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周六晚上?。
“天啊!!!”
卧室裏傳來公主的尖叫,在隔壁房間的埃爾斯塔迅速趕過去。
“嘭”的一?下?撞開房門。
“報紙上?的天氣預報說明天突然有暴雨,從早上?五點開始,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格洛瑞亞坐在床上?念完這一?則消息,把實時更新的魔法報紙往臉上?一?蓋,聲音崩潰絕望:“光明神在上?,怎麽會突然下?雨啊!”
平日克拉維亞主城下?雨的季節恰好?是暑期放假時間,那時候格洛瑞亞肯定不在學院,不會受到雨天的影響。可?沒想到現在還是二月,就下?起雨來了?。
而且還是突然變天,就連一?向口碑最好?的魔法報紙上?的天氣預報,也是臨時更新的消息。
沉浸在即将受苦的悲痛中,好?半天才擡起頭?,看到門口外套堪堪披在肩上?還沒系好?扣子?的騎士,格洛瑞亞歪頭?:“诶,埃爾斯塔?”
埃爾斯塔視線上?下?掃了?眼?格洛瑞亞,确認她完好?無損。目光不自覺在公主金發上?多停留兩秒,她今晚沐浴完好?像換了?新的洗發水,是檸檬草的氣味,清香舒朗。
頓了?頓,埃爾斯塔松開握緊門把手的五指,緩緩将衣服紐扣整理整齊,才慢吞吞開口:“我剛才聽到您的尖叫,以?為有危險。”
“哦......不是的。”格洛瑞亞扔下?報紙,走到窗邊推開窗戶,仰頭?看向天空,“明天要下?雨,你知道嗎?”
埃爾斯塔:“嗯。”
他?現在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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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煩,下?周二就要考試了?,但如果接下?來連續三天都下?雨的話,我只能請假了?。”
這種從幼時就帶出來的怪病,格洛瑞亞拿它一?點辦法都沒有。但病因和發病的情況又不好?和外人說,格洛瑞亞開始發愁她的請假理由。就連埃爾斯塔,格洛瑞亞也沒有和他?詳細說過自己為什麽每天都要曬兩個小時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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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洛瑞亞看了?眼?門口的騎士,“算了?,你回去睡覺吧,有問題明天再說。”
埃爾斯塔站着沒動,“......”
他?或許知道一?些關于格洛瑞亞身體異常的原因。
身為巨龍,埃爾斯塔曾經見過另一?個和她有類似情況的人,因此第一?次見面?時他?就能發現格洛瑞亞身上?與其他?人不同的秘密。
但是,秘密之所以?是秘密。
是不能說的存在。
就算對當事人,也需要仔細考慮後?才提起。
身為壽命足夠漫長的巨龍一?族,睡眠的時間太長了?,會養成?整個種族都慢吞吞不愛出門的習慣,也會變得懶得計較和招惹額外的事端。
要是和格洛瑞亞解釋她身體的奇怪疾病,那可?真是說來話長。埃爾斯塔不想說那麽多話,索性暫時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但他?也不會真的讓格洛瑞亞難受。
畢竟,他?會時時刻刻保護她。
埃爾斯塔建議道:“如果一?直下?雨的話,今晚我可?以?帶你去隔壁另一?座拉莫爾主城,暴雨的範圍不會太大,那邊肯定是晴天。”
這樣,明天照樣可?以?曬到太陽。
格洛瑞亞:“咦?”
這是格洛瑞亞沒想過的方法,“可?是這麽晚了?,城裏的大部分公用傳送魔法陣都停止運行了?吧?”
“我速度很快。”埃爾斯塔微妙翹了?下?唇角,懶洋洋的眼?尾上?挑,顯露出一?絲自傲得意,“只要兩個小時的時間,我就可?以?帶你到達隔壁的拉莫爾主城。”
說完,埃爾斯塔期待地望向窗邊的少女。
只要她點頭?,他?就立刻帶她走。
他?甚至能想象到少女驚訝的輕呼,贊嘆他?的強大能力和超乎常人的速度。
惡龍已?經豎起耳朵,等待來自公主的吹捧和仰慕了?。
然而,格洛瑞亞只是平平地“哦”了?一?聲,趴在窗沿仰着頭?看向烏雲逐漸聚集的天空,頭?也不回随口道:“明天再說吧,大晚上?折騰外出麻煩死了?。”
埃爾斯塔:“............”
