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外面已是傍晚,西面晚霞燒天,暑氣逐漸消散。內侍尚翡候在閣外已久,這時見皇帝衣衫不整地出來,懷中還抱着一人,心中雖然有了準備,但仍是驚訝。不過他跟着皇帝當差已久,早已見怪不怪,只小心地跟上。
“更衣。”簡短的吩咐。
“奴早已備下。”尚翡恭恭敬敬。
他們并沒有走出得月樓,李言宜走後,白未秋常來藏經閣,為了進出方便,也住進了得月樓中,但他只挑了一間僻靜幹淨的廂房起居,并沒有入住主室。皇帝直接抱他進了樓中內廳,內廳已經布置一新。
博山爐中燃着熏香,雕花的屏風橫置在內,屏風後熱氣袅袅,是一大桶預先備好的熱水。
皇帝将昏然睡去的白未秋小心放了進去,自己也寬衣解帶,步入水中。
讓他靠在自己胸前,看着他身上縱橫的青紅淤跡,目光落在他腰際的“嬰”上。水是熱而微燙的,熨帖着肌膚,水汽暧昧,蒸騰得白未秋的一張臉更是越發唇紅齒白,秀色妍麗。皇帝撫摸着他的鬓發,忍不住低頭吻了吻他的唇,他們之間很難像這樣靜谧安然,不過只這片刻而已。
越是短暫,越是貪戀。
如果當初沒有那麽做,他們之間會不會有其他的可能?
皇帝嘆了口氣,覺得設想多餘,白未秋有多恨他,他比誰都清楚。
醒來之後的白未秋已經被搬離得月樓,換到了一處更為僻靜的居室裏,居室整潔,十分幽靜。四周草木葳蕤,綠蔭濃郁。
白未秋坐在桌前,放下書卷,揉了揉眼睛,擡頭一看,天快黑了。
一天又将過去。
他站起身,走去打開了門,行走間發出輕微的“叮當”聲,并非環佩,而是他的腳踝上系着一條金屬鎖鏈,一頭連在屋內,讓他只能在這方寸間走動,出不了門去。
好在他所研讀的古籍書卷都在,衣食所需都有人送來,并不算苛待。
皇帝來此行宮,自然不是他一人前來,必然攜帶後宮一衆,人多眼雜,為了防止他亂跑,鎖起來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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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大可不必。
白未秋擡頭望了望天,很好的月亮,流雲逶迤,銀白如蓮。
絲竹聲被風遠遠的送來。
白未秋凝神聽了一陣,隔得太遠,隐隐能辨出曲調,不過辨出又怎樣,熱鬧是別人的,他什麽都沒有。
似乎是過了些日子,倒也一直安穩無事,皇帝從未來過,白未秋腳踝上的鎖鏈也一直系着。
這天他倚在門口枯坐,數着牆角的青苔與螞蟻,忽而聽得人聲,是幾個女子銀鈴般的笑聲,有人喚道:“公主,不可亂跑。”白未秋皺了皺眉,正要起身回房,卻不料庭前的樹叢裏鑽出一個番邦打扮的金發少女來。
少女是躲避同伴追趕,誤打誤撞進了白未秋的居所,她只見此處花木豐茂,不曾想林中竟有人居住。回過頭看,見到白未秋一身青衫不聲不響地倚在牆邊,弱不勝衣,面色蒼白,一時也是一驚,脫口而道:“你是誰?是人是鬼?”
白未秋聽得她的漢話并不标準,又是金發碧眼的模樣,料到應是皇帝在行宮款待的番邦賓客,并沒有理會,轉身回房。少女卻步上臺階,不依不饒,歪頭看清了白未秋的儀容,又是一驚,自言自語道:“鬼也不至于這麽漂亮?再說——”她擡頭望了望天:“大白天的。”
“這裏不該是你來的地方,快離開吧。”白未秋眉目疏離,出言攆客。
“你是誰?”她的目光落在蜿蜒在地的金屬鎖鏈上,鎖鏈的一端隐在白未秋的衣袍下擺。少女用手捂住了嘴,眼睛睜大:“為什麽被鎖在這裏?”
白未秋沒有回答,轉身關上了門。侍女們終于在這裏找到了金發少女,門外喧嘩吵嚷了一陣,不一會兒便恢複了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