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捉魚

林旗收手, 放開了姜榆,頭也不回地去了河邊。

而姜榆心中震顫,兩手壓在被觸碰過的地方急急喘息着, 那處肌膚仿若被火烤過, 陣陣發燙。

她腦中不斷回蕩着林旗那句話, 他會還回來, 是什麽意思?

姜榆腦子遲鈍了一樣,過了會兒才意識到,是她直接把手伸到林旗衣襟裏去拿東西在先,林旗要還回來,是要把手也伸到她衣裳裏?

方才她可是把整只手都伸進去了的……

他說自己怎麽對他他就怎麽還回來, 道理是沒錯,可是、可是姑娘家和大男人怎麽能一樣呢?

她是喜歡林旗,想要和他親近,但是還沒成親,而且她也沒經歷過這些, 嘴上說歸說,心裏還是緊張害怕的。

姜榆覺得自己又被威脅了, 這個威脅雖然還只是口頭上的, 卻侵略感十足, 讓她戰栗不已, 不知道要做出什麽反應了。

她不敢擡眸看林旗, 慢慢屈起雙膝,試圖把自己胸口擋住。膝上原本擺着三五個果子,随着這動作紛紛滾落, 掉落在地上。

姜榆下巴壓在膝上, 只露出了一雙眼睛盯着那幾顆半青的果子, 這是她親手摘的,特意選的汁水豐沛的幾個。

她肚子又叫了一聲,現在是又餓又難堪,然而一直摳着手沒敢動,連彎腰把果子撿起來都覺得不好意思。

正難堪着,聽見了林旗走近的聲音,忙又把臉往下埋,只有耳朵偷偷注意着林旗的動向。

腳步聲停在她跟前,姜榆努力讓自己鎮定,一直沒聽見聲音,她偷偷從裙縫裏往外看,看見林旗撿起掉在地上的果子,又往河邊去。

他把那幾個果子洗了洗,重新走了回來。

姜榆慌忙閉眼。

“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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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旗聲音沒有一點波瀾,好像不曾對着姜榆說過什麽威脅的話。

姜榆兩手還捂在胸前,暗自握了一下,才慢吞吞伸了出來,仍是沒擡眼。

她的手微微展開遞出去,在林旗要把果子塞進去時又蜷縮起來。

林旗看着她縮起來的可憐樣,道:“不是餓了嗎?先墊着肚子,我去捉魚。”

姜榆搖搖頭,小聲回他:“髒。”

林旗把東西收回,重新去了河邊,再回來時用蕉葉取了些水。

等姜榆洗了手,才接過了果子,林旗把其他的果子一起放在蕉葉上,就沒再管她了。

後來在石塊旁邊生了火烤起了魚,林旗轉眼去看姜榆,見她手裏還抓着被塞進去的果子,一口也沒動,但也沒有之前縮得那麽緊了,就這麽屈膝坐在石頭上。

厚重的長發被風吹動,從兩肩滑下鋪在她胸前,把她襯得更加清麗,遠遠看去,好似誤入凡塵的山中仙靈。

就是這仙靈看着有點傻,呆愣愣地往這邊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林旗收回視線,轉了下火堆上的魚,問:“在想什麽?”

姜榆眨了眨眼,眸中恢複了靈動的神采,她坐在石頭上,林旗就在她側下方背對着她,得彎腰伸手才能碰到。

姜榆沒說話,小眼神轉來轉去,又丈量了下與林旗之間的距離,悄摸摸把腳伸了出去。

裹着白绫襪的腳背繃直了,腳尖一點點靠近,在林旗後肩上戳了一下。

“有事說事。”林旗聽見她小動作的聲音了,但是沒回頭。

姜榆抿了抿唇,腳又在他後肩蹬了一下。

林旗嘆氣,想着她自從剛才被自己碰了那一下之後就一直安安靜靜的,不敢張牙舞爪了,可能是真的被吓到了。

“你別亂來,我自然不會多做什……”他無奈轉身,正說着安慰的話,猝不及防對上了一只腳。

林旗本能地擡手抓住,他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姜榆這是想做什麽,察覺到姜榆立馬往回縮,他用力抓住,沒讓她抽動。

