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腳印

那邊的混亂沒人有心情去管,保安仔細查看了一下黃三爺的證件,又見到他一派坦然的樣子,神經也不禁緊繃了。他悄悄靠近黃三爺說:“領導,這種事情校方肯定是要壓住的,你看看,要不就讓現場的這些學生先離開?”

黃三爺看一眼敖澤,敖澤道:“別的人都散了,留下這兩個第一目擊人吧。” 保安順着他的目光,看到那兩個大吵大鬧的情侶,感覺頭有點疼。

很快,圍觀的學生們都被保安驅散了,後勤處和保衛處的領導也趕到了,一個是位年屆四十的婦女,另一個則是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

“我先問一句,你們這兒原先是不是有恁麽個叫朱大黑的校工?” 黃三爺問那個後勤處的主任。

“诶诶,是的。” 那個女人點頭,她恰好經手過朱大黑的離職手續,便道:“他好像是十幾天前吧,突然說要到外省有事做,就辦理了離職手續。”

“我娃有說要去哪裏嗎?” 朱鐵塔的眼睛裏放出了光芒。

“這倒沒有,他是臨時工,來來去去的很正常,我們也不追問。” 女人回答。朱鐵塔默然不語了。這人海茫茫,娃不知道去哪裏,該怎麽找啊。

“朱大叔,你的事不急。你兒子走了不是一天兩天,總會留下痕跡,靈管局是能夠追查到的。我們在這裏等警方到了,就可以離開了。” 敖澤寬慰道,他雖然平日看着冷淡,卻也在某些時候極有人情味。

“那他們要怎麽辦啊?” 海因裏希指着那一對被保安叫住,但已經彼此不說話的情侶問道。

“什麽怎麽辦?你有話就問,等警察來了把我們抓走就好了呗。活該我倒黴!” 那個女生正在氣頭上,不管不顧地朝海因裏希吼道。

“你說話客氣點。如果不是我們,你還一直倒在屍體旁邊。” 敖澤不客氣地說,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味道。

想到剛才那個場景,女生臉一白,差點又吐了。

“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剛才你們說本月第三個和詛咒是什麽意思?” 敖澤轉而問旁邊那個一臉晦氣的男生。

男生不願意回答,仇視地瞪着他們,要不是這些人,自己也不至于那麽丢臉。

保衛處的領導陪笑着說:“這都是那些學生捕風捉影,亂傳的東西。你也知道,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想象力是最豐富的,哪個學校沒有幾個這樣的傳言?”

“你就回答我本月的第三個和詛咒到底是什麽就行。” 敖澤絲毫不為所動,狹長的鳳目定定地盯着男人,有種不怒自威的味道。

保衛處的人禁不住這樣的目光,猶猶豫豫地開口了:“這個嘛……就是我們學校有個傳言,說東樹林校工宿舍那片是大陰之地,裏面有惡鬼,所以校工宿舍的大門從來都不打開,員工都從側門進出。一旦那個大門打開,就會放出女鬼的詛咒,在一個月內學校會連續死七個人,他們的屍體都會在小樹林裏被找到,而且死狀都會很凄涼。”

“無稽之談。” 敖澤道。他精通晚唐以前所有的八卦陰陽秘術,若是大陰之地他怎麽可能看不出來。不過,南方大學上空籠罩的黑氣确實有蹊跷。

“我們一開始也覺得是學生胡編的。但是二十天前,一直被鎖着的校工宿舍大門忽然打開了,然後……” 那個男人吞吞吐吐,顯然很不願意說出來,但又不得不說:“有一對情侶沒多久就在東區的樹林裏遇害身亡了。” 那時候跟着去看現場的是保衛處的一位老領導,他看了現場後差點沒心髒病發作,到今天還在家靜養呢。

“對的,我前些日子看新聞确實看到了!” 海因裏希說:“但是好像就報道了那一天,然後就沒消息了。”

“正常,這消息被學校封鎖了。” 黃三爺道:“學校都這尿性,啥屁事都像要捂自個兒□□裏一樣。”

“話也不能這麽說……” 負責人讷讷地想要解釋,可這時候,警察和法醫已經趕到了。或許是黃三爺已經讓靈異妖物管理局的人和刑偵科聯系過了,警察裏負責的隊長對他們的态度十分客氣。

“幾位領導,我們要進去驗屍,你們看,你們是也一起進去還是?” 依照上級發下來的命令,疑難案件調查專員權限極高,可以直接接手他們的工作,對他們的态度一定要好。

敖澤回頭看了一眼滿臉寫着“拒絕”的海因裏希、黃三爺和朱鐵塔三人,輕嘆了口氣道:“就我一個人和你進去再看看吧。”

學校再次發生了惡性事件,保衛處的領導不管多不願意,也不得不拖拖拉拉地跟着警察去看現場。

很快,他們一行十人就到了屍體所在的地方。那校領導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雖然是站得離屍體有十米遠的距離,還是吓得差點摔倒在地,然後扶着一棵樹,吐得頭都擡不起來。兩個年輕的警察也從來沒見過這麽惡心的屍體,強忍了一下後也到旁邊去吐了。

