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痕

蘇婷腦子嗡一聲, 什麽瞌睡都沒了。

房間開着空調,她跟半裸的章雪揚對視,章雪揚坐起來:“怎麽了?”

蘇婷下意識看手機,還好通話已經結束, 她用很艱難的語氣說:“我朋友, 馮寧……她來了。”

“哪裏?”

“說在門口。”

章雪揚也沒想到會有這出,但他只愣了下, 很快伸手找衣服:“那就起來吧, 我送你們過深圳。”穿完見蘇婷還坐在床上:“不是說人到門口了?”見她一臉糾結,忽然意識到什麽。

“雪揚總, 你也要出去嗎?”蘇婷聲口很遲疑。

章雪揚反問她:“我不能去?”

蘇婷欲言又止。

章雪揚不是傻子,相反他過度敏銳,很快窺透她心理。

他不說話,銳利視線像在丈量她:“蘇婷,你又在想什麽?”

蘇婷硬着頭皮說:“我在想,你現在出去,是不是……不太方便?”

“哪裏不方便?是不方便,還是你不願意讓人知道?”碰到就碰到, 又不是來捉奸的, 章雪揚盯着她:“昨晚怎麽說的,你轉眼就忘了?”

蘇婷怎麽會忘,還記得他一直逼她,最狠那幾下讓她有連續的破開感……但這時候她真的也很慌:“阿寧對我們的事一點都不知情的, 我怕太突然了, 吓到她。”

有那麽幾秒, 房間裏靜得詭異。

兩次事後清晨都這麽不愉快,章雪揚甚至懷疑她是故意的:“蘇婷, 你是不是特別喜歡偷偷摸摸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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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有……”蘇婷手指蜷縮,把床單抓成一團,腦子裏有難以形容的混亂感。

時間緊,外面隐約聽到敲門聲,麥麥也來撓門,手機同時亮起,是馮寧又打來電話催。

手機在手裏像炸彈,蘇婷見章雪揚起身:“雪揚總!”連忙喊他一聲。

“去把我鞋和車鑰匙拿進來,你慌什麽。”章雪揚撂下這句話,很快把東西拿進卧室,接着人往床上一躺,閉上眼,有種恐怖的安詳感。

蘇婷知道他肯定生氣了,撲過去讨好似地親他下巴,但跑得更快,衣服往身上一套就出去了。

大門打開,她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睡蒙了。”

馮寧見她匆匆忙忙,衣服皺得不像樣:“昨天很晚睡嗎?怎麽信息都吵不醒你。”

“在追劇,一不小心就忘記時間……”蘇婷随便扯了個借口:“謝淮呢?”

“他在樓下等。”馮寧把早餐遞過去:“你先把早餐吃了吧,吃完咱們下去,今天往羅湖通關。”

蘇婷哪敢在這吃早餐:“不吃了,我去刷牙洗臉,你等我一會,馬上好。”

進洗手間,她以超快速度刷牙洗臉,簡單塗點面霜就出來了,見馮寧正想去抱麥麥,而麥麥就在卧室前面。

“怎麽了?”蘇婷一個搶身,提前把麥麥抱起來。

馮寧也奇怪:“它剛剛一直撓門,我怕把你門給撓壞了。”

“哦……它昨晚在裏面把東西給碰摔了,我就沒讓它進。”蘇婷邊說邊給麥麥順毛,心裏一腔歉意,當然,對裏面那位的更加重。

她把麥麥帶到它自己窩邊,讓馮寧幫忙加點狗糧,自己閃進房間換衣服。

房裏黑麻麻靜悄悄,章雪揚在床上好像睡着了,蘇婷也沒敢開燈,打開櫃子拿衣服,只是換衣服的時候總感覺後背怪怪的,換到一半回頭,對上章雪揚直勾勾的目光。

蘇婷怔了下,默默把後背拉鏈拉好,等調整好內衣後靠近床邊:“我走啦。”聲音很低,幾乎用氣音說的。

章雪揚沒說話,蘇婷也不敢聽他說話,拎上包就出去了。

“可以走了嗎?”馮寧問。

“走吧。”蘇婷從包裏拿出瓶防曬給她:“今天太陽好大,脖子塗一點。”

“好。”臨走之前馮寧看一眼她進出都關得緊緊的卧室門,納悶之中,被蘇婷給帶走了。

等到樓下,終于松了口氣。

她們坐車去深圳,從羅湖過關,穿過羅湖商業城到出境大廳,一路沿着指示牌在走,如果沒有馮寧他們帶路,蘇婷可能看牌子都要花一些時間。

等過關後,蘇婷跟着坐上港鐵,一個多鐘到達港科大的南門,好像這時候,才真正開始踏上香港地界。

馮寧妹妹帶她們看了标志性的火鳥雕塑,也登高看了海景,依山傍海的港科大風景真的特別漂亮,只是游完已經到下午,時間留得不多了。

她們站在路邊等巴士,薛茵茵打了個語音電話過來,問準備待到什麽時間。

蘇婷問過馮寧:“應該最遲七八點吧,太晚了口岸要關的。”