迎頭?一?盆冷水。
嘩啦啦,透心涼。
把天生倨傲自大的雄性野獸骨子?裏刻着的,愛在雌性面?前炫耀能力、博得關注的壞毛病,瞬間清理地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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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格洛瑞亞忽然直起身,支着手臂探出窗外,疑惑看着院子?栅欄附近某個樹下?的陰影。她揉了?揉眼?睛,好?奇地招手讓埃爾斯塔靠近,指着那處問道:“埃爾斯塔,你看樹底下?是不是有東西在發光?”
看形狀,像是一?條魚?
她家門口樹底下?怎麽還能長出一?條魚來?!
“我們下?樓去看看。”
說着格洛瑞亞就往樓下?跑,拖鞋踩在地板上?“噠噠噠”的響。
在拉開大門的前一?秒,肩膀上?一?重,身後?一?陣溫暖的氣息瞬間将她包裹。
埃爾斯塔站在格洛瑞亞身後?,将一?件皮毛鬥篷披在她的肩頭?,扣上?最靠近領口的細繩紐扣。兩只手輕輕在格洛瑞亞的肩膀搭了?片刻,很快便離開。
“外面?已?經開始變天了?,公主你應該多穿點。”
說着埃爾斯塔仗着身高手長的優勢,從後?面?為格洛瑞亞推開大門。
大門緩緩開啓,埃爾斯塔單手支撐在門上?,伸直的手臂之下?是公主嬌小的身軀。兩人此刻距離隔得很近,如果稍微再向前靠近一?步,就能将格洛瑞亞抱入懷中。
公主的長發就攏在她的後?腰,幾乎隔着襯衣能感受到發絲一?根一?根在風裏微微晃動,貼近他?的觸感。
但還是差了?那麽一?小段距離。
門打開半條縫隙,好?奇的公主就已?經仗着自己身量小的優勢,像一?條滑不留手的魚跑了?出去。
披散的金發墜在後?腰,搖搖晃晃比月光更亮。
只留下?沉默的埃爾斯塔,還伸直着手臂停在原地,垂下?純白的睫羽不知道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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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條會發光的魚!
而且還是七彩的光!
格洛瑞亞“哇”了?一?聲,新奇地睜大眼?睛低聲驚呼。
她站在院子?距離樹底下?不遠不近的位置,踮着腳尖遠遠觀望過去。這個距離恰好?能看清樹下?的“魚”,又不至于距離太近發生意料之外的突發狀況。
公主謹慎地觀望着,比起好?奇心,她更加珍惜自己脆弱的小生命。
埃爾斯塔從後?面?跟過來,站在她的身側。
“你知道那是什麽品種的魚嗎?”格洛瑞亞問。
埃爾斯塔猶豫片刻,如實回答:“那不是魚,是人魚。”
“人魚?”
格洛瑞亞驚訝,目光嚴重懷疑埃爾斯塔在胡說:“人魚不應該是人身魚尾,和我們體型差不多大嗎?樹底下?那條魚只有巴掌大,我連他?的魚鳍都看得見!”
被質疑了?,惡龍情緒微妙的不滿。
但質疑他?的人是他?現在的主人,就算不滿也不能表現出來。
埃爾斯塔慢吞吞拖着聲音,低沉到連風聲路過都悄然靜止,恨不得踮着腳尖悄悄溜走,将存在感降到最低。他?說:“亞特蘭蒂斯深海的部分高等人魚,上?岸之後?如果身受重傷,或者其他?因素導致的狀态不穩定,就會幻化成?其他?不起眼?的魚類來躲避天敵和追殺者。”
七彩光芒的魚......這還不起眼?嗎?
格洛瑞亞默了?兩秒,但又找不到其他?有科學依據的言論來反駁埃爾斯塔,只好?當他?說的是真的。
“那這條‘人魚’,是受傷了?嗎?”
格洛瑞亞一?時之間想不到其他?會導致人魚狀态不穩定的因素,這類關于大陸全物種基礎知識科普和研究的課程要在下?個學期才開設。
不是的,他?不是受傷。
是分化期。
不僅會時男時女分不清性別,在完全不穩定的失控狀态,還會影響周圍的環境天氣。比如今天晚上?突然出乎意料的暴雨,罪魁禍首就是這條破魚!
