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聿聿怎麽樣?”

病房不大, 這麽多人不好都擠進去。

除了陳宗與曹秋華兩人外,也只有劉圓圓的父母一起,其餘人全部留在走廊裏。

見到閨女雖躺在床上,面上卻帶着笑, 曹秋華心裏松了一口氣, 快步來到床邊, 上下打量着人,沒看出哪裏不對,才緊張問道。

陳宗不善言辭, 卻也擔憂的盯着小閨女瞧。

陳弄墨心中一軟,搖了搖頭, 剛要說自己沒事。

那廂見到父母, 也被捧在手心裏的劉圓圓就“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然後直直撲到母親的懷裏,嚎哭的好不可憐。

別看劉圓圓哭的厲害, 卻一點也沒耽誤人告狀,只見她口齒利索的一頓輸出,聽得被擠在走廊裏的姜家幾人臉色青一陣紫一陣的。

怎麽說呢。

反正經過劉圓圓的科普,那開車的姜洛北簡直就是兇神惡煞的代表。

姜母姚秀紅向來慣小兒子, 哪裏聽得了旁人說自己兒子一句不好。

有心反駁,卻在對方的人多勢衆下, 不情不願閉了嘴。

只能在心底咒罵裏頭的姑娘嬌氣。

不就蹭了一小塊皮?

咋不矯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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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訛錢就直說呗, 打量誰不知道?

嗤,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這貪婪的嘴臉也太難看了。

心裏這麽想着,姚秀紅的面上就忍不住帶出了些。

落在陳、劉兩家人的眼裏, 就更氣了。

還是姜父姜成瞧出情況不對,一邊道歉, 一邊瞪着妻子,警告她收斂着些。

病房內。

陳弄墨不知姚秀紅內心的黑暗。

聽着劉圓圓語氣誇張的還原當時的場景,心裏頭佩服她嘴皮子利索的同時,也忍不住在心裏鼓勵:‘姑娘會說你就多說點。

不是她小題大做,得勢不饒人。

他們這次是僥幸沒大礙,但按照原來的軌道,二哥截肢,圓圓姐因為自責郁郁早逝是事實。

相交他們承受的悲劇,這會兒出口惡氣都算輕的。

本來見閨女笑眼彎彎的模樣,曹秋華以為真沒什麽事。

如今聽了劉圓圓的詳細敘述,才知道車禍是怎樣的驚心動魄。

她氣的急喘幾口氣,有心教訓丫頭幾句。

但想到她不要命般的舉動只是為了救老二,訓斥的話就怎麽也說不出口。

尤其在聽到聿聿身上有淤青時,更是擔憂的撩起她的袖子瞧。

然後她的眼眶就紅了。

陳弄墨趕緊安撫:“秋華媽媽,我沒事,就是瞧着吓人,真的,一點兒也不疼。”

“怎麽可能不疼啊?”曹秋華嗓音有些啞。

女孩兒肌膚瑩潤,曾經被她多次稱贊白皙如羊脂玉。

可是現在那瑩白的雪膚卻被大片青紫破壞了美感。

人多眼雜,曹秋華不好去掀開閨女的衣服瞧肚子。

但只看聿聿手臂與膝蓋上的傷,已經足夠叫她心疼。

這麽些日子相處下來,小丫頭乖巧貼心的厲害,她是實實在在将人放在心裏疼的!

可如今呢?

想到閨女今日遭的罪,曹秋華就再也坐不住了。

她猛的站起身往外沖,只是還不待走出病房,便被人攔住。

定睛一瞧,發現是劉圓圓的媽,曹秋華皺眉:“蔣姐,你這是?”

劉母蔣豔臉色難看,可謂是咬牙切齒:“這事你不用出面,我來!看老娘不抽死他!”

蔣豔這人潑辣,但講理,雖然曹留沒看上自己閨女叫她有些不愉,覺得那小子眼光不好。

但這會兒,人家救了閨女的命,就是他們劉家的恩人。

那家人有車,穿的也體面,不用問就知道家裏頭有些門路。

蔣豔自然不能讓有恩于他們家的陳家出面得罪人。

要上也是她上!

說到做到,護犢子的蔣豔也不來虛的,撩起袖子直奔門外。

然後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掄起膀子,用了大力氣,“啪!啪!啪...”連甩了罪魁禍首幾個耳刮子。

這還得了?!