“你又要欺負人了嗎?”姜榆手撐在坐着的石頭上,聲音很小,面露怯意,眼神顫顫巍巍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林旗先去招惹她的。

林旗只是看着她,沒說話,她也無辜地回望着林旗。

如此過了幾息,林旗默默松開她的腳,然而就在他松開的瞬間,那只腳不退反進,一下蹬在了他胸口上。

林旗皺眉,在她腳腕輕拍了一下,怕弄疼她了不敢大力,結果那只腳微微一偏,從他心口的位置往上滑去,擦着他肩頭架到了肩膀上。

而姜榆腳下驟然失去阻攔,重心不穩,“哎呀”一聲差點往後仰去,急忙用兩手撐住。

堪堪穩住後,一看自己這姿勢臉唰地紅透了,她慌慌張張想要把腳收回來,卻被林旗按住。

林旗向着一側偏頭,看見了那近在咫尺的豔麗衣裙,薄紗下垂,鋪在他身上,也将下面細長的小腿的輪廓勾勒得清清楚楚。

明明一寸肌/膚也沒露出,卻讓他呼吸加重,心關險些失守。

他一把握在那小腿根處,掌下觸覺柔軟溫熱,僅用一只手就能環住,他手指收攏,眼中幾乎冒火。

就在他想更進一步時,旁邊的火堆突然發出“噼啪”一聲,林旗回神,擡頭一看,才看見姜榆正緊咬着唇,眼淚要掉不掉的。

他重重呼吸了幾下,扔開肩上的腳,厲聲道:“我說過了,管好你的手腳。”

姜榆渾身發軟,緊緊抱着膝,揉着被抓疼的小腿,隔了會兒,才半哭半惱道:“人家可是個姑娘……”

“姑娘怎麽了?”

姜榆眼巴巴地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陰沉,吸了吸鼻子,挪動着轉過了身,“那你踢回來吧……”

她背對着林旗環抱住自己,長發貼着單薄肩膀滑落到身前,露出了修長的後頸。

火光将她脊梁骨隐隐映出,光點跳躍,像是水珠滑過一樣。

剎那間,好不容易被壓進心底的畫面重新鋪開在林旗眼前,燭光搖曳,他看見過的光潔肩背與眼前的畫面重疊起來。

林旗呼吸一窒,騰地起身,疾步走向遠處,但又不能走太遠,不然姜榆要害怕了。

“旗哥——”姜榆果然喊了焦急喊了起來,卻是道,“你還要不要踹回來啊?”

林旗已經不想與她說話了,他只想離姜榆遠點,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要把姜榆撕扯碎!

火堆旁的姜榆盯着他看了會兒,提着裙擺笨手笨腳地從大石塊上滑下來,小心翼翼地靠近火堆,轉了下烤魚,小聲得意道:“還威脅我要還回來,哼,我才不怕你。”

她之前被林旗吓着了,想了好一會兒,覺得自己落了下風,心有不甘,非得把這個虧還回去才行,這才故意拿腳戳林旗。

打的就是林旗不能真的用腳踢回來,讓他自己食言了的主意,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拿這個說事。

雖說中間出了點意外,但最終結果還是如了姜榆的意。

她拍拍臉頰把那一點意外忽略掉,在火堆前撥了會兒火,聞着魚肉冒出了香味,朝着林旗喊道:“旗哥,魚是不是快熟了啊?”

