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天色漸明,蘇家大宅的書房燈亮了一宿,而剛剛踏進家門的颀長身影被用人請進了書房裏,蘇家大老爺已經等了他一夜,在見到幾夜未歸的蘇行佑打着呵欠好不把他放在眼裏時終于忍不住發了脾氣。

“成天在外面鬼混,把這兒當酒店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問你你有把這兒當成你自個兒的家麽,更何況你現在都是個快要成家的人了,還那麽一點分寸都沒有嗎?”蘇青雲怒不可遏,面對這張酷似她的臉,細長的鳳眸對着他讓他漸漸沒了火氣。這孩子……真是越長越像她了,尤其是這眉眼,向那三月春風下的湖水,靜靜凝視時讓人不自覺沉淪。不過蘇行佑更不可琢磨一些,不知從何時起身上多了一些他看不懂的東西,甚至連對視時都漸漸感覺到了壓力。

“這是我家嗎?”良久,斜斜靠在沙發上的男子微微擡眸,慵懶的聲音像是松松垮垮的絲線,纏繞着人的脖子,此刻雖然不緊,但危機感總是存在的。

蘇青雲聞言身軀一震,再看向他眸子裏閃過一絲複雜神色,一直以來他們都是這樣漠然的模式相處着,都快記不起當初那個小男孩纏着他要他抱時候的樣子,“對不起,這些年我疏忽你了……”

這孩子的長相讓他不得不選擇逃避,長年生意的應酬在集團裏打拼,将整個家都交給茹雲打理,兩個小孩的教育也都是茹雲一個人在忙碌,即使生意上成功,但作為兩個孩子的父親他很不稱職。

“你自欺欺人的本事的确讓我佩服,不過我真的沒有興趣繼續陪你演戲,收起你那虛僞的表情,你根本就不是我的父親。”最後一個音節落下,一道淩厲的視線掃向蘇青雲,那飽含着恨意的目光讓蘇青雲大駭,一下跌坐在身後的虎皮椅上,目瞪口呆的注視着眼前站起居高臨下望着他的年輕男子,心髒一陣緊縮,衍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來。

“你……已經知道了?”撫着胸口那顆跳動劇烈的心髒顫顫巍巍的問道。

“錯,是一直就沒忘記。”撐在桌子上,神色冷峻的蘇行佑此刻像極了來自地獄的羅剎,因為幼年的記憶深刻而緊緊纏繞了他二十多年的秘密,就連發燒被确診為失憶還能尋回來,包括在被蘇青雲送去催眠時也能清晰記得的罪孽,他……背負了太久了。冷冷的掃了瑟瑟發抖喘着粗氣的男人一眼,“已經讓你們多活了很久了,該去她面前請求贖罪了,蘇—大—伯。”

最後一絲疑惑被消除,他果然……什麽都知道。像是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只能大口喘氣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注視着眼前這只蟄伏了二十多年的野獸,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放心,最後誰都逃不掉的,在人齊之前你不會死的。”說完推門離開。

與門外伫立良久的‘大哥’蘇行風照了個面,勾了勾唇角,從身側的口袋裏掏出了救心丸,“不快點的話我怕他就斷氣了。”

“阿佑。”蘇行風拿着救心丸內心複雜,隔音效果太好他不知道父親到底跟行佑說了什麽可看着行樂的表情總覺得不對勁。

無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其實他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的,他很好的将這個蘇宅裏的人隔離在外,就是要在報仇的時候能心無旁骛,就算以後是十八層地獄他也要拉着他們一起下去。

趕緊推門而入的蘇行風看到癱在椅上已經開始抽搐的父親,立刻将藥丸喂了下去,安撫着他起伏的胸口良久,蘇青雲終于緩過了一口氣,慢慢恢複的正常心跳。這病跟了他多少年了他已經忘了只是随着年紀越大似乎越來越嚴重了,受不得一點刺激……

“爸,行佑他……”他不明白,為什麽行樂在他們家二十年都始終無法融入這個家,明明他們都對他這麽好,為何總是将人拒之于千裏之外,跟父親更是奇怪,這次明明帶着救心丸卻讓他進來救。

“是我欠他的。”蘇青雲黯了黯眸子,對自己最為滿意的兒子說道,“所以不管他對我做了什麽都不要怪他。這陣子你派人跟着你弟弟,看看他在做些什麽有什麽情況就向我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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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看着他并不打算放棄追問,蘇青雲揉了揉太陽穴,安穩的躺在了虎皮椅上,“多的你就別問了,該你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現在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看已經背過身子的父親,蘇行風有一絲無奈,卻只能告退,“那您好好休息,我出去了,有事你就按鈴我就在客廳。”

