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時柒渾身緊繃, 坐到白葉身邊,卻也始終保持着一指距離,面前的火勢很旺, 把她的臉映紅、熏燙。
追風不知去哪兒?摘了些?野果回來,外皮青黃,雙手遞過去, “主?上, 聖女。”
馬車上只有茶水和幹糧,吃多了會膩,新?鮮的果子好?一些?。
盡管時柒不餓, 但能因此找到理由快速地抽回手,接過追風遞過來的野果,目光不偏不倚地道了聲謝。
白葉沒接, 看了一眼自己?空掉的手,背靠到身後的大樹阖目, 腰身纖瘦, 又咳嗽了幾聲,道:“本座不餓,你?們吃就行。”
時柒聽?着他說話,安靜地啃野果,追風自然是不可能勉強自己?的主?上吃東西?的, 将剩下的野果跟紅煙分了。
夜晚風也不小, 把火吹得更旺,時柒的裙擺布料輕薄,本來因坐着堆滞在身側慢慢地挪了位置, 有些?覆到了白葉垂下的手上。
衣裙帶着少女身上特有的清香,蹭擦過他的手背。
白葉沒睜開眼, 手指卻不受控制地勾過那一抹布料,拽在掌心虛虛地握着,涼、薄,腦子還記得她穿這套裙子的模樣,好?看。
紅煙坐在他們側對面,視線越過火色的紅光,落到那裏。
視線一頓,她吃東西?的動作變緩,白葉對待時柒還真是盡量地克制又有着無?法自控的嗔念,嗔欲成癡,若日後求不得呢。
她抽回思緒,悄然将視線挪開。
追風和紅煙會輪流守夜,他們都可以安心休息,都是白葉培養出來的手下,修為不差,跟一般的仙門門主?都有得一比。
時柒今天一整天都緊繃着神經,一旦放松就很累了,吃完果子也靠到樹幹閉眼,風聲柔和,更易入眠。
她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以前跟白葉一起生活的畫面,那時時柒十幾歲,不過相較于嬰兒?和小孩的腦子更能承載系統給予她的信息和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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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還是暫時沒到達系統要她展開攻略的那個時間段。
于是時柒放縱自己?在魔族裏盡情地玩,她一開始不會寫字,經常被勒令在家?裏好?好?地抄寫古籍,白葉還請過幾名?夫子。
但那些?夫子都是魔族人?,對時柒這個聖女是不敢打又不敢罵,連板臉教學?也不敢,根本沒辦法教好?人?,還時不時被她捉弄。
別提有多憋屈了。
而早已及冠的白葉又一次平定了魔族的動亂,長老表面皆對他唯命是從,此人?面常帶笑卻陰柔狠辣,手段病态果斷,誰敢不從?
夏日很熱,魔域是沒有白天,但溫度不減半分,反而更潮熱耐人?。
時柒從書室沖出來,裏面傳來夫子的尖叫聲,一聽?便知道又是被她施法子捉弄了。
白葉從外面回來,軟綿綿的一團忽撞入他懷裏,染着醇醇的酒香,衣衫很薄,能感受到少女正在發育的輪廓,青年微頓。
時柒擡起頭,檀口?微張,酒香更濃,嗓音猶帶着絲喝醉的迷糊。
“哥哥。”長大前,她都是叫哥哥,後來才慢慢變成大哥,無?形中?多了一抹敬重和……微不可見的疏離。
叫完這一聲哥哥,時柒站不穩,身子被酒侵軟了,嘗試着站起時往後踉跄幾步,白葉雙手及時捆住她的腰肢,小腦袋又再?次撞向他清瘦的胸膛。
時柒摸了一把撞得微疼的額頭,便趴在白葉身上不動,像八爪魚一樣,嬌唧唧的。
那些?被她捉弄了的夫子紛紛狼狽地從書室裏走出來,見到白葉忙行禮,尊稱比他們還要小了不知道多少歲的人?為主?上。
白葉“嗯”了聲,讓他們退下。
他們如獲大赦地離開了,時柒眼皮都合上了,摟着他的手也不松,嘟囔道:“哥哥,你?背我回去。”
她隐約聽?到青年用低柔的聲音應好?,再?接着就被人?拍了拍手。
時柒松開手了,白葉蹲下,示意趴上來,她眯着眼睛笑,趴到他的背,嘴裏不知亂呢喃什麽,像是在抱怨天太熱,不想學?習。
白葉唇角微彎,默默地聽?着時柒似說不盡的抱怨。
魔域小道栽滿了花草,粗壯的大樹偶爾飄下幾片落葉,青年背着少女漫步在其中?,她大腿內側壓着他手腕,雙手圈住他脖頸。
有不少經過此處的魔族人?見到他們便會主?動讓路,走到一側無?聲地行禮,暗道,主?上當真是寵聖女。
若不是他們的父母早逝,一定能享受天倫之樂。
書室離時柒住的地方?有一段距離,因為白葉怕她學?習到一半可以随意地回去偷懶、睡覺,特地選一個比較遠的院子當書室。
片刻後,他們回到了。
白葉用腳抵開門,背時柒進房間,一放到床上,她就滾了好?幾圈,衣衫都亂了,淡紫色裙擺掀到小腿肚,底下的皮膚柔白。
衣襟松開,露出肚兜從前面系向脖頸後的紅帶子,發育起來了的起伏在呼吸中?忽上忽下,甜香混雜着酒香在空氣中?越來越濃。
絲絲縷縷的酒香飄蕩着,他吸入肺腑後仿佛也染上了半分醉意。
白葉伸手過去想給時柒往上提一下衣衫,卻被她驀然轉個身,把手壓在了床板和細膩的皮肉之間,無?意識低喃:“哥哥。”
他反握住時柒肩頭,終究還是把衣衫拉好?了,道:“我在。”
她突地坐起來,睜開醉酒的呆滞雙眼,環住白葉的胳膊,吐字不清地撒嬌,“我,我不想學?習,你?要怎麽樣才能答應我呢。”
白葉想立刻拒絕的。
但他看着時柒被酒水侵潤的殷紅唇瓣,纖長眼眸緩垂落,鬼迷心竅了,像是在渴望些?什麽,“親我一口?,像小時候那樣親我。”
時柒腦子都被酒弄得宕機了。
她沒有什麽思考的能力,聽?到就湊過去,輕輕在他如畫的側顏落下一吻,溫熱氣息灑上去,觸感柔軟。
“哥哥,是這樣麽?”
