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刑部來提人
曹益方從刑部出來,正要上馬,便有一身穿短褐的男子跑了過來,跟他說了些什麽之後便匆匆離開了,曹益臉上的神色立馬變得嚴肅起來。
叫了幾個刑部的人就上馬離開,然而卻不是往曹府的方向去。
在李中家裏逛了一圈之後,言喻對李中盜取丹書鐵券的猜想已經深信不疑。
将慕容重華送到宮門的時候,已經快要到戊時,兩人作別之後,言喻立馬往大理寺趕了。
然而,還未走到大理寺大門,就見一隊人馬等在門前,看處于最前頭那人的身形,似乎是刑部尚書曹益。
走近後一看,還真是。
這大理寺一年到頭也沒幾個人會來,曹益怎麽今日就來了?
朝廷中的人都知道曹益,張遠等人皆與冠軍侯府關系匪淺。
而以李太傅為首的那一撥忠臣,自然是與他們不對付的,本來言喻夾在這兩撥人中間,哪方也不偏着。
但自從那日他在朝堂上怼了張遠之後,他便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在曹益的注視之下,言喻嘴角勾起一抹笑來,悠哉悠哉地走了過去,這才作了一個揖:“曹大人。”
曹益坐在馬背上,冷哼一聲,也沒打算下馬,很是不耐煩地作了一個揖,道:“聽聞言大人昨日抓回了一個疑犯,但跟皇親國戚也沾不上邊,所以本官就來提人了,好回刑部審。”
提人回刑部審,也就是說,曹益并不想讓他參與這起案件的審理。
若是以前,言喻定然不會覺得這有什麽不好的,畢竟以前他一直是拿着朝廷的俸祿,做着閑散的官。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經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了。
曹益想要提人回去,那更能說明李中此人并不簡單,言喻自然是不可能讓他将人輕易提到刑部去。
到了刑部,估計嫌犯只有死路一條,在大理寺卿這個位子坐了這麽多年,刑部的手段他多多少少也聽聞見識過的。
有些不肯認罪的,曹益就讓手下的人用刑,刑罰花樣百出,被用刑的死掉的多,被屈打成招的少。
言喻一直很疑惑,這樣一個人,是如何爬到這個位子上來的。
不過,他這個閑散的大理寺卿,之前不怎麽幹事,都能穩穩地在這位子上坐那麽多年,足以見得大梁治理朝綱的力度确實不強硬。
如此一對比,刑部尚書的位子上坐着這樣一個人,也就不怎麽奇怪了。
“曹大人想要提人,随便派一個人來便好,下官沒想到曹大人能親自來,為了一個疑犯,用得着這樣嗎?”
言喻站在大理寺的門口,睨了曹益一眼。
“看言大人這舉動,是不想讓本官進去啊。”
言喻将折扇打開,置于身前輕輕搖了搖:“曹大人要進去,下官怎麽可能攔得住?”
言喻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曹益看了就怒從中燒。
下一瞬間已經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走到言喻面前,一手指着他道:“言喻,本官若不是看在先侯爺與侯爺的面子上,早就闖進你這大理寺了,你以為你是有多大面子能讓本官在外邊兒等,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言喻晃了晃扇子,将他的手推開,道:“曹大人,這裏是大理寺,不是你刑部。”
“大理寺又如何,大理寺可不負責這類案件的初審。”
“這人是因有盜取丹書鐵券之嫌才被抓,丹書鐵券被盜難道不算是與皇家有關的大事?曹大人不想着與下官一同好好辦案,倒想将嫌犯提走,曹大人這是想要作甚?”
說至此處,言喻一雙丹鳳眼眯成一條縫,看向曹益的時候,曹益突然感到一陣驚慌。
見曹益神色有變,言喻輕笑一聲,往前移了一小步,離曹益更近了一些,用扇子在他胸前敲了幾下:“曹大人可是怕下官從嫌犯口中問出什麽東西來?曹大人啊,都察院的人都看着咱們呢,您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都察院與刑部、大理寺并稱三法司,但都察院還要監察文武百官。
朝廷表面太平,暗中卻是波濤洶湧,因為都察院除了監督,還有針對文武百官的彈劾權。
即使慕容重華還不能算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皇帝,但是在證據充分的情況之下,削一兩人的官職還是綽綽有餘的。
曹益因被言喻抓住痛腳,臉色大變。
“言喻,你這是什麽意思!”
曹益說這句話的時候,言喻見他的眉毛都立了起來,這是惱羞成怒了?
見此,言喻嘴角的笑容更加深了,作了一個揖道:“言喻一直是個心直口快的人,若不小心冒犯了曹大人,還請曹大人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別與吾等後生計較。”
“言喻你等着!”
說完,曹益便利落地翻身上馬,轉身離去。
言喻吩咐守在大理寺外面的侍衛,若以後曹益再來,絕不能讓人進去之後,便朝着關押犯人的地方去了。
大理寺的牢房比刑部牢房幹淨了許多,條件也相對好些,至少此處牢房中皆有木板供犯人休息,而非只有稻草。
言喻在刑房等着手下将李中帶來,人來之前,言喻想了許多。
比如,這件案子關系到李家。三公之一在其中,還搭上了一個禮部尚書,不對,方才曹益也來了,所以這件事可能連曹益也有份……也許還會搭上冠軍侯府。
又比如,關系如此重大的案子,沒道理在這麽短的時間就被破了……
言喻突然對自己的判斷有些懷疑了。
正想到這裏,就有人帶着李中進來了。
“言大人,小的冤枉啊。”
李中剛被推進來,就“噗通”一聲跪到地上開始叫冤。
“你還冤枉?那收入可比本官這大理寺卿還要高些,再說了,你也沒說實話,昨日傍晚的時候,你根本沒在黑賭坊!”
