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粉墨登場
他們從屠至強的辦公室出來,往二樓的會議室走去。在走廊上,迎面走來三個女生。她們在說着什麽,在擦肩而過的時候,聲音不經意地飄進了三人一貓的耳朵裏。
“謝天謝地,秋秋,你終于可以擺脫那個大變态了。這種人,根本不配當教授。”
“對啊,據說屠夫是被詛咒殺死的,要是詛咒都是咒的這種人,那就好了。”
海因裏希好奇地回過頭去,只見那個叫“秋秋”的女生被兩個妹子包圍在中間,全程低着頭,長發從臉頰兩側垂落下來,一句話也沒說,但是這個女生莫名地看着有點眼熟啊……
“看來,我們的大教授屠至強可不是什麽好人啊。” 應朝陽跟在後面,等三人的身影都消失了,才涼涼地開口道。敖澤的臉上則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二樓的會議室裏,警察也将屠至強的學生帶了過來,然後便退出去了。
這是一個丢到人堆裏沒人能認出來的大學男生,不長不短的頭發,中規中矩的藍色T恤和白色球鞋,眼神裏有些大學生特有的拘謹和試探,縮手縮腳地站在離敖澤等人兩米遠的地方。
“來,先坐下吧。” 季丹臣招呼道,讓這個男生坐到了他們的身邊。
“我先介紹一下現在的情況。”作為活動三組的頭兒,這種官方發言一般由季丹臣來做:“你應該已經知道你們系的屠至強教授今天清晨遇害的事情了吧?”
那個大學男生謹慎地點了點頭。
“我們是調查這件事的專員,我姓季。你叫做什麽名字?”
“我姓吳,叫吳守疆。” 那個男生回答。
“好的,吳同學,你先介紹一下自己吧。”季丹臣道:“張隊長和我說你同屠至強教授關系比較好?”
“也沒有。” 吳守疆趕緊否認,頓了一下,又說:“我是2016級社會學系二班的班長,這學期是屠教授一個調查S市農民工項目的負責學生,可能因為這樣,張警官才找到了我吧,但是我私下裏确實和屠教授沒什麽交流的。”
“是嗎?” 季丹臣擡頭望了一眼吳守疆,問道:“你們平常害怕屠至強教授嗎?”
“害怕?” 吳守疆的臉僵硬了一下,然後回答:“屠教授平常挺和藹的,但是在學術上要求的比較嚴格,而且他是國內知名的學者,我們的系主任,所以同學們都很尊重他。但要是說害怕,那還是談不上的。”
“是麽?” 季丹臣的語氣透露出一絲玩味:“那我怎麽聽說,你們班的女生挺害怕他的?”
吳守疆心裏一驚,擡眼看季丹臣,這些事可是被系裏明令禁止談論的。難道警察已經知道情況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把一些事情告訴他們?畢竟,屠至強也不在了……可是……屠至強走了,系裏別的領導還在。自己被警察找過來不是秘密,如果系領導知道是從他這裏走漏的消息,他今年的國獎和下學期的入黨都不要想了。
不,不行,我不能說。
“這個情況我确實不知道。”吳守疆和自己的良心作鬥争,艱難地說:“你們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去幫你找我們班參加屠教授項目的女生過來。”
沒想到這個所謂的班長為了保全自己,竟然把自己班上的女同學,很可能是屠至強魔爪下的受害者推出來,真是令人不齒。
“吳守疆同學!” 季丹臣聲音略微提高了一點:“我得提醒你,我們在讨論的是性質極其惡劣的刑事案件,我們是在執行任務,并不是随便聊天。有些事情不是你不說就可以假裝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你作為屠至強主導項目的負責學生,會不知道項目裏面發生的事情嗎?”
“我……我……” 吳守疆被季丹臣弄得左右為難,汗珠從黝黑的額頭上滴落下來,最後像下定決心一樣說:“我真的知道的不多。就是我們系裏一直流傳屠教授和以前兩起師姐自殺的案件有關,當然,這種背後說老師壞話的事情我是不參與的,但這個流言系裏沒有哪個同學真不知道,你去問別人也會這麽回答的。不過這種事情已經被明令禁止讨論了,屠教授平時看上去也很和善,我個人覺得這是謠傳。”
“兩起師姐自殺的案件?” 季丹臣眼睛裏放出精光:“哪兩起?”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 吳守疆支吾了半天才說:“只知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別人都說曾銘教授二十年前就是屠教授的學生,他人特別好,你們去找他問吧。”
“對了,別說是我說的。” 吳守疆頓了一會兒又提醒道。
“曾銘……” 敖澤玩味地念着這個名字,這下事情有趣了,本以為早已落幕退場的人竟然一直在臺上,甚至換了一副粉墨臉譜。
吳守疆說自己等下有課,求季丹臣讓他走人,并央求季丹臣不要讓別人知道那個流言是他說出去的。季丹臣一一答應,問過曾銘的辦公室在哪裏以後,便放他走了。
三人一貓都快要走到曾銘辦公室門口了,海因裏希突然拉住敖澤的袖子,興奮地說:“敖澤敖澤,我發現了!天啊!”