姜母姚秀紅最是慣孩子,尤其長的最好的小兒子,說是她的心頭肉也不為過。

見兒子嘴角被打出了血絲,頓時就炸了。

也不管什麽體面,什麽身份了,“嗷!”一嗓子就沖着蔣豔身上撓去。

蔣豔潑辣慣了,整個村裏無人敢惹,并不完全因為她丈夫是書記,還有她打架的功夫與嘴皮子一樣厲害,村裏的老娘們沒一個是她的對手。

這不,見姚秀紅沖過來,她一點兒也不怵,直接迎了上去,利索的薅住對方的頭發,使出吃奶的勁兒拉扯。

薅禿她!

說實話,蔣豔本就是沖着這女的來的。

她又不瞎,若是姜家态度好一些,她也不是那不講理的。

可是這女的,別說道歉了,全程拉着個驢臉,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就是欠收拾!

如今人自個兒主動湊上來,不打的她哭爹喊娘,簡直對不起她蔣豔往日的威名!

姚秀紅一輩子養尊處優,高高在上慣了,不僅嘴皮子不如人厲害,打架更是不如,很快就被人壓在地上打。

頭發被薅的到處都是不說,臉上更是血呼啦的。

簡直就是凄慘。

姜家人倒是想拉架,但劉家與陳家這邊也不是吃素的,十幾個壯漢攔幾個文人根本不費勁。

病房內的陳弄墨雖然看不到,但能聽到動靜,想也能想出外頭是個什麽情況了。

她有些佩服的朝着撩起袖子,擔心母親不敵,随時要沖出去幫忙的劉圓圓偷偷比了個大拇指。

因為父母的到來,腰板都硬起來的劉圓圓立馬擡了擡下巴,一臉的傲嬌。

曹秋華将閨女的小動作收在眼底,無奈的與丈夫對視一眼。

同時也徹底放下心來。

還有力氣調皮,膽兒挺大。

本來她還擔心孩子吓到,想着回去給偷偷叫叫魂呢。

最終,這場女人間的戰争,在醫院安保人員的介入下才被中斷。

姚秀紅整張臉已經沒法看了,向來注重形象的她這會兒也顧不得火辣辣的頭皮與臉,氣急到渾身哆嗦,也不忘歇斯底裏叫嚣:“潑婦!瘋子!知道我是誰嗎?就敢胡攪蠻纏,不就是想訛錢嗎?你給我等着!”

她倒是有心再罵一些髒話,好叫這些個泥腿子知道厲害。

但姚秀紅到底沒徹底失去理智,清楚現在是個什麽環境。

蔣豔叉腰,呸了對方一臉的口水:“老娘管你是誰,你只要知道,曉得你家開小轎車,我還敢動手,就知道老娘有的是底氣!”

聞言,态度一直擺的很正的姜父姜成眼神閃了閃,然後一把拽住還要沖上去的妻子。

他算不得多好的人,卻也不是什麽大惡人,拎得輕重,往日行事也算公正。

妻小被打,他雖然生氣,卻也自知理虧。

這會兒再聽到對面那女人的言論,與周邊人面上的平靜,就知道她說的是真話。

在這個一句話 就能被帶上帽子發配的特殊時間段裏,他不覺得自己廠長的位置有多穩。

所以,這個虧他必須認!

且小兒子驕縱任性,也的确要吃些苦頭。

思及此,趁着醫院的安保人員在,姜成壓住沒完沒了的妻子,領着兒子誠懇道歉,該給的賠償也是只多不少。

從始至終都将姿态放的非常低。

陳家與劉家見男人态度不錯,再加上孩子們的确沒出大事。

便拿了合理的賠償,又對着姜洛北教訓了幾句嚴厲的話後,便放人離開。

走出醫院大門。

姜成看向滿臉懊悔的兒子,再瞧瞧他已然腫脹起來的臉頰,有心責罵幾句,或者再揮上兩巴掌。

但見他頹喪凄慘的模樣,卻到底沒下的去手。

他能看出來,經過這件事,兒子身上虛浮的氣質消失了不少。

往好的地方想,也算因禍得福。

幸虧!幸虧對方沒受到什麽重傷,不然不止是兒子,就連他,也要愧疚一生。

思及此,姜成面上的神色和緩了幾分,擡手拍了拍比自己還要高的兒子,語重心長道:“洛北,你長大了,往後不能再這般行事。”

這話一出,還不待姜洛北回話,受了一肚子氣,還被揍了一頓的姚秀紅就先不幹了,她尖銳着嗓子罵道:“小北哪裏做錯了?要錯也是那只貓的錯!是那兩個死丫頭的錯!看見車不會躲嗎?!我看她們就是不安好心,瞧見咱們小北條件好,想訛上咱...”