但埃爾斯塔不打算告訴格洛瑞亞實情。
畢竟,一?旦提到“人魚的分化期”,很容易聯想到最近沒多久之前才聊到過的,那條藏在亞特蘭蒂斯深海數年沉睡的人魚領主。
好?好?的領主國王不做,偏偏老黃瓜刷綠漆跑到學院來裝新生。
格洛瑞亞身邊的人已?經夠多了?,沒必要再和這破條魚扯上?額外的私下?關系。
惡龍望着對方炫彩發光的七彩魚尾,下?一?秒立即嫌棄地皺了?皺鼻子?,敏銳的嗅覺仿佛受到一?萬點傷害,大步迅速往格洛瑞亞身後?退了?半步,企圖用金發公主的香氣阻擋來自那條魚身上?的味道。
鹹鹹的魚腥味。
嘔......!
簡直臭死巨龍了?。
于是,埃爾斯塔面?不改色點頭?,道德底線極低的撒謊:“是的,他?确實受了?點‘小’傷,很小很小,明天早上?就能自愈。”
聽到對方明天就能自愈,格洛瑞亞也收起了?一?絲剛升起的同情心,打消了?收留人魚為他?養傷的念頭?。
格洛瑞亞不想多折騰,也不是什麽聖母心泛濫的菩薩。如果說對方快死了?,她稍微搭一?把手倒是可?以?,但如果距離死還差得遠的話,格洛瑞亞才不想多管閑事。
她打了?個哈欠往回走,吩咐埃爾斯塔:“你一?會兒拿盆水把他?裝起來,放在院子?門外不用管了?,只要他?別在土裏泡幹了?就行。我要回去睡覺了?,明天下?雨天我還有得折騰。”
他?的小公主可?真是善良呢。
還拿水盆裝這條破魚?
不拿熱鍋燒水煎油,直接把這條魚煮了?炸了?,都已?經是惡龍善心大發。
埃爾斯塔懶懶地應了?一?聲,并沒有當面?反駁格洛瑞亞的命令。但背地裏他?惡劣地扯着唇角,确定格洛瑞亞的身影已?經走上?樓梯,才轉身看向泥巴坑裏纖塵不染的七彩發光魚。
暗金色的眸子?一?閃。
下?一?秒,隔空一?陣迅猛飓風,四下?泥土混雜着些許草屑飛濺而起,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炫目的七彩色光,如流星一?般,頃刻間遠遠消失在幾條街外的垃圾桶裏。
“噗通!”
世?界安靜了?。
臭烘烘的家夥就該去到臭烘烘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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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的風更大了?,巷子?裏呼嘯着樹葉飒飒作響,烏雲遮蔽天際一?顆星星也沒有,深濃的霧氣彌漫在寥無人煙的路上?,連街邊恒亮的魔法燈都顯得光線暗淡。
家家戶戶都熄滅燈光進入夢鄉,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一?絲人影。
許久之後?,城門之外通往學院的一?條近路巷子?口,一?道裹緊髒兮兮鬥篷的身影,狼狽地逆着風艱難前行着。
“嘩——!嘩——!”
在走過一?道小巷時,猛烈的穿堂風洪水似的灌湧而出,以?不可?阻擋之勢,恰好?吹落了?來人鬥篷的兜帽,露出少女一?張倔強堅韌的小臉,和熱烈如火的紅發。
猝不及防的寒風幾乎将臉劃出傷痕,安娜蘇咬牙艱難地擡起手,重新将兜帽帶好?,裹緊全身。
可?刺骨的寒風早已?透過鬥篷灌進身體裏,冷得她渾身直打冷戰,好?半天才平複過來,眼?珠子?木木地轉了?轉。她抓緊鬥篷兜帽的手背上?布滿荊棘劃傷的疤痕,指甲縫裏全是泥土和碎石,鬥篷外也沾滿碎草屑和塵土。
像是一?只落入泥巴坑的小山雀,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幹淨的。
等那陣呼嘯的烈風過了?後?,安娜蘇喘了?口氣,繼續往前走。
“嘶......”