“什麽事?” 敖澤停下了腳步,側頭看海因裏希,側頰投下睫毛鴉羽般的陰影。
海因裏希湊近他,小聲地說:“你說,那個曾銘會不會就是徐妙妙寫的阿銘啊?”
敖澤微微無奈的看着滿臉寫着“我是不是很厲害,快誇我快誇我”的海因裏希,莫名覺得他有些可愛,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
“噗哈哈。” 應朝陽忍不住笑出聲,白色的胡須亂顫,但敖澤冷冷地目光立刻便掃了過來,應朝陽的歡樂在這樣的目光下立刻就萎了。他止住笑,一本正經地說:“傻孩子,這我們早就發現了啊。”
“啊?” 怪不得敖澤摸自己的頭,原來是在安慰自己的蠢。海因裏希沮喪的低下頭,似乎渾身的鱗片都縮起來一樣,說:“是我反應太慢了。”
“你是外國人,年紀又小,反應慢點很正常。” 敖澤又安慰道。畢竟是自己投喂了一個月的小龍,雖然他是個小白眼狼,竟想着和金貓學那些溜門撬鎖的勾當,但作為一個護短的人,敖澤也不想看到海因裏希垂頭喪氣的樣子。
好在海因裏希是條樂觀的龍,才喪了兩秒鐘,他便又打起精神來,也是,這才是自己的第二個案件,他又沒經驗,能做到這樣也不錯啦。龍總是要一點點進步的嘛。
季丹臣走到曾銘的辦公室門前,才剛敲了敲門,門便突然打開了。一個長頭發、長相十分清隽精致的長發女生從裏面匆匆走了出來,這回連海因裏希都立刻認出來了,這就是剛剛那個“秋秋”。
“有什麽事?請進。” 曾銘大概以為是學生或者同事,叫了一聲請進,卻在看到季丹臣等人時愣住了。
“你們是誰?” 曾銘一推臉上的金絲眼鏡,問道。
“國家派來調查案件的專員。” 季丹臣回答,曾銘看着海因裏希和應朝陽露出狐疑的眼光,季丹臣便将那張“疑難案件調查專員”的證件給曾銘看,曾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原來是案件調查專員,失敬失敬,你們請坐吧。”
“曾教授認識剛剛出去的那個女生嗎?” 季丹臣問。
“我現在是她們班上的任課教師,她的學期論文由我指導。” 曾銘回答。
“哦,原來如此。” 季丹臣點點頭,說:“您也應該知道屠至強教授的事情了,長話短說,屠至強這麽多年在系裏的所作所為,你都有所耳聞吧?”
“這個,我确實都知道。” 曾銘将二郎腿放下,兩條長腿板板整整地靠在一起。他雖然已經四十出頭了,卻保養得宜,看上去是個斯文儒雅的男人。
“據我們了解,你們系裏一直有傳言,說有兩個女學生是因為屠至強的原因才自殺的。是這樣嗎?”
“我能冒昧的請問一下,屠至強教授以前做過的事情,和他現在遇害有什麽關系呢?” 曾銘身體稍微前傾,盯着季丹臣問道。
“這個,告訴你也無妨。” 季丹臣說:“這是近期來學校東樹林裏死的第三個人了,學生們都傳言這與東區校工宿舍的詛咒有關。東區校工宿舍以前是個女生宿舍,一個叫做徐妙妙的女生曾經在這裏自殺過。她曾經是屠教授的學生,你不覺得,這其中有些蹊跷嗎?”
“這是無稽之談!”
曾銘在聽到東校區員工宿舍的時候臉色便已經不好了,等徐妙妙三個字出來,臉更是變得慘白。他的手在膝蓋上敲了敲,反駁之詞已經說出了口。
可還沒等季丹臣再說話,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
“我們家老屠明明說要去北京開會怎麽可能死!我要找你們的領導!我要找領導!” 一個女人的哭嚎聲由遠及近,旁邊似乎還夾雜着警察的勸阻。
“肯定是曾銘殺的人!我要舉報他,舉報他!” 那聲音歇斯底裏起來,曾銘也終于坐不住了,不管還坐在椅子上的敖澤等人,幾步走到門口,拉開門,黑着臉道:“齊靜露,你別憑空誣賴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