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常來酒吧。小時候家裏管的嚴,她只敢循規蹈矩,遵循着家長劃定的條條框框。也就大學離家來了這所城市和大學朋友們來過幾回,畢竟年輕人對酒吧總是充滿了好奇,倒不如來這裏,有堂哥姜升在,倒也多了幾分保障。
況且這家酒吧小有名氣,交通方便,他們僅有的幾次過來,也能見到一些熟悉的臉孔。
想象中的酒吧是那些前衛潮流的人的交際場合,出入的人應該大多輕佻、活潑,穿着豔麗,向往醉生夢死,或是尋求豔遇。
事實上她發現 ,除了以上人選,下班後來小酌一杯釋放壓力的也不少。他們可能戴眼鏡,穿着普通,也并不花枝招展。于是她倒也明白了,酒吧其實也不過是些許普普通通的人輕松一刻的地方罷了
輕柔的漸變燈光與輕音樂碰撞出別樣花火,小酒微醺的迷離随着夜色漸深變為動感的勁爆與閃爍的狂野,打歌的dj蹦出過量的音樂讓心髒仿佛都要随着有勁的鼓點跳出胸腔。
她照舊點了1664桃紅,低濃度的果酒散發出濃濃的果香,樹莓汁甜而不膩,混上酒的微苦,帶着微微的酸澀。姜怡輕抿一口,堂哥今天沒過來店裏,她與酒保寒暄幾句,便找了個角落的位置一邊等小果,一邊看飲食男女們在舞池中熱舞,享受這種愉悅而坦蕩的瞬間。
夾在一群無所顧忌的人中間,有種奇特的放松感。雖然沒喝多少 ,但她感覺自己已經被酒吧裏迷離的氛圍、缭亂的燈光麻醉了半邊身體。旁邊若有若無地飄來異性凝視的眼光,不乏有人搭讪問拼個座的,在她婉言拒絕後也都自覺離開。
事實上這半分醉意在齊權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完全逝去,他走路有些踉跄,走到角落處,眼裏是驚豔的光,“姜怡?你也在這?”
她禮貌性點了點頭。
“過去我那裏一起喝酒?”他笑着,說話間呼出幾分酒氣,有些放蕩。
姜怡婉言拒絕,“我在等朋友。” 然而齊權看不出她的拒絕。
“一……一起去跳舞?”他臉上幾分醉意,說話有些大舌頭。
“我,我上次找你,你都沒回信息。你陪我跳舞,就算道歉。”許是酒醉壯人膽,他看不懂她的拒絕,仗着醉意自顧自地要來攬她去跳舞。
姜怡閃躲,有些煩躁,請他走開。他的耍酒瘋,以及旁人若有若無看戲的眼神都讓她覺得冒犯。
齊權卻不以為意,伸手又要來拉她。
姜怡惱怒卻不驚慌,這邊保全個個人高馬大,什麽突發事件他們都能從容處理,而且她看到吧臺那裏,酒保已經要走過來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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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旁邊已經伸來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擋住了齊權的手,進而擋在她面前,接着握住了齊權的肩膀,用巧勁把他推開了。
身材高大,離得有些近,白襯衫裏勻稱的肌體若隐若現,還能隐隐聞到大吉嶺茶的輕軟綿長的味道,夾雜着他自身的淡淡煙草味,奇異地有些好聞。
是周廷。
她呼吸一滞。這時,保全已經趕來将齊權“禮貌”地請了出去。
等齊權這個麻煩解決之後,姜怡才愣愣說了句“謝謝。”周廷是她原本說了再見,實則沒預料也沒期待過再見的人。s市說大不大也是一所有1300萬人口的城市,她沒想過他們還能再遇見,特別是這種堪稱“英雄救美”的戲碼,雖然她實際上不需要他救。
今天的他顯然和上周休假半途被派遣的狀态不同,天藍色的寬松衛衣變成了筆挺冷硬的襯衫,少了幾分少年感。一米八五的身高呆在人群中還是顯得鶴立雞群,修身的白色襯衫和條紋西裝褲修飾着一副好身材,襯衫扣子解開了三顆,鼻梁又高又挺,眼角狹長微翹,看向他時,一雙眼睛帶着三分笑意,叫人移不開目光,顯然對方也是吃驚的。
或者說,周廷将那絲驚豔隐藏得很好,姜怡長得美他知道,但初次見面她的美是無攻擊性,是春日裏初綻的桃花,是江邊搖曳的翠竹,是半弦月的溫柔。而現在,一襲黑裙,黑暗燈光下更顯得肌膚似雪,她自己怕是不知道有多少目光被吸引到她這裏。但畢竟是天生八面玲珑的人,他發現她自己對這份美是不自知的,自然也掩藏起驚豔,而是流露出恰到好處的熱情與招呼。