剛一?擡腳,就忍不住擰眉猛地抽了?口氣,單側膝蓋別扭地向內彎曲,整個人角度一?歪,重重摔倒在地。露出鬥篷下?的右腳腳踝,顯然不是正常的弧度。
估計是剛才摔進坑裏時,把腳扭到了?。好?在現在才剛剛開始疼,她可?以?忍住的。
安娜蘇仰頭?遠眺了?眼?學院大門的距離,在心裏暗暗給自己打氣,狼狽地一?點點從泥土裏爬起來。
她低着頭?,眼?底燃燒着熊熊不滅的火焰,明亮到足以?驅散自身的一?切寒冷和灰暗。
她永遠不會被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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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周末,安娜蘇和同班的另一?位女同學南希一?起接了?個學院的新生協作任務,去郊區的某個山洞完成?探測勘察。
南希和安娜蘇在圖書館認識,自我介紹時安娜蘇得知南希是一?個偏遠小城的城主女兒,但她身上?沒有什麽貴族疏離的氣質和高高在上?的架勢。安娜蘇還挺喜歡她的,在沒有加入翠和格洛瑞亞的學習小組前,兩人也約過幾次圖書館自習,安娜蘇自認為她們的關系還不錯。
因此在對方邀請她一?起做任務時,沒有多想便答應了?。
起初兩人還配合的不錯,南希一?直在誇獎安娜蘇的速度和敏捷度,搞地從沒被贊同認可?過的小鎮少女罕見地腼腆害羞。
但随着任務深入,在任務最後?環節過程中有一?項需要爬下?某處山洞進行勘測,南希為難地表示,她的裙子?是這周新買的不舍得弄髒,歉意笑着希望安娜蘇能下?去勘測,她會在上?面?幫她時時刻刻盯着。
貴族小姐們都不喜歡爬山鑽洞,把自己弄得灰撲撲。
安娜蘇不介意,她小時候經常一?個人在鎮子?後?山爬樹找果子?吃,只是下?個山洞而已?,綁好?攀岩繩就行。
于是滿口答應。
可?沒想到安娜蘇向下?攀岩到一?半,頭?頂的山洞口只剩下?一?線天光,而一?直在洞口陪她聊天鼓勵她的南希突然沒了?聲音。
“南希......?”
“南希你還好?嗎?”
在黑暗中安娜蘇心裏頓感不妙,焦急對方是不是遇到什麽無法應對的野獸,連忙拉着攀岩繩往上?爬去。
可?還沒有爬兩步。
“咔嚓。”
一?道冷冰冰的利刃割裂的聲音。
清脆的,絕情的。
下?一?秒,整條攀岩繩從洞口掉落,而拴在繩子?上?的安娜蘇也毫無預料地直直墜了?下?去。
“噗通!”
摔進了?污濁肮髒的泥潭之中。
“南希!南希!你還好?嗎?”
安娜蘇顧不上?身體摔得渾身痛,仰着頭?還在焦急擔心,她一?直沒有聽到對方的聲音,很怕南希也出了?什麽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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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幾分鐘後?,一?道朦朦胧胧的輕笑從山洞頂傳來,像一?只溫室裏輕飄飄的傲慢蝴蝶,穿過狹長的洞口,落到安娜蘇耳邊。
“泥巴就該老老實實待在泥巴坑裏,不要妄想不屬于你的資源和榮耀。”
安娜蘇表情怔愣,“什......南希?”
她認出對方的聲音,瞬間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在說什麽?”
南希穿着潔淨漂亮的小裙子?,笑盈盈從山洞口露出小半張臉:“每個年級只有前五名才有資格競選光明塔的級長,安娜蘇,怪就要怪你成?績太好?,沒什麽背景還敢擋我的路。”
三月份藍楹紫花宴會之後?,新生一?年級就要開始競選本年級的級長,由各方面?最出衆的一?男一?女兩位同學來擔任。
目前光明塔一?年級新生只做了?一?次任務,但從排名表現來看,很顯然隔壁班未知種族十分神秘的瑟曦、人族公主格洛瑞亞,以?及南希本班的精靈翠殿下?和小鎮少女安娜蘇,是本次級長競選的種子?選手。
由于名額為一?男一?女,毫無疑問翠将擔任男級長。而女性級長的競争則會尤為激烈,四選一?的概率還是太渺茫了?一?些,南希自然要想辦法增加自己的獲勝幾率。
瑟曦太神秘,她還需要觀望。格洛瑞亞的身份特殊,聽芙洛拉的意思對方也要參加她組織的藍楹紫花宴會,很大概率會加入人族的貴族沙龍俱樂部,南希不敢在現在和她當面?對上?。
所以?,只有毫無身份背景的安娜蘇。
捏死她,就和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這次只是一?個小小的警告,希望你能認清自己在學院的地位,小泥巴。”
說完,只留下?安娜蘇一?人在山洞底部的污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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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仇,她一?定會報回來的!