聲音似電流緩緩地流淌過四肢百骸,白葉本該寒涼的身體驟地升起一股滅頂的熱,忽側過臉,薄唇與時柒的唇角一擦而過。
“嗯。”
白葉眼底倒映着一張小臉。
她卻又在他懷裏睡着了,衣衫再?次滑落,露出青澀嫩白的單肩,隐約可見鎖骨之下的美好?,這一次白葉沒有幫時柒提上去。
夜很長,蟲鳴聲在外時而響起。
“轟隆”一聲,雷聲響起。
林子裏閃電過後便是一道驚雷,夢斷了,時柒猛地掀開眼,氣喘籲籲,她有一瞬間無?法分清夢與現實。
時柒确實記得那天後白葉不再?要求她學?習,卻不記得他背自己?回房後發生過什麽事,所以夢的下半段到底是真還是假?
她居然親了他一口?。
時柒腦袋瓜又開始疼了,年幼時的親,跟十幾歲的少女時期的親意義不太一樣的,雖然兩人?是兄妹關系,但就是、就是不應該在那個年齡段還那麽親密。
不知道白葉還記不記得,但她直覺他會是記得的。
又是一聲雷響,林子亮了一瞬。
白葉也醒了,此刻在看着她,“妹妹可是被雷聲吓到了?”
追風和紅煙坐在離他們十步遠的地方?,時柒別扭地躲開了他的觸碰,垂眸看地上,說:“我沒事。”
似沒留意到她躲避的動作,白葉輕撩開時柒落下的碎發,露出完整的一張小臉,冷不防地道:“妹妹這是厭惡大哥了麽。”
青年放緩嗓音,說話很慢,聽?起來既失落又可憐。
時柒擡頭看他,再?看一眼追風、紅煙,确定他們不能聽?見自己?說話,這才小小聲地道:“我沒有,我只是,只是……”
聲量小下去,小到聽?不見了。
白葉纖細黑長的睫毛往上一擡,目光仍落到她的臉,慢條斯理接了話茬,“只是什麽,妹妹有事不妨直說。”
時柒擡手捂住臉,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的表情,悶悶細道:“哥哥,我現在不想說。”
在他面前,她從來不掩飾,畢竟是被對方?寵着長大的,難得還有小姑娘鬧脾氣的樣子,不複面對他人?時的沉穩、淡定從容。
而長大後,這還是她首次叫他哥哥,不是大哥了。
白葉想,時柒應該是夢到小時候或年少時了,不然不會下意識地叫出哥哥二字,聽?着有些?恍然如夢。
他一般不會逼她做事說話,“好?,妹妹不想說便不說,待會兒?可能要下雨,你?到馬車上休息。”
時柒搖頭,“你?身體不适,你?上去吧,我留在外面。”
白葉知道她還不能接受,沉默了一會兒?後微微一笑,當作無?事發生,轉身進了馬車裏,安靜無?聲,追風和紅煙迷茫對視一眼。
另一片林子,沈拂塵他們抓了一個魔族人?,問他知不知道新?魔域在哪兒?,魔族人?修為不高,瑟瑟發抖。
這個魔族人?早就隐姓埋名?跟民間的女子成婚了,自然是不知道的。
月色之下,沈拂塵皮囊若冰玉,佛面又似慈悲樣,一把泛着寒意的長劍架在魔族人?的脖頸上,見他不肯說便準備一劃。
站在他身邊的李憐雪吓了一跳,“師尊!我看他好?像真的不知道新?魔域在哪裏,您還是放了他吧。”
謝舟也看得心驚膽戰,仿佛不認識這般的沈拂塵,附和道:“對啊,師尊,放了他吧,我們可以再?找別的魔族人?問。”
李憐雪見他還沒有放下長劍,求助地看向倚靠在樹邊的夏邵青,使眼色,“南枝門主?,您覺得呢?”
夏邵青站直身子,淺笑,“也是,放了他……”
笑容凝滞在嘴角,鮮血濺了幾滴到他臉上,還有些?灑入了微張的口?裏,屬于血的腥味漸漸蔓延開來。
沈拂塵面無?慚色地垂下長劍,劍尖還在滴着血。