“哎喲大人,小的沒在黑賭坊,能去哪兒啊,大人,小的真的是冤枉的。”
見李中還在狡辯,言喻發出一記冷笑,一道驚堂木拍桌的聲音在這空蕩蕩的刑房之中響起,硬是将李中給吓得一陣哆嗦。
“大膽嫌犯,本官已經去查實,竟還敢狡辯,本官之前問你,是否你這幾年的月銀都拿去賭了,你可還記得之前是如何回答本官的?”
“這……這,小的不記得了。”說到後面,李中的聲音漸漸小了。
言喻知李中是心虛了,便趁熱打鐵,厲聲道:“好,你忘了,本官可還記得,本官就親口告訴你,今日你是如何回答本官的,你說,你這幾年得來的月銀全拿去賭了!”
“試問一個将所得全拿去賭的人,還能有多少銀兩能拿來買下一座有二層樓的院子?對了,你家娘子身上那一套,也得花不少銀子吧。”
言喻一邊說,一邊起身繞過書案,慢慢踱到李中面前,說完的時候,人已經蹲了下來。
一雙丹鳳眼像雄鷹盯着獵物一般狠狠地盯着李中。
李中被吓得往後縮,一對眼珠子不停地游移,像是想要找到一個稱心的焦點,卻怎麽也找不到一般。
“李中,你還想着只要抵死不認本官就能放了你嗎?”
“識趣兒的話,早點認,本官不喜歡用刑,剛才曹大人來了,想提你去刑部……你是李府的仆人,應該知道刑部尚書曹益吧。”
言喻嘴角的笑越發詭異:“那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也許你不知道,他要将一個嫌犯弄死,絕對不會讓那個嫌犯笑着離開,往往都是扭曲着一張臉。”
“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說到此處,言喻才停了下來。
李中眼珠子總算是不亂轉悠了,因為他已經差不多被言喻詭異的笑和話給吓到了。
一雙眼睛有些驚慌地盯着言喻,使勁咽了一口唾沫:“為……為什麽……”
“因為那些嫌犯都是拒不認罪,被他用幾十種他自創的變态刑罰給弄死的,用完一種刑罰之後,若不招,他就讓手下将人弄醒,用第二種,你想知道他那裏有多少種刑罰嗎?”
李中再次咽了一口唾沫,顫抖着發白的嘴唇:“多,多少……”
“一百八十種,跟你講講那位曹大人曾經最愛的剝皮好了。其實人被剝了皮之後也不一定會死,只要一邊剝皮,一邊給他止血裹上紗布就好,只是之後你會變成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不過你別怕,這個是曹大人曾經的最愛,自當今陛下登基之後,便嚴令禁止剝皮這種刑罰了。好在陛下一心向善,要不然也不知還有多少嫌犯會遭剝皮之痛!”
言喻輕輕搖了搖頭,頗有些感慨之意。
聽到言喻這般言語之後,李中因為剝皮而一直繃着心中的那根弦才松了,好不容易呼出一口氣來。
言喻見效果顯著,還未等李中緩過來,笑了笑,接着道:“不過,曹大人想出了一個更好玩兒的刑罰,叫做紮針。”
李中聽到這裏,雙手立馬抱緊了雙臂,成了一個保護自我的姿勢。
見此,言喻自然沒打算放過他,因為他估計這李中也快招了。
“其實就是将絲線那麽細的針一根根紮進嫌犯的每一寸皮膚裏,就連針頭也要按到皮膚裏面去,這樣一來,嫌犯只要微微動一下,那針就跟着動,紮進哪裏去了也不知道。”
“別……別說了,大人,小的招了就是,您千萬別讓那位曹大人将小的提去刑部……小的招了,都招了!”李中說話的時候,全身都在發抖,一雙眼睛裏全是恐懼,就像是真的被針紮了一般。
言喻大笑一聲,起身走回到書案旁邊,提起書案上的茶壺,将早已涼了的茶水倒入杯中,接連飲了三四杯才道:“早說不就得了,還要浪費本官口舌。”
“說吧,是誰讓你偷的,你一小澆花匠,能有膽偷那個才怪,還有,丹書鐵券被你放在哪兒了?”
“小的是奉了張太保的命令,偷了之後,就将東西交給張太保了,其餘的小的什麽都不知道了。”
張遠……
言喻眯了眯那雙好看的丹鳳眼,有些疑惑。
張遠作為三公之一的太保,與李太傅一直不對付也是事實,但是為什麽會讓人去偷丹書鐵券?
難道是想借此扳倒李家?
可是,這樣有可能會将他自己也卷進去,如果他是張遠的話,他絕對不會冒險這樣做。
那真的是張遠嗎……
但張遠對慕容重華來說,的确是個麻煩。
所以,他到底要不要借此給張遠一些警告,或者直接除掉張遠?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沒有感情戲……沒有感情戲……感情戲……情戲……戲。
所以,好好破案,可以伐?(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