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尋疆舊事
左玄歌猛地驚醒,一雙深沉漆黑的眼睛正望着他,吓得他趕緊從司徒凜月身上坐了起來,他撫了撫額仍心有餘悸。
“噩夢?”
“嗯。”左玄歌扭頭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悅道,“師父怎麽不叫醒我?”
司徒凜月原本是準備要叫醒他,只不過:“你笑了。”
“笑?”左玄歌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司徒凜月點頭:“最初的緊張過後,你的情緒便穩定了,然後你笑了。”
司徒凜月定定地望住他:“你看見什麽了?”
在噩夢裏能讓他笑的,是什麽?是誰?
“沒什麽。”左玄歌轉了轉脖頸,“師父,我們下去吧。”
下山的時候,司徒凜月直接将左玄歌綁在了他的腰間,他一手托着左玄歌的腰一手抓在鐵索上,控制着速度均勻下行。
“師父,我們真的要用這麽銷魂的姿勢下山嗎?”
司徒凜月看了看他握緊成拳的手掌,雖然他上山之後就将雙手藏在了背後,那手上被石棱劃破的縱橫傷痕還是被司徒凜月看見了。
司徒凜月松了松手:“徒兒想自己下去?”
他這一松手,僅剩了腰間腰帶的束縛,左玄歌身體後仰晃了晃,滾滾碎石窸窣掉落,左玄歌神色一驚身體向前緊緊抱住了司徒凜月。
司徒凜月眼底藏着一抹黠促的笑意,面上卻不動聲色:“徒兒還覺得這個姿勢有問題嗎?”
“沒有沒有,完全沒有。”左玄歌還心有餘悸地望着無盡深淵,他真是腦子抽了才會答應司徒凜月到這峰頂上,簡直是自找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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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覺得很有問題。”
左玄歌擡起頭可憐兮兮地看着他:“師父,你不會真要叫我自己下去吧?”
司徒凜月目光向下,左玄歌随着他的目光看下去,才發現剛剛慌亂之中他手腳并用扒在了司徒凜月的身上,這個姿勢才叫真銷魂……
左玄歌尴尬地笑了笑,将夾住司徒凜月的雙腿放下來,雙手卻依舊環在他的腰上:“師父,我們下山吧。”
“玄歌……太緊了……”
“啊?”
“你勒的我喘不過氣了。”司徒凜月看着他緊緊扒拉在自己腰上手。
“哦……”
左玄歌緩緩放開了手,不等他再次有不安全感,司徒凜月托住他的腰開始下行。
司徒凜月下山速度極慢,他幾乎每下行幾丈就要停下來休息一陣,二人此刻的姿勢實在叫左玄歌心裏極為怪異。
他倒是不排斥與司徒凜月的肢體接觸,大抵因為司徒清風霁月的氣度并不叫他反感,可是,這才更叫人無法接受啊,他怎麽能在跟一個男子如此親密的時候非但不産生厭惡感,甚至還覺得挺……樂在其中?
左玄歌被自己腦子裏這莫名其妙的想法給吓住了,趕緊沒話找話,化解心裏的別扭:“師父,尋疆族與中原武林為什麽會有如此大的嫌隙?中原武林又為何會稱呼他們為魔族呢?當年他們又是如何被趕出中原的?”
“其中詳情我并不知道。”雖然帶着兩個人懸在鐵鏈上,司徒凜月的氣息卻絲毫不亂,“尋疆族二十多年前入中原時,我才剛降世。”
“師祖就沒跟你提起過這段過往嗎?”
司徒凜月搖搖頭:“我師父贏了風老莊主後便隐匿江湖了一段時間,尋疆族入侵時,他恰巧雲游海外并不在中原。”
“這樣啊,看來師父對那段往事确實知之不多。”左玄歌點了點頭随口說道,“我還是去問野狼好了。”
司徒凜月握鐵鏈的手突然一緊,腳抵住身後的石壁:“雖然我師父并未對我說起過那些事,不過這些年我也聽過不少關于當年事情。”
司徒凜月的目光讓左玄歌有些奇怪,他一貫清冷淡漠的眸中竟好像有一簇火在低低燃燒。
見他一直不說話,司徒凜月突然悶悶地道:“你……要不要聽。”
“……好啊。”
兩人正好停在一塊懸空的石塊上空,司徒凜月松開手穩穩落在石塊上,解開了纏在兩人之間的腰帶。
“師父,你這是幹嘛?”
司徒凜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想綁着說話嗎?”
雖然他是沒有意見可以接受,可是不會不舒服嗎?
“不是,我們怎麽停下來了?”
“你不是要聽故事?”
……
失策啊,左玄歌只是想在緩慢的下山過程中說說話緩解緩解尴尬啊……他要想聽尋疆族的故事直接找輕鬼不就好了嗎,再不濟也可以找野狼啊。
“尋疆族二十年前與中原武林那一役你也知道了,當年他們确實損失慘重,整個六代長老幾近全軍覆沒,前宗主也死在那一場惡戰之種,以至于現在整個尋疆族六代長老僅剩一人。”司徒凜月看了看左玄歌,“想必你也見過他了,他就是日月星辰四位護法的師父,羅尚明。”
左玄歌笑了笑:“師父知道的內情倒不少嘛。”
司徒凜月不理會他話裏的調侃繼續說道:“至于尋疆族被中原武林稱之為魔族,自然是因為他們的行事與武功,都帶着十分的邪氣,據說他們前宗主首次帶領弟子入中原,為避免被人獲悉行蹤,便将留宿他們的主人一家全殺了。”
左玄歌皺了皺眉,心裏對這個故事很不以為然:“尋疆族還真是傻啊,不想被人獲悉行蹤,還敢随意留宿?”
