請問你死的時候，就長這樣嗎？”
“……”
取珍稀靈物來重塑凡身這一術法特殊且複雜，重塑的凡軀，或多或少，都會有施術者原來的影子，所以葉寧不巧就問到了點子上。
不過她并不知道，魔頭剛剛說的意外，除了被追殺之外，其實還有一件事。
那就是他催動術法時不湊巧，被人強行幹擾而出了意外，不完整的重塑導致的結果就是身體成了他少年時候，狼狽，落魄，最弱不禁風的模樣。
葉寧見他面無表情地看她。
她讪讪道：“那你，死得挺早。英年早逝，好可惜。”
聽到她這麽說，他嘴邊就扯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來，道：“彼此彼此。”
理論上同樣死得很早的葉寧，“……”
說完後，就見他擡起手，掌心化出了一團幽幽的鬼火。屋外電閃雷鳴，屋內鬼火狐鳴，畫風可以說變得十分陰森了。
葉寧立刻就想到不愉快的回憶。
幽骨山，坑爹的鬼火。
他又要幹什麽？
她神經一下繃緊了，就在她以為他要對自己做什麽的時候，卻見他随手一擲，瞬間将隐藏在房中各處的符紙逼出來，燒了個幹淨。
不好意思，牧師兄，你得意的鎮鬼符，沒了。
葉寧默了默。
她還是神色戒備地看着他，後退了兩步，不過他面色陰沉地燒完東西後，就沒做別的事了，徑直走向了她的床，躺了下來。
躺了下來……
葉寧傻眼了，道：“你這是做什麽？”
他一副看傻子的表情，除了睡覺還能幹什麽？他懶得說話，躺得倒是很規矩，像個死人一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葉寧也反應過來了，驚怒不定，道：“你睡我的床？！那我呢？”
這魔頭還是依舊那麽我行我素，十分殘忍且霸道，“不知道，随便你，閉嘴。”
王八蛋你有心嗎！葉寧都不知道自己該急還是該氣了。
不過她不管是氣急敗壞還是講道理，在這魔頭這裏，都是行不通的，他要做什麽直接就來了，根本不跟你廢話。
也是，你跟個沒有人性的魔鬼能講什麽道理？
葉寧忍住心中不忿，轉身便去把那扇猛灌夜雨冷風進來的破窗給關緊了。
今晚她是不可能好睡了，也就只能随便找個地方将就過去了。葉寧無奈地翻出了一條被子，苦逼地直接蓋地鋪。
她準備躺下來的時候，順便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死人’。
在幽暗的光線下，魔頭那張年輕英俊的臉很蒼白，一絲血色都沒有，而他的側臉卻有一抹沒擦幹淨的血跡，血順着下颚骨緩緩而下，這畫面竟帶着某種詭異的美感。
這魔頭性格陰暗又殘酷，這本尊勾魂的長相卻是個俊美的凄美少年。
真的，好分裂。
葉寧撇了撇嘴，她心情有些沉悶，然後就不情不願地在地上打了地鋪。
屋內很安靜。
外面雨聲也絲毫沒有減弱的意思。
葉寧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一點睡意都沒有，她不舒服，哪裏都不舒服，翻來覆去睡不着。
“那個，開燈……有火光我睡不着，你能不能把火熄了？”
沒回應。
葉寧等了一會兒，對方還是沒有動靜，又道：“……你的鬼火我好像吹不滅。”
還是沒回應。
“你睡着了嗎？”
還是沒有聽到回應，葉寧就更郁悶了，她最後也沒忍住，正想爬起來去搞那團鬼火的時候，屋子忽然一下就黑了下來。
葉寧一愣。
“我其實還有個問題……”
“你沒有。”
“有啊，我是想問你要不要止血？你把被子搞得太髒是要賠的，我其實有點窮。”
“……”
在她喋喋不休時，床上那人就陰森森地開口了，“你再不安靜，本座把你扔到下面那口井。”
葉寧安靜了，因為她知道這麽沒品的事，他是做得出來的。
這一夜就這麽煎熬地過去了。
葉寧不知道魔頭昨夜一動不動躺在那裏挺屍，是不是在療傷調息，她只知道自己這一夜睡得一點都不好，就怕那陰晴不定的魔頭突然暴走。
身心疲憊。
第二日清晨，雨才終于停了。葉寧頂着兩坨熊貓眼起身，心情并沒有多好。
結果她人這才到門口，提着劍的牧重雲就沖進來了。
牧重雲一臉的焦急，“師妹，你還好嗎？”
葉寧這時腦子還有點發懵，“……好。”
“那就好。”
牧重雲面色有些凝重，沉聲道：“昨夜我殺了只人魇蟲，不知道的就昏過去了，醒來發現靈符也毀了，卻沒有邪祟的痕跡。此地不宜久留。”
說着，他就要拉上葉寧離開。
而在兩人說話拉扯時，後面忽然有一道嘶啞而陰沉的少年聲音穿透了進來。
“你要去哪裏？”
葉寧表情僵硬了。
魔頭你要死啊？怎麽這就出來了？
牧重雲看到站在葉寧身後，那個衣發淩亂、面色蒼白、眉間氣息有些陰郁的少年，瞪大了雙眼。
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師妹你……你，你昨夜難道……”
葉寧：“是誤會。”
牧重雲敏銳地察覺到少年身上一絲煞氣，面色微沉，立刻将葉寧拽了過來。
他甚至要拔劍了。
少年的眼神更加陰沉，眸中似有殺氣。
葉寧見勢不妙，立刻阻止道：“停！停停！
這次她的語速超過了腦速，連聲道：“師兄，是誤會誤會。你看，昨天半夜的時候，這不是有人魇蟲嗎？我喊師兄又不見動靜，幸虧這位……小公子出手相救，不慎被人魇蟲咬了，受了傷昏迷過去，你我房間又離得遠，我便讓他就在這裏了。”
胡編亂造，一氣呵成。
為了不讓牧重雲拔劍跟這魔頭打起來，添油加醋地說謊，她都不帶眨眼的。
牧重雲怔了怔，想了想昨夜自己也是被人魇蟲傷後昏迷的，妖物剛死，多半也是煞氣未清，所以才有方才的錯覺……
他遲疑道，“原來是如此嗎？”
葉寧點頭，堅定道：“就是如此。”
聽了解釋後，牧重雲便收了手，畢竟這人真的心懷不軌，那種情景下，師妹昨夜就該沒了。
他歉然道：“抱歉。誤會你了，小公子。昨夜還得多謝你出手相救，不然師妹就遭殃了。”
早就已經遭殃的葉寧其實很憂桑。
牧重雲是個最講義氣情意之人，他推了推站着不動的葉寧，宛如一位操心盡責的老大哥。
葉寧看着站在陰影那處似笑非笑的少年，咬牙切齒：“真是多謝你了，小公子。”
小公子這三個字她咬得很重！
那魔頭靜靜地看着葉寧口是心非而把臉憋得發綠的樣子。
他像是忽然來了興致，蒼白的臉上，愀然露出一抹極好看的笑容，輕笑道：“不客氣。姐姐。”
簡直，毛骨悚然。
葉寧悚得心肝一抖。
姐姐你祖宗。
作者有話要說： -
葉寧:就真不要臉了是嗎？
魔尊: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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