林旗又過了片刻才回來,姜榆已經捧着果子咬了起來,被汁水激得皺了皺臉,然後撿了一個遞給林旗,“有一點點酸。”

林旗已冷靜了下來,把腦中旖/旎畫面收起之後,慢慢琢磨出了姜榆的目的。

可那又如何?就算他知道姜榆是故意這麽做的,也拿姜榆沒有辦法。真的踹回去?那姜榆怕是要委屈死。

他接過果子,一言不發。

姜榆剛贏回一局,得意地瞧了他一眼,卻在看見那寬肩時,又想起不小心把腿架在上面的事情,心頭一跳,急忙轉開眼。

她乖巧了下來,沒有繼續找事。

兩人靜默地吃了點東西,收拾好了之後,林旗背着她回山洞休息。

姜榆又羞赧又開心,兩只腳偷偷晃來晃去。

她越是輕快,林旗越是煩悶,一想着接下來一晚上都要守着姜榆,四野皆靜,唯有他們兩個人,到時候姜榆又鬧起來的話,他根本招架不住。

得轉移姜榆的注意力,于是他道:“還不快點弄清楚是誰要殺你,不怕他找到你家裏去嗎?”

這個問題他問過兩次了,每次姜榆都以不想說把話題轉移開,這一次卻開口回答了,道:“不會的,我仔細想了想,确定我沒得罪過什麽人。要害我的人,可能是與你不對付。”

林旗腳步微頓,“與我不對付?”

“嗯,我爹雖然古板,但從不多管閑事,我娘性情好,也不會得罪人,我就更不用說了,別人喜歡我還來不及呢……”

林旗嗤笑了一聲。

姜榆臉紅撲撲的,手順勢在他胸膛上輕拍了一下,道:“難道不是嗎?你不就是最喜歡我的那個?”

林旗正色警告道:“說正事就好好說,不要插科打诨,也別動手。”

“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

鬧了他幾句,姜榆伏在他背上繼續道:“這事說起來有點複雜……”

她思索了下,“你最早知道我嫁了人,既怪我背棄婚約另嫁他人,又對我愛得撒不了手,是不是?”

林旗:“……”

“還恨明夜奪人所愛,想要殺了她,是不是?”姜榆細聲慢語,語氣篤定道,“不用急着否認,我自己看得出來。你記不記得我說過明夜于我有恩情?”

“其實我會嫁給她,是因為三年前我被人推下了水,是她救了我,當時我爹娘和明昌侯府的人,還有玖玖,都在場的。”

林旗腳步倏然停住,他回京後去查過姜榆與周明夜的來往,并未查到這事。

“事關我名節,我爹娘早就處理妥當了,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知道。”姜榆嘻嘻笑着,又道,“現在是不是後悔對我那麽兇了?也知道明夜不是壞人了?”

“你……”

“原本見你第一面我就想與你說的,可是那時沒來得及,只是告訴你明夜于我有恩情。後來見你憎惡明夜,又對我那麽兇,我就想着先不急着告訴你,等玖玖回去了,讓她和你說,你一定會後悔莫及,也更心疼我……”

姜榆聲音越說越小,還有點心虛,語氣漂浮道:“我是不是有點壞……”

林旗神色複雜,過了片刻,打斷她,“說正事。”

“哦……”姜榆摟着他脖子,接着道,“我與明夜婚事定下之後,你我曾有婚約的事情就傳開了,當時到處都有人笑話你,說我見你回不來了趕緊改嫁了。所以我一直覺得這人肯定與你關系不好。”

“而我與明夜成親後,雖會被人刁難,但并未危及性命過,直到你要回京了,玖玖那邊突然不安寧,我這邊有人想要我的性命。這些變動都是因你而起,你說是不是和你有關系?”姜榆點着下巴嗡嗡說道,“那幕後人肯定是知道你喜歡我,我若是死了,你要痛不欲生的……”

林旗久不在京城,知道的事情不如她多,原本邊聽邊在腦內搜尋着可疑的人,聽到這裏,忍無可忍道:“說事就說事,不要夾帶個人感情。”

姜榆偷笑,拖長嗓音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哪一句不對?你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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