安娜蘇花了?一?整天從山洞污泥中爬出來,晶卡和少有的錢幣都不知道丢到了?哪裏。南希在設計這次陰謀時提前做好?了?一?切安排,沿途回到克拉維亞主城的路上?,幾乎一?個人影也沒有。安娜蘇無法求助其他?過路人捎她一?程,只能艱難地一?瘸一?拐走回克拉維亞主城。
這一?切,都是南希為了?什麽見鬼的“級長競選”而造成?的。
就算是貴族又怎麽樣,貴族就能為所欲為了?嗎!
冷風刺骨,吹得一?切粉紅色幻夢破碎。安娜蘇逐漸從一?些虛妄的少女幻想中清醒過來。
她不該輕易降低警惕,相信其他?人的示好?!
安娜蘇咬着唇反思。
本以?為離開那個噩夢的哈哈羅特小鎮,遠離那群因為她的光明天賦心生嫉妒,惡意欺辱她的人們,來到克拉維亞魔法學院會有一?個全新的開始。可?是光明塔之內,除了?身邊的同桌精靈翠,以?及和她保持不遠不近距離但并不讨厭她的格洛瑞亞公主,其他?人似乎還是和以?前一?樣,天然那對她的存在懷有滿滿的惡意。
仿佛她連呼吸都是錯的。
她不信命!
安娜蘇緊緊握拳,支撐着半條傷腿重新爬起來,努力站直身體。
她正要繼續往前走,忽然眼?角餘光的黑暗之處,似乎在巷子?口的某個角落裏,有什麽東西在散發着明亮的光芒。
一?會兒是赤紅色,仿佛黑暗中悄然點亮的一?絲火苗。一?會兒是暖青色,像是冷酷寒冬的一?線溫暖。
無比吸引着孤獨彷徨的人。
安娜蘇猶豫了?一?下?。
“或許有什麽危險?又或許是某些人的新的陰謀陷阱?”安娜蘇懷疑地想着。
但耐不住安娜蘇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漂亮多彩的七色炫光,她在黑暗中獨自行走太久,實在想要靠近光明。于是強撐着腿部的傷痛,一?瘸一?拐地向發光處走去。
走進小巷安娜蘇才發現,這裏是附近街區的生活垃圾臨時存放點,其中一?個正在閃爍着七種顏色光芒的生活垃圾桶,正是剛才遠遠吸引她過來的光源。
安娜蘇左右看了?看,警惕地屏住呼吸,再走近了?一?些。
她看到一?條七彩發光的魚,躺在一?堆正在腐爛的蔬菜葉子?之間,半個魚尾深深陷入油漬湯汁混雜的垃圾桶,可?鱗片上?卻?一?絲油光也沒有沾上?。
他?的每一?塊鱗片都無比完美,瑩潤仿佛深海打磨的珍珠雕琢出最精細的藝術之作,若不是偶爾魚鳍翕動幾下?,傳來明确的生命氣息。安娜蘇真的以?為這是一?件鬼斧神工的魔法工藝品!
安娜蘇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神奇的魚。
但是看着對方,安娜蘇心裏忽然升起一?股很想将他?帶回去的念頭?。
——這個念頭?本來不該有的,理智勸告安娜蘇,她現在在學院裏的處境已?經很不好?了?,兜裏又沒幾個錢,養這麽漂亮的一?條魚肯定要花大價錢。
可?是。
安娜蘇難得想要不考慮任何理智因素,任性一?把。
她想要養這條魚。
成?為她的寵物,也是她未來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