已經是下午一點鐘,小樹林裏沒有風,濃厚的血腥味和嘔吐味在樹林裏交織成一張大網,把所有人都網羅了進去。

敖澤戴上手套和口罩走近法醫,低頭看他的工作,發現那具屍體血肉模糊的胸口上還破了一個大洞,裏面的心髒不翼而飛。而他外露的生-殖-器也被剝了皮,兩顆-睾-丸被從外部碾碎。

“唔……” 這時候,身邊的痕檢員也忍不住一陣反胃,連忙起身讓到一邊去了。敖澤發現,在他檢測的那塊泥地上面,殘留了兩個一前一後的腳印。那腳印和一個成年男子的腳掌大小差不多,與屍體呈反方向。仔細一看,還隐隐有黑氣殘留。

敖澤的目光一下子凝重了起來。

“張隊長,” 敖澤拍了拍那個警察的肩膀,說:“這件案子有蹊跷,我們部門需要介入你們的工作,希望你們配合。”

張隊長對着屍體沉思,被敖澤這一拍,才回過神道:“那是自然的,調查專員的行動我們警方一定配合。”

半個小時候,季丹臣和應朝陽來到了大學。

“季丹臣,我有話要跟你說。” 敖澤将季丹臣拉到一邊:“剛才我向警方了解過消息了。那對小情侶是十七天前被殺害的,死狀同樣慘烈,兩人的一只腿都消失了,少了一顆心,全身的皮膚都被剝除。根據警方對大腿根部的切口堅定,那兩條腿應該是被有尖利牙齒的野獸撕下來的。”

“這件事竟然沒有報告給我們管理局。” 季丹臣皺了皺眉,壓低聲音看着抱着花包裹,呆呆地坐在地上的朱鐵塔說:“你說,有沒有可能是他的兒子?”

“不排除這種可能。” 敖澤說:“野豬精基本上是吃素的,但他兒子也有可能在南方大學遭受了什麽刺激,心性大變,雖然這種可能性很低。我剛剛從校方那裏得知,他兒子是十九天前突然離職的,也就是在命案發生前的兩天。說不定他辭職是另有隐情。”

“不管怎麽樣,朱鐵塔是不能呆在這裏了,我先黃三爺送他到我們靈管局下屬的招待所呆着,找人把他監控起來,如果朱大黑出現的話,就立刻把他控制住。” 季丹臣道,然後朝黃三爺招手。

黃三爺屁颠屁颠地過來,季丹臣吩咐一番,他便馬上按照組長大人說的走到朱鐵塔身邊,攬住老爺子的肩。也不知道他朝朱鐵塔說了些什麽,剛剛還坐在地上不願意離開的朱鐵塔馬上站起來,抱着小包袱,跟在黃三爺身後走了。

“海因裏希,這裏血氣重,我看你也不是經歷慣這些事情的,要不你先回家吧。” 敖澤道。

“那你什麽時候回家?” 海因裏希問。

“不清楚,這裏的陰氣很重,我們要再調查一番。” 敖澤道:“校園傳說裏一個月會死七個人,現在已經是第三個了。雖然這個傳說可能是假,但不排除有心人利用傳說做文章,真的殺死七個人。如果暫時沒有眉目,季丹臣,我和那只貓可能會留在此地,靜觀其變。”

“我不是貓!” 應朝陽不能發出人聲,只能“喵嗷”一聲以示憤怒。

“留在這裏?現在距離第一個人死才十幾天,你們難道要住在這裏嗎?” 海因裏希問道。

“沒錯。我們應該會在校工宿舍住上一段時間。” 季丹臣忽然走了過來,說:“這次案件到目前為止已經死了三個人,手段特別殘忍,局長讓我們好好調查,如果有必要,還會繼續派別組成員來增援。”

“那我也要住在這裏。” 海因裏希堅定地說。

“你現在才剛剛能夠使出基本的火系法術,這裏或許會很危險。” 敖澤道。這段日子的藥浴不僅疏通了海因裏希的骨骼經絡,讓他的翅膀又長大了十公分左右,還讓他能夠噴出幾個和橙子差不多大小的小火球來了。不過,他實際上想說的是,海因裏希心思單純,這案子更需要的是敏銳的觀察力和分析推理能力,他在這裏或許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可是你的身體也弱啊。” 海因裏希理直氣壯地說:“我要留下來保護你的。你上兩次如果沒有我的幫助,肯定會被妖怪給吃掉。”

“……” 敖澤無語,并覺得很想敲海因裏希的頭。

但海因裏希馬上眨了眨他那長卷的金色睫毛,繼續真誠地說:“你對我那麽好,給我做好吃的又教我知識,我應該要報答你的。你們華夏不是有句話叫一滴水的恩惠,都要一個噴泉來報答嗎?”

“是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 季丹臣笑着走過來說:“就讓海因裏希留下來吧。他是龍,身體素質好,等閑妖物也奈何不了他,說不定能幫我們很多忙呢。”

敖澤看海因裏希一副星星眼單純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好。”

反正有自己看着他,也出不了什麽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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