在他們對視的時候,小果終于姍姍來遲。一時有些吃驚地望着他們兩個,用眼神向姜怡詢問眼前這位帥哥是哪位,姜怡只得簡單向她介紹這位--上周一起工作過的“恩人”。
小果顯然對帥氣的帶着痞笑的男人沒有抗拒力。在他不吝微笑地問出“要不要過去一起玩”的時候開開心心地應下了,不顧桌子下姜怡掐她的手指,甚至還搖晃姜怡的胳膊撒嬌着說人多才有意思。
姜怡被搖的頭暈眼花,手裏的桃紅也被灑了出來,只得頗為可惜的舔了舔下唇,點頭同意。
于是來到他們的卡座上,互相介紹了一下之後,那邊是三男兩女,說是周哥的朋友,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都是成年人了,自然也是愛玩的也玩得起的 ,更是起哄舉手歡迎美女的到來。但姜怡畢竟不是自來熟的性格,只是安靜得坐着看他們玩。
偶爾擡眼看着舞臺中央公屏的位置。
赫本酒吧有個慣例,會收集各個年齡段的客人的心聲與夢想,有的人年輕熱血,在為未來心願奮鬥;有的人工作繁忙,追求閑暇貪杯;有的人喜愛刺激,渴望不平凡卻苦于現實……無論如何,這些願望和困惑會在某個時候被随機播放在大屏幕上,上面永遠不乏真心的,搞笑的,耍帥的留言。而有緣看見留言的人,如果對人生的追求或者未來的想象有所相似,也可以在公屏上做出回應,或者求助酒吧,在當事人同意下得到對方的聯系方式。
就類似一個交友平臺吧,成年人了,還搞這套的其實不多。當然,成年人了,也該對交友進行謹慎選擇和甄別。
“晚上有人一起喝酒嗎?喝完回我家。”
“希望有人陪我一起溫習東邪西毒”
“畢業深漂,為夢想永不放棄。”
……
姜怡并不理會前面那些帶着成人意味的勾搭,只在第三句話那裏點了回複:“或許追夢就和登月一樣,忐忑又浪漫。加油!”
遠處是地動山搖的音樂聲,旁邊是嘈嘈雜雜的骰子聲,混着幾句大大方方的笑罵聲 。
她有些口渴地舔了下唇,心裏想着要不再去點一杯果酒。眼前突兀地遞來了一杯桃紅,以及熟悉的露出小虎牙的笑,是周廷,他拿着果酒的手揚了揚示意她接過。
周廷其實也沒想過竟然真的能遇到她,內科上班時間相較外科來說比較規則,除了出急診都是按值班表時間準點下班,夜班的話也是三人一組,按月輪值,不閑但擠一擠也會有自己的時間。偶爾下班後他不想太早回家聽父母唠嗑也會找個酒吧喝喝酒,放松一下,但是換地圖也是這周才開始的事情。
不過也幸好他來了。
拿酒水的時候正好想起她灑掉飲料時遺憾的眼神,想自己長這麽大混跡多年什麽妖魔鬼怪沒看過,還沒見過把酒吧當唱吧或是随便其他什麽觀賞廳一樣安安靜靜只為喝酒的,甚至傻不拉幾呆呆回複公屏上的留言的。
他舉杯向她示意:“剛剛看你酒灑了。”音樂聲太嘈雜了,姜怡盯着他的嘴才識別出嘴型。
她下意識接過,手碰到一起的時候明顯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比她的高,顯然血氣很足。
對方還在目光炯炯盯着她看,深邃的瞳孔中幽幽地泛着波光,酒吧漂移的燈光給他披上了一層迷離的光影,似晝夜交接,見一眼便覺得驚心動魄。
眼神對接間,黑暗中似乎有什麽難以解析的秘密滲透出來。他盯着她的眼神,太過專注,直白得毫無遮擋。
她心跳有些加速,不知道該責怪自己不争氣還是怪眼前這對招子太勾人,亦或者幹脆責怪低濃度的桃紅也讓人上臉,不自在地把臉頰散落的頭發別到耳後。
不等她說什麽,周廷就又在她旁邊落座,開始招呼朋友們搖起骰子喝起了酒,小小的角落裏頓時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這簡短的微妙的交流,沉迷于搖骰子的小果全然錯過。昏暗與明亮的交替間,是寂與寞的川流,是燈紅酒綠的嘈雜,是暧昧的信號。
開始不那麽融入的微妙不愉悅消失得也很快,左邊坐着小果,右邊是勉強算半個熟人的周廷,姜怡的拘謹慢慢褪去。
猜點數規則算是比較簡單,敢叫敢開,撐死膽大的、吓死膽小的。
她觀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