“你閉嘴!”

姜成爆喝一聲,眼神淩厲的瞪着明顯被自己吓到的妻子,恨恨道:“就是你這種不管不顧的寵溺,才會将兒子慣的無法無天!你真以為咱們姜家就是天皇老子了?是我這個廠長能一手遮天?還是你一個清閑部門的主任能?你姚秀紅想死,別拉上我們姜家!”

撂下這話後,反應過來有些話太過敏感的姜成大喘了一口氣,沒再管妻子黑沉的臉色,看向兒子道:“最近老實點上學,想清楚去當兵還是念大學之前,都別出來了。”

若是以往,被關在家裏,姜洛北肯定要炸,但這一次他是真的後悔了,後悔不應該趁着父母不注意,偷偷開車到處溜達。

所以他只沉默的點了點頭,扶着母親跟上了父親的步伐。

只是走了幾步後,忍不住又回過頭瞧了眼醫院。

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那個叫陳弄墨的女孩。

她...會讨厭自己吧。

對了,她的哥哥好像是一名新兵?

想到這裏,姜洛北的眼神瞬間亮了,頹喪的氣息一掃而空,看向父親急急道:“爸,我想當兵!”

相較于工農兵大學,一直想将兒子送進部隊磨練的姜父聞言,立馬欣慰點頭:“進部隊好,正好磨磨你這性子!”

姚秀紅卻不同意,在她看來,兒子不論是上大學,還是接她跟老姜的班,都比當兵舒坦。

且知子莫若母,姚秀紅對于小兒子那是一萬個了解。

見他這般,立馬就黑着臉反對,還不忘警告道:“小北你記住,就算你不喜歡柳嬌嬌,也不能娶個農村丫頭,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洗幹淨了也不是城裏人,長的再好看也配不上咱們家!”

完全不知道自己因為家世,被單方面嫌棄到了塵埃裏的陳弄墨過上了養豬般的生活。

從醫院回到家裏的那天開始,就被全家人當成了水晶琉璃,什麽也不讓碰。

除了吃喝拉撒,真真啥也不用做的那種。

更誇張的是,好些個與家裏關系好的村民們,還會從農忙中抽空,拿上兩個雞蛋或者二兩挂面上門瞧她。

不知道的,還以為陳弄墨得了什麽嚴重的病。

就離譜!

曹秋華不放心閨女,再加上春種收尾,她便在家裏陪着人。

見小丫頭躺在搖椅上,短短半個小時就嘆了好幾口氣,笑嗔:“別老嘆氣,福氣都給嘆沒了,平時不是挺喜歡蹲在家裏的?趕你出去都不願意。”

“那能一樣嗎?”之前好歹有各種事情打發着時間呢,如今倒好,什麽也不讓做,幹熬。

曹秋華也心疼閨女:“再等兩天吧,醫生也說要觀察兩天。”

聞言,陳弄墨又嘆了口氣,心說事發到現在已經過去四天了。

但...家人也是被那天的情況給吓到了。

熬吧!

反正也只有兩天了。

這麽安慰着自己,春意濃濃的暖陽曬的陳弄墨開始昏昏欲睡。

将睡未睡間,一道清脆的聲音在屋外響起:“家裏有人嗎?”

陳弄墨豁的坐起聲,哪裏有一點困意,語氣帶着明顯的興奮:“好像是圓圓姐。”

曹秋華無奈的擡手戳了戳閨女的腦袋,才應了聲:“有人!”

說着,就起身準備往外迎去。

陳弄墨伸手攔:“我去!”