“那你們會去海港城嗎?”薛茵茵說:“我有點東西想買,你們要是過那裏就幫我帶一下,不過也沒事,我叫同事幫忙帶。”

蘇婷完全是跟着走的,不懂清楚,電話拿給馮寧,馮寧問她要買什麽,記下來再聊兩句,等巴士到就挂了。

雙層巴士很新奇,只是蘇婷見馮寧有點欲言又止,問她:“怎麽了?”

馮寧看眼蔣淮,壓低聲:“我剛才跟茵茵說話好像聽到有男人聲音,但,應該不是胡光?”

蘇婷驚訝:“會不會是聽錯了?”

這個誰也不敢肯定,畢竟隔着電話,所以馮寧也點點頭:“有可能,也許是咱們這邊的雜音,也可能就是胡光,但我沒太聽出來?”

兩人想了想,都覺得應該是聽錯,互相對視一眼,也沒再多說這個,專心坐車,也專心看風景。

行程是謝淮負責的,很照顧女孩子喜好,知道蘇婷頭回來,帶她們去看了江湖之地的旺角,又去都爹利街拍照,也走過著名的石板街,等到永利街的時候看到那長長的階梯,蘇婷想到歲月神偷裏的臺詞:人生就是一步難,一步佳。

逛到美心餅屋的時候,她們進去買了酥皮包,店裏人不算多,店員幫忙用微波爐叮了半分鐘,取出來撕開裏面微微流心,菠蘿醬酸酸甜甜,濕潤的金黃色勻開到松軟面包體,蘇婷吃了半個,覺得甜度剛剛好。

吃的時候章茹給她發微信,問香港好不好玩,蘇婷說好玩,只是遺憾,沒能看到維多利亞港。

章茹對香港要熟一些:『沒事啊,下次跟我,咱們去坐那個天星小輪,可以看維港海景,很漂亮的。』演唱會或者逛街游迪士尼什麽的,她常去。

和蘇婷聊幾句,差不多到下班時間。

章茹站起來拍拍屁股,出去上了趟洗手間,出來碰到打荷梁多剩,就是之前偷吃燙到手的小子,可能是被她一巴掌拍乖了,現在看她跟洪興十三妹一樣:“miss章。”就差沒點頭哈腰。

要擺譜章茹也不是不會,抄起手看他:“傷好沒有?”

“好了好了,好全了的。”

“那就行,以後認真工作不要偷懶也不要偷吃,大個仔了,生生性性的知不知道?”

梁多剩臉很紅:“知道知道,多謝miss章指點。”

“嗯。”章茹下巴微擡:“那去忙吧。”說完看手機,蘇婷給她發了新照片,香港一日游雖然有點趕,但準備走的時候她們碰到了富豪雪糕車,紅白車身配黑色車頂,濃濃的懷舊港風。

章茹給她回語音:“可以啊朋友,這個流動車很難撞的,你這是要發達了。”發完看着那個甜筒尖尖,再想起那股滑滑的奶香味,章茹嘴裏生津,只是轉頭看到章雪揚,心情又不是那麽靓了。

“少東家。”章茹盯着他看好一陣,挂臉不奇怪,他天天都這樣,但今天好像格外不爽:“昨晚沒睡好?跟lion打架了?”說完忽然良心發現,記起他今天被封在三樓開了一整天的會,最近日程也多,忙得跟狗一樣,所以人兇是兇了點,但的确也敬業,所以要說累,他比她更累。

見章雪揚往外走,章茹跟上去:“吃飯了嗎?去哪裏啊哥?要不要我請你吃飯,我買單的那種。”

“打球你也去?”

“哪裏啊,東莞還是佛山?”

“天體。”

“哦。”還以為他又出去談工作,原來又是去打球,工作生活平衡得很好嘛,章茹收起那點同情和敬重:“我才不去,看你們一群麻甩佬[臭男人]流汗有什麽好玩的?”關鍵是他在,她幹點什麽都不方便。

兄妹二人在店門口分道揚镳,章雪揚直奔天體,飯都沒吃就先打了一圈球。

街籃是有觀衆的,尤其陸昆今天帶了個姑娘來,也是相親對象。但跟章雪揚不同的是,他對這個相親對象挺鐘意,兩人都是廠二代,剛認識第一天就聊到深夜,今天帶來看球,當然也是想在姑娘面前威風一下,于是提前通氣,今天務必要贏。

說的時候章雪揚沒什麽反應,上場後也不見狀态有多好,但在關鍵時刻他後撤步加拉杆上籃,腰腹核心力量集中,一個勾手收下關鍵分,最後順利比贏。

陸昆跟他擊掌:“可以啊bro,夠曬勁抽[厲害]!”

