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李言宜捏了捏眉心,坐起身。

在一旁靜待的婢女聽到聲音忙來侍候,李言宜閉目輕聲問道:“你方才可聽到有何異常?”

婢女搖搖頭,答道:“王爺睡得很好。”

李言宜低頭拉好衣襟:“我問的不是這個,不過,你是習以為常了。”

婢女不解,歪頭看着李言宜。李言宜說:“你聽。”

“哦…”婢女聽得清楚,笑道:“是小皇子的哭聲。”

說話間,她蹲身将玉佩系挂在李言宜的腰帶上,環佩叮當。

“皇子的生母原本位份不高,有孕後晉升為婕妤,分娩時難産,薨了。太後憐她福薄命淺,又可憐皇子小小年紀沒了生母,便親自養育皇子。”

“母儀天下,為何不交給皇後養育?”

婢女吓了一跳,擡頭看向李言宜,李言宜沒有理會,走出了房門。

剛踏進正殿的大門,就看見皇帝的親衛,見他前來,紛紛行了禮。

屋裏哭聲未止,李言宜聽到皇帝哄着孩兒,太後似乎在笑着責備皇帝,連孩子都不會抱。李言宜還待細聽,候在門外的菖蒲看見他來,膝蓋半屈,行了個禮。随後撩開錦繡門簾,婉聲道:“禀太後,王爺來了。”

李言宜走了進去,正見皇帝懷抱着嬰孩立于太後身側,便撩袍行禮,皇帝将手中哭鬧不停的孩子遞給了月央,一手扶他起身,“你我兄弟,何須多禮?”太後滿臉憐愛的看着月央懷裏的孩子,伸出手:“月央,給我。”

太後此時坐在暖榻上,頭上只松松挽了一個髻,斜斜插了一支羊脂玉镂空壽字簪,着一身月白素錦蘭花刺繡長襖,手中握着暖爐,似乎仍然精神不濟,但已經好過先前。她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接在懷中,輕輕地拍着,沖李言宜說:“言兒,來,看看他。”

李言宜對小孩子并無興趣,看着他的眼睛微眯,小嘴一扁一扁,很是委屈的樣子,倒也可愛,便忍不住伸出手指碰了碰孩子玉雪嬌嫩的臉蛋。

“看到他,我就想起你。”

Advertisement

李言宜擡頭看着太後,一時不知道應該怎樣搭話。

“那朕呢?為何母後獨獨想起七弟,而不是朕呢?”皇帝側身也歪在榻上,低頭去逗弄太後懷裏的孩子。

“這個你也吃醋?想你出生之時,我還未入宮,可不知道你嬰兒之時是什麽模樣。”

“大概跟他也差不多?”

李言宜聽得兩人言語間頗親昵,心中不免起了幾分失落,皇帝與他并非一母所生。皇帝的生母早逝,本身在衆皇子中也不出衆。那時的思妃,也就是當今的太後,頗得皇寵,卻無孩子,便認他為自己的兒子,這之後才有了李言宜。李言宜記憶中的幼年,是母子三人相依為命的日子。

只是李言宜後來的時光,遠在西涼。

長安成了模糊而真切的悵惘。

思之欲狂。

李言宜沒有經歷之後的變故,他離開之時,還未到元和三十七年的秋天。白未秋的詩句人人争唱,他走之前希望見到白未秋一面。因此還專程求過太子,太子欣然允諾。但之後雜事紛繁,臨到離開,只帶了一本詩集在身上一一為報未見之憾,白未秋托太子将詩集轉贈李言宜。

扉頁有題字,是白未秋的親筆:

雖去清秋遠,朝朝見白雲。

李言宜将書頁合在胸口,回頭去看,長安的城牆那麽高,那麽遙遠,能觸到碧藍的天。

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欄,微霜凄凄簟色寒。

“言兒?”

太後的呼喚将李言宜的思緒拉回。

“我見你心神不寧的樣子,可是有心事麽?”

李言宜搖搖頭:“大概只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讓母後擔憂了。”

皇帝若有所思:“七弟府中現今可有人打理?”

“這個自然,王府的管家倒還忠心。”

“哈。”太後聞言笑出聲,“這孩子,打理府上的事是全要管家去做的麽?正好說到這兒了,我跟皇帝都有這樣的意思。你年齡不小,身邊也沒個貼心人,我們打算找一個德貌出衆的女子為你的王妃。你意下如何?”

“……”李言宜煩不勝煩,又不便當面拒絕,沉吟片刻,道:“孩兒只想找一位心意相通之人攜手一生,而今并未遇到心儀的女子,暫無娶妻之意。”

太後還要說話,菖蒲進來通報說是司天監來見。

李言宜見狀,連忙趁機告退。

司天監步履匆忙,給李言宜行過一禮,就閃進了室內。李言宜放緩腳步,屋內聲音不大,卻有一兩句落進了他的耳中。

“星象……妨礙皇嗣……不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