至少他所認識的尋疆領頭人,各個都很精明,單單是他們的一個斜陽護法就可以心思缜密至斯,而從輕鬼對斜陽與前宗主的态度來看,前宗主應該不會是一個太廢物的人。
“這件事的真假現在也無從考究,鳳舞山莊是率先對尋疆族宣戰的武林門派,他們是武林正派之首,風莊主又兼任武林盟主,自然是一呼百應。”
“師父你方才還說他們武功也帶着邪氣?此話怎講?”
左玄歌也見識過尋疆族的武功,他們武功雖然出招奇特,可是天下武功又豈有都一樣的道理,總不能因為他們的武功與中原不同就判為異徒吧?
“傳說尋疆族的人若要修成族內頂尖獨門內功須得用100個活人的命來練功,且修煉過尋疆內功的人決不可練其他任何門派的內功,否則便會七竅流血暴斃而亡。”
“真的假的?要一百條人命?”
“前一條是真是假無人知曉,尋疆族的獨門內功只有少數人能修煉,就算是尋疆弟子也不是人人得以學的,族內長老會挑選族裏有天賦的孩子修習,因為此內功至高至深也至險至難,若是無力掌控極易走火入魔,所以謹慎擇人也是對族裏的弟子負責。”
左玄歌點點頭,看來也只有第七峰裏居住的弟子是修得這獨門內功的人了。
“不過,後一條卻是有所印證的,尋疆族的獨門內功與其他武功均不相容,所以這份秘籍若是落入不知情的人手中,便十分危險。”
“此話怎講?”
“據說當年有兩個武林人無意中得到了這本尋疆獨門內功的心法,當時尋疆族初入中原武林便一鳴驚人,他們武功自然是很多中原武林人渴望一睹的,所以……他們偷偷修煉了上面的武功。”這并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未經許可偷學別派武功,甚至比偷盜財物更為可惡,“當尋疆族人和其他武林人找到那兩個人的時候,便發現他們已經七竅流血而死了,而那本內功心法就攤開在兩人的面前。”
左玄歌冷哼:“什麽無意中得到,我看就是被他們偷去了吧,這尋疆武功與其他武功不相容又如何,誰叫這些無恥之輩觊觎別人的武學?”
“話是這麽說不錯,可是在當時,武林中的人卻并不這麽想,武學秘籍向來是武林中人人必争的珍寶,當時的武林盟主風梧狂風莊主認為,尋疆族的內功心法保不準就會流入中原,況且人終有一死,武學秘籍卻可能代代相傳,而這樣危險又邪惡的武功讓不知情的人練了就會叫人喪命,所以希望尋疆族交出秘籍并将之銷毀。”
左玄歌哂笑:“尋疆族自然不會同意。”
“沒錯,此事再加上之前尋疆族幾樁草菅人命的事情,讓中原武林一致認為尋疆族不除,中原武林難有安寧,魔族的名頭也就這麽叫了起來。”
左玄歌托着腮,語氣憂戚:“突然有點同情尋疆族啊,鐵戟門那樣暴戾無常為害一方的門派無人清剿,對一個尋疆族卻那麽窮追猛打,啧啧,讓人不能不懷疑這裏面有貓膩啊。”
“當年的事我知道的也就這麽多,都是些陳年舊事,漸漸的,也就沒有太多中原武林人在談論了。”
左玄歌看着濃霧籠罩的天色,這陰郁天色之下籠罩着的尋疆族人卻在醞釀着一場更盛大的行動,等他們開始出擊,所有的中原人将會再度憶起這個被他們抹去記憶的魔族,以更加慘痛的方式。
左玄歌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師父,我們下去吧。”
司徒凜月與他并肩站着:“以我所見,現在尋疆族的實力絕對遠超二十多年前,他們此刻的平靜絕對不會只是為了在這九峰宮上生生世世生息。”
左玄歌雙手抱胸看似毫不在意:“師父,你要是繼續待在這望歸宮上,只怕自身都難保,難道還想為中原武林探取情報嗎?”
“不,我只是覺得,中原武林需要敲一敲警鐘了。”
左玄歌彎一彎嘴角:“這個你放心,尋疆族上一次中原之行,早已被鳳舞山莊看破,作為尋疆族的死對頭,想必風莊主已經大大地警醒了。”
司徒凜月若有所思地盯着左玄歌,左玄歌側頭對上他的目光:“你這麽看我幹嘛?”
司徒凜月破冰一笑:“你總算學會為中原武林做考慮了。”
左玄歌連忙擺手:“诶,我可沒有為中原武林做什麽考慮,我不過是敘述事實罷了。”
“下去吧。”
司徒凜月話音一落,左玄歌直覺腰間一緊,這一次司徒凜月沒有再以緩慢的速度下行了,而是一滑到底,只在墜落之勢太快的時候才借住石壁穩穩速度,兩人很快就落到了尋疆人居住的峰腰。
作者有話要說: 太緊了……媽呀,師父大人是在開·黃·腔嗎……(捂臉遁走)
師父:……我很正經……
左玄歌:……我什麽時候才變成絕頂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