都打出一身汗,姑娘馬上來送水遞紙巾,在同隊調侃下陸昆坦然地笑,也不忘關心章雪揚:“幾時帶你條女一起?哦不對,你應該還沒戲。”

打完球去柏悅,室外的位置已經有個範亞豪。

他自從婚禮搞砸後人死了一大截,消失很久今天才又出來喝酒,坐在椅子上憂郁地吹冷風看夜景,很有男人老狗的凄涼味。

章雪揚想到一點事,問他:“陳司光因為什麽離的婚?”

“感情不和吧還能是什麽?”範亞豪敲着杯莖,不感興趣的樣子:“也可能是移情別戀,他最近迷上女網紅了,天天蹲直播打賞,但人家連句謝謝大哥都不說。”說完看他一眼:“問這幹什麽?你還有心思關心別人,自己什麽情況,人搞定沒有,死磕還是換目标?”

章雪揚低頭看手機,沒理。

“不對路。”範亞豪支開腿盯着他:“聽說你找simon過戶那套房?”所以是有進展的,比如荷槍實彈親近過,不然怎麽連愛巢都急着定?

琢磨一會,忽然來勁了:“所以是怎麽回事,見不得光,還是人家根本找你過橋而已,爽完就要把你踢掉那種?”現在的女孩子都玩得開,逍遙起來不比男人差,所以什麽都有可能。

“有空琢磨別人,不如想想自己。”章雪揚手頭正回信息,語氣不鹹不淡的。

多年老友,範亞豪怎麽會不了解他,這下更覺得自己說中了,不然怎麽提又不肯提,人也帶不出來?一時笑得不行:“你也有今天。”

有些人一落難就着急找對比,想自我說服不是最慘的,章雪揚換了個方向離他遠點:“你最近出街還是小心,再被胡璐家裏人逮住揍,沒人會幫。”

範亞豪終于肯安靜了,半死不活地喝口酒,跟章雪揚在外面坐一會,各自開車回家。

開到半路等紅燈,章雪揚拿出手機翻到蘇婷微信,不久前發的動态,能看出來玩得很開心。

所以朋友圈裏有模有樣,忙着逛香港忙着嘆世界[享受生活],會發朋友圈也會跟章茹私聊天,和他就連個信息也沒有。

黃燈轉綠,車窗也吹進邪風陣陣,章雪揚鎖上手機,一腳油門過了斑馬線。

轉天,各自上班。

因為有新員工入職,蘇婷到店很早,一進辦公室就開始工作,忙個沒停。

新員工是揭陽那邊學校介紹的,在附近辭職了轉來這裏,蘇婷忙前忙後地辦入職手續,等發過工服又帶去宿舍,忙得連早餐都沒吃,好在上午有早茶試菜,準備把點心單子給定下來。

“走阿婷,V88走起。”章茹特地在辦公室等她,兩人手挽手去了樓上,感情好到沒得說,用戴玉蘭的話來形容,就是上廁所都要陪着聞味道。

包房今天是大轉盤,轉盤上已經放了半圈籠仔,包括熱騰騰的粥:“艇仔粥啊。”章茹撈出好多料,魚片豬肚幹貝,還有花生米和油條。

她忙着看吃的,蘇婷則留意章雪揚的動靜。

其實不是故意不聯系,晚上睡前還在醞釀要給他打個電話說點什麽的,但昨天香港到深圳又回廣州,微信兩萬多步走得腳底板都痛,本來就睡眠不足,回家一躺到床上嚴重犯困,怎麽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等了好久,就在戴玉蘭打算讓蘇婷去催的時候,一句清嗓子的聲音傳進來,有兩個人走進包房,是章雪揚和點心大佬。

章雪揚似乎喉嚨不舒服,坐在蘇婷對面,人微微咳嗽,穿得也比平時多一件。

席間差不多人齊,戴玉蘭也坐下來,提醒她:“阿婷,給雪揚總倒茶。”

“好的。”蘇婷拿起茶壺走到對面:“雪揚總。”她伸手去拿章雪揚的杯子,手和語氣都還是穩的,只是眼睛就有那麽靈,倒完随意一瞥,看見他領子旁邊一道抓痕,好像是她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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