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再賣古玩

“我這有幾件東西,勞煩您給掌掌眼。”陸博将書包放在桌上。

“好。”老人笑得一團和氣,那表情像是白給幫忙都樂意似的。

中年人是老人的兒子,聞言也來了興趣。

陸博這次從端木回風那換了十多件古玩,一開始他只想要小件的,後來實在挑不出來了,又要了幾個大點的瓷器,這次他來,自然沒有都帶來,而是挑了幾個書包放得下的,先探探路。

陸博拿出個團成一團的t恤,将衣服展開,裏面包裹着一個黃花梨硯盒,接着他掀開蓋子。

老人和中年人見他胡亂用衣服包裹着,忍不住嘴角抽抽,但當看見裏面瑩潤潔白的硯面,着實驚豔一番。

陸博未免被忽悠住,先發制人:“我姥爺說,這端硯是古代端州星湖內玉屏岩白端石所制,外配黃花梨硯盒,您給看看。”

陸博沒說要賣,又編出一個姥爺,為的就是叫對方知道,自己并非對這東西一竅不通,他在說這句話時,腦海不知怎麽的浮現出端木回風嚴肅的臉,忍不住悶笑了一聲,管端木回風稱呼姥爺,自己也不算吃虧。

但陸博表現還太嫩,雖然他們相信陸博真有個愛好收藏的姥爺,但下意識以為他是從家裏偷來的東西,只一知半解。

老人戴上眼鏡,用手不住地撫摸硯面,只覺細潤滑嫩,指下生津,果真是好料子,唯一奇怪的是,這保存的也太好了,就跟新的一樣,可手裏觸感又告訴他,現在的石坑,早産不出這麽好的料子了。

中年人似乎也有此疑問,“看這白硯古樸天成,只是未免太新了點吧?”

這正是陸博軟肋,他佯作不知,說:“我姥爺保存的好。”

即便這麽說,那倆人仍覺得奇怪,不過再奇怪,也不能否認這硯臺品相極好,那老人甚至已經開始思考,買下來後如何如何做舊,價錢能翻多少,單憑這石料,他有信心将石硯做舊成宋代的,保準連一些專業人士都能騙過去。

老人擱下放大鏡,仔細打量陸博一眼,又若有似無掃了眼放在櫃臺的書包,忽然特誠懇地說:“小夥子,你這硯臺确實是好物,按說這樣式該是明代的,可實在太新了,落款的‘馮敏遠’,也沒聽過,連我都沒把握了,小夥子你要出手,我給你兩萬,實不相瞞,就是到我手裏,也得将其做舊一番再出手,你若覺得這價格不妥,大可以拿着它去別家問問,或是上網搜一搜,東方瑞通上月舉行的一場拍賣會,其中就有個明代白硯,品相不如你這個好,但保存也算完整,才拍到三萬成交的。”

來之前他确實搜過了,自己估計這白硯大約能賣兩三萬,可真聽老人給出兩萬,一邊竊喜這個價格跟網上差不多,一邊又有點失望,他總覺得端木回風給的東西要更好些,至少品相很完整,不過現在,這一點反而成了軟肋。

陸博長時間沒說話,一副難以抉擇的表情,“不能再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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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買菜要求搭根蔥的口氣,讓老人有點心塞,“真不能了,小夥子,你也可以拿着它去別家多問問,多走走,還像上次一樣,你走完一圈再回來也行。”

陸博知道這端石白硯肯定不止這個價錢,但商人哪個不是唯利是圖,沒有說将利益都讓給陸博的,相比起來,還是這老人開的價格最高,“行,那就這個價錢吧。”

老人不愧是人精,一點高興竊喜的表情都沒有,平和的就像做了個普通交易,陸博見了,也不會生出什麽抵觸心理。

“我這還有點東西,您給看看。”陸博說着,又将手伸進了書包了。

老人一臉歡迎的表情,目光緊緊駐留在書包敞開的口上。

陸博仍是将東西包裹在t恤了,打開以後,是一對和田碧玉碗。

如果說之前老人驚豔于白硯的冷門,那麽此時,真的是被這對玉碗驚到了,原本他以為這年輕人拿出來的都是價值幾萬塊的東西,雖然對于一般人來說,幾萬塊也叫古董了,但猛地看見這麽一對更好的東西,怎能不把老人震住?

像老人浸染這行多年,除了經驗之談,如今更多的是憑借一種對于古物的直覺,無論現代科技如何發達,作假如何逼真,但也只是畫皮畫骨難畫形,再怎麽模仿,也缺少古老手藝的一種氣勢,如今,老人在這對樸素的碗上看到了這種忽然天成的美感,他還沒仔細看,腦中已有個神經告訴他,這是個老物件。

陸博大剌剌地将碗反過來,指着底部的款說:“底下有天順年制的款。”

老人看着陸博粗魯的動作,肝都跟着顫了,唯恐磕了碰了,他雙手接過玉碗,拿着放大鏡仔細研究,又拿手電照了照,這玉碗顏色輕柔溫和,晶瑩細膩微微透光,整個碗樸素無任何紋飾,卻完完全全突出了玉的美感。