唉……

背過身的男人一聲輕嘆,茹玉,一眨眼二十年過去了,今天差點可以去見你了。這一次我會比他更早遇見你……

……

這世上我最愛的兩個人,一個給了我生命,一個讓我孕育了生命。前者我想我會一直愛下去,後者卻不知道還能愛多久,許是在那個年代最溫暖最渴求的一抹顏色所以才會如此念念不忘最後思念入骨,為自己畫地為牢。

城市裏散布着一些罪惡的角落,比如貧窮,比如黑暗。站在那破舊的小平房前,佟卉安想起被戎爺帶回清義幫的時候在這個城市茍延殘喘的佟卉安被徹底銷毀了,雖然她堅持要用這個名字但除了名字其他都不是她的……

其實很多事她都以為自己忘了,在踏上這片故土的時候才想起過去曾在這裏生活,灰色的記憶帶,一下子清晰了起來。

眼前的門突然開了,提着菜籃子出來買菜的阿婆看着伫立在自己家門口的漂亮女子愣了愣,佟卉安看到她亦是一愣,反應過來後急急上前問道,“阿婆你是住這裏的嗎?”

“這是我家啊那我當然住這裏啦,姑娘你看着很面生啊,不過長得俊,不像是這窮旮旯出來的娃子~”上了年紀的阿婆還在咂舌,打量着眼前模樣俊俏的姑娘。

已經換人居住了嗎?怎麽會這樣……佟卉安這八年來一直憎惡卻因為母親而有一絲眷戀的地方,她不管那人的死活,她只想知道母親有沒有事!

“阿婆,那之前住在這裏的人呢?有說搬去哪裏了嗎?”佟卉安扯着阿婆的袖子焦急的問,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後悔在那日母親抱着那人大腿讓自己快跑的時候沒有帶走她,可是那個年紀的脆弱的她拿什麽去對抗那個應該稱之為父親行徑卻豬狗不如的男人。

“哦哦~你說的是原先住在這裏的女人是吧,哎呦,這個女人也真可憐,聽人說她有個嗜酒如命的爛賭鬼老公,只要喝了酒就要打人,那女人每次都被打得慘兮兮的不知道有多可憐,本來還有個女兒的倒是跑了,聽說本來是要去賣掉還賭債的,結果這女孩子倒是膽大直接把自己的處給破了,這身價一下子就跌了,那男人是不要命的想要打死她啊,夭壽哦~才十六七歲的姑娘幸好跑得快……”阿婆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忍不住叨叨絮絮的講了起來。

佟卉安伸出的手一下握緊,指甲陷入了手心裏,疼得鑽心。忍住內心洶湧的情緒開口打斷阿婆的話,“求你,告訴我她現在在哪?”

似乎察覺這姑娘的不對勁,一張漂亮的臉上滿是陰沉阿婆被吓了一跳,結結巴巴的說,“那女人的老公前兩年借高利貸沒錢還最後被人砍死在小巷裏,家裏值錢的東西全部搜刮走了,最後房子也被收走,那女人離開後好像到處打工還要躲避那些要債的,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不過聽隔壁王婆婆說前幾天看見她在清水灣出現過,你可以去找找。”

“謝謝阿婆。”倉促的道完謝立刻離開。

一路上不停的自責,如果當時堅持來接她就好了,不管會不會被戎爺一輩子控制着她也無法忍受她要吃那麽多的苦,那個雖然懦弱連說話都很小聲的女人笑起來卻很溫柔,很暖,突然覺得那隐藏在心底的一絲恨意都消失無蹤了。

那時候她問她,為什麽要留在這樣一個男人身邊。

她總是笑着說,他會改的。因為那個男人一開始總會在打完她之後哄她,跪下來懇求她的原諒,甚至以自殘的方式只要她的原諒,所以她信他的愛。

再後來,她跟着她一塊兒挨打,那人開始變本加厲,他似乎吃定了母親的心軟,也篤定了她不會離開。

所以在潛意識裏,她恨自己的母親嫁給了一個這樣的男人,盡管她努力解釋這是因為工作世道等等的原因他本質不是這樣的。

所以佟卉安逃走的時候留下了她,所以在被安排在清義幫的時候她并沒有接回她,似乎想要變相的證明母親錯了,且錯的離譜。

可是現在時間證明的是她錯,是她在賭氣任性,心急如焚的趕去清水灣,迫切的想要見到她想要告訴她自己這些年是多麽的想她……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霸王我~嗚嗚~

我錯了,我不該在我裸-奔的時候還沉迷在網游小說游戲中不可自拔……要斷糧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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