撂下這話,她已經掀開了身上的薄毯子,套上鞋,快步往外走。

見狀,曹秋華還是起身回了屋,擔心有她在,劉家小姑娘會不自在。

只是進屋裏的時候還在心裏想,或許小丫頭真好利索了。

瞧瞧這速度,比那猴子也不差什麽了。

出事那天晚上。

劉圓圓已經在家人的陪同下,拎着大包小包禮物,上門感謝過了。

今個兒她大伯母抽空從市裏回來了一趟,給她跟陳家兄妹帶了不少好東西。

因為父母來過一次,說不好頻繁登門,顯得他們家急着了結恩情似的。

便讓劉圓圓自己騎車帶着禮物過來。

小輩卻不礙什麽,尤其陳家還有一個年紀相仿的小姑娘,怎麽來往都不會有錯。

劉圓圓脾氣嬌歸嬌,但是對于有救命之恩的陳弄墨還是很喜歡的。

這不,屁股剛挨上凳子,就是一頓噼裏啪啦的解釋,然後态度強硬的将禮物留了下來。

又無視陳弄墨的拒絕,神秘兮兮湊近她的耳邊問:“我剛才來的時候,聽見兩個女的在談曹留,有一個還挺好看的,咳咳...就比我差一點點吧,她是誰啊?是不是喜歡你二哥?”

應該是童秀秀吧,聽四哥跟她八卦,說童秀秀最近找過二哥,也沒說旁的,就是恭喜他拿到入伍通知。

陳弄墨無意将人家的心意當做談資,反過來打趣:“你很在意?”

劉圓圓面上一囧,然後擡起下巴:“也沒很在意吧,反正我大伯母已經給我介紹了個城裏人,我同意過幾天相看,就是...好奇曹留會喜歡什麽類型的姑娘。”

這話說的潇灑,不管是不是真,陳弄墨都挺欣賞她這份心性的。

哪怕那個男生是二哥,她也覺得,女孩子拿得起放得下的模樣,瞧着是真叫人歡喜。

所以,陳弄墨雖然沒有直面回答,卻也側面道:“我哥現在一門心思去當兵。”

劉圓圓不笨,眼珠子轉了轉,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她也不覺得曹留不喜歡那姑娘是值得高興的事,只是皺了皺鼻子,含糊不清的哼唧了幾句,便轉移了話題。

時間是個挺神奇的東西。

你希望它走的快時,它格外穩得住,慢悠悠的叫人着急。

反之,則恨不能飛起來過。

陳弄墨真心覺得,從二哥拿到入伍通知書的那一天開始,時間就似上了賽道,瘋狂的奔跑。

這不,眨眼的功夫,已然是五月初。

二哥也接到了通知。

明天早上八點之前到縣城集合。

得正式入伍參加幾個月的新兵訓練了。

這天晚上,每個人都準備了一道拿手好菜,聚成了豐盛的晚餐,為曹留踐行。

飯間,也沒什麽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家人們邊吃邊聊。

飯後也沒有急着回屋,而是抱着茶水或者熱牛奶繼續聊。

沒有個特定的話題,天南地北的扯,就是不想回屋睡覺。

畢竟明天早上,曹留就要背上行囊,離家拼搏了。

“...小燕今天也是險,叫我說還是應該送醫院的。”曹秋華感慨的是村裏的新媳婦,頭一胎,再加上年紀小,生不下來。

不敢躺,怕更不好生,便跪在地上疼。

足足疼了一天多才生出來。

赤腳大夫說小燕跟孩子是有福的,再晚一點,一大一小都得填了命。

陳弄墨聽的心有戚戚,一點都不覺得這是福氣。

也是活在當下,她才清楚七十年代初,很多地方的人,根本就沒有去醫院生産的概念。

一是覺得貴。

二是覺得女人生孩子,本就是拿命博的事。

古來皆如此。

那些個花錢去醫院的才是不會過日子的敗家娘們。

陳弄墨當時沉默了很久。

然而叫她觸動的不止這些。

尤記得第一次瞧見有孕婦在腹部綁緊布條,并了解到她們那般只是為了阻止個別發育過快的孩子,将來不好生産時,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孕婦也知道那樣對孩子不好,但是沒辦法,總要活命不是。

那會兒她就跟秋華媽媽感慨,不結婚挺好的。

然後...被敲了腦袋。

“...可警告你們幾個小子啊,将來結婚了,要娃起碼也要等兒媳過了22歲以後再說,好不好生的都得去醫院!”曹秋華感慨唏噓過後,不知道怎麽的,突然瞪着幾個兒子遷怒起來。

陳宗點頭複議:“你媽說的對!”