陸博看老人比之剛剛更為認真的态度,就知這對玉碗更值錢,他回憶着端木回風的話,對方說這是和田碧玉,端木回風不可能騙他,但陸博對于古玩實在不懂,和田玉雖然耳熟能詳,但是淘寶上的價格,幾百到幾萬都有,弄得陸博也糊塗了。

“小夥子,這一對碗你要是賣的話,我出五十萬。”

這價錢不止陸博吓一跳,心髒噗通噗通快跳出嗓子眼,連旁邊的中年人都驚呼一聲,不自覺喊了聲“爸”,陸博這才知道倆人是父子關系。

老人擺了擺手,仍是氣定神閑地看着陸博,似乎五十萬的交易和一兩萬的交易沒什麽區別。

五十萬對于陸博來說可是一筆巨款,他以為這對碗最多賣十萬,沒想到老人一張口就是五十萬,他暈暈乎乎,臉上寫滿茫然。

老人見狀,主動講解起來,“還是拿東方瑞通舉例,年初時吧,拍賣了一只清嘉慶年制的和田碧玉碗,價格是十萬,成色并不比你這個差,但你這個是一對,又是天順年制,價格能翻倍。當然,你若拿去拍賣,價格能高一些,但是扣除手續費後,也差不多這個價了。”

這價格大大超出陸博預期了,他到現在還有點不真切的感覺,不停地在心裏品咂着五十萬那三個字,他特想跟對方确認一遍真是五十萬嗎,可也知這反應太過傻缺,他緊緊咬着牙,一句話不說。

心中太過複雜,臉上反而麻木了,不知該做出什麽表情,那老人見狀,以為陸博不滿意這價格,已經商量着不行就把玉碗拿去拍賣,他當中介,然後具體該怎麽操作。

“行,五十萬就五十萬吧。”陸博忽然開口,像是忍受不了拍賣太過繁瑣的流程。

老人點點頭,仍是表情不外露。

“我這還有倆碟子,您給看看。”陸博壓下心中狂喜,恨不得立刻将東西賣完,找個沒人地方好好笑一場,手腳麻利地翻到了書包最底層,很快拿出了被衣服包裹的東西,老人和中年人見他将這些古物就這麽囫囵的擱一起,已經習慣了。

衣服打開,是一對青花小碟,這碟子上的花紋實在樸素,個頭也不大,端木回風說是壽字紋,可陸博看不出來,一道一道的,跟條紋差不多,乍一看就像吃餃子蘸醋的小碟子。

老人拿起來翻來覆去看了看,有了碧玉碗在前,這個就沒這麽出彩了,但老人仍滿意點點頭,“不錯不錯,這青花碟保存的很完好,上面的壽字紋,也非常有代表性。”

陸博見對方準确叫出這碟子名字,不免肅然起敬,讓他看的話,就是眼睛貼在上面,也看不出哪裏是壽字。

“小是小了點,但品相不錯,這對八萬。”老人開了口。

陸博瞪目結舌,沒想到這對小碟子,比端石白硯還值錢,在他看來,無論賣相還是大小,都是白硯更勝一籌,他心裏止不住地嘆氣,果然古玩世界不是這麽容易摸到門徑的,早知這樣的話,他就找端木回風要一堆小碟子小碗,又好攜帶,價格還高。

“行,就這個價吧。”

老人見陸博痛快應允,忽然看不透他了,不知他這種無所謂的自信是從哪來的,老人要知道這些東西是十幾塊的玻璃制品換來的,非吐血不可。

談妥了價錢,老人還頻頻向陸博書包張望,陸博将衣服都裝回去聳了聳肩,“裏面沒有了。”

老人多心,聽他說“裏面沒有了”,下意識想到他家裏可能還有,收藏古玩的,至少曾經是真喜歡過,可他見陸博将東西賣了,一丁點心疼都沒有,甚至都沒再多看一眼,又拿不準陸博是不是偷家裏古董來賣的敗家子了,若真是偷家裏古董,那家裏必定有更多更好的,才不會被家人發現,可眼前的小夥子又不像是那種人。

但老人知道不該問的別問,笑眯眯抽出一張名片,遞給了陸博,“說了這麽久,還不知道小夥子如何稱呼了,以後有事沒事,都來我店坐坐,看你對古玩好似不了解,有時間我跟你好好說道說道,人老了啊,就想找個人說說話。”

陸博高興有人給他普及古玩知識,接過名片後重重應下,他見老人姓王,叫了聲王爺爺,“我叫陸博,王爺爺不嫌我煩就行,我以後有時間就過來。”

幾樣東西,一共賣了六十萬,王爺爺給他轉的帳,幾乎是立刻,手機就收到了到帳提示,陸博揣着□□離開了,走起路都有點發飄了,他見天色不早了,難得奢侈一把,直接從古玩街打車去的火車站。

陸博走後,王家父子看着門外沉思,“爸,這小子還真奇怪,你說他有錢吧又不像,沒看見他收着錢後,臉上就抑制不住笑個不停,可若說沒錢吧,賣了好幾件古玩,眼都不眨一下。”

王老爺子點點頭,“是啊,不過你管這麽多幹嘛?記住,不該問的別問,免得将人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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