曹留/陳懷/陳君/陳義...齊齊點頭。

“你也不能太早要孩子曉得不?”

連婚都不是很想結的陳弄墨乖巧點頭...

放完狠話後,曹秋華轉而又念叨起陳武聞:“老大都30歲了,還不結婚,我倒是不擔心大兒媳年紀小...不知道老大那臭小子啥時候才能娶到媳婦,也就是他離得遠,我抓不着撓不到的,不然指定得問問他是不是有啥毛病,咱們是不咋催,但也不能就這麽晃蕩下去吧...”

陳宗點頭:“秋華你說的對!”

陳弄墨...

曹留則心虛的撇開視線,覺得有些對不起大哥。

738部隊。

出了兩個月任務,才回到部隊的陳武聞從團長那邊得了兩天的假。

他本來打算明天去一趟市裏的百貨大樓,給家人們買些禮物寄回去。

從前他沒有這個概念,只覺得給錢就好。

如今得了妹妹寄過來的幾次貼心禮物,陳武聞覺得慰貼的同時,也想給家人們寄些東西回去,好叫爸媽還有弟弟妹妹們高興高興。

這一切的打算,在接到弟弟叫他回家看看的電話時,更加堅定了。

老二要入伍,而他也三年半沒有休假了。

再不回去一趟,暴躁的老母親肯定得罵人。

想到家人,陳武聞笑着打開衣櫥,準備試試妹妹寄過來的襯衫。

他放假少,平時都穿軍裝。

再加上前些時日氣溫低,穿在裏面實在浪費了妹妹的好手藝,便珍藏到了現在。

只是在拿衣服的時候,視線掃到那件一模一樣的襯衫時,自覺是個正直漢子的陳武聞難得心虛了下。

沉默少許,他又若無其事的關上了櫥門。

就是不給!!!

解紐扣、換新衣。

剛扣好扣子,還來不及出去公用洗漱間照鏡子仔細瞧,就見到好友推門走了進來。

不知道出于逆反心理,陳武聞突然對着人笑出一口大白牙,挺了挺胸膛,得意道:“咋樣?我妹給我做的,一整套!瞧瞧這款式,瞧瞧這搭配,哥俊不俊?”

入伍後,邵铮的眼睛慢慢有了點近視,不深,兩百度都不到。

方才忙着看文件,戴着的眼睛忘記摘了。

本來他是來恭喜老陳即将晉升正團的。

如今瞧出了兄弟的顯擺,他沉默少許,擡手慢條斯理的拿下眼鏡放進口袋裏,然後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瞧人,客氣回了個謙虛的笑:“不好意思,沒帶眼鏡,看不清。”

陳武聞...

“碰!”單身宿舍的們再次被人大力推開,緊跟着旋進來一個大高個。

來人是三營長,這會兒他像是沒瞧見邵铮似的,滿心滿眼只有陳武聞,眼神亮到發光:“陳副團!借你的軍裝一用。”

陳武聞皺眉:“什麽意思?”

三營長急道:“哎呀,團長家嫂子給我介紹了個對象,人已經到團長家了,就等着我過去,可我這火急火燎的,軍裝還沒來得及洗,趕緊借我一件先。”

至于為什麽找陳副團借,自然是兩人的身形相似。

下屬的婚姻大事很重要,陳武聞也為他高興,立馬一揮大手:“自己挑,都挂在櫥裏呢。”

“嘿嘿!爽氣!”三營長笑着拉開衣櫥,剛要伸手去拿軍裝,視線就碰觸到了一件藏藍色的襯衫。

方才他就覺得陳副團身上的衣服挺刮又洋氣,只是瞧着是新衣,又穿在身上,他便沒好意思開口。

如今有一件一模一樣的,三營長很自然就把伸向軍裝的手換了個方向。

他拎出衣服,一臉喜氣洋洋在身上比劃,覺得這波相親妥了:“陳副團,我就要這件,你咋還做兩件一模一樣的衣服?可真是幫上大忙了!”

陳武聞...完了,死小子不是說軍裝嗎?

邵铮怔愣了下,然後想起那雙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頓時黑了臉,眯眼危險的看向某個作死的家夥。

陳武聞頭皮發麻...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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